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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这融洽而奇妙的主仆相处也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竟有一名贵客来访。
“公主别来无恙啊?”
伴随着一阵笑声,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层寂的陪同下走近,高冠正襟,衣袍飘扬,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
说来也是神奇,平时大大咧咧豪气冲天的层寂,竟在这老者身边乖巧得似雏鸟一般,即便对伏尧,也不会有这般的低眉顺目。
而来人自然是眼熟的,只是此时这般装扮这般气场,感觉顿时有些大不相同,兮予看到时先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老先生?”
她连忙起身相迎,打趣调侃,“您怎么来了?千翎有失远迎,真是罪过罪过。”
眼前这位,可算是她来此异界为数不多的聊友。人海茫茫,羁绊者少之又少,而投缘者更是大浪淘沙,能得一便是幸运。而这名老者,虽然只是寥寥数面,也只不过攀谈了短时间,却能让她生出一拍即合、相见恨晚的投契感。
只是她起初不知对方身份,后来听起竟是这般有来头的人物,大惊之余,更生仰慕尊敬之情。没法子,她就是天生崇尚博学的人。
“哈哈,不敢不敢。”
远甫依然是不改豪爽,他并没有修仙传说里那般的鹤发童颜,然而白发之下,却有一双神采飞扬远胜青年的眼眸,“倒是之前不晓得公主身份,老头子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
“老先生便别开晚辈玩笑了。”
兮予被逗乐了,她一介亡国公主,还是阶下囚,能被天下第一智叟,三国元老这般礼让,她受宠若惊都还来不及呢。
不过,对于二人来说,身份什么的,实乃浮云。
于是一番玩笑寒暄过后,兮予便也不再客套,大大方方地问起了远甫的来意。
“公主依然这般敏锐啊。”
老者笑道,“不错,老头子今日前来,正是来传陛下口谕的。”
兮予心里咯噔一动,顿时有些坐不住了,“……他,有什么事?”
“那些咬文嚼字文绉绉的东西老头子就懒得背一遍了,大概意思便是,陛下看中公主的才华,希望公主能担任瞬太子的陪读,伴他读书,并指点一二。”
这下子兮予真是惊得合
不拢嘴,脑海中浮现一张与伏尧相似的稚嫩面容,“这……这真不是玩笑?”
虽然她并非那汧国公主,可至少名义上的身份如此,让她一个敌国公主去伴随未来储君身旁……伏尧等人好说,难道其他羲国人就不担心她趁机下毒手么?
“陛下亲自让老臣来传旨,自然不是玩笑。”
远甫捋须笑道,“老朽当然知道公主在顾虑什么,实际上,这反对的意见朝廷之上已经掀起过一轮了。”
“那他这又是何必?”
兮予心中不知如何滋味,若说是为她留下找一个理由,又何必找一个如此风口浪尖的位置?瞬虽然蛮横任性不受欢迎,可毕竟是一国未来之君,身边有千万双眼睛盯着看着,若是她在瞬身边稍有失态,指不定便会被责为祸国妖女意图迷惑储君呢。
“其实……”
远甫笑了笑,“这是太子殿下自己的意思。”
兮予更是一呆,“……是殿下?”
“不错。”
远甫笑道,“老朽听说,上次太子不懂事,还曾来这夕虞宫闹腾呢,结果反而是公主的聪明才智收服了他,让他在陛下跟西冯先生众人面前风光了一把,还赢了陛下一个赌约。殿下从此对公主十分认可,便用这个赌约,请求陛下将公主指给他做陪读。”
“可……可他真的也便准了?”
兮予觉得有点晕,虽然说是赌约,可未免也有些胡来了。
“可不就准了么?”
远甫叹气道,“陛下说了,既然有言在先,便不能失信,何况还是瞬太子提出的,若是不准,可不是给未来国君树立坏榜样么?于是,陛下就这么放话了,再有反对的,都用这话堵回去了。”
“鬼才信他这套呢!”
兮予嗤道,又好气又好笑,“他若真没这意思,又有谁能逼他?他定是自己也打得这等好算盘,不肯让我安安静静地在夕虞宫里待着,便顺着瞬太子的意,父子俩一起来折腾我!”
