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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欣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心不在焉的样子让太子看着火大,末了往他背上又拍了一下,这才气呼呼走了。
那一下有些重,太子走后,胤欣自己背着手按了按后背,嘟囔:“下那么重手做什么,当打不坏么?”
大门一关,也不管外头是不是有耳目会去康熙那边儿打小报告,胤欣翻了个身儿,把披风拉上肩膀头,闭眼又睡了。
康熙三十六年,正月里头,康熙下令重修《明史》,同时提出了比较公正的看法,说“不似前人辄讥亡国也”。胤欣对此深感兴趣,强烈要求加入,被康熙斥责为小孩子胡闹,称其“愚顽不堪”“不可造就”,驳回了他的请求。
这件事令胤欣闷闷不乐了好久,平妃只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都当眼睛珠看待,看他因为此事食欲不振郁郁不乐的样子,也跟着难以展颜,见自己的劝慰不管用,少不得欲言又止地看着太子。
如今宫中能够有资格让太子请安的,除了太后便是平妃占先,太子自幼聪慧,虽于人情世故上不够练达,但也并非看不明白事情的,见到平妃样子,哪里还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用平妃说,直接便道要去看看二十五弟。
宫中皇子自从读书之后便要搬到别处去住,虽还可以来往母妃宫中,但比之以前到底是远了一些,这也是平妃心急却无奈何的缘故。
太子来到胤欣的住所,看到里头胤欣闷头看书的样子,笑道:“孤还当你以后再也不看书了呐!”
“为什么不看?”
“看了也不能去修明史啊!”太子直言不讳,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在哪壶不开提哪壶。
胤欣轻哼:“不能修明史怕什么,将来我定能够修清史,定能够将当初那一场场屠杀都写个清清楚楚,让千年万年后世之人都看清楚如今的主子奴才都是个什么脸孔,尤其是那些奴才,是卖了谁的家才得到了奴才的名字!”
“住嘴!”太子听着听着脸色就不对了,作为战胜者一方,从没有经历过那一场场屠杀的他虽然知道那些事情,但在他看来,那都是胜利必须要流的血,一如所有满人对汉人的观点一样,既仰慕他们的文化,又瞧不起他们的懦弱,既自大于能够统治,又惶恐于统治不能久。
汉人多于满人,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即便满人联合了蒙古,包容了投靠而来的汉人,但他们的数量,不管是那些满八旗,还是蒙八旗,亦或者汉军旗,包衣,加在一起,也不如那些汉人多。
北方倒还罢了,南方,白莲教,红花会的,何曾有一日消停过?朱三太子更是沸沸扬扬,抓了一个还有一个,死了一个还有一双。
这些都如同一根根刺,时刻刺得人心里不安,生怕某一日这刺鼓成了毒瘤,再也拔不出,摘不掉,割不下了。
“凭什么住嘴?我说的不对吗?”胤欣不满地昂起了下巴,神情无比自傲地说,“历朝历代,哪个朝代的开国之路都是沾满血腥的,作为胜利者,应该做到正视,正视其中该有的杀戮,正视其中不该的杀戮,正视那一场场已经成为历史的过往,然后吸取教训,学习以后该如何做!”
“历史的意义不正在于此么?既然皇阿玛都说不会动辄讥其亡国,决定要重修明史,为何我还不能说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今日我不说,千年万年之后,难道就没有别人说吗?”胤欣一时激愤,说得多了些,话音落后,一室安静,他也渐渐冷静下来,暗悔失言,他原不是要这么激烈的。
“这些话,不是你能说的。”太子突然发现自己的忍耐力越来越好了,再看胤欣,却有几分不敢置信,那些道理,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够说出来的吗?
怀疑的神色渐渐浓重,“这是谁教你的?”
