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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叫一声,熠彤立刻挪开了身子,那名男子瞬间如无骨般躺倒在了地上,房中发出了一阵轰然倒地的闷响,熠彤这才看清了倒地的黑衣人,一身紧身黑衣,待着黑色面巾,双眼瞪的老大,像是不相信自己会如此毙命,左边胸膛插着一支竹筷,竹筷刺入皮肤三之有二,黑衣人胸口不断喷溅出血液,露在外边剩下的竹筷也被沾染上了鲜红的血液,一击毙命,此人甚至都没有呼救的机会。
熠彤依旧没有晃过神来。
紧接着,锦娘带着两名婢女,闻声而来,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黑衣男子,锦娘却没有丝毫诧异的神情,不慌不忙先对锦夜昭欠身一礼,“五爷!”
锦夜昭点头,锦娘这才把依然在惊吓之中的熠彤推至身后,锦娘蹲下身,拉开黑衣人的面巾,露出一张熠彤不曾见过的脸,锦娘再翻开他的衣领,只看了一眼,又把衣领拉回原位,这才抬头对锦夜昭道,“张丞相的人!”
锦夜昭了然的点了点头,剑眉难得的显出微蹙的状态,“我就猜到是他。”
锦娘站起身来,表情同样严肃,对身后其中一个婢女吩咐道,“去叫两个信得过的伙计,把他先抬到后院儿去安顿着,再晚一点,等宾客们都走了,让他们把他抬到乱葬岗去处理了!”
婢女急匆匆的离开了,紧接着,锦娘又转头对另一个婢女道,“拿些水过来,把这里打扫干净,记着,别叫太多人。”
熠彤对锦娘处变不惊的态度是由衷的佩服,看到一个人活生生的死在面前,却依然从容不变,这是需要多年的经验与沉淀才能做到的,看着俩个杂役把黑衣人的尸体抬了出去,锦娘不断在身边嘱咐他们手脚放轻,再叮嘱他们莫要让人看见。
待这一系列的事情处理了当,锦娘这才闲了下来,看着方才被黑衣人喷洒一地的血液,此刻空气中仍残留着血腥的味道,锦娘对锦夜昭轻声道,“五爷,这地方脏了,还请五爷先行回去,待她们打扫好了,去了晦气,您再来。”
锦夜昭依旧站在桌旁,倏地又恢复了方才那贱贱的表情,嘟声置气道,“来的真不是时候,可扫光了小爷我的兴致!”
继而拿起那桌上的玉佩,甩到熠彤手中,“这东西,还是你替我保管着,我有一段时间不方便来了。”锦夜昭又勾起了那抹邪魅的笑容,靠近熠彤的耳根,低语道,“你再见到我时,可得唤一声夫君了!”
入宫门1()
这声轻语引得熠彤一阵剁脚谩骂,熠彤用略带愤恨的眼神死盯着他,但锦夜昭却是不以为然,依然自顾自的笑着,这一幕,看在他人眼中,俨然是一场打情骂俏。
话落,锦夜昭飞身一跃,跃出了房外,瞬间就没了踪影。
只留下锦娘,熠彤两人站在原地,锦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锦夜昭飞去的方向后,什么也没有多问,看着熠彤还是有些恍然的神情,锦娘拉过她的手,握紧试图给予她一丝安慰,继而就踏出门槛,离开了天字一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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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了不知多少个日夜,熠彤不知道那日锦夜昭说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见到他,只是不知为什么,她像一条直线一般许久没有波动过的心里,竟有了一丝期待。
她依然保持着燕都第一美人的称号,依然会不定时的上台演出,锦逸枫只要有空便会过来看她,而经过那次与锦逸枫的谈话,柳嫣儿,也再也没有找过她的麻烦。
一切都归于平静,她每天不厌其烦的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她好像有一种直觉,这样的生活,正是她以前最想要的生活,只是这样的日子虽好,可熠彤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熠彤平静的生活截止于一道圣旨。
那天,圣旨降在长乐坊,锦娘带着坊中所有人迎旨至门外,皇上身边的掌事公公尖声道出一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圣旨,‘长乐坊锦氏,相貌端正,贤良淑德,现被招入宫中,册封——‘锦夫人’,宫中喜撵择日来迎,望锦氏即刻准备。’
锦娘示意熠彤速速过去接下圣旨,这才晃过神来的熠彤这才到掌事公公跟前,继而跪下接下圣旨,紧接着长乐坊所有人附身跪下行宫中最大的礼仪。
掌事公公放下圣旨立刻献媚的扶起了熠彤,”锦夫人快快请起,日后这声名在外的熠彤姑娘可就是人中之凤了,连这长乐坊都是蓬荜生辉啊,望陛下能常驻锦夫人香阁,锦夫人盛*不衰。“
“多谢公公!”熠彤把圣旨交给一边的婢女,自己欠身与掌事行了一礼。
掌事带着客套的笑容摆手,“锦夫人何须言谢,宫中的喜撵三日之后就到,锦夫人还是快去准备吧,老奴这就先走了!”
