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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归期-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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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之选。

    而更难得的是,瑾妃对那身染重疾的王后亦极是关心敬重,时常嘘寒问暖请安看望,对太子也是疼爱有加,王后本人对其也欣赏满意得很,二人间从未有传出过什么争风吃醋之事,可谓相处得其乐融融。

    念及此处,兮予不禁心中生叹,身处勾心斗角水深火热的后宫中,却能做到这般境地,真是堪为妃嫔标榜,让她自叹弗如。

    只是说是红颜知己,同是女子,她又怎会感觉不到,羽瑾看向她时那眼神中的微妙?兴许那名云淡风轻的男子是真当人家知己的,可人家自己呢?

    在如此优秀而耀眼的男子身边,说不会生出半点倾慕之心,大概都是假的吧。只是,却都很好地藏了起来,不会露出半点锋芒,更不会去争去闹。

    大概……也只有这般乖巧懂事的女子,才适合留在这后宫,留在他身边吧。

    不会争风吃醋,不会朝他使小性子,不会怪他不来找她,他要做什么,就由着他做什么,全心全意地支持他,不会让他烦心,不会让他为难,这样才能长长久久地在他身边待一辈子吧……

    视野里忽地便水雾氤氲了,她努力地张大眼,好不让那水花溢出来——是啊,她就是没办法这般乖,做不到这般压抑自己无欲无求,高傲如他,隐忍如他,都那般开口想让她留下了,她却依然如此决绝地拒绝了。

    她做不到,做不到心如止水,做不到在他身边却不想拥有他的一切,做不到近在咫尺却忍住不去触碰。

    你有结发爱妻,你也有红颜知己,而我呢,我是什么?

    我——什么都不是。

    “对了,公主请收下这个。”

    忽地有清亮女声入耳,竟是羽瑾接过旁边侍从手中一方细长的锦盒,朝她款款走来,“这是贵国的宝物,陛下来让我来物归原主。”

    只是羽瑾这一定睛,却不由得怔在那里,她看得清楚,眼前这名女子,眼眶红得跟小兔似的,仿佛眼里的晶莹下一瞬便要决堤成灾。

    羽瑾呆了呆,才放柔了声音,软声道,“你呀……打开看看。”

    兮予不说话,只点了下头,将那长长的盒子打开,内里物事映入眼帘,让她不由得怔在原地。

    那被小心护在绵软中心的,是一根通体莹润,颜色清冷的,宛若碧玉制成的洞箫,第一次见时她并不认得,便因此被他识破了身份的汧国重宝——挽灵凝玉箫。

    一瞬间,便回想起了那时的事,他用这玉箫抵着她的喉咙,问,你是谁?

    初见便是如此奇妙,每每回想起来总让人唏嘘,那时的她,与那时的他,那时彼此对望时,又可曾预料,如今的他们竟会变成现在这般样子?

    深爱,折磨,然后……分离?

    而如今,他不肯来见她最后一面,却将这箫归还汧国,也即是送予了她,是想要告诉她什么呢?

    初见不再,一刀两断?

    她惨笑,端着盒子的手开始颤抖,仿佛下一刻便要脱力跌落一般。羽瑾机敏,见她情况立时知晓不好,连忙上去托了一把,小声道,“你再拿起看看。”

    兮予呆了呆,心神方稳了些,伸出手,将那玉箫拿起,这才发现那放置凹处竟还有别样物事。

    那是一双……木箸?

    是最常见最平凡的样式,可特别之处在于,箸身末梢,竟被细致地雕刻出了许多藤蔓花纹,其上涂以金漆,耀着日光,熠熠生辉,十分美丽。

    而待她细看,竟又发现,在那藤蔓环绕之处,各刻有一个核状小花苞,左右双箸恰成一对,看模样竟是……虞美人?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忽地想起这般一句,心中却不知是何滋味,似是起先一瞬间有些甜的,可随即便冲上心头化作无比的酸涩——你这是盼着我回来,或是不回来呢?

    她是因为苦闷憋屈而离开的,可如今他连送她东西都是,明明将她说过的话都放在了心里,也仔细地为她做了礼物,可是,却托了别的女子送来,更还要……如此密实地遮着掩着避人耳目……

    他们的事,就这么见不得人么……还是,你就那么怕被凤栖宫那名女子知道么?

