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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你了么。”
邓训定定看着我。神情怪异,就在我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他突然道:“我若是告诉你,那日我在家里坐卧不宁,总觉得必须出门一趟,却又不知道出门做什么好时。正巧看见家里厨子新磨了豆腐,就顺手带了块去辟雍堂看望先生,你会信么?”
这句话好长。听得我耳朵都有些打结。理了好半天,大约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后,我便想起当日我曾问过他为什么大雪天出门,他的回答明显不是这个。
“我记得你那日不是这么回答我的。”我一脸肯定道。
“那日不过是怕吓着你了,简单概述了一下。”
我撇唇一笑:“不就冒了风雪送豆腐么。能吓着我?”
“那我若是告诉你,我是因前一夜梦见了你。才一整日坐卧不宁,才裹了那块莫名其妙的豆腐冒着风雪去辟雍堂,最后终于在回城路上遇见你,你不会被吓着么?”邓训突然凑近了来。
那张陡然放大的脸庞上,一双幽光闪烁的双瞳直直盯着我,我不禁后退一步,抬手按住狂跳不已的胸腔,后怕道:“果然,果然好吓人!”
“你怕了?”
我点头道:“这事,这事听起来确实有点像是巫蛊之术。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计较我小时候说过的那句话了。”
闻言,邓训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
我忙忙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从来没修行过这类巫术”
邓训突然怔住,随即抬手猛一拍额头道:“哎,脑子进水了,我怎么给你说这些。”
他这幅模样,到确实有些像脑子进水了。我同情的看着他:“你昨日救我必定是累坏了,你也要多休息。”
邓训斜睨我一眼,转身往外走:“你回去躺着,我去长青书院给你续假。”
“躺久了腰酸背痛,我能不能出去参观参观你家院子?”
“随你。”邓训头也不回的抬步走出了屋子。
阴识家的夏宅位于城北的邙山脚下,我曾跟着程素去小住过半月。那宅子虽然不如侯府宽敞,却景色怡人,精巧舒适。不知道这高密侯家的夏宅,又是怎样一番景色?
我信步推门走出去,院子里果然花木竞芳,翠色葱茏。春日明丽的日光下,一条沿山石开凿的小溪潺湲流过,溪水清鉴,波光潋滟。最让我惊奇的是,这浅浅一脉溪流中,居然有无数小青鱼在水中欢游。
小青鱼是我在竹溪镇见得最多的鱼。秦三妹的奶奶患有眼疾,听人说青鱼胆可以明目,秦三妹就常和我一起去镇后的竹溪下钓。青鱼最喜欢小虾和蚯蚓,蹲在溪石上,布好鱼饵,片刻功夫就能钓上好几条来。
我蹲在溪边观望一阵,看溪水清浅,往来欢游的鱼儿似触手可及,我便俯身探手去捞,不料岸边青苔滑腻,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我便栽进了水里。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捞着湿漉漉的衣裳,从水中尴尬站起。四望一番,我庆幸无人看见,便几步从溪水里爬起来,急慌慌往早先休息的屋子里走,却不留神撞到迎面而来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忙忙点头赔礼,埋低了头就往前面跑。
“阴小姐,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我转回头来,便对上了那个绿裳丫环一张惊讶的脸。
“刚才在溪边散步,不小心滑进了溪里。”
“啊?!你还养着病呢,得赶紧把衣服换了,不然风寒要加重的。”她急急走了过来。
走回早先休息的卧室,绿裳女子顺手从床旁的柜子里扯出张干巾子递给我:“你先擦擦头发,我去给你找衣服。”
她走进内室的更衣间翻找了一阵,拿出一套月白的长袍递给我道:“这是六公子前几年的衣裳,你将就穿一下。”
穿邓训的衣衫怎么好?我接过袍子,犹豫道:“能不能借穿你的?”
她笑道:“我的?我都是昨儿夜里被公子急急叫来的,换洗衣服都还在侯府呢。”
“这宅子往日没住人么?”邓训不是说他住在这里面么,怎么这丫环却是昨夜才从侯府出来的?
