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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梅并没有回答，令妃也不需要腊梅回答，她只是呆呆的看着延禧宫的东面。
延禧宫往东走，就是御花园，御花园再往前走，便是漱芳斋，令妃就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方位。
相比于令妃的安静，皇后的坤宁宫就显得不那么安静了。
一回到坤宁宫，皇后首先斥责了两个下人，又摔碎了三个花瓶，撕烂了一条手帕。
“容嬷嬷，你说皇上那是个什么态度，还有那个还珠格格，她是个什么样的身份？我需要她在皇帝面前为我说话？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嘘！”容嬷嬷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她左顾右盼，颠颠的跑去将坤宁宫内室的门窗关上。
“我的皇后娘娘，您小声一点儿，小心隔墙有耳。”
皇后心中愤愤，有些不甘，她是后宫之主，难道还要怕什么‘隔墙有耳’？
容嬷嬷又说：“依照奴婢来看，这个还珠格格，是大大的不简单。”
皇后不屑：“不过就是个民间来的姑娘，登不上台面的东西，嬷嬷你今个也看见了，本宫让她跪着，她就得跪着，一句话，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容嬷嬷跺脚：“皇后娘娘诶。”
她将皇后扶至一边的红木雕花椅上坐下：“依照奴才来看，这正是还珠格格聪明的地方，若她今天敢对皇后娘娘撒泼，皇后娘娘定能好好的诊治她，可她不仅没有，反倒帮着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说话，这就代表……”
皇后眯眼想了想，接下容嬷嬷的话，“她是在向本宫卖好，向本宫投诚。”
又想想：“但是她和令妃一起住了那么长时间，不和令妃一道，偏向本宫投诚，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容嬷嬷又笑，笑中全是骄傲。
“还珠格格那是个明白人，令妃算什么，她再得宠，也越不过皇后娘娘，她向皇后娘娘靠拢，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容嬷嬷这话算是说到皇后心坎里去了。
容嬷嬷说的不错，这皇宫中，得宠的女人多了去了，任你再得宠，也越不过皇后去。
若小燕子知道皇后这般想法，那……
那她大概会很高兴，因为这正中她下怀。
后宫中党派分明，选择在众党派中独善其身，那便是与所有党派为敌。
若是想靠着皇上的宠爱活一辈子，那更是痴人说梦。
皇帝事忙，不可能成天钻在女人堆里，总有他照看不到的时候，骤时，随便哪个施点小手段，都可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而这后宫中最大的两个党派，无非就是皇后与令妃。
大家也都觉得，小燕子的选择，无非就是这两个的其中一个。
没错，一开始的时候，小燕子真的有想过去巴结皇后，毕竟她是皇后，后宫的女主人，可……
可这个皇后未免有些靠不住，你去投靠她，她不一定会保护你，甚至可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推你出去顶罪……
这样的皇后，不巴结也罢。
至于令妃，那就更不靠谱了。
仔细想想，为什么今天皇后会来延禧宫？为什么一来延禧宫就变相让小燕子罚跪？
虽然小燕子现在没有自己的人脉，可这后宫中从来没有秘密。
最近有流言传于后宫之中，说是，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极其得皇上喜爱，更是拿其与皇后比较。
宫里有几个人不要命了？吃饱了撑着敢说皇后的闲话？想必这其中定是有人指使。
小燕子顺藤摸瓜，不过几日，便摸到了令妃身边的大丫鬟，腊梅身上……
既然令妃如今有利用她去刺激皇后的想法，那她自然不能投靠令妃。
小燕子左思右想，只觉得这皇宫中步步惊心，稍稍行差踏错，便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或许，她可以试着建立自己的人脉，自成一派。
但那也是以后的事，在小燕子没有建立起自己的人脉之前，皇后与令妃，她谁也不想得罪。
