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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便将孩子留在了王府,自己则是伤心落寞地退走边关。再后来,“无敌铁娘子”的名号从边关传到京城之时,两个人却已经站在了时间的两端,恍如隔世一般了。
李正煜素来伤心时都是默默忍着,并不表现出来。如今他的一颗心仿佛被无数浸了毒液的长针穿过,却也只是紧紧地攥着拳头。待这一封信写成,他与柳长宁便再无退路。不出意外,半年后柳长宁生下孩子,胡国公主也将带着浩浩荡荡的车队来到后商。这一次,打了一个时间差,柳长宁所受的伤害会小一些,她与胡国公主之间也不会再发生正面的冲突。
他不是不明白忻毅柳长宁所抱的情感,可是事到如今,他才晓得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大、理智。想到柳长宁也许有一日会将一腔的感情都托付在别人的身上,他的一颗心里便是乍起波澜。他也不是没想过,将自己这一番计划向忻毅和盘托出。但是柳长宁是多聪明的一个人,只要忻毅无意间露出了什么蛛丝马迹,就必定会让她察觉到。而依着柳长宁的个性,她若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必然不会离开自己的身边。rs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夫妻反目()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李正煜不是不明白忻毅柳长宁所抱的情感,只是想着,他既然将从未表露,便是下定决心要将这份情感长久地埋藏起来。可是事到如今,他才晓得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大、理智。想到柳长宁也许有一日会将一腔的感情都托付在别人的身上,他的一颗心里便是乍起波澜。他也不是没想过,将自己这一番计划向忻毅和盘托出。但是柳长宁是多聪明的一个人,只要忻毅无意间露出了什么蛛丝马迹,就必定会让她察觉到。而依着柳长宁的个性,她若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必然不会离开自己的身边。她若是一条道走到黑,到时候交代的便是一条命。
他痛定思痛,才明白柳长宁那么执着的爱着自己,只有痛下狠心,让她恨了自己,才会心甘情愿地离开自己。他摇了摇头,无力地倒在椅背上,心中不知是恨意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些,他想不明白,上天既然有好生之德,让柳长宁破茧重生。又为何要设下种种圈套,让她摆脱不了孤苦的命运!
这封信到底还是写完了,李正煜亲手将信纸叠的方方正正,塞进信封之中。他特意唤来了冰刃:“孤会同长宁说,你这次会出远门办事。你便将这封信交到月华公主的手中,让她找机会将这封信呈交胡国特提单于。”
冰刃却有些犹豫不决:“王爷,万一月华公主与单于不和或是不愿,可有其他的法子让单于看到这封信?”
李正煜却是胸有成竹:“月华公主和单于那可是如胶似漆,只要你言明这封信是孤亲手所书,她一定会帮这个忙。”他微一沉吟,又补充道:“若是她仍有疑虑,便将这个名字告诉她。你且将头凑过来。”
等到冰刃真的将头凑到了跟前,李正煜便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出了“苏阡陌”三字。
冰刃不由得一愣,这其中必然是有着一段耐人寻味的故事,只是李正煜不说,他自然也是无从知晓。长久以来养成的职业素养让他很快将这种好奇压抑下去,他抱着拳,一脸严肃地应道:“王爷放心,属下定会不辱使命。”
冰刃离开的十几日后,远方便传来了特提单于想要将女儿嫁到后商的消息。大殿之上一片安静,众人纷纷想着,既然特提单于一心与后商修好,去了后商的公主,再将女儿嫁来后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特提单于要与后商结盟,刚刚成年的小皇帝自然是不二的人选。可是他偏偏看中了楚王,非得把女儿塞给他,难不成是看上了楚王的堂堂仪表和好名声?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连一贯喜欢同皇帝唱反调的朱长贵也是一脸茫然,并未作出任何的表示。
李正煜瞧着更是震惊,他的嘴唇虚虚地张合了好多次,才终于说道:“皇上明鉴,臣早已有了正妃,如今又如何能够迎娶胡国公主!”