“这里是夏宅,每年都是入了伏,侯爷和夫人才会搬进来,平日只有几个小厮在看门守宅。”
“好吧,那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换就好了。”
“我在门口等你。”绿裳女子躬身退向门口。
我摆手道:“不用等,你忙你的去吧。”
“前厅有位女客在等你,你换好衣裳我就带你过去。”
知道我在这里的,不外乎是窦童他们几个,想必是她赶来探望病情的。我忙忙脱下湿衣,换上了那套月白长袍。好在这是他的旧衣,除了肩膀过于宽松,长短到也合适。
换好衣衫,我重新梳了发髻,便跟着绿裳女子去了前厅。一走进前厅,我便大吃一惊,厅中立着的竟是春娟。
“小姐,你果然在这里!”一见了我,春娟便迎了上来。
“你,你怎么来了?”我心下顿时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是夫人让我来接你回去。”
我惊诧道:“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难道不是你告诉夫人的?”春娟也十分诧异。
我傻了我才告诉程素我要逃学呢。程素居然这么快就知道我在邓家的夏宅里,莫非是她安排了人监视我在学堂里的举动?!一想到这个,我便有些心慌:“她只让你来这里接我,没说别的么?”
春娟摇头道:“没说啊,只是让我坐了丁叔的马车来接你回府。”
“阴小姐,你这就要走了?”绿裳女子听了我和春娟对话,便上前问道。
我无奈点点头,我还能有其他选择么?!
“莫若等我家六公子回来了,你们再”
“可能没法等了,麻烦你替我谢谢你家六公子。这身衣裳,我过些日子再还给他。”
道别绿裳女子,一走出邓宅,便看见丁叔的马车停在门口的树荫下。我心底竟荒唐的想:这马车要是再坏一次就好了。
第六十四章 汝州之行()
马车终究没有坏掉,两个时辰后,我便低眉垂睑的站在了程素面前。
“身子好些了没有?”程素合拢手里的账本,抬头看我的第一眼,便说出了这句让我有些诧异的话。
看来,我逃学出游落水受寒的事都被她知悉了,可她开口却问的是我的身体情况,全然不是我早先想象的那般黑着脸训人。
“好多了。”我抬眉瞥了她一眼,心下忐忑不安。
“你一贯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这次却让我操心了。若不是今儿一早显亲侯家的七小姐赶来探病,我还不知道你离开了学堂”
竟是窦媛一早来探病?我还猜测是程素在学堂里安插了眼线,却怎么也没想到事情露馅儿是因为窦媛。她明明知道我是背着程素请的假,她也明明知道是邓训带走了我,却一早赶来侯府探病?!
“你去参加窦家公子的生辰会,也当事先告诉我一声。这礼物都没准备,真是丢了阴家的脸面,失了礼仪!”
我诧异的望着程素,她的脸色明显带着怒色,但我有些不敢相信,她责备我的不是逃学参加男子聚会的失德失仪,而是没有准备礼物这件小事!
“我道窦家家教甚好,既是有小姐们参与的聚会,定然准备周全,却不知你居然还坠河受寒了。我看往后,这窦家的聚会你得少去了。”
“嗯。”我只得点头答应。
“听说你是被高密侯家的一位公子救起,你可曾向他道过谢?”
我摇摇头。心里却想:邓训白白一大早出门去学堂替我续假了。他要是晚走一阵,或许就能遇到春娟和丁叔了。
程素又问:“那位公子可知道你的姓名?”
