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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俊逸,女子秀美,这两人立在门口的端端是一幅郎才女貌的图画,让我看得有些愣怔。
“四嫂,路上就给你说过了,六嫂现在还没恢复记忆”邓拓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四嫂?那这青衫男子就是邓训的四哥?
我当即曲膝施礼:“悦儿见过邓四公子和夫人。”
邓拓上前对我笑道:“六嫂,你不如直接叫四哥四嫂得好,省得过些日子改不了口。”
“让让开去,我好久没见着我苏姐姐了。”一个身着朱红裙袄的玲珑女子突然从身后拨开邓拓,笑嘻嘻的凑到了我面前,一把拽住我的胳膊道:“苏姐姐,我想死你了。
又来一个自然熟的姑娘?我愕然的看着她,却不知道怎么称呼。
见我一脸迷茫。红裙女子笑道:“苏姐姐,我知道你不记得我了。不过我们两个注定是一生的好姐妹啊,早先你没答应做我的嫂子,可没想到最后却还是做了我的嫂子”
这姑娘难道是邓训的妹子?听她这话,难道我以前拒绝过邓训的求婚么?
“童儿!”邓拓突然打断道:“你认真给六嫂介绍一下,别绕圈子了。”
红裙女子回头看了邓拓一眼,吐了吐舌头,随即又朝我笑道:“苏姐姐,我叫窦童,和你在学堂里是同窗。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忘了我也没关系,我会帮你一点一点记起往事的!”
窦童?上次听邓拓提起过。原来我和她是同窗?
“童儿没介绍完吧?”挽住邓四公子的女子对我笑道:“悦儿妹妹,童儿她是我们的八弟媳呢。”
窦童撅嘴道:“怎么没介绍呢。方才就说了苏姐姐是我嫂子啊。”
“邓家弟兄十三个,你不说你是老八的媳妇儿,悦儿又怎么分得清?”
“如初姐姐,你就喜欢和我抬杠!”
原来邓四公子的夫人叫如初?我已被这几位突然从雪地里蹦出来的邓训的亲戚弄得有些头晕了,再听说邓家共有十三个兄弟。我瞬间便头大了
似看出我的为难,邓拓上前道:“这天寒地冻的,愣在这里做啥,先进屋子里去慢慢聊吧。”
我忙忙侧身道:“几位请。”
待几人陆续进了门,我才看见街巷中停着五六辆马车,几个身着赭袍的小厮正从马车上搬卸木箱。只是。这些东西却并未往私塾送来,而是往我家院门口搬去了。
“八公子,他们走错门了啊。”我忙忙对身旁的邓拓道。
邓拓笑道:“怎么会错呢?这是我六哥给你送的聘礼啊。若不是这一路风雪太大。我们两天前就该到了。”
“那我娘呢?”我急切问道。
“我们从洛阳出发时,伯母临时说要回竹溪镇一趟,她可能过两日就到了。你把钥匙给我,我让他们将东西搬进去。”
我娘不在家,这些聘礼就这么送过去。回头我娘会不会不高兴?
“怎么,你还想悔婚不成?”邓拓笑道。
我脸一红。只得从腰间取下钥匙递给邓拓。
看邓拓带着小厮去搬抬东西了,我便转身进了屋。客室里,秦珊已将茶水点心铺排开来。面对邓训的这些亲戚,我却十分尴尬。虽说我娘口头上答应了这门亲事,我们却毕竟还没有成婚,我都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去接待招呼他们。
好在那窦童是个热络性子,我一进去她就凑过来拉了我坐下,热情主动的帮我回忆起我们往日在学堂里的事情。她说起我入学那日,怎么捉弄了一本正经的周老夫子,害得她吃了戒尺,一旁帮忙端茶倒水的秦珊和那邓四夫人如初便捂唇笑个不停。
我也只好陪着笑笑。心里却感觉她说的这个人,与自己没什么关联一般。倒是坐在对面的邓四公子,一直看着我,却并不言语,让我心下有些隐隐的不安。
正觉得如坐针毡,邓训便和邓拓一道从外面走了进来。
“四哥和四嫂也来了?”邓训一进门,便面露诧异道。
邓四公子含笑站起身来,却是那叫如初的四夫人主动上前道:“听小八说你们开春就要办喜事,你四哥特意跟工部告了假,专门来给你们帮忙呢。”
邓训便躬身对两人拱手道:“谢谢四哥四嫂。”
“喂,我也是来帮忙的,为何不谢我?”窦童上前撅嘴道。
邓训瞥了她一眼,皱眉道:“八弟妹你确定是来帮忙的?”