如今令妃有了拿小燕子当枪杆使的想法，小燕子也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一样能利用皇后来打击令妃，让令妃得不偿失。
其实她压根不用做太多的事，只用帮皇后说两句话，让皇帝对皇后改观，就足够令妃咬牙切齿的了。
到那时，皇后认为小燕子站在她这边，自然不会有意无意就来折腾她。
而令妃忙着与皇后打擂台，自然也时间折腾她。
毕竟她是皇帝的女儿，而不是皇帝的妃子，不管与令妃还是皇后，都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
……
“漱芳斋”是宫里的一个小院落，有大厅，有卧室、有餐厅厨房，自成一个独立的家居环境。
随着她的搬迁，明月、彩霞两个宫女就跟了她。小邓子，小卓子两个太监也跟了她。
哦，对了，现在的小卓子还不叫小卓子，他叫小杜子。
前世的这个时候，小燕子已经兴高采烈的在与宫女太监们说说笑笑了，可如今她却没有这个心情。
“我身体还没好，先去房间休息，你们也各自做各自的事吧。”
小燕子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往自己的寝室走去。
明月彩霞面面相觑，小声呢喃：“你说，格格这是怎么了。”
她们心里有些害怕，毕竟她们没和这位主子相处过，只知道皇上极其疼爱她，却不知，这位主子究竟好不好相处，有没有时常打骂奴才的习惯。
倒是小卓子眉开眼笑：“瞧咱们格格多聪明，第一次来漱芳斋，就知道自己的寝室在什么地方。”
小燕子趴在床上，将脑袋埋在枕头下边。
今个见到五阿哥，那些被她埋在心底深处的回忆便止不住的往外涌。
前世，他们离开皇宫的时候，也是带了好些银子的，除此之外，皇帝还偷偷给了一些房产地产，本该一世无忧才对。
可才离开京城，他们便遇到了强盗，一群武功并不亚于箫剑的强盗，天知道那些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那时，她还误会是皇帝找来杀他们的，在打斗中一厢情愿的与永琪大吵了一架，永琪却是拼了命的保护她，最终被挑断了手筋，成了残废。
他们好不容易逃脱了追捕，一心赶往与箫剑约好的地方。
可到那没有见到箫剑，见到的，只是另一批追杀者……
第7章 噩梦（）
那段日子，便好似是他们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和紫薇一群人大逃亡的时候，她们好歹还有钱，好歹还有各种各样朋友的帮忙。
可这一次，她们什么也没有，那段日子里，她们吃过的最好的东西，便是三文钱一碗的阳春面，两个人凑在一起吃一碗，大部分都进了小燕子的肚子。
没有箫剑，他们去不了大理，便逃到了一处叫木乡镇的地方，他们不敢再小镇上逗留太长，便又跑到了乡下。
那里没有红墙碧瓦，亭台楼宇，没有雕梁画栋。
脚下踏着的是黄土，屋顶盖着的是稻草，就算是那样的房子，也是他们千求万求，求村长租给他们的。
永琪是皇子，他会琴棋书画，会刀枪剑戟，可他不会耕田种地，右手也废了，就连去帮人家看家护院，帮人家写家书也做不到。
小燕子……她离开了皇宫，她终于自由了，终于不用学规矩了，可她要开始学缝补衣物，料理家务，柴米油盐，烧饭扫地，这些可一点儿也不比学规矩容易。
由他们两个组成的家庭，在村子里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小燕子是最受不了嘲笑的。
她拿着扫帚往永琪身上砸，她气急败坏：“你走啊，你快走，我有什么好的，就像村子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说的，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都说隔壁的那个林筱会过日子，你去娶她回来啊。”
永琪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脸上被扫帚上的木屑划出了一道长口子，他却只是面带内疚的站在那里。
他冲上前将小燕子抱住，用双手禁锢住她，“小燕子对不起，我没法让你过上好日子，不过你放心，我保证，有我在，一定不会再让你受苦。”
他说：“你的手，本就不是用来干这些粗活的。”
他握住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
然后，永琪学着用左手写字，用左手拿剑，给人家写信，帮人家做短工。