邓训虽然知道我叫“悦儿”,却只当我是阴家小姐,不知道我姓苏。想到这里,我便再次摇头。
程素的脸色似乎晴朗了一些,她再次翻开手中账本边看边道:“不知道最好。闺中女子如此冒失与陌生公子接触。传出去有损清誉。我会差人去登门致谢,你只需记得,你从没参加过窦家的生辰会。”
从来没参加过窦家的生辰会?!我不明所以的望着程素。
“去参加聚会的,是阴家的小姐。而你,是我程家的侄女。”
我不免怔住:听程素这话的意思,莫非是要让侯府里的某位小姐替我背黑锅?程素却突然抬起头来,我一对上她的那双眼睛,便慌忙埋下了头。
眼前一道黑影罩来,却是程素起身走到我面前来了,她双手放上我肩头。语调重了许多:“悦儿,你要知道,自打你六岁那年用鱼缸碎片救下明珠。我便看出你是个巧致灵慧的人儿。这些年来,我一直铭记着你们母女对明珠的那份恩情。我费在你身上的心思,比当年教育明珠可多了去了。所有这些,不过是我希望你们母女今后有个好的将来”
程素从未像今日这般,如此语重心长推心置腹的与我谈话。只是。我始终不太明白“好的将来”是指什么,这个“好的将来”与让阴家某位小姐替我背黑锅有什么必然联系。我只是明白了一点,程素这些年来对我的好,是因为我曾经灵机一动救下了阴明珠。
这么一想,我心里反倒踏实了一些。我和我娘救下了程素与阴识的宝贝女儿,所以这些年来她因感激才对我好。我们之间没有那种我原来担忧的亏欠。
“你落水受了寒,就在府里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我会着人去学堂替你告假。”说罢。程素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宽慰。
一阵刺痛却从右肩传来,我不由得皱了皱眉,记起是邓训那厮在涧河里咬了我的肩头,只是却不知道究竟咬成了什么样子。
程素却道:“总归是身体要紧,学堂里那些东西。我看你也学得不差了。”
之后,程素便让人去学堂替我请了整整一个月的假。最初几日。程素请了大夫来替我开了驱寒除湿的药方调养身体,之后的漫长日子里,我便是跟她待在一起,看她怎么处理家务,怎么待客接物。
打理侯府这么大的家,并不是件轻巧的事。府里一应的收支、饮食、衣物、出行样样都需要她操心,每日看她抱着厚厚的账本,耐着性子听丫鬟仆从们的各种禀告,再依据事件轻重缓急分配财物和人力,我便觉得繁杂无比,直庆幸我娘没来帮她管事。
阴四爷婚礼结束后,我娘便和其他参与礼仪的婆子们一道搬出了侯府客房。前几日,春娥从广阳门探亲回来说,春夏季节是城里的婚嫁旺季,我娘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她还聘请了在阴四爷婚礼上结识的几个婆子来帮忙,如今我家院子里人员进进出出,可热闹了。
听得热切,我便想回去看看。可我给程素提起时,她却没有同意,只说等她忙空闲了,着人去接我娘进府里来住几日。
却不知道,四月竟是最忙的一个月。光武帝泰山封禅回宫后,下诏大赦天下,一时间各种优厚抚恤的政令相继下达,一些监禁多年的囚犯刑徒都被开监释放。为确保京城平安,担任执金吾的原鹿侯阴识便忙了起来,每日早晚都要亲自带着北军将士巡防城邦。
侯爷一忙碌起来,侯府自然也就被带动着忙了起来。侯爷及家臣们早晚的餐食、衣物、用品、车马都要安排妥当,遇到北军将士赶来侯府汇报工作,少不得又是一番宴请接待。整个四月里,程素便在忙碌之中度过,我也不敢再提我想见我娘的小小请求。
五月中旬,我的“病假”终于到期,就在我准备重返学堂时,岳平夫子带来的消息让我黯然了好几天。说是光武帝刚刚下了一道旨意,安排担任将作大臣的安丰侯窦融着手翻建明堂、辟雍等大型堂倌设施。而窦家的长青学院,这次也被列入了翻建修葺的范围,因此要停课三个月。
于是,我便只能继续每日跟着程素做跟班,百无聊奈的度日如年。直到六月末程辄六十大寿,程素带我回了一趟汝州,我才有了点小乐趣。
几年不见,程明瑞已经长成和窦旭一般高魁的身材了,程冬雪更是出落得静美娴雅,楚楚动人。一见面,便让我想起阴皇后说的“汝州出美人”那句话来,直教我看得目不转睛。
原本,在去汝州的途中,想着大家小时一起尽兴玩耍的情形,我便兴奋不已。却没料到再见面时,竟没有了小时那般的亲热,都显得客客气气的。
在客堂坐着,大家彼此客套了几句后,竟没有了话题。倒是主座上的程素和程辄谈论起夏季温汤淡季的营运话题,说得十分热络。
“悦儿?!”
我正看着程冬雪耳坠上晃晃悠悠的那枚珊瑚珠出神,便见她朝我笑道:“妹妹,姑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