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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崽子被他牵着吃了一嘴的浮灰,再三窥了窥季雁卿的脸色,才又问道:“你在找什么人吗?”
季雁卿扭头看了他一眼,将披风脱下铺在了一丛兰花旁,率先不讲究的坐了下去,从身后摸出了一个葫芦,对着嘴喝了一口。
那葫芦是天青弟子外出时的标志物之一,能收魂能藏物,不过之前可能从没有人用它装过酒。
狼崽子:“。。。。。。”
他把自在楼里外打扫了一遍,也没看见酒坛子,这酒他从哪里弄来的。
“大白天,先前还兴致冲冲的,师尊喝什么闷酒?”
季雁卿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位置,晃了晃酒葫芦听了个响,问道:“要喝一口吗?”
狼崽子走去他身边坐下,正准备捞过来,季雁卿就一把收回了葫芦,贱兮兮的说道:“你还不及弱冠之年,喝什么酒。”
狼崽子哽了哽,收回了手,说道:“我不是人类,加冠一类的并不适用于我身上。”
“噢对,我忘了。”季雁卿把酒葫芦凑过去给狼崽子闻了个味儿,又收了回来说道,“不,这么矮,说你不能就是不能。”
狼崽子:“。。。。。。”
这才喝了一口呢。
“崽子我问你个事儿,你可得老实回答我。”
“知无不言。”
季雁卿以前酒量还行,来这里之后还没喝过,主要是没机会也没心情,而且天青山虽然不禁酒,但也不许贪杯多喝,因此他好不容易从角落里翻出了一坛,也没多想就带过来了,本来打算喝一口压压惊,再好好开开脑洞,套一套狼崽子的话,哪里知道原装季鸿是个一杯就上头的,不算醉,就是晕晕乎乎,嘴上把门儿不怎么牢靠。
于是季雁卿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摇光君啊。”
狼崽子反问:“师尊觉得我像摇光君。”
季雁卿认真的想了想,奈何头有点晕,非但没让人觉得严肃,反而让人觉得有一点好笑:“不太像。”
“为什么?”
“摇光君啊,‘幽兰生前庭,含薰待清风’,你还小呢,不像他。”
他晕晕乎乎的觉得狼崽子似乎笑了笑,扶住他道:“你见过摇光君吗?”
“没有。”
“那你就知道他什么样了?”
喝高的人通常都不会觉得自己喝高了,尤其像季雁卿这种浅醉的,大概还觉得挺飘忽:“神交已久。”
是啊都是全球后援会的皮下了能不神交已久吗。
“呸!崽子我跟你讲,你以后得记住,别人越说你不好,你就越要好好的,不是为了给别人看,而是为了自己。”
“好好好,师尊喝了点酒,这处风大,我们不如回车上去?”说着他就要扶起季雁卿,结果被季雁卿一巴掌挥开了手。
“还有事呢,急着回去干吗。还有啊,我说你动不动就放血的,这习惯可真不好,得改改,好不容易给你养回来,你随便放血问过我意见了吗?”
见季雁卿不愿意动,狼崽子只好又坐了下来,陪在一边听着,见季雁卿安静后才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尊你。。。。。。喜欢摇光君?”
季雁卿一愣,不过不是惊的,而是喜的,就好像小姑娘被问‘你是不是很喜欢你家偶像’一样,然而想到前途未卜,自己又还没见到本尊,那点喜里又夹杂着一点落寞:“天下谁不喜欢摇光君呢?”
狼崽子一怔。
季雁卿被酒水扯松了神经,没感觉到,正准备说话就被系统提示音打断了。
【恭喜用户——】
闭嘴。
季雁卿十分直截了当的打断了系统提示音,转而又拉着狼崽子说道:“你上回说没有名字,我帮你取一个你要吗?”
