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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丹的滋味并不好,古时有那不耐疼的,能生生将自己的舌头嚼碎。而季禾却在这疼里找到了一些宽慰,不光是因为自证。
他想:“原来师兄当时剖丹时竟然这么疼吗?“
沾血的金丹漂浮在众人眼前,至此,季禾对韩诚的愧疚以血和疼的形式缓缓流出。他一擦额头的汗,一手紧紧抠住边上的石柱,像是要把指甲全给撕裂:“内丹已剖,有问必答,但凡一言有假,六道轮回不得入,碧落黄泉不得出,内丹炸毁,魂魄四散,肉身则随天打雷劈化作焦土。“
“有什么问题,问吧。”
台下静默,似是还沉浸在刚刚的惨烈里回不过神,而他们每这样拖一刻,季禾就危险上半分。
为了避嫌而去了一边的季俨一握拳,眼中泛红,沉声道:“各位有问题最好是趁早问了,否则一会儿没得出想要的结果事小。但凡我师尊有什么不测。。。。。。。”
他阴测测的扫了一眼众人,像是把人往极北之地的冰窖里推,威胁之意言喻于表。
都说摇光君季俨温雅,纵是和季鸿对着干也没见红过脸,却原来只是没有碰上那么一个人而已。
众人一激灵,终于有人问了起来。
“若你真是季峰主,该是金丹修为,如今却入大乘境,为何?”
“掌门师兄月余前找到我,以己命为尝,为我换丹,才有了如此修为。”
“他为何换丹?”
“他是天青掌门。”
“潇湘惨案究竟是何人所为。”
“白鹭宫那位。”
“江南世家死于谁手。”
季禾在这时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游白衣,却见他脸色如常,甚至还点了点头,于是才道:“游明琰。”
众人皆惊,看了看内丹,见其完好无损,又看了看游白衣,见他也面色如常,于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所欲为何。”
“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以解己恨。”
“你又为何而来。”
“替我天青,替我自己,也替无辜亡魂讨一个公道。”
“那你又是谁。”
说到这里季禾沉默了一下,却想起了韩诚死前的那句话,于是沉声答道:“天青逍遥峰峰主,季雁卿。”
不等众人说什么,天青山上便由远及近的传来了声声尖叫。
“温——温柔乡!!!!!!”
此起彼伏的尖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人们正当呵斥,却发现是先前被派去天青山上一探究竟的小弟子们连滚带爬的下来了。
“天青山有时间大阵,阵虽破,诸位峰主却没有完全恢复。。。。。。而且。。。。。。”
滚下来的弟子气没喘匀,就有不耐烦的急性子恨不得一脚踹过去,咆哮道:“而且什么你倒是说句话!”
“逍遥峰上开满了温柔乡!!!!”
自天青的韩诚木杳中招后,温柔乡这一鲜有人知的毒花终于名扬天下,而逍遥峰竟然长满了这种花,白鹭宫季鸿时常往来于天青与白鹭宫之间,不可能对时间大阵一无所知,除非就是他自己布下的。
为什么?
是怕有人认出他是个冒牌的吗?!
又因季禾剖丹自证时说出的话,众人惊惧之余终于愤怒了起来。
潇湘子,天青山,江南世家,那下一个会是谁?
我吗?
事不关己时,人们或许只会叹一声可悲,继而高高挂起,若关己则不一样了。
正当这时,远方有人御剑而来,来的十分急,没停稳就往下跳,落地摔了一个狗吃屎。而众人还没来得及从这突如其来的闹剧中品出一点鲜活的滋味,就被来人的话砸了个七荤八素。
“民间流言四起,说白鹭宫那位是杀星降世,若不除之,大厦将倾。如今各地人民已开始起义,反抗经由那位参与过的一切法令。”
这时就算是先前还想当墙头草的,也不得不站一个队了。
众人匆匆向季禾道歉,请他收回内丹,赌咒发誓的表忠心后,三五成群的御剑赶向中央白露宫,看样子不用季禾等人再操心,他们就能自发的组织起来去推翻季鸿。
匆匆而去的人流中,只有季俨一人逆流而上奔向季禾。季禾疼的浑身在颤,季俨的手也在抖,他一言不发,只在丹将归体的最后没忍住颤音问了一句:“师尊愿意和我过一生吗?”
