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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梦-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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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就要这般仔细维系关系才成,不然大大咧咧浑不在意的,若是碰到那心眼儿小的,平白遭了记恨,岂不是冤枉,明明没那个意思的,我也不是还不起。”

    一通大道理说过,末了胤欣还背着手很有些语重心长地说:“… …要从细节做起啊!”

    当时胤欣那小大人儿的样子太好笑,太子也就笑了,但过后想想,却觉得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他于兄弟之间交往少,便把这话往父子之上套。

    就好像那多年不变的金钱鼠尾发型一样,没往这上想的时候,多少年都过得,浑然不觉有错,而一往这里想,再看,便多少生了别扭之心。

    太子素来聪慧,他换了个角度去想,有些事竟是豁然开朗,不过因为只是随意思量,从没想过康熙会有一日不这么宠爱自己的太子倒并没有多惊心,只觉得以往做的或有些不妥当,记下了,以后改改便是了。

    这才有了被石氏提醒之后,便细细思量的祭太庙一事的缘由。

    所谓的蝴蝶效应,大抵就是这样不经意中,无心之下而造成的某些改变,这改变不由一两人之心,却是连锁而动,一变皆变。

第54章 受罚() 
四月初一日,祭太庙。

    太庙就是皇帝的宗庙,主要是供奉皇帝的先祖,再有便是经过皇帝批准入内的皇后和功臣的神位。

    祭太庙,简单来说就是祭祖。

    而太庙对太子来说并不陌生,祭祀礼仪更是熟悉,就在去年六月,册石氏为皇太子妃的时候,也曾告祭太庙。这一套礼仪还是简单的,纵不会,也有礼部官员帮衬,总不至于错。

    这一次却有些不同,康熙出征在外,这祭太庙更有了求祖宗保佑其平安的意思,简薄了不好,隆重了又有失其意——皇帝不在,这祭祀之礼岂能比其在时更为隆重?

    不过,这些也难不倒太子,至少在那一日,所有的礼仪都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可见一个人若是真想做好某事,总是能够的。

    一同祭拜太庙的人很多,皇子自然是在其中的,这是皇家的祖先供奉所在,又是清明时候,怎能不经心,唯一有些漫不经心的便是胤欣了。

    曾经当过明朝的皇子,虽然不曾享过一天的尊贵,但他到底是见证了那一场战争的,那份立场,即便纵观历史,可以将其抛却,但此时此刻,立在这太庙之中,看到那一个个可能是主导了那一场场杀戮的人的神位,怎能弯下腰去,跪下身去,磕下头去?

    所幸,他年龄小,也不是主角,排序在后,站得比较远,糊弄糊弄做做样子也就过去了,但即便这样,这一天,他的心里也不由堵得慌,越发觉得亏心。

    一走出太庙,他便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那夸张的样子让正注意他的九阿哥笑了起来:“这是什么样子,莫不是闻不惯香火?”

    祭拜先人,自然是不能够空着手的,这又是皇家的太庙,不缺银钱,也就不缺香火,那大殿中经年萦绕不去的佛香对闻不惯的人来说的确不好受。

    九阿哥只当他闻不惯里头的香火味道,这倒不是稀罕事,小阿哥总有这般的,胤欣绝不会是头一个,只他的表现太夸张了,便是其他人,也都是忍着,出来后虽有松口气的,也不见这么夸张。

    康熙是个要求严的,这也是他不在,若是他见到了,少不得一顿斥骂,以为这是对祖先不敬。

    “的确味道熏人!”那香火味儿中透着的血腥气怕是就他一个闻到了吧!

    这双关的一语并不为九阿哥所理解,他再怎么喜欢洋人那些奇思妙想,却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弟弟竟曾当过明朝的皇子,闻言有些诧异胤欣的爽快承认,挑了一下眉,再看他绒绒已经有了一层黑的脑皮,上手摸了一把:“说留头还真的留头了,小心皇阿玛回来了训你!”

