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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选择题,是晏冷一生中,所有的选择题当中,最舍不得的一道。当他听见张北歌的话的时候,他几乎想要放下尊严,恳求张北歌,别让他离开,可最后,他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张北歌是他亦师亦友的存在,如果他恳求,为难的就会是张北歌,所以,晏冷选择了接受,并且不一言。
而就在张北歌的思想报告上交前的一周,北刃出事了。
赵海平杀人了。
他们接到了地方的请求,上面命令他们,清理门户。
接到命令的北刃一片哗然,没有一个人相信,赵海平会滥杀无辜,成了他们写成报告的那个主人公,杀人狂魔。
对于北刃的所有人来说,赵海平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每一个人都会给出几乎相同的答案,在北刃当中,赵海平绝对是当之无愧的老好人。
而对于晏冷来说,在听见这个命令的时候,他几乎想要一刀把写报告的那个人的脑袋劈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进了汽水,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赵海平在战场上替他晏冷挡过子弹,给方言的后背挡住了三十三个人的疯狂攻击,哪怕代价是他被砍了整整十七刀,他都没有将方言的后背暴露在敌人的刀下。在维和的时候,为了让一个临盆的母亲顺利产子,他们顶着连续作战的疲惫,守护了一夜,而赵海平这个老好人,更是冒着枪林弹雨,绑架了一个医生,即使这个兼职医生的主业其实是个神父。
就是这样的赵海平,报告书上居然说他滥杀无辜?哈!这真是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没有人相信,可他们不得不去所谓的清理门户。
到了赵海平的老家,黑河市,溧阳县,平虎村,他们见到了堵在进山口的警察,对于这些围杀自己战友的人,没有一个人给他们好脸色,如果不是必要的交集,他们都选择了无视。
这是北刃的特色之一,护短。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你们没看好你们的人,把他放出来杀人,还打晕了我们无数兄弟,给民众造成了多少恐慌你们知道吗?!结果现在还这副鬼样子,如果说你们人人都是他这样的杀人犯,我绝对一百个相信!”一个年轻警察愤怒了,伸手直接推了庆余年一下,结果庆余年一步没退,倒是这个用力过度的小警察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来了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你说谁是杀人犯?!”
“你们自己看!就在三天前,这个赵海平杀了整整十一个人!那是十一条人命啊!这不是杀人犯是什么?啊?!”
“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要乱说话!”徐麟做了一个抹喉的手势,狠声威胁道。
“我们怎么就没调查清楚了?!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而且,赵海平不光是杀人,他这是杀人潜逃你们懂吗?在被拘留调查的情况下,畏罪杀人潜逃了!这还不是犯罪?!”旁边的警察直接就跟徐麟呛了起来,一个又一个常人无法承受的帽子扣在了赵海平的头上。
“甭管你们说破大天,只要老子没听见赵海平亲口承认,这些什么劳什子,我一概不信!”霍秋愤怒了,从始至终,他根本就没有相信过这见鬼的报告书,他只认他兄弟,他只认赵海平!他必须亲耳听见赵海平说,t的他赵海平滥杀无辜了!不然,一个人都不能把这盆脏水泼到他兄弟的身上!
“对!”甘林不是个火爆脾气,可这么大的一盆脏水,不由得他不火爆。原本无比内向的一个人一下子像是一只被引爆的炸药桶,砰地一声就炸了。
北刃一共只有二十四个人,而来被派来清理门户的,是庆余年、徐麟、晏冷、霍秋还有甘林。张北歌没有来,不是他怕见到这个自相残杀的场面,而是如果他来了,那事情才是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留在基地,还可以从中周旋,一切,都留有余地。至于北刃被压制,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不说别人,只要晏冷在,就没人敢玩那些猫腻,不管事情如何,都会还赵海平一个清白。
“那你们就去问他啊!”警察也是气急了,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的兵痞子,连一个讲道理的人都没有,白纸黑字的证据摆在了他们的眼前,没有一个人相信,还对他吼,简直是一群无赖!
