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额头上忽然也戳上了一个标签:“大哥哥。大哥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春日游,杏花吹满头。剑锋真绝色,云下已倾心。一缕情丝何系——”情诗接龙就这么没头没尾的连绵下去,配上粉红色的泡泡,在旁边卖力的吹啊吹。
林代瞬间出戏,差点噗哧笑出声,连忙装成了啼哭呛咳。
云剑望向她。那目光,于初初的惊艳之余,便化为一派亲切温和,仿佛在同她说:“你好吗?”就算只是几秒钟,那几秒钟仿佛就已经具有让世界停止转动的力量。
“燕掠清波惊鱼梦”!标签情诗联唱已经放到了这一句。
“这种东西就不用多说了。”林代只好暗暗呵止那滴泪。
惊鱼梦?上一世的林毓笙才会发那种梦。林代则要时刻警惕提醒自己:当心别被人做成红烧鱼哪一盘!
眼前这位帅哥外形动人、气质优越,但是能力强不强、良心又重几斤几两?林代还要掂量。
云剑视线在她身上,只停留了礼貌允许的那几秒,颔首作礼也只有礼法允许的轻微角度,然后他去灵前拈香行礼——先敬长辈,这才是正路。
他举止端正、进退有度,真真儿大家公子才有这般优良风范。
他在灵前行下礼去,林代便在侧后方作为丧者家属答礼。他目光自然而然、再次落在她脸上。
这目光本可以让她明白:不用怕,有我在这里。
但云剑发觉:她神色里并没有太大的恐慌。
若说他初踏进门时,她还有些迷惘动摇,现在也镇定下来了。这倒叫云剑颇有些意外:他本来以为小表妹孤零零落在狼窝里,已经被吓得够呛,只等他来救命呢!
哪知道玉妹妹俨然还很撑得住。招呼他,也并没有比招呼其余吊丧亲友更热烈。
一圈盯着的林氏亲族们总算拍拍胸口,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云剑微怔之余,仍然展现出良好的风度,默然退到旁边坐了。有人同他应酬,他也应对自如。
——尽管,眼角,总是瞥着林代玉那边儿。
人影憧憧里,她身形显得如此瘦弱,仿佛一捧掷错了地方的冰雪,随时会被车声蹄影碾碎了似的。
却又没有真的碎裂。
云剑微觉诧异。照理说,纤纤弱质的玉妹妹会瑟缩、惊恐、绝望,直到无法忍耐的地步,这时候他便很可以站起来,排开众人,平和却威严地说出:“姑娘已快晕厥了!请都散开些,免得对姑娘身体不好。这里可有大夫?哪位是服侍姑娘的?请扶姑娘去休息。”
——这种事,在上一世,确实发生了一次。
那一世他言出如山。没有半点凶声,众人已经不由自主听话退后,而他,只有他,踏前一步,把毓笙纳入他的保护中。
“并非小妹体弱,实是受逼迫不过……”毓笙颤抖如乳燕,扯着他的袖子,哀哀求告。
“不怕,一切有我。”云剑并无二话,一口应承。
她感动得哽咽,从此眼里心里再无第二个人!还有谁能及他?有他英武的,没他温柔;有他温柔的,没他可靠。她甚至想,或许这是她母亲在天之灵,怜她伶仃,派了这位哥哥来保护她!
正因此,毓笙才会抛开一切往锦城去,好一个春日游、杏花吹满头,从此生死由他……谁想到两年后,她真的踏入死境!
林代却没给云剑这种表现机会。
这一次,她处境看起来没有那么糟,神态更仿佛智珠在握,云剑谨慎,于是暂不上前,且在旁观察。
他等她?她更是在等他!
林代沉吟间,千百缕心思纷转。而飞老爷子好不识相,已经甩出“今天就定下来谁捧灵牌”这样的狠话了。林代想,时机已到了。
她“嘤呜”一声,做摇摇欲坠状。瑜珈的功底帮了她一把,她摇得颇为袅娜。
山不来就穆罕默德,穆罕默德来找山。救星在旁观望,林代就推他一把。
邱妈妈先惊叫,并几个丫头仆妇都上前。那几个族中长辈相顾愕然。云剑终于上前来。
他真高,眉目远远超过那些叔叔、伯伯、老爷子们的肩头以上。林代这样望去,只有他明亮、俊朗、高高在上,其他所有人都是他的背景,如野枝、乱草般,可以忽略不计。
真是天生的男主角!林代心底里喝声彩。
可惜她未必是个靠谱的女主角。
云剑分开众人,慰问了妹妹,将她纳入他的保护之下,助她避开了立嗣的纠缠。她得了机会,扯着他袖子,轻声道:“谢大哥哥!那些人……家父在世时原不喜欢他们,如今他们非要塞人进来当孝子,如之奈何?”