    胤欣此时好受多了,也不再纠结于那过往的种种,若是真的这么论,怕是没有一个朝代不是他前一个的仇敌。若不是那一场场屠杀留下的印象太深刻,那一世太苦,恐怕他也不会直到此刻还纠结。

    从秦朝皇子变成汉朝皇子,他可从没这么纠结过。

    “我才不怕呐,百善孝为先,这是祖母说的,皇阿玛能怎样,他若是反驳,就是不孝!”国人都有凡事上纲上线的习惯,胤欣此刻觉得,这种习惯也不是不好,至少这个大帽子一扣,怕是皇帝还真的不能说什么了。

    九阿哥愣了一下,他倒想要反驳的,但这话却无可辩驳,即便道理不对,但… …正要说些什么,又见那严肃的小脸儿猛地做了一个鬼脸,吐着舌头歪斜着眼睛的样子虽是一晃而逝,却足可见调皮。

    “我这么孝顺,皇阿玛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训我呢?我这也等同于彩衣娱亲了!”胤欣一本正经地为自己的行为下了定义。

    “行了,爷说不过你,小小年纪,哪里这么多大道理!”九阿哥笑着认输,忍不住又往那青瓜皮上弹了一下,也算是解气。

    “还没儿子就想当爷了,我要告诉宜妃母去!”胤欣取笑了九阿哥一句。

    九阿哥此时虽还未正式成亲,但屋子里头侍妾格格一个不缺,再有侧福晋什么的,于孩子上真不是没一点儿想头,但他还年轻,倒也不着急,听得取笑也跟着笑了,再要打人却没打着,瞧得那个飞快跑走的胤欣,笑着骂了一句。

    十阿哥把这一幕瞧在眼里,也觉得这个弟弟有趣了,接着口想说什么,但一张嘴就卡壳了,若是自称“爷”,岂不是也成了想儿子了?在这一点上,他还真的跟九阿哥半斤八两——都是没儿子的。

    “平妃母倒是生了个有趣的儿子。”末了,十阿哥这么说了一句。

    “的确。”九阿哥附和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余光瞥见被簇拥着的太子走出,那一身明黄的服饰竟也不差皇阿玛什么了,冷哼一声,装作没瞧见,拉了十阿哥一把,两个快步走了。

    六月初四,太子率大学士阿兰泰,户部尚书马齐,礼部尚书佛伦往诺海河朔地方,不几日,迎驾回宫。

    康熙一回来就知道了胤裕的事情,这一次出征葛尔丹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又听到这样的事,当下火气就不往一处来,但他到底是当帝王久了的,又念着赫舍里氏的情,想了又想,那火气还是压了下去,小孩子不懂事,做点儿什么错事也不是… …不能原谅的!

    留头发的事情已经在太后那里过了明路,康熙又是一向孝顺的,也不好为这事逆了太后的意思,倒显得跟太后过不去似的,而改名字的事情,到底不是真格改,小孩子自己起个字号什么的,虽有些不合礼仪,但那也是汉人的礼仪,满人根子里到底不讲究那么多。

    只那理由,可让人说什么好!

    怒火过去了,哭笑不得的感觉就上来了,康熙起名字的时候还真的没想那么多,裕字虽不是什么高贵得不得了的字,但其含义也不差啊,“裕,衣物饶也。”丰足到哪里都是好事,怎么到了他这里,呃,胤裕,确实有些… …

    排行这种东西,字辈这种玩意儿,万一真的碰上不好的字,还真要起名字的父母多经点儿心才成,不然合起来读成那般,谁也不是有意的不是?

    想想那含义确实有些… …呃,算了,又不是正经改名,私下叫叫,换个称呼也无所谓。

    心底里虽然已经允了,但面子上到底有点儿过不去,也不说旁的,只以功课不勤为由罚了胤裕去跪奉先殿,面壁反思己过,总也是惩罚。

    平妃心疼儿子,她之前才死了个儿子,得到这么一个儿子,真是盼了多少年的事情,疼都疼不过来,平日里拍打两下,自己都要夜里哭的,这会儿去跪奉先殿,她哪里舍得?孩子那么小,万一… …

    听了消息,也忘了康熙平日的忌讳,当下就匆匆忙忙往前头走,要求个情什么的,迎面儿正碰上太子,太子早知道了消息,忙拦住了。

    “父皇下了决定便不会再改,妃母还是不要去了,免得父皇一气再罚得重了。二十五那里,我去看看,想来不会有事,妃母放心就是。”

    平妃其实还不放心,但太子已经这样说了,她若执意去求情,岂不是不给储君面子,被这么拦了一下,她倒也记起康熙的秉性,难掩忧色地应了,少不得多叮嘱几句。

    太子心里头又有些发酸,却还是一一都应了,临了还跟平妃保证:“我看父皇不像是太气的样子,妃母放心就是了,二十五不会有事的。”