“愿意。”
“那你未来便不要再做这般危险的事了行吗?换个法子,慢一点也没有关系。”
“好。”
内丹归体,疼痛渐止。
季禾捏了捏季俨的手,轻声道:“我们去白鹭宫解决了那个大麻烦,便一起回去,隐居也好做什么都好,再不摊上这些事了好吗?”
“好。”
【注意,下一任务地点,中央白露宫,目标,杀死季鸿,危险系数我看看。。。。。。有点高,你多保重,争取完成了我也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吼_(:з」∠)_
炸我,寄刀片,砍我的北鼻们再忍一忍_(:з」∠)_
最近正在疯狂武装玻璃心_(:з」∠)_ 然而我觉得马上就要碎成渣渣_(:з」∠)_
爱你们,么么哒,中途无数次想弃了还好有各位在 【咬手绢哭。jpg
第61章()
季禾已经没精力对系统‘丧尽天良’的发言做出什么有效的反驳了,事已至此 ,他甚至还感觉到了一点似有若无的不舍,这不舍来的有些微妙,可能是因为系统是他与生前的唯一一点联系。
要是我再次死亡会去哪里?
【尘归尘,土归土】
修士间之间盛行魂魄说,那魂魄呢?
【魂魄?我看看。。。。。。如果遭受了重伤,则魂魄四散】
季禾半死不活的躺在季俨怀里,正任由季俨对他‘上下其手’,闻言忍不住眼睛一亮,立马追问:也就是说还有回转的余地?
他这诈尸般的行径除了‘回光返照’外,也有可能是‘非奸即盗’,现在的服务员不是当初那个好说话的,立马就警惕了起来【你想做什么】。
你猜。不过我说,咱们好歹相识一场,分别在即,你也不考虑给我一点表示?
见系统沉默,季禾继续一脸严肃的赖在季俨身上漫天胡扯:你想想你多坑人吧,说是系统,从头到尾没给我什么金手指——闭嘴,什么自助不自助的我完全不想听,来这里最初也是因为被绑架。一路走一路被你们坑,最后直接成了个人人喊打的反派。
系统看上去很想爬过来一把掐死他,但综合种种因素还是忍下了这口气,艰难的反驳【最开始就提醒了你反转,而且我们还提供了第二次反转机会】
说起这个季禾就更气了,对于这种强买强卖的绑架性赠送谁想要?!反正他不想要。
第二次反转机会你也就帮我制定了一个计划,最后如果我不能杀了季鸿,我照样有危险。而且——
剑法是我自己练的,季俨指导的,你再看看我这把剑,玉清玄明?!玉清玄明是长的很好看,但是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现在是打架不是选美,你给我一个过气网红有什么用?要你何用!
季禾越咆哮越气,差点一把抄着自己的剑往地上摔,虽说他及时忍住了,但挣扎时的动作还是吸引了季俨的注意。
季俨当时正神经兮兮的替季禾探查身体状况与灵力,见他有暴躁的迹象吓了一跳,再三确认只是情绪问题后才松了一口气,转而脸色就沉了下来,把季禾往怀里一带,带的他直接踉跄了一步。
季禾正在和系统争论福利问题,被这么猝不及防的一拉险些摔倒,当即扭头看着季俨道:“你怎么了?”
“师尊内丹刚归体,不易动怒,慎重。”
季禾:“。。。。。。”
你把我拉你怀里难道我就不动怒了吗。。。。。。
季禾虽说这么想,但是终于福至心灵了一把,没有再给季俨‘顺毛’,反而老老实实的趴着不动,继续和系统扯皮。
【你看,要不是因为有我,你当初也不会收留摇光君,更不用说拯救并且攻略成功了】
哦,让我收留季俨的是服务员233号,你不要趁着他离职了就强占别人的功劳,你这样很容易被同事排挤的你知道吗?而且——
救了季俨?
死了这么多人,你就跟我说你安心了?
