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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心中揣揣，眼神闪烁，思虑再三后开口：“红色代表尊贵，奴婢听说，在宫外头，只有正室以及正室子女可以穿红裙……”
小燕子挑眉，神情中似是有些许赞赏。
“说的不错。”她道：“皇宫中以黄色为贵，对红色反倒是没了那么多禁忌，可偏偏皇后娘娘不喜欢我们这些人穿那象征身份的红色，既然她不喜欢，我又何必穿着红色的衣裳去她身边晃，平白惹了娘娘厌弃。”
在延禧宫的时候，令妃倒是经常拿红色的衣裳给小燕子穿，说红色朝气，正好配小燕子的青春。
只可惜小燕子从来不穿。
明月彩霞对视一眼。
彩霞咬着唇，又说：“怪不得令妃娘娘提醒奴婢，说是每当格格要去坤宁宫请安的时候，便让奴婢不要选红色的衣裳。”
说到这，便有些感激令妃了，“只是那时奴婢提防着令妃娘娘，并未完全相信令妃娘娘的话，是以……”
“是以除了红色外，你又选了件月白色。”小燕子接着彩霞的话，帮她说下去。
彩霞傻傻的点了点头，一脸愧疚，愧疚自己以小人之心渡令妃之腹。
小燕子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吐槽道：“宫里又没有死人，我穿什么白色。”
穿白色倒不是犯了皇后的禁忌，也没有犯皇宫的禁忌，只是……
明月突然想到：“这皇宫里，有一类人，是被规定必须穿白色的，那便是被打入冷宫的嫔妃，其他妃子格格们，为了与冷宫的嫔妃有所区别，便没人再去穿白色的衣裳了。”
彩霞似是明白了，她哭丧着脸道：“如果格格穿红色的衣裳去，必会被皇后娘娘不喜。”说着又拿起手中月白色的衣裳：“若是格格穿这件，又会惹皇后娘娘笑话。”
不论穿哪件，到时与皇后一言不合，说不定就恶语相向。
那时，不论是对皇后还是对小燕子都不好，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那……”彩霞咬着唇，弱弱道：“那奴婢去给格格换一件宝蓝色的。”
待彩霞走到拐角处，小燕子却突然伸手叫住她：“慢……”
她转着眼珠子，笑道：“既然她想做渔翁，那我就让她做个够。”说着，便伸手让彩霞拿来红色那件穿上。
小卓子在门外通报：“格格，那些去坤宁宫请安的妃嫔娘娘们都各自回宫去了。”
小燕子点点头，将彩霞留在漱芳斋，带着明月以及小卓子往坤宁宫的方向走去。
离开时，彩霞抓着门框泪盈盈的目光看着她，‘格格，格格’的叫了一声又一声。
明月憋着笑瞪她：“你就老实的在漱芳斋等格格回来吧，顺便也好反省反省自己，别那么容易就让人糊弄了去。”
坤宁宫的摆设就如皇后的人一样，庄重而规矩，入目满眼的暗色给人无形的压力。
被底下的奴才带进坤宁宫的大厅后，小燕子规矩的给皇后行了个礼：“小燕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皇后一挑眉，“皇额娘？这称呼谁教你的？”又嗤笑：“你这么叫本宫，本宫倒是受宠若惊。”
小燕子弯了弯唇角，努力让自己的笑容不显得太过僵硬。
她对着皇后，又是福了福身：“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是所有皇子皇女嫡母，小燕子自是该称呼皇后娘娘为‘皇额娘’。”
小燕子的前半句话让皇后听得身心舒坦，后半句却又惹她嘲笑。
“你一个民间来的野丫头，也敢自称皇女？”
小燕子用手帕捂着唇，这下子，她是真笑了。她这‘格格’的封号是皇帝亲自封的，不管她之前是什么，在那之后，皇帝说她是格格，她便是格格，如今皇后再对此怀疑，那岂不是触了皇帝的眉头？
虽心里是这般想的，可小燕子却万般不能这样说出来。
她很清楚自己今天来坤宁宫的目的，她不是来逞口舌之争的。
小燕子只道：“小燕子自知自己身份低微，皇上允许小燕子称他一声‘皇阿玛’，已让小燕子受宠若惊，若是皇后娘娘准许小燕子称呼您为‘皇额娘’，便是小燕子莫大的荣幸。”
小燕子自认这话说的还是非常有水准的。
