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左手端起木几上的茶杯,右手用标准的兰花淑女指拎起了杯盖。邓训果然便转回头来,我不免将那杯盖又拎高了几分。
这厮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皱眉道:“你的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手抖?!他这一提醒,我就发现自己的右手真的在抖,越想控制越控制不住,很快,那无辜的茶杯盖子便“啪”一声落在了地砖上,华丽丽的碎成了几瓣。
刘女师一直强调说人前打碎物件儿,是失礼之事。我便有些慌张起来,忙忙蹲下身子去拾拣碎片:“我,我不是故意的这杯子,我回头送一只同样的来”
“别捡了,仔细割了手。”邓训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回头让身后的小厮过来清理碎片。
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毛病,被他抓着的我的手还是一直抖个不停。
“果然是练习太多,伤了肌肉。”邓训拉了我站起身来,对一旁的窦旭道:“下午的骑术课就算了吧,她这样子哪里握得住马缰。”
窦旭凝目望着我,点点头。
我心里一阵欢呼:噢耶,可以不上骑术课了!早要知道手抖就可以免去训练,我完全可以从清晨一直抖到日落
窦旭道:“走吧,我们先吃午饭,饭后去西门泡温汤。”
泡温汤?我怎么敢跟他们去泡温汤?!
我吱唔道:“我觉得有些疲惫,只想早些回家歇息,就不去了温汤池了”
“温汤就是去乏解困的最好方式啊,你手臂肌肉过劳抽搐,泡上一两个时辰,自然就好了。”一旁的邓拓热情劝道。
窦旭道:“别这么娘,你四年前不就答应我了么?”
四年前?我猛然怔住:四年前,也是在这辟雍堂里,这厮约我去泡温汤被我拒绝了,四年后,他居然再次提起!
“你忘记了?那次蹴鞠结束后,我约你去西门泡温汤,你说‘下次吧’。”见我不吱声,窦旭又补充道。
这明显婉拒推诿的话,也能当真么?!
第五十一章 考校课业()
正头疼该如何找借口拒绝窦旭,窦童便走上前来:“泡什么温汤,上午出门时,阴夫人就叮嘱下午早些回去,说阴侯爷还有事要吩咐。”
窦童撒谎的本事可谓与日俱增,这番假话,竟说得理直气壮的。
“既是阴侯爷有事,那也只能改天了。”窦旭终于作出了让步。
午饭是在景福楼吃的。时隔几年,这酒楼早已不卖鲜花羹了,最流行的是安息国传来的一些古怪菜品。譬如菲辛江,是用核桃仁、石榴汁、红糖和香料一起炖煨的鹅肉;杜尔麦是将猪肉和佐料包裹在葡萄叶中烧煮出来的。
这些怪异的搭配,吃起来有种古怪的新鲜感。窦媛和窦童都是浅尝则止,后来还叫了笼水晶蒸饺来垫底,只有我将自己面前的杯盘碗盏都清理了个干净。
“看不出来,你这么能吃!”在替我递汤时,邓训低声笑道。
我接过汤碗,甩过去一道白眼:“又不要你养我!”
邓训被堵了话头,愣怔之后,一脸无趣的埋头喝他自己的汤了。
午饭之后,窦旭驾车要直接送我回侯府,想起上午被宁婆子瞥见过这辆马车,我便撒谎说有东西落在显亲侯府了。
在窦媛家门口下了马车,窦旭说等我拿了东西送我回原鹿侯府。窦童却早已想好说辞:“早晨阴夫人就安排好了,未时一刻有人来接。你们几个要泡温汤就先去吧。”
送走窦旭和邓家两兄弟,我换回女装,又在窦媛家呆到日落时分,才由窦家的轿子送回原鹿侯府。
去程素房里回话时,春娥说她正在沐浴。我一脸庆幸的退出她的院子,刚走到游廊边,就碰见抱着账本来见程素的宁婆子。
想着白日那一幕,我有些心虚,侧身垂首问了个好,便匆匆迈步。
“侄小姐!”刚走了两步,身后便传来宁婆子的呼喊。
这么近的距离,她声音又叫得这般敞亮,我竟不好假装没听见,只得转身应道:“宁妈妈,可是有事吩咐?”
宁婆子满脸堆笑道:“我哪有什么事情敢吩咐侄小姐呢。不过是想问问,侄小姐今日可有看见我?”