    花开之日,妾归之时,可是你怎忘了,木头刻的花苞,又岂会有盛放的那天?

    “我们走。”

    将那锦盒啪地一声盖上,她睫羽水痕未干,眸心深处,却已是一片决绝。

    是啊,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他连最后一面都不来见她,是怪她咯?走到这一步是她的错?是她太要强咎由自取?

    是否他总觉得时间还长,总会再见的,可如果她这一去,便死在外面了呢?他会不会后悔,不曾对她坦诚一些?

    “喂……”

    看着她转身便要离开,瞬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后却攥紧了拳,将嘴唇抿得紧紧。然后,也转身朝来时路走去,再不回头。

    这一点,他与他的父王一模一样,从不会开口挽留谁,越是在乎,便越作潇洒,越是痛苦,便越是倔强。

    而羽瑾叹了口气,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被传召转交锦盒时,她见过那人的样子,风韵尔雅犹在,却目光涣散如行尸走肉般的样子。他总是高高在上,不轻易将内心脆弱示人,可那一刻,连她都已能看出他有多失魂落魄。

    是的,没有谁离开谁会活不下去,伟大的战神,民众心目中无所不能的王,依然会继续去做他所有一切想做的事,他想要做的,也一定会做成。

    可是……心呢?

    是否已在苦难中沉沦太久,习惯了孤独,习惯了压抑,习惯了失去与牺牲,所以即便幸福近在眼前,却也无法伸手紧紧抓住?

    为什么呢?为何总是相爱最深的人,将彼此折磨得最狠?

    ……

    马车一路前行,在德京城中穿梭,走最偏僻的道路,径直朝城门而去。

    汧国一行人沉默着,无比低调地沿着少人的道路走着,兮予坐在马车里,一路无话,只是低着头,目光空洞,仿佛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

    可若是……真失了灵魂,兴许还好过些。

    即便已那般决绝地转身离开,脑海中却依然满满是那人的模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了些什么事,只记得是满满的他,他,他……

    讽刺的是,有时还会突然想起一些幸福的时刻,譬如最初时荒野里的依偎,譬如他蛮横无理地踩她裙角,譬如他偷偷藏起的她打的结……还有好多好多,想起时,竟然便会扑哧一声笑出,心中生出几分甜蜜。

    可随后,便是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了下来,沿着脸颊淌入嘴角,咸咸的,涩涩的。

    她想忍住的,因为此刻,月还便正坐在她旁边守候着,其实她也不愿被人看到自己这般为情所困的样子,很丢人的。

    可是她一直以来都撑得好辛苦,此刻更难过得连掩饰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便这般呆呆地,痴痴地盯着空气,流了一路的泪。如果眼泪真是心里的毒,那么流了这么多,今夜可否好过一些,不要再心痛得彻夜难眠?

    正这般恍恍惚惚中,忽地马车停了下来,有人掀帘而入,拱手朝她与月还禀报道,“殿下,大人,前面……有人。”

    她登时心脏仿佛被人狠扯一下,然后便无法克制地剧烈震动起来!

    会是……他么?

    ………题外话………抱歉……这次先补这么多吧,遇到一些事,完全没有办法写出东西来……嗯,我知道现在是关键剧情,所以会努力再多补一点的……

第十六阕离,真相揭,北汧有王名千翎07(郁)() 
不是。

    当那攒着一身绣球花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她便知道不是他。

    是啊,又怎会是他呢,那般高傲的他,那般不可一世的他,又怎会为了她这般一个小女子守在这城门一隅等着她偿?

    只是……是她傻啊,明明知道不可能是他,明明知道他不会出现在这里,第一个反应,依然便是想起他撄。

    “太傅大人。”

    月还首先开声迎客,只是却并未上前迎接,只从容挺立车头,看着这候在城门边的一行车队,态度不卑不亢,“不知——有何贵干?”