云剑轻柔地抚着她的头发。
这动作其实是有些唐突的。只因他们已经多年没相见。虽说是表亲,血脉在三代以内,住的地方也距离不远,无非快马一日的路程。但他是谢家嫡长房的嫡孙、她是嫁出去庶女生的姑娘,谢老太太对林谢氏一向淡淡的,两家很少挈幼将雏互访,关系就疏远了。多年前见的那两、三次面,他又比她大八岁。对孩子来说,差距是巨大的。他跟她根本不熟。
如今这一抚,却将岁月、距离的隔阂都抹去。云剑就有这种本事,他恼起来,不需半个脏字,自有泠泠杀气;他对你好起来,管什么唐突不唐突,总好像理应如此,你享受便是。
十六 告到皇帝面前都有理()
林代阖目。云剑手指的温柔仍停在她的发丝边。他道:“妹妹不必担心。我想法子便是。总有办法的。总令你不受气、不担忧虑便是。”
说得好听!这种骑士、绅士,林代只在传说中听过。她不置可否、不动声色问道:“大哥哥,我在你记忆里是什么样子?”
似乎小女孩儿天真,踩着礼法的界线边儿闲话家常,实际上林代要打探云剑与“玉妹妹”之间的交情、或者说感情,究竟到什么地步。要不然——先生你说送我个人情我就当真了?我们很熟吗?
云剑一怔,旋即笑道:“我待要说,我家老爷又要打我了!妹妹实在生得更灵秀了,却要好好将养身子,不然看得人心疼。”
她问得既唐突,他答得更放肆,却有那种天生的磊落,连放肆都叫人嗔怪不得。这若全是做戏,跟林代也算得棋逢对手了。
林代把视线放低,轻声道:“我与哥哥,好多年未见了。外祖母与先母……”
“老太太很惦记着你。”云剑截口道,“放心。姑父虽然去了,有谢家在,你总不用愁!”
多漂亮的一个保证,诚意是满满的。亏林代生了一双利眼,到现在也分不出他是真是假。考虑到上一世毓笙的悲惨结局,林代觉得吧,还是假的可能性比较高。这位号称“文武双全,公子倾城”的大表哥,要么是绣花枕头一包草,答应得好好的,结果什么都做不到;要么,就是蛇蝎心肠,满嘴的甜言蜜语,暗地里下黑手。
别人对谢云剑的看法,可不是这样。
“真没想到夫人娘家的公子这么气派、又这么够意思,一肩就把咱们姑娘的事儿给担了!”小子们交头接耳、啧啧称赞,“如今姑娘可好了!”
邱慧天闷头搓麻绳。
“怎么你不欢喜,慧天哥?”小子们挤眉弄眼的逗他。
“我欢喜啊!只不像你们傻子似的,嘴角咧到耳朵根!”邱慧天没好气。
“哟!哟!这可不像你,慧天哥!你见那群假仁假义的老儿们吃亏,不该大乐一乐?”
“谁知他们吃不吃亏呢?”邱慧天闷闷道。
“吃定啦!别瞅他们在咱们面前能拿乔,在谢府面前算个屁?”“咱们老爷在世时,族里已经算是爬得高、混得好的角色了?对谢府来说算什么?只能娶他们家庶出的小姐,还算是高攀!”“亏得这门亲事,咱们老爷才能当上旭南道监造,族里结彩张灯的庆贺,你还记得不?”“飞老爷子说什么继子?咱们老爷在时,眼一横,他怎么说的怎么咽回去!可谢府那儿,咱们老爷拎着重礼去拜望都战战兢兢。人家世代都是当官的!老太爷在皇帝面前当过差!二公子也已经考上官儿,放差使出去了。还有位三姑娘,在宫里,当贵人娘娘,伺候着皇上!你说这谢府的大公子来护着他表妹、咱们的姑娘,那帮老儿们能不吃瘪吗?”
