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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军中绿花》,正式出版于一九九八年,被孟星魂提前八年,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却没有一点的违和感。
因为这首歌曲,本身就是千百万的战士,口口相传,共同创作的歌,光是歌词的版本,就不下几十种。歌词写得既不流畅,也不自然,还不精炼,曲子也是《流浪歌》类型的民谣小调。比如开头的第一句,就很像著名的《我的中国心》。但是它简单直接,真诚纯朴,朗朗上口,足以感动几代穿过绿军装的中国军人,堪称军中神曲了
第四章 新人笑()
孟星魂一曲刚刚终了,在场的所有人,军官,士兵,导演,演员们,没有人不是泪花闪闪,不少新兵已经泪流满面。想咱家呀,想我妈啊!辫子粗又长的大眼睛,可要等着我啊!
林阳心里十分激动,他一听就知道,这首歌绝对是新时期军旅歌曲中的精品之作,好听、好唱。很感人!这小子的演唱,那绝对是专业水准!
孟星魂的音色高亢,清亮,气息运用,带着些迷人的沙哑,听起来余韵悠长,非常动听。只有一个缺点,这小子唱歌,喜欢眯缝着眼睛。
即便如此,林阳和文工团的队员们,已然惊为天人了,全场官兵,更是雷鸣般的掌声和吼声:“好!唱得好!!小孟好样的!!”
文工团走了。
那天回到班级宿舍,孟星魂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这次意想不到的演出,他整个人上台的时候,不紧张;唱歌的时候,也不紧张,就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本事。但是唱完之后,走下台来,他的小腿肚子一直在微微颤抖,情绪一直在兴奋之中,孟星魂觉得,今天好过瘾啊!
原来在舞台上绽放出自己的风采,是这样迷人的体验。那么多人在欢呼,鼓掌,流泪,你的声音能感染这么多战友,你的歌曲能激动这么多的心灵,这是多么美好、多了不起的事情。
没有人会知道,就在这一晚似睡非睡、忽深忽浅、朦朦胧胧的梦中,孟星魂所有的记忆、技艺,和当下这个十七岁的身体、情感,浑然天成,融为一体。
林阳回去交差之前,特意找到孟星魂,问了问这首歌的出处。
孟星魂鬼使神差一般地开口承认,这首歌是自己这个天才的全新创作。
那什么,领导,我当兵当了快一百天了,有了很多的感悟。有一天早上刷着牙,忽然间就喷涌而出了。
灵感这玩意,搞艺术的都知道,站在陇头的农民老大爷,都能诗兴勃发赋打油,更何况是一个风华正茂、激情四射的少年才俊?
林阳要求他抄下歌谱,好让他带回团里。孟星魂自然乐于效命,您尽管拿去,随便用。
林阳还了解到孟星魂会几样乐器,演出时的吉他弹奏,大家也都有目共睹,很有水准。他更是打定了要把这小子,招到文工团的主意。
一周后,新兵连的东北老乡、死党好友林晨,被分到了警备区海防一旅。两人紧紧拥抱,洒泪而别。全连人都被分去了正规部队,只有孤零零一个孟星魂,成了一名文艺兵。
文工团大部分演员都是专业艺术院校毕业的,像孟星魂这样,从新兵连里就被特招的,那是凤毛麟角。偶尔有几个稀罕的同类,不是管道具的,就是负责后勤打杂的,也就是出大力的,和有关系的。
团领导在第一时间,考察了孟星魂的演唱水平,十分满意。副团长张天顺连连感叹道:“好苗子啊,就是放在整个音乐界来看,这个小子的前途,那也是不可限量啊!”评价之高,让全团人都瞠目结舌。再加上老爸孟峰,曾是打过仗的老兵,在军中还是有些弯弯绕。于是乎,孟星魂受到了团里的特殊照顾,除了必要的、简单的、可有可无的军事训练,他可以自行其是。
这让骨子里开朗豪放的孟星魂乐颠了,演出任务之余,他到处拜师学艺结交情,比如他和张天顺学了一套六十四式太极拳,没事就和林阳讨教一下剧本的编写,跟团里的小导演们凑在一块儿,排排小品录录像,和美丽动人的舞蹈队队长李芳,月朦胧、鸟朦胧中,学了学舞蹈,等等等等。
话说孟星魂的初恋,好像一直都没有萌芽开花。即使文工团里佳丽成群,对孟星魂有那么一点意思的,也不在少数。可这个小子,在这个方面,好像一直锁着门,不但锁着门,连钥匙也一并丢了。孟星魂对谁都挺好,对谁也都可能不好,全由着他小爷的性子。
孟星魂刚刚才十八岁,这个方面不开窍,别人也都以为很正常。
晚熟的人多了去了,没人想的到,这小子可不是因为什么晚熟,反倒是因为太早熟,快熟透了。
孟星魂的眼光,可高的很哩。
时间长了,大伙也逐渐了解到他的性格:挺爽快的一个小老弟。
和他玩得开,人很爽快;千万别惹他,也很爽快。
这一天休息时间,团里有一半人,围着他,听孟星魂穷扯淡:“米军二十二条军规第二条:如果一个愚蠢的方法有效,它就不是愚蠢的方法。”
在文工团里,换成舞蹈队的李芳,接过了新兵连时,林晨捧哏的角色:“嗯?不如第一条那个超人鹦鹉好笑哦,啥意思啊?”