“咳咳……公主这话可不能乱讲。”
旁边层寂与翡冷神色微妙,连带远甫也是一阵咳嗽,末了,远甫却又压低了声音,“此外……陛下还有些私底话托老臣带来,公主可要听?”
“旨都下了,还有什么我听不得的?”
兮予没好气地回道,远甫哈哈大笑,便又低声道,“那么,您听了便不能生气。”
她忍不住翻个白眼,“但说无妨。”
“陛下说……”
“您在这宫里,白吃他的,白住他的,又不肯肉偿,不干点活儿来补,怎么能行?”
话刚说完,远甫就跑一边笑去了,翡冷也在旁边笑成一团,而兮予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羞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最后,才咬着唇从牙缝挤出一句——“那好,麻烦老先生再帮我传句话回去。”
“下次见到我的时候,请他小心点,看我不打死他!!”
此话一出,连一直努力保持严肃的层寂都忍不住别过脸去颤肩,远甫又继续装咳嗽,“咳咳,公主这话老朽可不敢传,还是您自己跟陛下说去的好。”
说罢,也不管兮予如何反应,忽然便转了话题。
“储君教育一事事关重大,攸关百年,事不宜迟,不如便让老朽现在先带着公主将这羲王宫的地形好好熟悉一番吧!”
兮予有些发蒙,显然是一时还不适应,之前伏尧一直将她困在这夕虞宫里严禁外出,而如今却还让远甫带着她四处走走看看,究竟是何用意?
然而,有得出去走总比闷在这里强,便也不再啰嗦,跟着远甫,在层寂翡冷以及一行侍从的陪伴下,堂堂正正地在羲王宫里遛了一大圈。
此行自然是比之前走马观花看得透彻多了,外加远甫一路详细讲解,她在对这羲王宫的华丽大气更为折服之时,也对这偌大的王宫有了更多了解。
只是,在路过与某人相关的地点时,她总是忍不住想多停留一会儿,似是在期待着与那人的偶遇,可又只想这么远远地看他一眼便好。
他不过来,她便也不过去,就先……这样吧。
也不
知走了多久,忽地在路过一座宫殿时,却是远甫似别有心事地停了下来,驻足在宫门外,轻轻叹息。
“……雾霜宫?”
兮予看着门上的牌匾,这名字有些陌生,念起来却又意外地顺口。
“嗯……”
远甫欲言又止,然而犹豫片刻,又道,“这是……华祚公主生前的住处。”
华祚……公主?
兮予的心忽然扑扑地跳了起来,她一直很想结识这名与自己很有羁绊的女子,只可惜阴阳两隔,而如今……这女子的故居便在眼前?
那历经十年华美不减却略带寂寥的宫殿此刻在她眼中仿佛有了别种意义,她迟疑了一会儿,才转头期盼地望向远甫,“先生……我想进去看看,可以么?”
她担心她这敌国公主的身份尴尬,毕竟,千翎之兄,汧王疏祠正是将这名公主芳魂了结之人,她怕……
然而,远甫却只是眼神深邃地看着她,然后,点点头,“去吧,先生陪你……”
她本想好了一大堆说辞,不料得到准许的过程意外顺利,让她很是开心,以致没有留意到远甫那眸里暗藏的一丝深意,以及更加不会看到,当她大步走向那宫门时,远甫在身后望着她的背影,面上那凝重而哀伤的神情。
她不知道,远甫的脑海中,正有一幅幅景象在重演,里面有他这名白发老者,还有一袭白衣。
“看来,先生也是在怀疑了?”
