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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火。”他命令。
几百个火把扔向那些干草堆,火舌窜起,漠北人和逃兵的哀嚎变得惨厉渗人。
就这样,林瑶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百多人的火刑现场,她经历过一次特大火灾的人对这种惨况都是见所未见。
猛火像魔鬼无情的手,操纵了吞噬着这些条性命。一百多人的脸,从恐惧变得狰狞焦黑,到最后连狰狞都看不出来了,只剩下连五官都没了的一团焦糊状,烧到最后,只剩下半截或一小段碳一样的东西。
伴随浓重的焦臭,林瑶转过身去,呕了。很快,她又转过来,拼了命的大吼!
“林惜——苏亦倾——你们在哪里——”
剩下那些俘虏的人群里,其实林惜想喊“瑶瑶我们没事我们在这里”,被苏亦倾紧紧捂着嘴了,并且慢慢往人群的中间和后面挪,“嘘!你不想活就应瑶儿,我还想活呢!没发现那个东耀王爷老是放过她吗,我们可没那么幸运了。你敢喊上一嗓子,下一个变成烤人肉的就是你,千万别引那些士兵注意,懂不?”
林惜摇摇头又点点头,一直看着林瑶的方向,脏兮兮的脸上全是泪。
渐渐的。尽管喊的嗓子都哑掉了,可始终没有回应,直到惨嚎声和烧灼的咝咝声完全盖住了她的声音。
“魔鬼,你给我听着,你等着!你活活烧死了我两个妹妹,等着,早晚亲手杀了你!我林瑶死过一次的人什么都不怕,留这条命就是要把你千刀万剐——千刀万剐——呜——”
林瑶彻底绝望了!在她心目里,这尉迟傲天就是个刽子手、屠夫。
比鬼还要狰狞!
……
这次百人火刑以后,漠苍北溯主动提出派使臣来投降,尉迟傲天一改对漠北各国血洗到底的做法,和北宫胜商量后,接受了两国的投降。
很突然,却也没有人感到意外。这么些年的连续征战,东耀人也累了,既然这次已经满足了摄政王的杀戮欲望,受降还能利用漠北人的恐惧开出条件,何乐不为。
“装什么死!起来!”士兵踹了几脚铁笼。
林瑶刚起来,一件脏乎乎的袍子就盖住了她的视线,“换上!”
林瑶一摸,满手油腥,比在林府受虐穿的那身衣服还脏,也不知道原来穿这衣服的人多久没洗澡了。
“她得病死了!北宫大将军举行的篝火宴会缺一个侍女,你去顶上!不过!”士兵往铁笼狠抽了一鞭,“如果敢逃跑,你就死定了!”
顶替病死侍女,给这些杀人狂端茶倒水的,还得穿这渗人的衣服,林瑶下意识想说不去,哪怕狠挨一顿皮鞭也不去。
可是一个想法突然浮上她的心头。
天黑了。面前是东耀兵用木柴和树枝堆架起的巨型篝火堆,身后就是大沙漠,北宫胜把宴会举行在这里,无非是为了告诉这目中无人的摄政王,哼,老夫堂堂的大将军岂是“十年怕井绳”之人。
“摄政王!这杯酒老夫得敬你,老夫这次对漠北作战的胜利,可是多亏了有战神你的协助。”北宫胜一饮而尽。他带来随军的那些侍女趁机一个给他重新倒满酒,另外两个坐在他身边,任他搂着乱摸着。
这话意思很明显,这次共同作战的主要功劳得归他北宫胜。
尉迟傲天也没和他争功,对于这些漠北人,他要的只是杀戮的快感。放下酒杯,“你这大将军倒是很会享受了。”
“哈哈哈,你指的是她们?如果摄政王愿意,老夫就让她们服侍你,如何?”
一听说有机会“服侍”尉迟傲天,那些侍女眼中简直好像放出了光,林瑶看过去,觉得只有一句现代话能形容她们,妹子犯花痴。
由不得她多想,北宫胜一把把她推过去:“就你了!你不是病早好了么,站那么远扫什么兴!”
林瑶没站稳,直接落入了那个冰冷坚硬的胸膛,紧跟着,却不是被搂住或者推开而是一阵窒息。
尉迟傲天捏住她的脖子,“大将军,这女人也是你带来的侍女?”