谁的命不是命?你们高高在上无所畏惧,韩诚木杳也好,整个潇湘也好,就是死光了也不过是数据清零,大不了以后找个玩家从头再来。
季禾顿了顿,将韩诚木杳等人的音容笑貌从脑海中挥开,一字一句的发问——
说光阴不可从头,就是你之后再造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你以为真的就能抵了他们那条在你们看来“微不足道”的烂命了吗?!
系统终于不说话了,季禾取得了阶段性胜利,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人全走光了,惊奇道:“人呢?”
这段时间季俨带着他转移到了古树下他都没有发现,也难为他现在还能想起之前的那一众修士。
“全赶去白鹭宫了,雅公子与梦阳君方才也去了。”
这其实不难猜想,百年里世间造了多少的孽,其中就有这些人沉默着助纣为虐的因果在里头。先前只当这是天道安排倒还好,如今一知道那不过是个假冒伪劣的,而他们还跟着胡闹了这么些日子,不说飞升,就是往后还想修炼都不知道有多少账要等着与他们清算,因此只好先下手为强的表明立场,能还一些是一些,不求还清,但总不至于未来死的太难看。
过去他们反抗天道,往后从顺应季鸿到立誓杀之也不过百年,仿佛无论何时自己都是占理的。
说来讽刺,然而古往今来的恩怨,除了极个别外,似乎都难逃这么一个道理。
“你觉得他们能杀掉季鸿吗?”
若说这世间真有谁最想要季鸿的命,除了潇湘子全门外,那应该就是季俨了,但话到嘴边他竟然也沉默了一下,然后才道:“难。”
没有听到‘替师尊报仇雪恨’一类的,季禾反而挺开心,于是他饶有兴味的‘哦’了一声,问道:“为何?”
“季鸿独吞一方灵气,修为能力今非昔比,而修士之间的比试向来不是靠数量取胜。”
这倒是实话,修士间相差一个小境界便已经是难得了,更不消说大境界,大能想要一个普通修士的命,大概就和捏死蚂蚁一样容易。而季鸿又是全书主角,若不是凭空杀出了季禾这么一个杀器,想来是没有任何人奈何得了他的,即便是季禾,想要赢过季鸿也不容易。
“这话倒是不假。。。。。。因此其余喽啰交与别的修士就好,至于季鸿。。。。。。依你看你我二人联手胜算有几分?”
“不算梦阳君与雅公子?”
“说是众多修士练手讨伐季鸿,说到底还是有鱼目混珠的杂鱼在里头,少不得要他们二人调配。再说。。。。。。明琰公子状况未明,游白衣不见得下多重的手。”
季俨早些日子便告诉了季禾那天在他走后又发生了什么,虽说游明琰的狠手下的是有点过了,但这评价由别人来说多少有些不痛不痒,说难听点还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个中恩怨情仇是非曲折倒不如留给后人评说,因此季禾并不多提,而季俨也适时的转移了话题。
“现在便去?”
季禾点头,正要和季俨离开时,突然停住了脚步,问道:“什么声音?”
当时他和季俨正站在天青山出山口旁的树下,一听有声音,第一反应便是朝山道上望,这一望只见视线那头球一般的滚过来了什么东西,所过之处未融尽的雪粒子夹杂着乌黑的雪水,泥土裹着草屑,活像一个用来偷袭的暗器。
季禾:“。。。。。。”
什么奇葩。
而不过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坨‘暗器’已经滚到他面前了,将将过了天青界限。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过后,那‘暗器’终于开始好好说人话了,听声音还是个小姑娘:“对不住对不住,吓着你们了吗?请问白鹭宫往哪个方向走?”
然而她的问题没有任何人回答,那暗器姑娘正低头整理着自己浑身抹布一样的道袍,于是又好脾气的再问了一遍:“对不住,我是天青坤道,没怎么下过山,不知道路。”那小姑娘一直低头扯自己的裙摆和穗子,只是那裙摆和穗子都旧不的成样子了,季鸿以时间大阵拖住了韩诚与木杳的病情,到头却没能让这些无灵的身外之物完好如初。
那小姑娘扯着扯着,声音就变了,像是想哭,又不敢哭出声,这声音季禾熟——那是典型的,骤然没了宠爱又失去了庇护故而不得不坚强起来的孩子的声音。
“劳烦。。。。。。劳烦为我指个路。。。。。。来日必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