当他向这位如今已高高在上的学生申请雾霜宫的进入权时,那一身白衣的男子停下了手中的朱笔,只抬头朝他微微一笑。
然而对视的那一瞬间,那种仿佛被看进骨子里的清透感,让他方才发现……从很久以前便被他低估了的这位学生,如今依然被他继续在低估着。
他不过从那木梯机关里找到了线索,继而开始怀疑那女子的真实身份,而眼前人,不仅早已开始怀疑,并且已有了定论,甚至猜到了他这次突然折返回宫是为了什么。
“如果先生想去验证,那便去吧。”
白衣男子笑道,“不过,你什么都不会得到的,因为她不是。”
他愕然,正想搬出自己分析的一套来说服面前人,却见对方笑容如风,不急不缓,不凉不热,却刚刚好将他所有想要说的话都拂了回去。
“先生,你应该知道的。”
那人道,“无论那名叫做伏尧的男子,是羲王伏尧,抑或是王子尧,公主华祚,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他的女人。”
“所以,她不是——也不允许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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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生日快乐!特派尧尧前来表白~~?~)
第十四阕候,雨纷纷,落花时节不逢君07(迷)()
“……”
他呆在那里,一时间,他这名闻天下的智叟,竟对着这辈分小自己如此多的晚辈完全说不出话来。
很久,才转为苦笑,“原来……那时先帝并没有错。那时你们……謦”
“不……他错了。凡”
对方道,“如果当年真如他所想,那么,十年前,许多事都不会发生……”
“所以……更错的,是我。”
于是这次,他更加愕然,久久地杵着,仿佛,连思维也被冻结。
再然后,他终于明白了。
以眼前这位帝王的才智,若真想带谁远走高飞,长相厮守,又岂是区区赐婚阻拦得了的?
所以,当年竟是……
他忽地想起了上次的事,“那么,陛下不惜亲闯上古幻境带她去血洞,便是为了验证身份么?公主……当真还活着?那这容貌……”
而这一次,又见着白衣人摇头,“不,那里告诉学生……她不是。”
“这……”
这下他完全困惑了,他活了这般多年,却从未见过如此逻辑混乱的事情,“那陛下为何……”
如果连神器也否认了那女子的身份,为何眼前人还如此执着?
“的确,这答案一度让学生很痛苦……”
对方顿了一顿,“相当……痛苦。”
而后,竟又笑了,“可是,最痛苦的时候,反而竟看得更透彻。”
“她是,或者不是,原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陛下……”
他听得这句话,也再度陷入沉默。
效力三朝,看尽沧桑,这话中深意,他是悟过的。
如手执滚水,再执着,再不舍,痛够了,便会放了。
可最痛苦最纠结日不能宁夜不成眠压抑到无法呼吸时也不肯放手的,便是此生拼尽一切也要守住的。
至于那原来是什么,有时,并不重要。
可是,即便懂了,他依然无法轻松视之。
望着眼前熟悉却也陌生的人,他的冷静缓缓回归,最后,才沉沉问出一句。
“那么……倘若有一天,她与公主之间,陛下只能选择一个呢?”
这一次,眼前人却不再那般淡然了,赭玉般的眸子里,笑意凝住,动也不动。
“倘若……她真的是——杀死公主的人呢?”
……
“……老先生?”
隐约听见有人在面前连声呼唤,他方从回忆中缓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已这般近乎呆滞地在门外杵了好久了。
兮予起初早已万分期待地到了雾霜宫门口,可待欲推门而入时,回头一瞅却发现远甫这领路人还愣在原地。
她只觉不该贸然闯入,又有心避嫌,便又回来邀他,哪想得这老先生竟如同入定了般,叫了几声,方才像回魂一般,瞳里神采悠悠归来。
“咳,抱歉……”
远甫略窘迫地咳嗽几声,“一时念起华祚公主往事,是以失神,让公主久等。”
兮予却是没来由地喉头一哽,随即微笑摇头,“不碍事的……”
说来也怪,不知是否这汧国公主做得太久入戏太深,听远甫这般怀念华祚,连她这冒牌货竟会生出几分歉疚。
其实,她也有几分参不透,十年前,羲强汧弱,也并无什么生死大仇,为何疏祠要贸然去刺杀一名与王位无关的公主,更为汧国招来举国覆灭之祸——这背后,究竟藏着如何的隐秘?
而如今,疏祠失踪,千翎已死,换她再生,一切的一切,兴许惟有再见到这名神秘的汧王才能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