“走!”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迫切地想找到赵海平,为他证明自己的清白。他们在心里打定了注意,这盆脏水是谁泼的,谁就得负责一滴不剩地给喝下去,不然他们就割开他的喉咙给他灌下去!
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怀疑过赵海平的清白,没有一个人相信了那所谓的证据,哪怕还有逮捕令和盖着章的证据。
五个人进了山,看见了一路上赵海平留下的痕迹,一点一点地寻找着赵海平的踪迹。
只吓人不伤人的陷阱,只伤人不杀人的诡雷,赵海平可谓是处处留情,所以,那群警察愤怒是因为有许多同事伤在了赵海平的手上,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陷阱,原本是用来杀人的。
这样的赵海平竟然会是杀害十一个老百姓的杀人狂魔,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
无人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沿着赵海平留下的痕迹向前寻找着,终于,在第十个小时,现了赵海平的踪迹。
“你们来了。”
“老赵,你跟我们走,我看谁敢动你!”霍秋这个暴脾气,直接上前,拽着赵海平就要把他拽过来。
“霍秋!”赵海平没有和霍秋想象当中过来,而是渐渐后退,“我不能和你走。”
“为什么?!”
“……我要去杀人。”
众人皆惊。
“到底生了什么?”
“老赵,有什么事你还不能和我们说吗?”
“是啊,老赵,和我们回去吧,有队长和晏冷替你扛着呢!谁敢冤枉你?”
赵海平眼眶一红,可还是摇头,“我是真的杀了人,而且,我还有一个人要杀。”
“我替你杀!”话一出口,包括赵海平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向晏冷,听见了他说出的这句惊世骇俗的话。
晏冷就像没看见这些人的震惊一样,继续对赵海平说道,“我欠你不止一条命,就算是还给你又能怎样?你要杀人,我替你杀!”
赵海平浑身一震,握着匕的手垂了下来,瘫坐在地上。
一时间,原本该有些鸟鸣兽吼的山林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除了偶尔风吹过树林时沙沙作响,便再也没有其他声息,仿佛整个天地都在等着赵海平的回答。
过了许久,才听见赵海平的一句,“我是真的,杀了人了。”(。)
第一百六十六回 金矿()
“我娘死了。> ”赵海平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满面颓然,对于他来说,这短短的一周,却让他的人生从此天翻地覆。
事情生在一周前,这次在俄罗斯行动之后,北刃众人难得地有了短暂的假期,有十一个可以回家看看的名额,赵海平就是其中之一。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回过家了,上一次,还是两年前,新年的时候。
他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因为职业的关系,他一直没有找女人结婚,家里也没有什么别的兄弟姐妹,就剩下老娘一个人。当初,在他走的时候,还是老娘拿棍子把他打出去的,娘一直说,当兵好啊,当兵好,可却也说不出当兵到底哪儿好,可在一个一生都在农村的女人的心里,当兵就好像是全中国最有前途的职业一样。
老娘把他赶出家门后,他拿了两瓶酒,一条烟,求着邻居老王大哥,帮着照顾他娘。
老王大哥爽快地答应了。其实他们两家关系从小就不一般,那是从赵海平爷爷那辈儿就结下的,老王大哥也一直帮衬着他们家,所以,赵海平这一走,就是两年。
有的时候,两年的时间,足以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终于有机会可以回家了,他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买了好多东西,还给老娘买了一条细细的金链子,他记得,娘最喜欢金子做的饰了,每次去县城的时候,看见县城里的那家金店,娘总是要停下来,看看。
“等我回家的时候,现家里面啥都没了,娘也没了。”
他扔下东西,就往老王大哥家里跑,却现,老王大哥脸色白得吓人,吊着一只胳膊,躺在床上,嫂子还在床边,一边抹泪,一边给老王大哥喂药。
可还没等他说话,老王大哥在看见他的那一刻,一把起身拉住他的手,用力地拍着他的胳膊,嚎啕大哭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他也顾不上碰疼老王大哥拉着自己还打着石膏的手,心里顿时一急,“我娘、我娘呢!?”