看着掌事公公带着一大队人马缓缓离去,熠彤又愣了神。
熠彤不知道,这道圣旨意味着什么,她不知道,她日后的命运会如何,此次入宫,是福,亦是祸?多年以后她才感慨,这道圣旨,不仅打断了她原本平静如水的生活,也把她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再想挣脱,却已深陷其中。。。
入宫门2()
三天,长乐坊几乎是不眠不休忙活了三个日夜,门前门后都贴满了喜字,所有的门帘挂布都换成了喜庆的大红色,长乐坊门前也挂上了两个巨大的灯笼,一切都安排妥当,当所有人都满面春风欢喜万分时,熠彤却依然没有动静。
这将是她在长乐坊的最后一个夜晚,此种感觉不知是对那皇宫未知的恐惧,还是对这成就她的长乐坊有些许不舍,她站在后院里,一身大红色艳袍,夜晚的寒风拂过她的脸,她却没有感到一丝凉意,她的脑海里从来没有与帝王接触过的记忆,她犹记得,圣旨刚将于长乐坊的第一天,她问锦娘,那皇帝是不是年近七旬的老头儿,锦娘只笑着对她说,不是,当今帝王是个英俊的壮年男子!
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她会入宫,与那三千佳丽共享一个夫君,她也不知道那从未谋面的皇上,为何会突然召她入宫。或许正如锦娘所说,是她锦熠彤经过那一场豪赌之后声名显赫,伟岸事迹都传到宫中。
入宫对她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她还没过够着平静的生活,而入宫,那意味着以后的生活将在不断的勾心斗角中度过,意味着她身处的环境只能逼她步步为营,毫不留神,就会被她人算计。
可圣旨已下,不入宫,便是死罪!
既已成定局,想太多也无益,她要等的人,始终是没来,熠彤收回凝望着某处的目光,向坊内正厅走去,罢了,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人,何必太相信人家的玩笑话。
厅内正是歌舞升平,正如熠彤所料,今日的宾客席上,满满的都是人,前来的观舞的宾客甚至挤到了门外,因为今天是熠彤姑娘最后一次献舞的日子,过了今夜,熠彤姑娘便是他人之妻。
熠彤在台下观望了一会儿,从身旁乐手手中夺过一只琵琶,一身大红喜袍,纵身一跃,正入舞台中央,随即就有杂役搬来一把红木圆凳,熠彤附身而坐,这是熠彤最后一次在这个舞台弹曲献舞了,这一次,大家难得的看到她褪下了紫衣舞服,换上了大红嫁装,这一次,她以真面示人,没有戴上面纱。
她好似听到了台下之人对她容颜的赞赏,与惋惜,但这些都无需入她的耳,她与锦娘算得上是知心好友,自从锦娘见到她起,就对她关怀备至,她其实完全可以逼她接客,逼她为她赚取更多的银子,但她没有,她拿自己当朋友!她出嫁,也都是锦娘一人在为她操心,这最后一次的登台,也算是自己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琵琶声起,台下顿时没有了杂音,曲子时而极腾沸澎湃之观,具蛟龙怒吼之象,息心静听,宛然坐危舟过巫峡,目眩神移,惊心动魄,几疑此身已在群山奔赴,万壑争流之际矣。时而淙淙铮铮,如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又如松根之细流,再息心静听,愉悦之情油然而生,其韵扬扬悠悠,俨若行云流水。
一曲断情殇,从开头的轻柔舒缓,到中间浓浓的悲愤与不甘,直至最后深深的无奈,无不被演绎的淋漓尽致。
入宫门3()
台下宾客,无不被带入此中意境。
一曲毕,又是如雷贯耳的掌声,有人在赞叹熠彤姑娘琴技是出神入化,又有人在惋惜过了今天熠彤姑娘就已身为人妻,台下又是一片哗然,不知何时,身后的舞姬们都已自觉的退在左右,只有熠彤一身大红喜服,只身坐在舞台中央。
熠彤礼貌性的向台下宾客点头,就轻步下了台去,把琵琶还给了在台下不知所措的乐师,熠彤绕身走向了台后,那些退至左右的舞姬们待熠彤走下台去立马回到台上,又是一支新曲,她们打起了暖场。
熠彤正欲向后院走去,殊不知,台后早有人在等她。
“熠彤。”
闪过一丝期待的神情,熠彤倏地转身,看清来人后,眼中依然纯净,但多了一份失落,只是一瞬间,熠彤又恢复了自如的神态,“逸王爷,你怎么在这儿。”
锦逸枫依然一身白色衣袍,白的好似不沾一粒灰尘,所有长发束与发冠之上,他总能散发出一种不染凡尘的气质,正如熠彤初见他时那般,如仙,如神,语气依然轻柔,“听说今日是你最后一次登台献舞,我怎能不来捧场。”
熠彤拂过如春风般温暖的微笑,“那可要谢谢王爷了!”
