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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被你吓死了。”
我诧异道:“怎么?我中毒后的样子很恐怖么?”
“你们羽林军里的毒物,动辄就是见血封喉,我以为你就这么,这么”邓训竟说不下去了,一抬手,就将我揉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
第一零一章 同床共枕()
我被他勒得出不了气,好一番挣扎,才憋出一句:“你眼睛怎么了?”
“我眼睛怎么了?”邓训反问道。
“红得跟兔子似的,吓死人了。”
“一夜没合眼,能不红么?”邓训抬手捋了捋我额前的散发,唇角勾起一丝无奈的笑意。
“你,你就这么傻愣愣的看了我一个晚上?”
“何止看了一个晚上,我还被你抱了一个晚上。”邓训脸上的笑容又深了一分。
“我抱了你一个晚上?!”
我这时才彻底清醒过来,侧首四望,我发现自己居然只穿着亵衣和邓训并躺在床上。同床共枕不说,自己的一双手还紧紧环在他的腰间。
我忙忙收回自己的手,翻身坐了起来,一脸尴尬道:“郎中大人,失礼了!”
“郎中大人?你到现在还这么叫我?”邓训半撑起手臂,好整以暇的望着我。
“那六爷,昨夜是我失礼了。”我忙忙换了个称呼道歉,随即便起身往床边爬。
我刚爬了两步,腰上一紧,瞬间便又被邓训拖回怀中,他的唇瓣抵在我耳畔,软语清音道:“我们已经同床共枕,行了夫妻之礼,你不会就这么不负责任的想要开溜了吧?”
行了夫妻之礼?我听得一怔:不会这么冤枉吧,我稀里糊涂的,都不知道那礼是什么样子的,居然就行了?!
寻思一番,觉得邓训这厮是在蒙我,我便回头辩道:“你休要蒙我!我娘说过,婚仪要先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最后才是敦伦之礼。只有这七礼结束,才算是夫妻,我们怎么可能一夜间。就成了夫妻呢?!”
邓训的手指落上了我的脸颊,修长的指节在我脸上来回轻抚:“你娘有说过,这七礼一定要顺着来么?”
我仔细回想一番,记忆里我娘确实没说过这七礼一定要顺着来啊。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能一觉醒来,我就得对他负责呢?
我终于找到不对劲的原因了:我拔开“闻风倒”的瓶塞前,他的手是被我绑住的,现在那绑手的红帐却扔在地上,说明是他将我抱上床的!
我当即怒道:“明明是你把我抱上床非礼了。为什么是我对你负责?!”
邓训一怔,随即皱眉道:“好像是啊,你拔开那个瓶子后就晕倒了。半个晚上只穿着亵衣躺在地板上,被寒风冻得瑟瑟发抖,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奋力挣脱了束缚,跳下床来将你抱上了床”
终于洗刷了自己的冤屈。我得意道:“我就说么,凭什么是我对你负责!”
“嗯,确实,好像应该是为夫对你负责才对!”邓训郑重点头道。
为夫?!说了半天,我和他还是夫妻关系?!
看着这厮眼眸中暗藏着一丝狡黠的笑意,我顿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只是一时间头脑昏沉。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来辩驳他的话。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随即传来一个小厮的喊话:“六爷。丰爷他们几位正在用早点,说是要准备走了,让我来给你支会一声。”
“好,我马上起来。”邓训对着房门应了一声,随即将我放开。
他起身一边整理衣袍。一边回头对我道:“既是我在做东,总得出去送送客人。你看要不要一起?”
想想自己在这间屋子里抱着个男人睡了一个晚上,心里就觉得憋屈,只恨不得马上离开这让人羞愧的作案现场。我当即跳下床榻,拽过床尾的外衣边穿边道:“就这么浪费了一个晚上,今日该正经的办点事儿了。”
“悦儿今日有什么正事要办?”
一听他叫我“悦儿”,心中莫名便腾起一丝怒火,我狠狠瞪他一眼道:“请郎中大人记住,我叫李子林!”