李正炽亦是大感头疼:“可是特体单于却是言明了一定要将自己的长女华笙公主嫁入楚王府为正妃。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那种未开化的野蛮人最是说一不二,你若是拂了他的面子,指不定他一怒之下便要兵戎相见。”
李正煜却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嫁入王府为正妃?那臣的王妃该如何?平妻还是自降为妾?皇上岂能不知她的性子,若是臣真的这般做了,她必然咽不下这口气。”
李正炽讪讪地笑着:“楚王府的家务事拿到大庭广众来说是做什么!王妃素来都是深明大义,想必她必会明白你的一片苦心。再说,就算她让出了正妃之位,往后的日子也不会难过,又何必苦苦相逼。”
李正煜不由得拂袖:“皇上,从古至今哪有停妻再娶的道理。长宁她犯了七出的哪一条,就合该受此侮辱?”
两个人一唱一和,仿佛是真的动了气。实际上这一切却是李正煜一手安排,为的便是将众人往受害的角度去带。
大殿里一时静得可怕,过了许久,才听得李正炽冷冷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楚王,你身为摄政王,又岂能不知今日此事你绝无回绝的理由。朕念在你同王妃伉俪情深的份上,不追究你今日的这番冲撞之罪。可是今日退了朝,你也该好好自省一番,看看自己竟为了一个女人在大殿上大呼小叫,像个什么样子!”他的语气神态里满是不虞:“看起来朕素日对楚王也太过容忍了些,竟让你觉得朕的旨意可以随便讨价还价了。这几**便不用上朝了,自己在府中好好思过吧。朕的话也便搁在这里,十月初十,便是你同胡国华笙公主的大婚之日,届时可别再出什么妖蛾子。”
李正煜似是仍旧有话要分辨,他举着笏板,高声道:“皇上……”
可是李正炽却只留下了一个匆匆的拂袖而去的背影。
李正煜仿佛一尊雕像般杵在殿中,一缕晨光照在他的背上,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更显得落寞无比。期间,有几个人上前同他说了话,他却是置若罔闻。知道人都走了,他才像是幡然醒悟,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殿门。
大道之上马蹄飞溅,架着不及撤走的小摊子也被飞扬的马鞭带倒在地。许多人聚在路旁一脸震惊地望着李正煜飞驰而过的身影,不晓得出了多严重的事情,才让这个素来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楚王如此失态。
“哐当”一声,柳长宁手中的药碗应声而碎。
万妮儿几乎要哭了出来:“姐姐,身体要紧,你不要吓妮儿呀。王爷对姐姐那么好,他一定不会去娶那个什么胡国公主的。”
柳长宁唇色惨白,一双眼睛无力地闭着:“傻丫头,你不懂。不是重光对我不好,而是天意,不管我再怎么努力,终归……终归争不过命运。”她无奈地一笑:“原来我那么伤心,总以为是他不要我了。后来才晓得,他是为了家国天下,心中确实把我当作最最重要的人。这样一想,心里头也便没有这般难过了。”
门外想起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柳长宁下意识地想到,李正煜必是因为心急,骑着马便进了府。她沉着声对万妮儿道:“妮儿,先把地上的残渣碎瓷收了,我有话要和王爷谈。”
万妮儿仍是哭丧着脸:“姐姐,王爷心里只有你,你一定不要同他置气,有什么话可要好好说。”
柳长宁仿佛是累了,她见万妮儿依然将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好了,便顺势朝后一靠,挥了挥手臂道:“你先去吧,有什么事我再唤你。”
万妮儿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用袖子抹了抹脸,只听得“砰”地一声,一股巨力将雕花的房门撞到墙上。李正煜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边,没想到门外的天气竟这样好,柳长宁将手掌遮在眼前才勉强看清他脸上的神情,没想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竟然也能愤怒到五官都纠结起来。
他明显是压抑着怒气,声音低沉而干涩:“长宁,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柳长宁脸上神色却是丝毫未变,她稍稍朝着里头挪了挪,又用手拍了拍床沿:“说吧,我听着呢。”
李正煜闻言果然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他的手抬了一抬,下一刻却是有些颓然地垂了下去。方才万妮儿离开时顺手带上了房门。如今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却是谁也不开口,更显得室内的气氛焦灼得有些可怕。
李正煜低头沉默良久,半晌才道:“不晓得你听说了没有,特提单于亲自修书给光焰,说是要将刚满十六岁的华笙公主嫁到后商。”
柳长宁水色的杏眼里仿佛有波光浮动,她微微点了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那样子倒是让李正煜的一颗心朝着更深的谷底荡了下去。
他理了理思路,才又说了下去:“原本,特提单于想要进一步巩固和后商的关系,把公主嫁过来倒也是不错的选择。朝中的众位大臣听了,也是欢欣鼓舞,想着这样一来,和平顺遂的日子便能长久地过下去了。只是没想到,这个特提单于向来不喜欢走寻常路,连和亲联姻也要剑走偏锋。照着惯常的做法,这个华笙公主嫁入宫中,至少也能做到四妃,甚至贵妃也不在话下。”
他说话向来是言简意赅,今日却不知为何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听得柳长宁心头起了一股无名之火:“你这样说话听得我很是着急,说了半天都说不到重点。你不如开诚布公,到底那特提单于提了什么意见,让你纠结至此?”