狼崽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要。”
季雁卿随手折了身边一枝兰花,插在了狼崽子头上,还明骚着嗅了嗅,才说道:“姓就随我,名汝曰俨,字。。。。。。。岁数够了再说。”
“按人类的岁数来算,我早已及冠。”
“那。。。。。。字汝长矜。”
狼崽子还没来得及对自己的新名字发表看法,醉鬼季雁卿就又作起了妖:“我看这兰花挺好的,我帮你沾点儿味,怎么沾呢。。。。。。诶洗头不错!走走走,我帮你洗个头。”
说完他并指如刀,裁下了一排兰花,拉起狼崽子就跑,可怜狼崽子还没从刚刚的情绪里出来,就被拉着一个趔趄,又要跟着往前跑,又要忙着捡披风,最后就像一个人形的挂件,被季雁卿拉着,脚不沾地的走了。
第二十五章()
季雁卿最后也没能成功作妖,一来天气还没转暖,他再晕乎,也不至于混账到把狼崽子一把给按溪里去,再来他拖着狼崽子刚奔出竹林,就被送药回来的韩诚给拦住了。
看上去一把老骨头的韩诚一手接住飘忽的季雁卿,另一只手还要挣扎着拉一把狼崽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道:“这是怎么——”
季雁卿打断他,严肃的解释道:“他现在叫季俨了,字长矜!”
韩诚:“。。。。。。”
原狼崽子,现季俨,刚刚被季雁卿拖着一路飞奔,差点飘起来,闻言尴尬道:“师尊方才喝了口酒。”
韩诚这么多年来想必也对季雁卿的酒量有一定的了解,一听到‘酒’这个字就觉得头痛,让季俨接过季雁卿,扶额道:“把你师尊扶回去车上去,进城再说。”
季雁卿觉得自己真没醉,他有意直起身来,再喝几口证明自己还能再战五百年,转而又回过神来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季禾了,过去的所有都和他没了关系,他有的只有天青和狼崽子,还有未卜的前途,顿时又悲从中来,死沉的重量全往狼崽子身上压,眼神一直瞟着韩诚,韩诚被他看的发毛,问道:“怎么?”
“师兄,掌门师兄,你得小心啊。”
“小心什么?”
季俨也侧头看着他。
“我不能说啊。”
韩诚:“。。。。。。”
虽说雁卿师弟的酒量一直不怎么样,但过去有这醉后说胡话的习惯吗?
答案是没有的。
季鸿冷淡自持,常年一人独居于逍遥峰,所有的聚会能不参加就不参加,少有的几次一杯倒后,也是安安静静坐在那儿,撑死击箸哼两声小调。虽说现在没多失态,但和过去相比还是差了很多。
但是醉酒后的季雁卿嘴严实的很,怎么撬都撬不开,活像个锯嘴的葫芦,三番两次下来韩诚也就放弃了,全当季雁卿是在胡言乱语,头痛到:“扶他回去吧。”
然后季雁卿就被扶回去了,头刚一靠上靠垫,就睡了过去,人事不知,再醒来已经是深夜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从季鸿房里翻出来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劲儿太足,饶是修士体质特殊,竟然也难逃醉酒的命运,好在他喝的不多,只睡了一觉,头却不怎么疼。
季雁卿挣扎着要坐起来,被一直在一边候着的季俨扶住,靠在床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哎哟我去。”季雁卿按太阳穴,想:“什么酒,这么飘忽。”
“这是哪儿?”
“蜀中岚城的客栈里。你一口下去醉的太厉害,正好又遇到了点麻烦,掌门师伯就说现在这里安顿几日了。”
好像是有这么段剧情。。。。。。但是书里没详细说。
“什么麻烦?”
季俨正准备开口回答,客栈房门就被人凶残至极的推开了。
阵仗之大,态度之嚣张,惊的季雁卿下意识就要摸自己的剑,结果一看是黎子玄端了碗汤药闯了进来,嘴里直呼:“哎哟我的天呐,烫烫烫烫死我了。。。。。。长矜师侄赶紧把房门关了可烫死我了。”
季雁卿:“。。。。。。”
既然知道烫,为什么不用点术法符咒一类的,非要用手托着?
黎子玄一路闯进来,药碗往案头一放,好悬没洒出来一大片,呼了呼手道:“放这儿,冷会儿再吃。”
“既然这么烫。。。。。。为何要用手直接端上来。”
黎子玄翻了个白眼,十分不拘小节的往他床上一坐,接过季俨奉上的茶,立马被季雁卿隔着被子轻轻踹了踹,黎子玄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问道:“做什么?”