果然,这老婆子问起上午的事来了。我心下早有准备,便一脸惊诧道:“自然是看见了啊,宁妈妈可是健忘了?我一早去显亲侯家做客,还是宁妈妈你帮忙安排的轿乘啊。”
“我是说在府外。”宁婆子的眉头微微皱起。
“府外?今日一整天,我都和窦家两位小姐在侯府后院里品茶、下棋,莫非宁妈妈今日也去了显亲侯府?”
“我上午在开阳门替夫人取入秋的衣裳,在一辆马车上见着一个人,和侄小姐长得竟有**分相似”
“竟有这样的事儿?”我作出一副好奇模样:“宁妈妈可有上前去招呼一声,问那小姐家住何处?赶明儿我也好去瞧瞧看”
“看穿着,却是位公子。我本来想上前看个仔细,那马车却很快出了开阳门。”宁婆子顿了一下,脸上又堆笑道:“往日也常听人说有贵族小姐扮着男子出游,还曾有闹出过事故来的。我想侄小姐这般品性淑静,断然不会这么荒唐失礼吧?”
这话摆明了她认定白日见到的就是我,可我怎么能承认呢?我佯作镇定道:“能得到宁妈妈褒奖品性淑静,悦儿很高兴,这也全靠姑姑和宁妈妈教导有方。”
宁婆子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僵了,她愣了一下道:“我也只是希望侄小姐不要辜负了夫人这番苦心栽培。婆子我今日多嘴了。”
宁婆子转身走开了,我的心却更忐忑了。
宁婆子原本是前阴夫人薛氏的心腹,程素扶正后,她没少给程素出难题。可这几年下来,她对程素的态度完全转变,不但惟命是从,更是处处替她出谋划策,完全被程素收为己用。若是她把方才这番话照直给程素说了,程素会怎么看?我会被禁足么?
想是白日确实太累,回房梳洗后,我没等春娟替我拭干头发,便歪在床角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便听春娟说,程素夜里来过,见我睡着了便回去了。这一刻,我多希望今天就是开学日啊。一大早离开侯府,过上几天再回来,说不定程素就忘记这事了。
在屋子里磨蹭了半天,也终究还是得去向程素请安。
进屋时,程素正与进府送胭脂水粉的婆子聊天,木桌上堆满了精巧细致的盒儿、罐儿、瓶儿、盅儿。
一见我进门,程素便招手道:“悦儿,正巧你来了。你们学堂里也是教了辨识水粉胭脂的,你来帮我选几样,不要太浓艳,也不要太素淡的”
这算什么标准啊?学堂里教的,不过是怎么从粘度、湿度和细腻度挑选胭脂,至于浓淡问题,却是上妆前调配的问题。
我还是走上前去,一一打开那些小器皿,按照女先生们教习的方式,用指甲盖勾起一小勺,倒在手背上细细研磨,一板一眼的辨认起来。
“小姐,这些胭脂,都是从天竺那边运来的。天竺的香料、水粉那可是出了名的好。你手上这种叫‘朱颜秀’,城里的夫人小姐们用过都说好”
我每拿起一个盒子试用,这婆子便要在耳边唠叨一番,说得每一种都是好到极点。
试完之后,我选了一深一浅两色胭脂递给程素:“我都试过了,这两种胭脂最腻滑滋润,对皮肤最好,一种色深,一种色浅,姑姑描妆的时候正好搭配使用。”
程素接过胭脂盒,凑到鼻底嗅闻一番,再又用指甲盖抠了一小勺用指头碾磨一番,随即点头道:“不错,悦儿这妆容课果然没白学。”
我这才知道,替她挑选胭脂是假,考校我的课业才是真。我暗自庆幸方才没有应付了事。
大约是我妆容课的成绩还算达标,程素的心情比较好,她只问了我昨日拜见涅阳公主的情形。我如实转述了涅阳公主的原话“你姑父是我的舅舅,说起来,我们还是亲戚,你起来说话吧。”和那句“替我谢谢你姑姑了。”
程素听后便笑起来:“看来,她在夫家呆了这几年,性子还真有了些变化。”
这之后,程素便不再细问昨日的种种,这让我和窦童她们商量好的一套说辞没了用武之地。我心存侥幸:看来宁婆子并没有将开阳门偶遇的事情告诉程素。
谁知,到下一个休学日,窦童再寻了借口来邀我出府,程素便断然拒绝了,说是新息侯夫人请我替她誊抄孝经,她早先一口答应了,不好食言。