“自然是来帮忙的啊。”
邓训勾唇笑道:“我就担心越帮越忙。”
一旁的邓拓急急说道:“嘿,六哥,你别打击人一片好心啊,人家这千里迢迢的,这天寒地冻的,这翻山越岭的”
“没过门就护成这样了,过了门。我看你得改姓窦了。”邓训抬手拍了拍邓拓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
邓拓辩道:“要说护媳妇儿,谁能比得过六哥你啊,你怎么还没姓苏呢?”
邓训一拳砸在他肩头上:“既然说是来帮忙的,外面马车卸完了,你就回头去接接我丈母娘吧。”
“六哥,外面下雪呢。”邓拓一手揉着肩,一脸痛楚道。
邓训瞥他一眼道:“那你替我去响水滩守着,我去接人?”
“别,别。我和董承那几个八字不合,还是我去接伯母吧。”
看着两兄弟这般模样,一旁的窦童便对我道:“苏姐姐。你家相公欺负我家相公呢,你管管他啊。周老夫子一贯教导我们说要尊老爱幼,你家相公可是当哥哥的啊”
“咳咳”旁边一人突然猛的呛咳起来。我们诧异转回头去,却是拿着拂尘的蒋勇站在梁柱下咳得面红耳赤。
“你怎么了?”秦珊忙端了杯茶水走上前去。
蒋勇憋得满脸通红:“咳灰尘,有灰尘”
窦童也几步走上前去:“勇哥。扫尘你戴个口罩啊。这灰尘呛住了,可不好受。”
“咳咳,谢谢窦秀关心。”蒋勇忙忙点头。
邓训憋着一脸的笑,朝我走了过来:“悦儿,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我站起身来:“方才已经大致认识了。”
“小八两口子说话都没正经的。还是我来重新介绍一下。”说罢,邓训便带了我到邓四公子面前道:“悦儿,这是我四哥邓缺。你们小时候就认识的。他如今是工部的正六品制陶主事。”
我便再次行礼:“邓四公子好。”
“叫四哥吧。”邓训笑道。
我脸一红,又补了一声:“四哥。”
邓缺却只是对我点了点头。我正奇怪他为何一直不说话,邓训又道:“四哥幼时与家人离散,之后生过一场大病,导致失语。如今宫里的御医还在替他想办法诊治。”
难怪他一直不说话。原来他口不能言。我惊讶的望着他,他却回了我一丝淡淡的笑。
邓训又道:“这位是四嫂桓如初。四嫂的父亲。是当朝名儒桓荣桓大人,桓大人治学严谨,门生遍及天下,其中最有名最出众的,便是当今皇上。四嫂家学渊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日后你可以和她切磋请教。”
我再行一礼:“见过四嫂。”
如初却扶住我手道:“悦儿,我们以前见过的。”
“你们见过?”邓训似有些诧异。
如初笑道:“在宫里时,悦儿曾追着问我的名字,还说要找我一起玩。没想到我们竟成了一家人。”
宫里?我诧异的望着如初,我不是市井中的商户之女么,怎么会与她在宫里相见?
邓训拉我转身道:“悦儿,这一位就是还没过门的八弟妹窦童。八弟妹是安丰侯窦穆家的秀,自幼与你同窗求学,你们两个关系最好。她的三哥,就是窦旭。”
窦旭?听闻这个名字,我的心下竟又是一痛。
窦童上前拉住我的手道:“苏姐姐,你当年拒绝我三哥,其实我从没真正生过你的气。我三哥是个粗人,你和邓家六哥哥才是最般配的。我三哥,三哥他就是个没福气的人”
“童儿,胡说什么呢。”邓拓急急走过来打断道。
邓训却道:“童儿妹妹素来心直口快,就由她说罢。这些事,总归有一日悦儿自己也会想起的。”
窦旭也曾求过婚,被我拒绝了么?“早先你没答应做我的嫂子,可没想到最后却还是做了我的嫂子。”原来窦童说的是这个意思!
按照邓训那日的说法,是他没有带我走,我赌气混进了军营,然后遇到了窦旭,被他打动了。可既是被他打动了,我又为何会拒绝他的求婚?