“这几十人全是老夫的侍女,有什么问题么?”北宫胜早记不得谁是谁了,“摄政王,这些女人可不是这么玩!”说着拧了一个侍女的屁股又摸了把另一个的胸。
尉迟傲天没理会,只是看着掐在手里的女人,说着北宫胜听不懂的话:“又是你,我的俘虏!”他唇角勾起一抹轻蔑,“原来这才是你想要的?”
“咳咳咳咳!”林瑶给他掐的说不出话,拼命扭动挣扎。
设想过多次接近这魔鬼后该怎么做,至少必须争取更多杀他的时机,或更大的胜算。没想到一接近,林瑶就后悔了。
他的手劲比秦狩还大,完全没有反抗余地,一旦给他掐紧了性命,真是生不如死,连呼吸都是这样奢侈。
沙漠的夜空被照映得如同白昼,火苗飕飕的往上窜。
林瑶脖子上的手突然松开移到腰间,还没松上口气,耳畔一声低吼:“不想死,就别乱动!”
林瑶抬眸,发现篝火堆不远挤满了东耀兵,这些平时地狱使者似的兵,这时一脸惊恐却都不敢出声,似乎怕惊动了什么……
35。战神的柔情()
转眼入秋了; 夜雨淅淅沥沥,淡淡滴梧桐。更新最快
林瑶站在窗前; 凝望着窗外的梧桐落叶,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夜凉了; 瑶儿早点休息吧。”缇娅走过来; 将棉质披风披在林瑶肩头。
林瑶拉紧披风,自言自语着; “秋雨绵延不断; 尉迟傲天训练士兵的日子怕是又要推后了。”
每一个国家都有自己信奉的神灵,圣神则是所有大漠国家共同信奉的神灵,秋天丰收之时; 也是大漠各国的皇室贵族前往圣山祭祀神灵之时。
正逢乱世之年,尽管在圣山祭祀时各国表面上都会放下仇恨; 但依旧不太平; 总是暗潮涌动; 杀手迭出。
这些年尉迟傲天率领铁骑不断攻占其他各国的领土; 故而东耀国成了各个小国的公敌。此时麦子已经泛黄; 祭祀的时间一天天临近,尉迟傲天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抓紧时间训练士兵,加强防守,以防尉迟连赫在祭祀大典上被人刺杀。
……
让林瑶没有想到的是; 这场秋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第二天一早; 天竟然放晴了。
天空格外蔚蓝; 云层一缕一缕极淡,宛若被人用手刻意撕薄了般。校场上士兵们的喊杀声不绝于耳,中间还时不时夹杂着大雁南飞时的鸣叫声,壮阔中带着萧瑟之感。
尉迟傲天站在高台之上,他目光坚毅,身板高大笔直,手持宽刃巨剑,铠甲上扣着一件厚重的漆黑狐裘披风,在阳光下泛起点点金光,又在秋风吹起时发出烈烈声响。
这一切都让尉迟傲天宛若天神般,让人情不自禁仰望。
林瑶却情不自禁感慨,“一年过得真快,去年就是现在我成了他的俘虏,坐在囚车上看着天上的雁群发呆,转眼又到了大雁南飞的时候。”许久,才把目光从尉迟傲天身上移开。
转头,她看见身边的缇娅眼圈红了,明白是她这句话勾起了缇娅对故国和死去亲人的思念。
林瑶握住缇娅的手,“外面风大,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缇娅满腔悲愤,吸了吸酸涩的鼻子,“瑶儿,那我先回去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尉迟傲天才挥手示意士兵们休息。
林瑶看着尉迟傲天走下高台的身影,眉头微蹙,他的伤口一直是她亲手包扎的,这伤口究竟有多深,她比谁都清楚。
可现在尉迟傲天为了振奋士气,穿着厚重的铠甲也就罢了,还要稳住自己的心神,让自己步伐矫健,看不出异样。
林瑶不由得有些担心尉迟傲天的伤口会崩裂。
就在这时,她却感觉到身上猛然一重,接着一股厚重的暖意包裹了她。
林瑶这才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她身前的阳光已经被尉迟傲天遮挡住了,而尉迟傲天身上的漆黑狐裘披风已经披在了她身上。
不远处正在休息的士兵们还是第一次见他们摄政王如此柔情的一面,都纷纷起哄起来。
尉迟傲天却丝毫不理会那些士兵,只是凝视着林瑶,大手抚了抚她的发丝,“秋风萧瑟,怎么不加件衣服再出来。”
林瑶心中蓦然一暖,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见阳光和煦,就穿得少了。”
尉迟傲天轻笑一声,雕像般立体的五官在阳光下折射出无数惊艳的光芒,让林瑶一时间竟不由得有些呆,半晌才反应过来什么,“来,喝水。”
尉迟傲天深深看了一眼林瑶,从林瑶的手中接过水,一口饮尽,这才转身大步往校场走去。
而林瑶望着尉迟傲天高大的背影,目光渐渐变得迷离起来。
她一次次想杀他,还把他的军事机密泄露给天澈人,使他损兵折将甚至险些丧命,他却给她和出征前一样的待遇,甚至为了她也放过了缇娅。
她从十九层地狱劫走了林惜和苏亦倾,他却什么都没有说,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取消了搜捕,只为她的态度能稍微好一点。
林瑶在现代的时候虽然不爱学习,但基本的历史潮流规律还是知道的。各国争锋,都是大国强国兼并周围弱小的国家,统一是历史的必然,也是避免生灵涂炭、各国边疆战争连绵不断的最好方式。
想到这里,林瑶的心猛地一颤,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为尉迟傲天这恶魔的征战劫掳找正当理由了?