锦逸枫抬手指了指门外,示意熠彤随他一路去后院走走。
走出长乐坊正厅,到露天的院子,这才感觉有丝微凉,熠彤带锦逸枫走到东侧的枯树下,因为那里一只浑身雪白的小东西正与人一般悠然散着步,见到熠彤,又是讨好的摇了摇尾巴。
锦逸枫*溺的摸摸它的头,不顾自己一身白衣蹲在地上与雪儿打闹了起来,“你这小东西,可真有灵性。”
看着雪儿高兴的贴着锦逸枫使劲儿摇着尾巴,熠彤回应于他一个浅浅的笑容,再与雪儿玩闹了片刻,锦逸枫才站起身来,脸上的笑容渐渐转换为严肃,对熠彤问道,“你想入宫吗?”
听到此番问话,熠彤也收敛了笑容,轻叹一口气,眼中好似藏着无尽的无奈,“入不入宫,难道还由得我么?”
“你不想入宫!”锦逸枫倏地拉过熠彤的手,有些激动的说道,“只要你说你不想入宫,我会带你回府的,我与皇上是亲兄弟,我会去与他说,让他收回成命。”
熠彤被锦逸枫的抓的手有些生疼,她挣脱开锦逸枫的手,揉了揉被抓的有些微粉的手腕,锦逸枫见他方才因为情绪激动而把熠彤的手抓疼了,脸上一片愧疚之色,“对不起,我也只是系你心切,无心握疼你的手。”
熠彤摇了摇头,示意他无事,“我知道逸王关心与我,但圣旨终究是圣旨,天子说的话,逸王可曾见哪朝的天子,立下却又收回圣旨,逸王不必为我与皇上起了争执。”
“你是在担心柳嫣儿吗?我对她只是视作亲妹妹,你若不喜欢她,我可以让她离开的!”锦逸枫不敢再去拉熠彤的手,语气愈说愈轻,到最后甚至成了乞求。
入宫门4()
“逸王爷!”熠彤叫住了情绪愈发低落的锦逸枫,“我锦熠彤不过一个*女子,身处烟花之地,实在是配不上王爷。”
说出这句话,她垂下了眼帘,甚至不敢看他一眼。
锦逸枫垂下了头,握住熠彤衣袖的手也放下了,耷拉的垂在身侧,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无尽的凄凉,“好,我明白了。”
再抚了抚雪儿的脑袋,锦逸枫回头,向长乐坊门外走去,夜风吹动了他的白色衣袍,熠彤看见,那从来没有沾上过灰尘的衣袍,竟多了好几道污渍,熠彤不知心里是何种滋味,只是望着他远去的落寞背影,心中突然百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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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了三天三夜,此时,长乐坊门口吹起了喜庆的号角声,招牌上挂上了大红的轻纱,厅中一片人流涌动,不断的穿梭着前来讨喜酒喝的香客们。
在熠彤房内,也是一番热闹景象,她身着一袭大红喜袍,再披上一层又一层的红色外衣,好几个婢女围绕在她身侧,为她上最美的装,梳最美的发髻,朱唇轻启,施以芳泽,轻抿了一口纸上朱砂,那原本纷嫩的唇,多了一丝妖媚的红色。
上完最后一道工序,熠彤被繁琐的金色发饰与厚重的衣物压的有些发闷,婢女们望了一眼门外,都自觉的相继离开了,熠彤转头向门外看去,才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