小子们你一言我一语道。
邱慧天秉公而论:“贵人在宫里,地位也不算多高,一年能见到几次皇上都不一定。谢二公子放的差使,听说也不算很大的缺——”
小子们顿时群起而嘘他:“您眼眶子真高!您放个更大差使、当个更高的娘娘试试!”
邱慧天无奈:“我是说,就算大公子真这么好心,诚心护着我们家姑娘——”
“那当然诚心!”“没见他跑来这么快!”“把那群老儿们脸色糟得呀!”“我说慧天哥,不是吧,怎么这么大醋味!你有本事酿这缸醋,你有福气吃吗?”
小子们越嘲越不像。
邱慧天暴喝一声:“我是说!立嗣是礼法所在!灵堂总要有个孝子!这话到哪都能说响,就算谢家来也……”
嘘声更浓。
邱慧天丢开麻绳,避进里屋。这谈话是没法继续了!大家就不能理智一点吗?!
指根濡湿,他低头,看见血在往外流。
流得很安静平和,鲜红的,不疾不徐。伤口不深,应该是刚才搓绳时不小心弄破的,奇怪的是这么浅的伤口竟然能流出这么多血。
疼倒不是很疼。邱慧天弄了点水洗洗,疼痛就来了。他握紧拳头,直到痛觉都麻木了,才松开手。
血流啊流啊,就会停了。疼痛加剧啊加剧啊,就会麻木了。他不吃醋,他没有那个福份。
他只是担心,谢家也争不过立嗣的大道理去。孤女还是要受欺凌。
灵堂野外的林氏族人们,闹了一番、嘀咕了一番,达成的也是这个共识:凭他谢家世代宦族,最高的官不过老太爷谢小横,十几年前已经致仕,到深山修道去了,能量有限。挨下来谢大老爷、二老爷,不过尸位素餐、守成之辈,没听说有多大能耐,倒把老太爷积下来的产业在他们手里渐渐败了去,若非谢老太太能持家,谢家在他们这代就快维持不了原先体面了!第三代“云”字辈倒还好,三姑娘云诗入了宫,却也不过是个贵人,未必能在君前说上多少话,一犯错却要小心受罚。她能帮上家里多少忙?二公子云书,放了个安城司马,不肥不瘦的地方、不大不小的官,若想往上爬,就得谨言慎行,料他也不敢到离城放肆!至于云剑,倒是文武声名灿然,却几次科场失意,倒现在仍是一介白衣,名气再大到底抵啥用?
“我看他们也不敢借官威硬阻立嗣罢!”林存诲先道。
“妙哉高论!立嗣,古训也,大道也,大道不可违也!”有位酸儒摇头晃脑附和。
“就算告到皇帝御座前,我们都是有理的。”飞老爷子也是这个意见。
他们商量罢,都服了定心丸,举步找云剑去,好据理力争。
云剑已出来了,举目望见这几位的神色,心中暗哂,面上则作出微微一怔的样子:“几位——哦!”作恍然大悟状,“可是一直在担心?大夫正在把脉开药,说姑娘须静养,安慰我们不用心急。”
这些人想说,他们最担心的不是这个,但不好意思承认,只能哼哼哈哈的先应酬了几句,然后把话题转到立嗣的方向。
十七 拿礼物砸死你()
林氏族人们说起立嗣的事儿,云剑便点点头。
这头点得有点模棱两可,不知是赞同他们的话呢?还是仅仅表示“我听见了”?
总之也算是个客气、友好的表示,林氏族人们感觉宽慰了一点。
云剑随后问:“不过,到底过继哪一个么?姑父生前有说什么没有?”
这问题抛回去,堵得他们哑口无言!
他们不能转答林汝海生前的意见,那等于往他们自己脸上甩巴掌。他们也不能回答过继哪一个——他们自己还没吵出个结果哪!
“不如这样,”云剑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去,“不知族长是哪一位?恕晚辈直言,何不由族长公断,有了个确定结果,再款计于死者灵前、并及死者眷属。一来减免姑娘辛苦,二来也少了场面上喧扰。届时晚辈也必乐赞其礼。诸尊长以为如何?”
林氏族人们觉得……这主意驳不倒。
林氏族长可就郁闷了!
他这族长有点族长权威吗?没有的!若要他来定人选,他得罪哪边是好?这是要他也非装病不可的节奏吗!
他当场支吾得很辛苦,最后不得不尿遁,回头就派了个亲信悄悄求见云剑,吞吞吐吐诉说族长的难处,求云剑高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