邓训一边系腰带,一边笑道:“好,本官记住了。”
整理洗漱后,我和邓训便在小厮带引下进了昨夜宴请王齐等人的雅间。
房间早已重新收拾过了,和昨晚灯光笼罩富丽旖旎的模样不同,此刻三面木窗大开,明丽清爽的光线下,阴丰几人正埋头用餐,吃得十分专注。
我们一进门,这几人的光线便齐齐落在了邓训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便都露出了诧异震惊的表情。
“靠,我还说我昨夜玩得疯狂尽兴,这和六爷比起来,还是落了俗套啊!”阴丰突然拍着桌子愤愤道。
王齐摇头笑道:“真是想不到啊,李公子身材这般娇小,居然能将六爷折腾成这副模样!我算是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了”
“难怪六爷往日对这楼里的姑娘没兴趣,换谁折腾成这样也一样提不起兴趣啊!哈哈”
虽然不知道这几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从他们猥琐的目光和下流的语气上,我知道他们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我转首看看邓训,这厮却一脸淡定,尽管嘴唇破了皮,脖子上还有一道齿痕,挂着两只兔子眼睛的他却照样笑得春光灿烂:“我这一身骨头都要被拆散了,不过怎么着也得爬起来尽个东主之责。诸位昨夜还算尽兴吧?”
“昨夜甚感满意,谢谢六爷盛情款待!”
“六爷为人就是豪爽大气,够哥们,够义气!”
“改日我来做东,我们兄弟几个再好好聚聚!”
几人对邓训都是拱手致谢,夸赞不已。若不是见过他们荒淫无耻的一面,这幅场景还真会让人以为他们是兄弟情深、侠肝义胆呢。
早餐后,送走他的这几个狐朋狗友,邓训便呵欠连天道:“我熬不住了,要回去睡上半日。”
这花天酒地的糜乱夜生活,果然影响正常学习和工作啊。这厮要回家去睡觉,我一个人怎么办案呢?想起昨日他说不许我私自行动,我便问道:“那我呢?”
邓训瞥我一眼道:“我不介意你再陪我睡半日。”
厚颜无耻,令人发指!若不是旁边站着个陈鸨母,我恨不得踢腿就赏他一脚。
邓训浑然不觉我的怒意,只转身对那花枝妖娆的鸨母道:“烦请陈妈妈将账单理了给我。”
陈鸨母笑道:“六爷的账单谭四爷早就结了。”
“已经结了?”邓训故作诧异道。
“结了。谭四爷不但结了六爷的账单,走的时候还叮嘱说:以后但凡六爷来我们楼里消费,就都算在他的单子里。”
“这四爷真是好生客气。如此,那就多谢陈妈妈昨夜的关照了。”邓训对着陈鸨母拱手一礼后,带着我大步走出了摘花楼。
摘花楼外,那辆明显与我们此刻穿着不协调的油壁马车,早已等候在旁。
坐上马车,我便对邓训嘲讽道:“第一次见你这般无耻的人,一个子儿不花,居然能在摘花楼里摆宴请客,还赚了人家一片人情。”
邓训一本正经道:“谁说我一个子儿没花?”
“你花在哪里的?”
“我们这身行头不就是我置办的么?足足用了我一个月的俸禄啊。”
“你一个月的俸禄,只够买这两件衣服?!”我有些惊讶。
“别小瞧这两件衣服,这可是极品丝绣天罗锦,贴身又舒适。”
“我不是说这衣服便宜,我是说你这样的郎官,月俸才只够买两件衣服,那皇上不是逼得官员们去贪腐么?”
“皇上也不能为了保证每个官员有奢侈品,就加重赋税给官员涨工资啊。”
想起谭耀为了讨好邓训,不但包揽了这次的账单,还承诺支付邓训以后逛青楼的账单,我便摇头道:“难怪会官商勾结,蛇鼠一窝。”
邓训突然凑近了问道:“谁是蛇,谁是鼠?”
我别过头不作回答。透过车帘瞥见渐行渐远的摘花楼,我突然有些好奇:“你买衣服花光了月俸,两手空空就敢进那销金窟里摆酒请客,你就不怕结不了账单,走不了人么?”
“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有谭耀买单么?”
“你怎么那么确定他会买单?”
“谭耀喜欢朱颜姑娘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可那朱颜姑娘心高气傲,根本不接见他这样的粗俗商户。若不是我出面,他只怕一辈子都见不到朱颜姑娘。如果一个男人穷得只剩了钱,那面子就是比钱还贵重的东西了。”
“你居然利用人家对朱颜姑娘的感情来替你办事!”