“没人教我,这是我自己想的。”胤欣很光棍地说。
太子不信,却也没再追问,稳了稳心神,说:“你也不要心急,谁教你去年顽皮,让皇阿玛恼了,且会晾你一晾,过几年,渐渐就好了,你也听话些,不要再惹皇阿玛不快。”
这话也是叮嘱之言了,但因为胤欣之前的话太过刺激人,这会儿说出来就少了修饰,听起来过于直白。
“去年的事不是都罚过了吗?皇阿玛怎么还记得?他是当皇帝的,怎么这么小心眼儿?!”胤欣的话更加不忌,言语中的抱怨更是谁都听得出,旁边的小太监把头低得低低的,这种话可不是他该听的。
“皇帝就应该心眼儿大吗?”被带到沟里的太子顺嘴来了一句,反应过来失言之后瞪了胤欣一眼,甩袖走了。
胤欣也没理会太子的瞪视,他早看明白了,太子其实有点儿傲娇属性,而康熙,那就是个小心眼儿的,想想历史上他曾经把最疼爱的十三阿哥圈禁了十年,就知道这位绝对不是心眼儿大的。
不过,可能是他心眼儿太小了吧,所以除了能够从这些具体的事例上分析一二,竟无从看到人提过一句,果然当皇帝还是有一定的舆论豁免权的。
乱七八糟地想了些不相干的事情,再度回到书桌前,拿起的却不是那随手放在一边儿的书,而是执起了笔来,唤了小太监过来磨墨。
宫里头的太监都是不识字的,所以胤欣完全不怕他看到自己写的东西,而那雪白的纸张上,一个个小楷书写着的历史,总有一天会被更多的人看到。
“不让我修明史,我就不会偷偷修吗?真当干什么都要你许可才行?”
康熙的举动到底是给胤欣提了个醒,修史啊,谁能比他更适合呢?等写完了明史之后,他还要写秦史,写汉史,写唐史,写自己所在的这段清史,记忆中的一切可能随着时间而褪色发黄,唯有那白纸黑字,才能历久犹鲜。
不过一日,康熙就听说了胤欣的“发言”,那一番言论到底没能保密,而带给康熙的感觉,除了耳目一新之外,也有荒谬之感,这孩子才多大,便这般大言不惭,尤其那冠冕堂皇的言论,虽未必无理,但出自一个孩子之口,到底是古怪了。
至于那“小心眼儿”的评价,康熙表示,作为一个大度宽容的皇帝,他是能够容忍自己的儿子… …屁!那是他儿子,他是他们老子,他们敢说他的不是,不孝了是吧!
“平妃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第二日,胤欣因为疏于功课,被罚去跪奉先殿,跟去年一样,这一跪便是三天,三天水米未沾牙。不一样的是,平妃也被罚了禁闭,理由是教子不当。
第56章 正常()
二月里,康熙帝谕吏部,都察院,指出“自皇子诸王及内外大臣官员,有所为贪虐不法,并交相比附,倾轧党援理应纠举之事,务必打破情面,据实指参… …”
这一道旨意引起的动荡且不必说,而其深层原因,则是这位帝王察觉到了朝中已有党附之事,对此隐生不满。
朕还没死呐,你们一个个依附朕的儿子是要闹什么?!
更潜层的含义,则是对太子吸纳众多党羽有了些不满之心,而这不满是隐蔽的,隐藏在那些官员随意阻挠司法公正上,便是康熙自己,大约都不太清楚自己这一段帝王心,只当是对儿子的不成器而有了些失望。
朕死后,这天下自然都是你的,何必这时候就火急火燎,吃相难看呢?也不看看你招揽的都是什么人?!
这种难言的失望自然不会对人说,老爷子心里头又闷,正好噶尔丹还没打完,行了,咱打噶尔丹去吧!