季雁卿用他那刚醉完,还飘着的声音说道:“往边上挪点,狼崽子一会儿没地方坐了。”
黎子玄闻言又朝天上翻了个白眼,挪出了个空位,从身旁把季俨拉了过来,这才又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季雁卿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现在可以了。”
“北辰番的人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无论官道还是山路,设障碍的设障碍,拦路的拦路,到处都是禁制,稍微有点灵力流转他们都能察觉,加上那头有人认识掌门师兄,可能有点麻烦。”
北辰番?
季雁卿迷糊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北辰番并非一个门派,而是一个组织,集结了各种路子的修士,其中不乏大能,直属于当朝的皇帝,说好听一点是清道夫,维持着凡夫俗子和修士们的平衡,说难听一点那就是皇帝的狗,逮谁咬谁,专咬修士,这是修真界的人都有的共识。
但还有修真界不知道的。
北辰番现世于当朝,建立却早于当朝,过去是条野狗,但不轻易咬人,成了家犬后反而得了狂犬病,番组内有一张北辰榜,每十年更新一次,上榜的都是境界高于元神,又不肯安心隐世的,连聚众御剑这件事都能被记上一笔,被记上一定的次数后,北辰番将倾尽全力将其斩杀。尤其是这任番主谢无端,是个人精,甚至能带领北辰番再度踏入白鹭宫。
而世道如此,但凡能成圣的,或多或少都牵挂苍生,于是怀璧其罪,陨落的也是他们,这也是为何近年来再没听说有哪位大能飞升的原因。
这是个很奇葩的的组织,但是原著里他们出场有这么快吗?
不是在清谈会才出现吗?
一出现就找上天青山。。。。。。要做什么?要对韩诚动手?
对了,温柔乡!
季雁卿突然想起了这茬,初时味清浅柔和,具安神定志的功效,之后转浓,让人一步一步沉溺其中,修为慢慢散尽,最后返老还童,吹灯拔蜡,害死韩诚和木杳的就是这东西!
‘温柔乡’这玩意儿效果太逆天,在魔界也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才能找到,北辰番完全有这个实力!加之温柔乡毒发需要几个月的周期,所以韩诚身上的毒很可能就是北辰番下的!
脑补到这里,虽然证据并不确凿,但季雁卿难免警惕了起来,问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还不清楚,但看样子也没什么为难我们的意思,当然也可能是这几车药材的伪装效果太好了,就算是北辰番,也不敢随便找理由动手。。。。。。啧,你看。”
黎子玄说着,示意窗外。季雁卿的房间在二楼,窗户一开正对着远处大道,季俨扶着季雁卿起来,朝外看。
时值晴夜,星影摇摇欲坠,季雁卿一眼就看见了一队身着月白衣袍的人,为首一人周身气度不凡,衣袍外罩了件浅绿的纱衣,大冷的天,手上还端着把折扇,十分的清凉,非常的装逼。
那想必就是现任北辰番主谢无端了,韩诚正站在自家药材车队前跟人说话,如今耳目聪明的季雁卿很容易就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谢番主还未说明,到底所为何事。”
“天青山两仪峰善观星象,韩掌门定然也知道些情况,上面知道后心里紧张,就难为我们这些跑腿的了,顺带提醒韩掌门,南方杀伐星当头,血气重,慎往。”
北天青,东游家,西梦阳,至于南,就是三水潇湘了。
北辰番的秃鹫都是跟着腐肉飞的,他们的暗示必然有所依据,这跟他前阵子的怀疑不谋而合。。。。。。韩诚沉默了一下后,回道:“多谢谢番主提醒,那便不打搅了,五月初六白鹭宫再会。”
“韩掌门一路也请多加小心。先前听说季峰主误喝千日醉,在下这里正好有解千日醉的良药。”谢无端伸手,身旁的人立马递上了一包东西,他又给了韩诚。
“多谢。”
谢无端摆手,带着身后的四五人回身御剑,升空时有意无意的看了季雁卿这里一眼,北辰番好歹是朝廷的脸面,谢无端自然也模样端正,只是与他同行的,多用一根白玉簪横着将头发束的十分严谨,唯独他斜插着,有股轻佻的风流。
季雁卿下意识往帘后一躲,正好和谢无端的眼神错开。
什么都没看见的谢无端眯了眯眼,说了声:“先走一步。”就带着四五人走了。
韩诚看着他远去后,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药包,想了想,将其挫成了粉,任它随风飘散了。做完这些后,他才又慢慢走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