    “花某与公主殿下相识一场,离别在际,自然是来送送朋友。”

    花鎏笑道,即便被这般不客气地质问,一身气定神闲全然不曾辱没花家宗主的名头,只是当抬眼瞅见月还身后那女子泛红的眼时,心却是狠狠地被揪了一下。

    他自然知道这是何故,宫里的事,又何时瞒过他的眼,只是如今却还得故作稀疏平常,只微微朝兮予一拱手,“公主这般走了,花某甚是不舍,千言万语无法表意,便……只备件礼物,望公主收下。”

    “花大人,不必了,您过往的恩情千翎都还不尽,又岂敢再受新的恩惠。”

    兮予笑了笑,随即心里却有些凄楚,真是奇怪,原来人都这般难过了,竟然还是能笑出来的。

    即使心里似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呼吸滞涩,即使眼角泪痕还未干,那些客套的,对着外人的笑容,却是一下子便能做出来的。

    而看着花鎏那温和的笑容,却又更只觉得悲凉——阿尧,你看,想对我好的人原来有这么多的,却只有你偏偏不肯对我好一些。

    “公主言重了,能为公主尽些薄力,是花某的荣幸。“

    花鎏道,“花某也知晓公主这一路而去必定舟车劳累,多些行李也是负担,只是这份礼物,公主请务必捎上。”

    兮予愣了愣,觉得他话语似别有深意——果然,只见花鎏朝身后随从微一点头,便有人从随行的马车上接下了一个人。

    那是一名年轻女子,生得花容月貌,衣着也颇为精致华雅,只是一张俏脸上却始终冷冷的,没什么表情。

    然而在见到那女子的一瞬,兮予却似被劈中一般,身形一僵,眼泪一下便涌了出来。

    “菇菇……”

    她刷地便从车上跳了下去,连月还都来不及阻止,只是这跑了几步,到离那女子几尺的距离外,又慢慢地停住了,仿佛心中有愧,不敢再靠近一般。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肯再见我了。”

    她双手捂住鼻尖,滚烫的泪便一股股沿着指缝流了下来,这究竟是上天在安慰她,还是在讥讽她?她曾因为爱情让这位好友远去,如今在她被爱情伤得气息奄奄的时刻,却再次让她与故人重逢。

    “我们一起来的,自然要一起走。”

    菇菇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走过她身边,“只是……我从前都不知道,你有这样爱哭。”

    只要你能回来,我多哭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她又悲又喜地想着,却哽咽着无法说出一个字来,只在那又是哭,又是笑,像个疯子一般,最后反倒是菇菇看不下去,架住她的胳膊往回走,“他们都在看呢,你这样像个什么样子。”

    兮予不说话,只是反手也将其挽住,似生怕这好友一下子反悔又走掉一般。

    这可是……这世界上唯一知晓她所有来历的人啊,就算被全世界都刻薄对待也好,只要有菇菇在,她就不算是孤身一人。

    而她这般粘着,菇菇绷着的脸终是渐渐松了下来,最后,叹了口气,转身朝花鎏点头道,“那么……花大人,她就交给我了。”

    “有劳。”

    花鎏笑笑,便再不多话,朝兮予与月还等拱手道别,便十分从容地目送汧国一行人驶出了城门。

    然而沙土滚滚,待终于尘埃落定,那远去的车队渐行渐远,再也看不清了,那一直微笑守望的人,也终是收起了温和的神色。

    “她走了。”

    身后马车里,有女子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柔软,却又捎了九成的坚毅。

    “嗯。”

    花鎏淡淡道,“我会让她回来的。”

    十二骨折扇打开,扇木独有的淡雅香气在空气中弥散,让那双摄魂的凤眸仿佛也蒙上了一些不寻常的迷雾。

    “那时,她心里不会再有任何人,至少,不会再有他。”

    ……

    而此时汧国一行的马车里,却有些别样的氛围。

    偌大的马车里,只有兮予跟菇菇两个人,月还似是知晓些什么,十分识趣地去了别的车里。

    兮予便像从前一样,拉着失而复得的好友说话,问在花府里过得如何,每日做些什么,诸如此类,仿佛许久不见了,加上隔阂依在,竟有些顾忌,说话也只挑些最寻常的来问。

    然而对方却十分冷淡,听她说了这般多,最后只说了一句。

    “你不必硬拉着我说话,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过。”

    一下子,泪仿佛便要再度夺眶而出,可是这一次,兮予却笑了笑,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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