孟星魂套路娴熟,再次举例说明:“额,我想想,有了!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在阳台上,吃着馅儿饼(这一句可是用唱的,再现蔡勤姐的低沉悠扬)。这时就听到楼下有一个小伙子,正在向一个姑娘求爱,任凭小伙子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那姑娘死活就是个不答应,还很不耐烦地说:‘你别做梦了,想和我搞对象,除非天上掉馅饼!’我想了想,就把咬了一半的馅儿饼,从楼上直接,姿呜啊哎,zhuai到姑娘的头上了。”
大伙哄堂大笑,这小子还冷着脸继续:“我拍了拍手上的面渣,转身进了屋,心说:‘哥们,小爷也就能帮你到这了。’”
人生路上,总有几个给你捧哏的人,也总有几个上门找抽的人。孟星魂对于欠抽的人,就一个字:抽他丫的。
王华就是那个送上门找抽的人。自打孟星魂进了文工团,开始的几个演出任务,还是王华领衔独唱。孟星魂因为刚进团里,业务上不算熟悉,就经常在幕后,拉个手风琴伴奏。
逐渐地,孟星魂在团里领导的眼中,份量越来越重,地位越来越高,他的独唱也越来越受到欢迎。王华没有羡慕,只有嫉妒恨,连原来对他还有点小意思的大姑娘们,也都移情别恋了。现在全团姑娘的眼睛里,只有那个小子,一个劲的鼓噪,说孟星魂是全军最帅的歌手。王华自己,彻底沦为了二流歌手兼场记——只能天天在场边,记恨着这小子的进步和受捧。
可惜部队不是地方,文工团也是有纪律的。王华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找孟星魂发泄一下心里的邪火,只好整日压抑着、忍受着。不过呢,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他就没给过孟星魂好脸,成天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孟星魂打从一开始,就不和王华这种小肚鸡肠的人,一般见识。孟星魂心里话,小爷我的人生路,可宽着哪,长着哪!羡慕嫉妒恨的人,往后,得海了去了!但凡是个小人,我就要意思意思,给他两下子,那得多累啊。书上怎么说的,本将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可是鬼上身了,拦不住啊!