“不是替我办事,是替皇上办事,替国库节省开支。”
这厮居然能把聚众青楼嫖宿之事说得这般冠冕堂皇,着实无耻到了极点。我怒道:“谭耀家里金子多,你利用一点替皇上办事倒也罢了,可你怎么好意思利用人家朱颜姑娘对你的一番情意呢?”
“你为何总说那朱颜姑娘对我有意呢?就算她对我有意,我却对她无心。既然这份情意早迟都会让她痛苦,还莫如一次伤到底,好让她看清现实。”
这番无情无义的话从他嘴里说出,着实让我震惊不已。我愣愣看着他,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我不再说话,邓训却突然笑道:“你放心,我是不会贪腐的,只要你不让我每天买这样的衣服,我养得起你。”
“需要你养的是阴家小姐阴月雯,郎中大人。”我瞥他一眼,冷冷道。
那原本灿烂的笑容,便冻僵在了邓训的脸上。
良久,我们都没了话说,只余车轱辘在青石街面“咕咕”碾过的声音传来,清晰而持久。
第一零二章 离间有罪()
回了上西门的宅院后,邓训果然便回卧室补瞌睡去了。
我拿出席广将军给我的那张朝拜大殿复原图,在书房的木桌上摊开,在密密麻麻的官员名衔中寻找王齐当日站立的位置。
王齐的官职在当日参加朝拜的官员中,无疑是等级靠后的,我便从大殿四周找起,最后在大殿西侧进门的位置找到了他的名字。他站这个位置,距离我蹲守的东侧额枋,无疑是最远的,黑猫如果是他携带的,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爬上房梁,越过整个大殿跑到我的视野范围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按照惯例,大臣们在朝堂的站立位置是文左武右,我很快便在大殿中央偏右的第三排找到了阴识的位置。当日我就是看见他之后,视野里突然窜出了那只黑猫。黑猫从我视野左侧一直窜向右边,也就是说携带黑猫进殿的人,应该站在阴识的后面。
而阴识所站的队列,位于大殿中央,四周没有廊柱,那黑猫不可能凭空跃上房梁。从这一点推测,携带黑猫的人应该是阴识之后,且靠近东侧廊柱的位置。
整个朝拜大殿,一共有十二根梁柱,象征一天中的十二个时辰和一年中的十二个月。在我蹲守的额枋之后,一共有四根梁柱。携带黑猫进殿的人,应该就在这四根梁柱周围。
我手指落在图纸上,沿着梁柱一一查看官员的名单,并尽量回想当时我视野里这些官员们的衣着服饰、神情状态。很快,一个名字便跃入我眼帘――山阳王刘荆。
昨日宴席上,王齐说他家的安息种猫被荆王爷带走了。而偏偏这荆王爷站的位置,就在可疑范围之内。王爷进入朝拜大殿,按照皇室礼仪,是不需要接受禁军近身检查的。这就更加佐证了他是携猫之人。
猫的来源确定了,携猫进殿的人也确定了,这案子不是破了么?!
从前天下午接到任务到此刻,不超过二十个时辰,我们就居然破了案了,这侦破速度还真是神速!
我拿了图纸,激动的冲进邓训的卧房:“郎中大人,找到携带黑猫入殿的人了,这案子破了!”
邓训明显睡得很沉,没被我因激动而提高的声线吵醒。知道他昨夜熬得辛苦。可是侦破了案件这事,我实在憋不住等到他睡醒了。我侧坐在床沿,俯身推了他一把:“喂。醒醒,有个好消息!”
这厮眉头皱动了好一阵,才从梦境中挣扎出来,他以惺忪的睡眼望着我,神情极其慵懒:“什么好消息?”
我欣喜道:“我找到携猫进殿的人了!”
“昨晚不就找到了么?”邓训揉揉依然发红的眼睛。打着呵欠道。
“昨晚王齐只说是荆王爷带走了他的种猫,我今日仔细核对了现场,从荆王爷站立的位置与那黑猫窜出的方位来说,完全吻合,可以判定他就是携猫之人!”
“然后呢?”邓训对我的话似乎有了些兴致,半靠在床头撑坐了起来。
“然后就定案了啊。你回去给皇上禀报,我回去给席广将军复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