果然，皇后虽然莽撞，却也不是笨蛋，听小燕子这话，便顺杆往下：“皇上既是你的‘皇阿玛’，那本宫自然就是你的‘皇额娘’，不然这偌大的皇宫，还有谁有这个资格，让你称她为‘皇额娘’。”
如此一来，小燕子便算是得到了皇后的承认……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不然，哪有一个‘格格’是会称呼皇后为‘皇后娘娘’的，那摆明告诉宫里其他人，她名不正，言不顺。
皇后坐在高处俯视着小燕子，她手里端着青花瓷的杯子，杯子中的茶水冒着热气，热气又被不断在杯子上滑动的杯盖打散。
与小燕子客套一番后，她又开始试探小燕子：“你如今变得这般规矩，想来这其中定少不了令妃娘娘的功劳。”
这正中小燕子下怀，她当即说‘是’，脸上又摆出一副对令妃十分感激的样子：“令妃娘娘和善，小燕子初来皇宫，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令妃娘娘知道了，便将自己做了还未穿的新衣裳都赏赐给了小燕子，小燕子这才有了蔽体之物。”
皇后眯了眯眼，看向小燕子身上的衣服，心中又想着，她好似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本宫记得，令妃好似不太爱穿红色！？”
她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故意说给小燕子听的。
小燕子故作天真：“怎么会呢？令妃娘娘给我的衣裳大多都是红色的，她说穿红色才能衬得人朝气，精神。”
……
再接下来的几天，皇后就开始与令妃斗法了。
嫌弃令妃这个不好，那个不好，这个让她不满意，那个不合皇宫规矩，得着机会就将令妃一顿整治。
这番动作，显然是对小燕子在坤宁宫说的一番话有了自己的见解……
令妃自然也是不甘示弱，搬来了皇帝为她撑腰。
皇帝虽然比皇后技高一筹，可也总得要给皇后些面子，次数少了他还能帮令妃气气皇后，次数多了，就连令妃自己也不好意思找皇帝，就怕皇帝因此而厌弃厌烦了她。
而彼时，小燕子正在漱芳斋和容嬷嬷学规矩。
听着令妃吃瘪，便有些自鸣得意，心中不免又想起了五阿哥那句‘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便让她自食恶果，自寻死路。’
第13章 高深莫测（附图）（）
世界再怎么变，有些事却是永远不会变的。
例如小燕子虽然知道自己应该学规矩，可对此依旧不耐烦，又例如容嬷嬷爱教小燕子学规矩。
那边明月、彩霞说：“格格，时间差不多了，该用午膳了。”
这边容嬷嬷扯着嗓子继续喊：“格格，请再来一遍。”
小燕子原本以为，经历了上一世，学规矩对她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然而事实上，不论她的动作做的多标准，容嬷嬷都无法满意。
“格格，请再来一遍。”
这样，小燕子就有些没耐心了，她深吸一口气，和容嬷嬷打商量：“要不，我们吃完饭再来。”
容嬷嬷站在那里，面无表情：“格格是格格，奴婢是奴婢，格格要吃饭，奴婢当然不能不让格格吃饭，但奴婢要格格知道，吃了饭有吃了饭之后的事情要做，若是格格不将事情做完再吃饭，那就可能耽误格格吃晚饭的时间，更可能耽误格格晚上休息的时间。”
小燕子才说了一句，容嬷嬷便说了这样一番大道理，待她再想说什么，便又听容嬷嬷道：“奴婢知道，格格一定以为奴婢看不得格格好，才对格格这样严厉。”
这话倒是出乎小燕子的意料。
容嬷嬷看了她一眼，又道：“奴婢只是奴婢，奴婢心中想的是什么并不重要。格格您想一想，您按照奴婢所说的，将规矩练到最好，最标准，这对格格来说并没有任何坏处，不是吗？”
小燕子心中‘咯噔’一下，再一想，容嬷嬷说的话到底是没有错的。
她严厉的要求自己，即便不是为了自己好，对自己却到底是没有坏处的。
这样一想，她便将午饭的时间推后，跟在容嬷嬷身后一遍又一遍的学习走路，待走了小半个时辰后，她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头。