    话到此处,不放心也只得放心了。

    平妃眉宇不展地走了,太子也带着人往奉先殿去,他对胤裕还是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多少年多少人都那样过了,就你一个事儿多,弄得他现在照镜子也觉得自己的辫子不对味儿,真是… …又多了一个机灵聪慧的弟弟,太子还真说不出心里头是个什么反应。

    这一回随着康熙出征回来的胤祐胤祺胤禛胤祉,还有太子一直当做眼中钉的大阿哥胤禵都是有了军功的了,胤禵且不必说,他早就出头了,而胤禛他们,眼看着这一帮弟弟也有了军功压身,他一个当储君当太子当兄长的,却是身上没有半点儿军功,这让他的位子怎么坐得牢?

    明知道皇阿玛是必然要对他们封赏的,而自己明明眼红,却非但不能拦着,还要贺着,真是… …

    种种复杂滋味儿在脑中过了个遍儿,太子倒是没留意周围的耳目。

    “他真是这么说的?”

    有人把太子的话学给了康熙,不是逐字逐句,但是该清楚的都说清楚了,而那影射的意思足以让一个帝王心生怀疑。

    都说伴君如伴虎,帝心不可测,然,若是有个人真的能够测到帝心,那么他就离死不远了,古有杨修为先例,今… …康熙此时倒没有多少忌惮心理,但那不舒服的感觉还是存了下来,以后应景就会发作。

    “倒是没看出来,对二十五,他还有几分兄长的样子。”康熙这般说着,好像无甚深意地话却听得梁九功心弦一颤,这话音,可是透着不好了。

    帝王的骂可能是关切爱护,帝王的夸也可能藏着祸根源头。一句话转两三个个儿,再去听,含义可能已经大变,由不得人不仔细揣摩。

第55章 好儿子() 
奉先殿里头,胤欣的状态并不令人担忧,供人跪拜用的蒲团被他一个挨着一个平铺成床,也亏得他身量还小,躺着刚好,因为害怕他凉着冻着,他穿的衣服不少,这样躺着再盖上一件披风当被子,呼呼大睡正好眠。

    大殿的门一打开,看到里头那个睡得面色红扑扑的弟弟,看到那一头麦苗一样齐整的头发,太子在哭笑不得之外也有了些看不顺眼,凭什么孤那么多烦心事,你却能睡得那么香甜?

    一想到那堆如狼似虎的兄弟,太子夜里也要起几个身的,再看这完全不操心样子的弟弟,那不平衡的感觉涌上来,还真有点儿不得劲儿。

    上脚踢了一下,倒没怎么用力,只不过踩着胤欣腰身位置碾了碾,正在睡梦中的胤欣觉出身上好像有重物的感觉,吓了一跳,“不要杀我!”

    这一声高喊尖利,好像多少辈积攒而来的恐惧都凝聚在这四字之中。

    太子愣了愣,“不要杀我”?这是做了噩梦了?

    跟着太子进来的几个太监也都被吓得一哆嗦,那一嗓子还真没有哪个是第一时间听清了的,但是想清楚之后都是一身冷汗,不会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了吧!

    “哪个要杀你?”

    太子静下心来,再看胤欣那虚惊过后的冷汗模样,轻哼了一声,“可是又做什么坏事了,还怕别人来杀你?”

    这话问出,又觉得不妥当,不等回答又改了口,“皇阿玛叫你来反省,你却睡得好,可是做恶梦了?”

    “没,没什么,就是呼吸不畅,以为… …”胤欣说着摸了摸脖颈,毒酒穿肠是痛的,但那种痛到底看不到,而被勒死,看着对方那握紧的手,看着那抽紧的绳子,感觉着自己的呼吸一点点被人为地勒紧再不能得… …

    即便那时候那么从容,然而心底里到底是怕的,那种临死前的恐惧更甚于毒酒,以至于… …这也许就是潜意识的作用吧。

    太子也不深究,若是深究下去,少不得他也有点儿错,谁叫他要上脚的?看着小太监给胤欣递上了茶水,看着他喝过,这才开口说了平妃托他来看的意思,又说了一些让他改过之类的话,还不忘唠叨了一下自己的辛苦,鄙视了一番他的好逸恶劳。

    胤欣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心不在焉的样子让太子看着火大,末了往他背上又拍了一下,这才气呼呼走了。

    那一下有些重,太子走后,胤欣自己背着手按了按后背,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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