第一五一章 仗义同窗()
两日后,邓拓从半道上接了我娘回来。
当我娘进门看见满屋堆放着红绸包裹的木箱妆奁时,我便紧张的留意着她的脸色,她只粗略扫了一眼,连木箱都没打开一只,便对邓拓道:“这一路上辛苦邓八公子了。”
“伯母说哪里话。若非情况特殊,本来该是我几位哥哥亲自送上门来的。”邓拓躬身道。
我娘道:“在洛阳时,邓老夫人就亲自上门来过了,这请期之礼也算是行过了。洛阳到高密路途遥远,却不必再劳动几位侯爷了。”
邓拓当即深礼一躬:“多谢伯母深明大义。”
送走邓拓,我娘便开始整理她从洛阳带回来的几大箱东西。主要是衣物、首饰、书籍和一些小摆件,店子打给了她往日的一个姐妹,这些东西不好折价处理,便租了马车带回了高密。
“娘,这一趟可还顺利?”我也上前帮着她整理归置。
我娘点头道:“若非是处理店子耗费了些时间,我早就该回来了。在洛阳,我也与邓老夫人正式见过面了,她找人算好了日子,婚礼就定在三月的上巳节。”
“娘,你同意这门亲事了?”
我娘瞥我一眼,叹气道:“娘往日对他也有些误会,这次去了洛阳,好多事情有了眉目,便也就放心了。邓训是个好孩子,你配了他,你爹爹也会满意的。”
从最初的反感,到后来的接受,再到现在的满意,却不知道我娘在洛阳究竟探知了些什么事情,对邓训的态度竟有了如此彻底的改观。
整个冬天,高密县城都笼罩在一片皑皑的白雪中,静谧而安详。而私塾里。却每日都热闹不已。邓缺、邓拓、蒋勇带着一帮木工在忙着重新粉刷装饰东院的新房。如初、窦童、钱蕙几个则带着不知从哪里请来的一帮绣女,整日在后院的暖阁里说说笑笑的绣制喜庆用品。就连我娘,每日都是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春节之后,我每日闲得无事,打算与邓训商议后给孩子们复课,不料私塾里每日都有我不认识的邓家客人赶来。许多闲置的屋子都被来客占据,就连往日用作课室的大客堂,也被重新启用了。复课之事便只得作罢。
二月底,邓老夫人带着邓家的一众女眷从洛阳赶了过来。
在邓老夫人的车驾抵达前。我娘便将我从私塾里叫了回去,并正式给我下达了禁足令,要我在上巳节大婚前。不许再去私塾,尤其不能再与邓训见面。
每日被关在家里好生无聊,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有个同窗还是蛮不错的。窦童每日都要过来好几趟,不时给我传递私塾那边的情况。诸如鸳鸯被绣完了,新房上好漆了,喜酒从东海运过来了,以及邓训在忙什么等等。
其实,我对这些都没什么特别的兴致,我最有兴致知道的是邓老夫人的为人和脾性。只是。我却不好直接开口向她打探未来婆婆的性情,只能听她描述每日冒着风雪去响水滩工地的邓训的行踪。其实,就算知道邓训的行踪。我被我娘整日盯着,也不可能出去见他。
“喂,你怎么对你家相公的事一点都不关心啊。”窦童说了好一阵邓训今日穿了什么衣服几时离的家,我没给予及时的回应,她便敲着桌子喝道。
“他每日都是去响水滩监工。这个有什么好说的。”我瞥了窦童一眼,无聊道。
“我听我小姑说。男人结婚前几天的行踪最值得警惕了。”窦童凑近了道:“你不知道吧,好多男人怕结了婚被夫人管束了,婚前都想放纵一番呢。”
“是吗?”我有些诧异。
窦童神秘道:“怎么不是!我那小姑父,就是在结婚前一天,被我小姑从青楼里揪出来的。”
我心下震惊:这窦童的小姑是谁啊,还能这么彪悍?!
窦童又道:“虽说邓家家规不许他们兄弟逛青楼,可你还是得警惕其他女人啊。以前六哥在洛阳时,喜欢他的小姐闺秀多了去了,就连我小姑当年也是被他迷得晕头转向的。若不是她私下找邓华给六哥传信惹得邓夫人生气,指不定她现在还会缠着六哥呢”
我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小姑是谁啊?”
“窦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