仿佛哪里吹来一股寒风,将李正煜眸中的光彩一并吹灭,他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柳长宁的手,过了许久才道:“他给光焰的信中,直接言明了要将那华笙公主嫁给我,还要是以正妃的身份入主楚王府,而婚礼的日子都已经定了,便在十月初十那一日。”rs
第二百章 因爱而生()
仿佛哪里吹来一股寒风,将柳长宁吹得没由来地一抖,也将李正煜眸中的光彩一并吹灭。他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柳长宁的手,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人便会凭空消失一般。过了许久,才听得他低低地说道:“那特提单于给光焰的信中,直接言明了,那华笙公主将要下嫁之人,不是坐在皇座之上的光焰,而是我。作为国王的长公主,那华笙公主自然是以正妃的身份入主楚王府,而婚礼的日子都已经定了,便在今年十月初十那一日。”
柳长宁的脸上倒不见几分惊讶的神情,仿佛李正煜这一番隐晦难言的话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的唇边竟然还挂着一丝微笑。近距离地瞧着仿佛是不屑与讽刺:“既然连婚礼的日子都定下了,你还有什么要同我说的?我若是不将这个位子让出来,便是破坏了两国的和平,连累天底下千千万万的百姓。说得难听些,我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又同那些祸国殃民的妖姬有什么区别。”她毫无征兆地一使力,便将自己的手从李正煜的钳制之下抽了回来:“反正还有好几个月,等到这孩子出世了,我自然会带着他离开王府,给那华笙公主腾出位置来。”
李正煜怎会听不出她语气中的不悦,只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解释,只好无奈地唤道:“长宁……”
柳长宁不期然地又是一笑:“原来你舍不得我将这孩子带走。既然如此,孩子也便留给你吧。在这个世上,我本就是孤苦无依的孤女,赤手空拳地进了王府,也该赤手空拳地离开。”
李正煜的心更疼了,他仿佛能够感知到那本已经结了痂的旧疤如今却又活生生地被撕裂了开来,那痛意一直从心头蔓延到四肢百骸。他仍旧低声地轻唤:“长宁。”
柳长宁转了个身,只留给李正煜一个消瘦得背影。她的脸隐在阴影之中,声音也像是戴上了一层面具,听不出真实的喜怒:“我累了,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吧,你出门的时侯记得带上门。”
她这就变化明摆着便是下了逐客令。李正煜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没了吐露的机会。他伸出手去,将被角掖得严严实实,语气轻柔地道:“你好好歇着吧,等有时间,我们再好好谈谈。”
门外下起了一场纷纷扬扬的樱花雨,李正煜伸出手去,只见一枚浅得近乎于白色的花瓣躺在自己的手心。他无端地想到了樱花的花语,猛然惊觉着看似甜美的花竟然带着那样悲壮而决绝的宿命。
柳长宁此刻却是清醒着,她努力地睁着眼睛,一行清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方才她能够感受到李正煜的悲伤,却要强忍着不去伸手抚平他眉间深深地纹路。她晓得如今这一切再也没了挽回的余地,她若是在李正煜的面前流露出忧伤和软弱,只会徒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