老王大哥就是一边大哭,一边用力地摇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时候,嫂子一边抹泪,一边跟他说,“栓子啊,你娘她半月前就去了啊……”
赵海平心里如遭雷击,半晌,才愣愣地问,“我走的时候,娘的身体不是还硬朗着吗?怎么就、就……”
“大娘他哪里是……”
“燕子!”
大嫂的话被大哥疾言厉色地打断,大嫂看了他一眼,又是一边擦眼泪,一边掀了帘子,跑去里屋了。
这话虽只说了一半,可听在赵海平的耳朵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一把抓住老王大哥,“大哥,我娘究竟是怎么去的?!”
老王大哥遮遮掩掩地不愿意说,赵海平看见老王大哥胳膊上的石膏,大嫂放在台子上还没喝完的药碗,突然怒从心头起,“我娘,她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老王大哥看见赵海平这样子,也不敢再瞒,就吞吞吐吐地说了个干净。
“你说我娘,她是被那几个杂碎给打死的!?”
“……唉,也都怪我,那天,我正好去城里给小穗买个新书包,可我一回来,就看见赵武那一伙人,堵在了大娘家门口,那时候,大娘就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我把大娘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没到的时候,大娘,就已经咽气了。”
“为什么?那伙人为什么要找上我娘?!”赵海平的眼睛都红了,他几乎想要立刻冲过去,把那群人给撕成碎片,可他毕竟还有着最后一丝理智。
“……因为、因为……”老王大哥一咬牙,“因为他们想让你娘把房子卖给他们开场子,可大娘哪里肯卖,争执之下,就……”
“他们在哪儿?”
“啊?栓子、栓子,你听我说,他们那群人……”
“他们在哪儿?!”
“……在县东边的合树窝里边。”
合树窝不是一个窝棚,而是整个溧阳县最大的一个美人窝,别管是骨头都酥了的老头子,还是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小子,都知道那个地方,这样的地方,通常都不怎么干净。
赵海平坐在地上,左狠狠地抓着一把地上的枯草,右手反撑在地上,像是要把手指插进地里一样。
“你杀了他们?”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如果赵海平就这样杀了他们,于法有亏,可杀人偿命,报仇雪恨,本就是天经地义。
赵海平却摇了摇头,“我打断了他们的手脚,然后,叫来了警察。”
“人不是你杀的?!”徐麟一下子从地上蹭地站起来,眼睛里都冒着火。
什么意思!那群警察动这么大的阵仗抓人,结果人不是老赵杀的,这简直就是在挑衅整个北刃!
“人是我杀的。”
赵海平否认了徐麟的那句话,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他真的杀了人。
那天,警察来了之后,把他们都带进了警察局,结果刚到警察局门口,那些人就被医院来的人给接走了。
不管那些人善恶与否,总归还是要先治伤的,他心里虽然不忿,可总归还是任由警察把他带到了隔离室。
可就在两天后,他被扔进了拘留所。
被扔进拘留所的第一天,号子里的人让他服水土,他没多想,只不过那时候整个人是暴怒状态,但是,在动手的时候,他现这个号子里的人手上都有武器,对他下手毫不留情,不像是要让他守规矩,倒是要置他于死地。
刹那间,赵海平明白了,这是有人要杀他。
区区一个拘留所还关不住他赵海平,所以,他跑了。
然后,他一直跑到了黑河市,伪装潜入,从来都是他们最擅长的东西。
他摸到了黑河市警察局局长尚不去的家里,他和尚不去说了这件事,而尚不去表示极端愤慨,拍着桌子,说一定会给他讨一个公道。
但是长年累月的戒备心,让他拒绝了尚不去让他直接住下的提议,而当他从尚不去家里出来的时候,他却现,他别人跟踪了。
他本来应该直接甩了这些跟在他身后的家伙,可他心里一动,这不免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