她忽然想起了缇娅仅存的右眼中的恨意,心中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般。
校场外的白杨林中,一个瘦弱的身影匍匐在树下,是缇娅,她一直偷偷监视着林瑶,此时她的手紧紧抠住白杨树皮,气得浑身不停的颤抖。
许久,缇娅才转身缓缓离开。
而她抠过的白杨树皮上,有几处深深的月牙形抓痕,正被渗出来的树汁所掩盖。
中午吃饭时,林瑶见尉迟傲天与士兵们同食,就披着披风一路回去了。
“林瑶,你怎么披着尉迟傲天的披风?”缇娅目光落在漆黑狐裘披风上,瞳孔骤然一缩,右眼中的恨意无法抑制的升了起来,恨不得立刻扑过去把它扯下来撕碎。
“你难道被尉迟傲天迷惑了心,忘记了苏家父母和苏亦萱是怎么惨死的吗?”缇娅绝望的泪流满面,“也是,苏家人又不是你真正的亲人,你当然能忘,可我家园的毁灭亲人的死,我不能忘!即使再也没有人帮我,我也要报仇!报仇!”
林瑶一时哑然,她抓住缇娅的手,“缇娅,你听我说……”
话到嘴边,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对缇娅说,难道她要站在尉迟傲天的一方劝说缇娅放下仇恨吗?
这个想法刚出来,就被林瑶否定掉了。
“你听我说,你别胡思乱想,我没有忘记仇恨,现在只不过是瓦解尉迟傲天对我们的防备罢了……”她劝说了很久,缇娅才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林瑶为了让缇娅相信自己,干脆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直接扔在了椅子上,对缇娅说,“缇娅,我们赶紧吃饭好不好?我刚刚就饿了。”
缇娅一听林瑶饿了,也就不好再继续说什么,疑神疑鬼的盛饭去了。
留下林瑶一人在房间里,她望着椅子上的漆黑狐裘披风,精致的小脸上忽然露出了从未有过的为难。
……
丰收季节,路上处处飘荡着果实成熟的香气。
从东耀国去圣山要穿过沙漠,听到车轱辘声变得沉闷后,林瑶从马车上望去,看到绵延不断的金色沙漠,在阳光下如同金沙般。
这一次祭祀,尉迟傲天让林瑶跟在他身边,在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同时,也负责为他换药,林瑶这才有机会和尉迟傲天共同乘坐马车。
她看了看坐在她对面的尉迟傲天,不论左看右看,这男人如刀刻一般的刚毅脸庞上始终不带一丝情绪,面无表情,她有些无趣的撅了撅嘴巴。
她终于知道那天尉迟傲天在阳光下轻笑的时候,士兵们为什么会那么欢呼了。因为从尉迟傲天脸上看到除了嗜杀以外的气势很难,从他脸上看到除面瘫以外的神色更难!
“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尉迟傲天倏地睁开眼睛,看着以为他无知无觉,所以不断盯着他看的林瑶道。
林瑶唇角抽了抽,她尽力让自己恢复镇定:“摄政王,该换药了。”
尉迟傲天低沉的嗯了一声,便平躺在宽阔的马车之内,示意林瑶可以换药了。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随后士兵来报:“报告王爷,皇上有些乏了,想在原地休息一番!”
尉迟傲天低声道:“知道了。”
听见那士兵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