到此，她才知道什么叫做‘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容嬷嬷明明是奉了皇后的旨意来折腾自己的，怎么被她几句话一说，自己反而还要感谢她特意来折腾自己……
小燕子双手叉腰，咬着唇，在听到容嬷嬷说‘这走路，一定要气定神闲，要带着三分笑意’时，便不由开始捣乱：“容嬷嬷，什么叫气定神闲？是面无表情的意思吗？可既然要面无表情，为何又要带着三分笑？”她绕到容嬷嬷面前，指着容嬷嬷满脸的褶皱，问：“你看你的脸，这样坑坑洼洼的，再努力让自己面无表情，或者是带着三分笑，还是一张‘褶子脸’，你却依旧要让自己面无表情中带着三分笑，你这不是折腾你自己吗？”
站在门边的小卓子，小邓子很给面子的笑出‘噗嗤’声。
小燕子怒瞪他们，满脸诚恳：“你们笑什么笑，我这是在关心容嬷嬷。”
又见容嬷嬷福身道：“奴才谢格格关心。”心里这才有些平衡。
门外忽然有‘哈哈’的大笑声传入，那是皇帝的笑声：“容嬷嬷可是宫里的老嬷嬷了，小燕子你可不能欺负她。”
“小燕子给皇阿玛请安。”她给皇帝展示这些日子学习规矩的成果。
皇帝摸摸她的头，似是十分满意，可下一刻，小燕子又不规矩的拉起了他的胳膊，将他拉着往外头走。
“小燕子，小燕子你要做什么？”
皇帝的身体僵硬，脸上也有些许不自然。
从以前到现在，他的子女中，包括永琪在内，也从未有人对他如此亲昵过，他有些不适应，却又觉得这样的感觉分外好。
待皇帝回过神来，小燕子已将他拉到了漱芳斋外的院子里。
“皇阿玛，你看。”她指着门边的那颗大树，树枝上的树叶随着风轻轻的摆动，树下系着秋千，那是不久以前小卓子与小邓子合力系上去的。
小燕子坐到秋千上，皇帝很自然的走到她后面。
他还记得小燕子上次在御花园说的话，他将小燕子推的高高的，自己的心情也如那秋千一般，荡的高高的。
容嬷嬷站在那里喊：“皇上……”
皇帝一皱眉，粗着声就打断她：“好了容嬷嬷，这里不是坤宁宫，你如果要讲规矩，就回去你的坤宁宫与皇后讲。”
皇帝都这样说了，容嬷嬷还能说什么呢？
她退到一边，站在角落，假装自己不存在。
小燕子问皇帝，“皇阿玛，您今天怎么来了。”
皇帝好似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心情变得有些不好，眉头深锁：“小燕子，前两天，和静、和恪两个丫头是不是来过。”
和静与和恪是令妃的两个女儿，年纪不大，分别是六岁和九岁，三天前的确是来过漱芳斋。
皇帝说：“和静、和恪从漱芳斋回去后，就变得有些不好，如今还躺在床上。”
这话小燕子听的明白，和静与和恪出事了，是从漱芳斋回去以后才出事的。
可她却假装不明白，在皇帝面前，她即使不表现的如上辈子那般既傻又二，但至少要将她的‘单纯’表现出来。
她突然从秋千上跳下来，吓了皇帝一跳，又忽然抓住皇帝的袖口：“皇阿玛，你说什么？和静与和恪出事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严重吗？”
又懊恼道：“我居然现在才知道，如今令妃娘娘肯定很着急，我一定要去看看她。”
嘴里才这么说着，腿已经开始往门外迈去。
“小燕子你等等。”皇帝一面想着小燕子是如此的至情至性，应该不会伤害令妃的两个女儿，一边又将她叫回来：“你看看你，怎么还是这般毛毛躁躁，说风就是雨的，令妃现在在照顾两个小格格，你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又与小燕子说了一番话，用了一顿午餐后，皇帝才从漱芳斋离去。
这时，皇帝身份的小太监突然塞了一张纸头到小燕子的手里。
小燕子抬头，那小太监已混到了众人之中，她竟没看清给她纸条的究竟是何许人，便只能紧了紧握住纸条的那只手。
接着，小燕子又转头去看皇帝，皇帝笑容满面，似是已经放下了两个小格格的事。
可现在放下，不代表这件事就不存在了。
有些事情，若是让他埋下了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