整整两日,我被关在书房里一字字抄写长达一十八章的经书。抄到手腕发酸时,我便心有怨念:难道马家就这般没落了么?为了一本孝经,一个堂堂大汉朝的诰命夫人,居然求到我这么个草芥身上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抄孝经仅仅是一个开始。以后每到休学之日,我不是替这家夫人抄经书,就是替那家夫人绣手帕,再要不就是陪着程素继续替阴四爷相亲,总之再也没离开过程素的视线。
第五十二章 筹备婚礼()
日子又回到了往日那般的模式,再不用苦恼会被窦旭逼着学习武艺,我却反而怀念起跟他们一起厮混的日子来。
每每开学之日,窦童便会说起窦旭他们搞野餐会、蹴鞠赛这些好玩的事,听得我眼羡不已。便是窦媛,也居然跟着去了两三次了。一说起蹴鞠赛上,那邓六公子如何能攻善守,如何扭转战局,窦媛的眼睛就显得特别明亮。我心想:你哪里懂蹴鞠?不过是大惊小怪罢了。
“我这么久没参加你三哥制定的补习训练,他就没问起么?”我忍不住询问窦童。
窦童蹙眉道:“怎么没问起?他好几次都想去阴家找你,都被我们劝住了。”
“怎么劝住的?”一方面我怕窦旭真来阴家找我,另一方面我又很期待能跟着他们一起厮混,这心思真是矛盾得可以。
“我说你自小是跟着汝州的舅舅长大的,前阵子回汝州探亲去了。”
“这都两个多月了,探亲探这么久,你三哥不起疑?”
窦童笑道:“上个休学日他就起疑了,说哪有探亲探这么久的,肯定你是怕吃苦,赖在家里不肯出来。他就准备带了邓家兄弟一起去阴家找你,最后被小六哥给劝住了。”
“哦,他怎么劝的?”我有些好奇,邓训那厮是怎么劝住锲而不舍要把我培养成贴身保镖的窦旭公子的。
“小六哥当时拦住说,纵然是阴皇后留了话,但女家的总归不能太急切。阴侯爷治家严谨,岳弟必然不至荒废学业。”窦童复述了邓训的话,随即便问我:“苏姐姐,小六哥说女家的不能太急切,难道他知道你是女的了?”
看来,这厮还真是守信,他和窦旭那般要好,居然也没暴露我的身份,还跟着叫我“岳弟”!只是,我和他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却是不好告诉窦童的,我便只能含糊一声:“谁知道呢。”
倒是这“女家”两字,并不是窦童所理解的意思。我往日经常在我娘和客户的对谈中听到这个词,意思很明确,就是嫁女儿的一方。
一想到这层意思,我猛然怔住:不会吧,这窦旭竟将我和窦童的关系误会成了男娶女嫁的关系?!
――“你们怎么在一起?!”
――“这么说来,这事皇后娘娘都恩准了?”
――“你以后若是敢欺负我妹妹,我定然不会饶过你!”
――“今日之后,你若过不了我这关,就休想踏进窦府一步!”
――“我这做哥哥的难道能保护她一辈子?!亏那日皇后娘娘还叮嘱你照顾好童儿!”
――“你既已招惹了童儿,怎么还能再招惹窦媛小姑?!”
――“你如今和童儿的关系,有没有阴皇后点头,不都一样么?你趁早收起你那三心二意的虚浮心思来,窦媛小姑可不是好惹的!”
一一回想,窦旭往日说下的这些让我曾经感觉惶惑的话,此刻竟都再清楚明白不过了。
窦旭从蹴鞠那日起,就认定了我是男子“阴岳”。在宁和巷里,他再次遇见的也是男装的我。而恰好那时窦童和我都撒了谎,还阴差阳错的扯出了阴皇后,就让他误会了是阴皇后在阴识寿宴上给我们指了婚。
大约是想着阴皇后的这层关系,窦旭无奈接受了“阴岳”和窦童之间的关系。而这之后的种种,无非是他看不惯“阴岳”这个未来妹婿这般娘气,想要替他那个不怎么操心的驸马老爹好好栽培一番,好让“阴岳”给窦童当一辈子的保镖!
我真是反应迟钝啊我!每次和窦童换了男装出行,从没想过男女有别这个问题,难怪我们一挽手勾肩,窦旭的一张脸便黑得象涂了墨汁似的。可以想象,他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