日子真的一天一天好起来了，虽然他每天回来吃的不是半生不熟的饭菜，就是烧焦的饭菜，可是小燕子也在努力，努力学着过日子。
五年后，她们搬家了，从乡下搬到了木乡镇。
本以为，日子会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下去，直到……新皇登基。
新的皇帝是令妃的儿子，那个比永琪小十九岁的孩子。永琪想过任何人会当上皇帝，却没有想到过他，毕竟，永琪离开皇宫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奶娃娃。
木乡镇里突然流言四起，说他和永琪是不详之人，永琪再也找不到工作，小燕子被邻居疏远，用言语攻击，不时还有人上门闹事。
‘他们那对狗男女，据说是私奔出来的。’
‘那女的，你别看她长的一副好模样，谁知道内心险恶，抢了人家的父亲还要杀死人家。’
‘这种缺德的人，怎么还会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个贱人……’
不得已，他们卖了房子，又回到了乡下。
这次，没人肯将房子卖给他们，村长也没再帮她们安排房子。
他们只得住进了村角那个没人要的茅草房。
屋顶是漏的，每当外边下大雨，屋子里就会下小雨。
土墙常年散发着发霉的味道，似乎用力一推，墙就会倒塌。
他们吃的食物无缘无故会变成馊食，房子的门板窗户会不定时消失，那时的他们，已不在年轻。
小燕子终于病倒了，可他们请不来大夫，没人愿意来，给再多钱也不愿意。
永琪早已意识到，是有人想要对付他们，可他无暇顾及那么多，他每日每夜的抱着小燕子，企图让她的身子变得更暖。
窗外的风吹进来，小燕子被吹的咳嗽起来，不知何时，她变得比紫薇还要弱不禁风。
“小燕子，我煮了了粥，你要不要喝一点。”
乡下这种地方，吃糠咽菜，大米对他们来说是很珍贵的，甚至可以说是奢侈品。
小燕子点了点头，虽然她丝毫感觉不到饿。
突然的，她就忍不住问：“永琪，你有没有后悔过。”
时隔那么多年，小燕子第一次叫出‘永琪’这个名字，自从出宫后，永琪就改名为‘薛朋’。
他不敢用原来的名，也不敢用原来的姓。
永琪不似尔康，他很少说那些感人而深情的话，因为即使他说了，小燕子也听不懂。
这次他说了：“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小燕子依旧听不懂，但她依稀知道永琪的意思，迷离中，她似乎又见到了与永琪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他的箭射向她，他说她有一双像梅花鹿一样的大眼睛，漂亮而澄澈，他说，他既然射到了她，那她注定就是他的，
永琪用他的唇细细摩挲着小燕子的，他吸允，偶尔用牙齿轻轻的咬，感受着她唇上的温度。
茅草房里传出永琪的抽噎，而后又成大声的哭泣。
茅草房外又下起了大雨，噼里啪啦的声音与永琪的哭声混合在一起。
“小燕子，我第一次如此庆幸，我们没有孩子，没有孩子，就没有牵绊，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永琪轻声呢喃，像是说给小燕子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很多年，你都为了这事和我吵架，让我纳妾，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的，你只是心里不痛快，只是害怕，害怕我真的纳妾，其实你不知道，你的话有多好笑，我从那个金碧辉煌的皇宫走出来，只是为了一个你，如果我想要很多很多的妻妾，很多很多的孩子，我何必出来，那样，或许我现在是个王爷，也或许，是站在最高位置的那个……可没有你，那些都没有意义。”
永琪的眼睛望向窗外，那里有一支红羽箭飞射而来，他突然又笑了：“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箭头刺进肉里的声音是那样的清晰，他抱着小燕子摇了摇，似乎是在哄睡着的情人：“当初我射了你一箭，你瞧，现在报应来了不是。”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一个逗人的笑话一样，他企图将他的情人逗醒。
可小燕子的身体已经僵硬，唇色已经发紫……
永琪似乎认清了事实，他又大哭起来，最后他支撑不住，终于抱着小燕子双双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