第五章 狂小子()
这一天,孟星魂分别给在大连的老爹、哈尔滨的老妈、燕京的老姐去了封信。
一家人分处四地,打渔的打渔,教书的教书,上学的上学,当兵的当兵。忙起来还好,闲下来一样的月光,四下里看,实在是牵肠挂肚,惹人愁思。
老爸老幺这两个知道分子,没心没肺的,老妈老姐这俩知识分子,可是一腔的深情。她们严令勒令父子二人,每月一封信是必须的。
一家四口人,每个月的交叉火力网,要轰走十二只大雁。额,应该是有的月份十只——老爸忘一封,儿子忘一封;有的月份是十三只,——老姐文艺女青年作病的时候。
到传达室交了信,正回来的路上,孟星魂就撞上了鬼。他看到那个日渐讨厌的王华,正在大院的围墙下,动手动脚,纠缠着李芳,李芳的脸色,很不好看。
原来孟星魂没进团之前,王华就一直在追求李芳。他俩在文工团,都是正式编制。王华二十三,李芳十九岁,一个唱歌的,一个跳舞的,倒是挺般配的。
王华的亲叔叔,现在是魔都电影制片厂的一个导演,听说在文艺界,还算是一号人物。王华打着叔叔的旗号,成天就知道忽悠团里的小姑娘们,说是能介绍她们去拍电影、电视剧,认识几个大明星啥的。他本来以为李芳也很容易上钩,手到擒来,没想到却是一块,很难啃的骨头。
王华不觉得是李芳对他没有感觉,看着自打孟星魂进团后,李芳就乐意和那小子近乎,他火冒三丈,李芳越拒绝,他越来气。王华就觉得是李芳水性杨花,转眼看上那小嘎豆子了,才对他忽冷忽热的。其实姑娘本人,倒还真没那意思,只不过是孟星魂很遭人喜欢,大家都爱和这个小老弟在一块,乐和乐和罢了。李芳对王华属于先天性免疫,自然也就后天无爱了。
王华唬着个大长脸:“李芳,你它么脑袋没毛病吧,那小子可比你还小两岁,你还要不要脸了,上杆子贴着他!”李芳一听,气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你别胡说八道,我和孟星魂之间,是纯洁的友谊!”她不想再和这个混蛋说什么了,转身就要走,王华一把抓住李芳的胳膊,恶狠狠地说:“我给你脸了吧!我可告诉你,我看上你了,你就得和我处对象,答不答应,由不得你。”
额,急眼了,有点恶二代的意思。正支巴着呢,孟星魂来打鬼了。
李芳对新入团的小孟同志,确实是挺照顾的,捧哏捧的,那是相当到位的。
孟星魂哪里还看得下去,一看李芳都快哭了,王华还扯着人家姑娘的胳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上去从后面,用胳膊夹住王华的脖子,右腿一绊,向后一扔,王华登时仰天摔倒。
没等王华爬起身来,孟星魂把右脚放在他的脸前:“你要是再敢惹李芳不高兴,我它么灭了你丫的。”他做了一个脚向下踹的假动作,把王华吓的直闭眼扭头。
孟星魂回身拽着李芳离开,才反应过来的王华,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怎么说也是部队文艺工作者,身手还是有一点的。王华追了上去,朝着孟星魂的后腰,恶狠狠就来了一脚扁踹。
孟星魂一个趔趄,差点栽倒。他顾不过来挨踹的部位,火辣辣的疼痛,急转身使劲一抡胳膊,一记回马拳,正打在王华腮帮子上。王华立马口中蹿血,脑袋发晕,孟星魂左手揪住他后脖领子,向后一勒,右手朝他下腹部,狠狠给了几记重拳。这几下组合拳,打的王华连午饭都吐出来了,一时间萎靡在地,连声都吭不出来了,——岔气了。
孟星魂学着李振藩李大侠,冲着王华晃了晃食指,大拇指横打鼻梁:“我只说一次,别惹我,也别惹李芳不高兴。否则,下次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李芳浑忘了刚才和王华的闹心劲儿,挺兴奋的拽着孟星魂的衣袖,一路上叽叽喳喳:“哎小孟,看不出来啊,你入伍才半年,这么能打,王华可比你大五岁咧!”
孟星魂嘴里哼哼两声,心里话:小爷我打的是记忆。
孟星魂和王华斗殴原因不详,两人都说是打嘴仗引发的拳脚,团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们俩一人背一个警告,事情也就过去了。文工团嘛,到底还是宽松点。
王华对这小子是又恨又忌,丫的,年纪小小,出手老到,下手真狠,打人真疼。之后两人倒是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王华不敢来惹他,孟星魂也懒得搭理他。
在魔都打架,就是比在东北打架,平静的多啊……
自从一九九一年的年初,孟星魂被林阳招入了文工团,一年多以来,他已然坐稳了团里独唱演员的头把交椅。
孟星魂唱着这首《军中绿花》,跟着文工团下部队,参加各种慰问演出。钟山、泰山、太行山、喜马拉雅山,东海、西海、南海、天津、大连港,足迹行遍大江南北,慰问场次高达数百场,他也成了团里演出任务最重、成绩最突出的劳动模范。
孟星魂的表现,也确实对得起身上这身庄严的绿军装,有几次,他竟然是坚持带病上台演唱,感动了好几支驻地部队的官兵们。这首歌也成为当下最受欢迎的军旅歌曲。无论现役军人还是复员老兵,只要是当过兵的,听过的没有不喜欢的,到处都在学唱传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