于是,康熙第三次亲征开始了。
作为孩子的胤欣自然是没能跟上这样场面的,打仗不比别的,老爷子基本从不带那些小儿子出去添乱,从这方面说,这位还算得上是公私分明。
三月的时候,噶尔丹终于完蛋了,这场战役不仅让老爷子出了火气,消灭了这个心腹之患,心情也是大好、
七月里头巡行塞外,胤欣破天荒地能够跟着去了。
这种巡行塞外的事情上,老爷子带着的除了顶用的便是受宠的,因为胤欣母妃平妃的身份问题,胤欣原本是最有资格去的,但是他还从未去过,只不过以前都能说是年龄小所以未去,这一回… …
“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孩子总是拧着来,他皇阿玛总是看不惯他,我这心里头… …”
“娘娘别担心,如今不是好了吗?昨儿娘娘一提,圣上不就应了吗?这天下的父亲哪里有不疼儿子的呐,以前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吧!”
“若是那样倒好了,我知皇上是给我面子,若不然… …我总是没有姐姐好的… …”平妃心里头自苦,说出话来便难免带了些不如人的卑意。
窗户外头,本来是要进去的胤欣顿住了脚步,他这一世,并不曾刻意争什么夺什么,也深知这九龙夺嫡的年代是如何热闹如何复杂,远不是他能够应付过来的,想当年,汉朝时候,那样好的局面他都斗不过一个吕后,更何况如今… …
所以,一开始,无论是因为明朝那一辈子存下的芥蒂,还是这一辈子的无心相争,他都决定要好好看戏了。
而看戏这种娱乐活动,自然是需要放松的,所以有些时候他就显得孩子气了一些,在他自己看来,这是为了不让那一群人精对自己注意太过的必要伪装,而在平妃这里看来… …
“愚顽不堪”“不可造就”,被康熙下了这样评语的他,会让母妃如何伤心呢?而这些伤心,她却从不曾对他提过,还怕他的要求被驳他不高兴,特意找了太子去探望… …呵呵,太子哪里是那样体贴下意的人呢?他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的… …
其实,表现优秀一些也不是不可以啊,哪怕会因为优秀而碍了他们的眼,又或者因为优秀而成了他们的枪,但一开始,他不就是已经站在这红尘之外了吗?
摸摸耳边已经有了些长意的头发,这一头的青丝留下来的并不仅仅是为了好看,而是自绝了那皇位之路,在康熙这样一位懂规矩讲规矩的帝王面前,他早早绝了自己争皇位的可能,已经留下了退路,又何妨优秀一些,多得些夸奖,也可安慰母妃。
自认是孝顺的他竟然现在才想明白这个道理,到底还是笨了。
“谁在外面?”
“母妃,是我,我来看母妃了!”欢快的声音从没有阴霾,脸上挂着浅笑走入宫殿之中,“母妃,可还要带什么吗?我还是第一次去塞外呐!”
这一次去塞外,太子也是去的,平妃对太子的能力一向很放心,对胤欣的叮嘱也多是让他听太子哥哥的话,胤欣乖巧地点头应下,让平妃放心。
第二天出行的时候,其他的小阿哥都带着艳羡嫉妒的神色来送行,他们的母妃身份低微,没能轮上他们一起走,这可是羡慕也羡慕不来的,也唯有嫉妒一二了。
这时侯的交通条件不怎么样,虽然坐着马车,但是也颠簸得慌,因为是巡幸,所以都有带家眷的,毕竟男人出门在外这么久,没人伺候也不行,除了胤欣一个小阿哥,其他跟随的都是成年的,老三老四老五老八,再加上太子,这一干人等几乎一家三辆车,一群人马走在一起,也是浩浩荡荡的。
不知道是为了做出表率,还是为了表示自己不贪女色,太子并没有带上家眷,除了几个伺候洗漱的宫女,连妾室都没带,而其他人见状,顶多也是带了嫡福晋,侧福晋都没出场。
出门的时候,因为平妃的叮嘱,胤欣想也不想就直接跃上了太子的车子,让康熙想要伸出去的手顿了一下,想要作秀一下慈父心肠却没人配合的感觉真苦闷!而其他几位带了福晋,想要表现一下兄嫂做派的,更是有些失望。
三福晋私下里跟四福晋笑着说:“太子和欣弟的关系可真好!我还从没见太子和哪个兄弟这般亲呐!”
四福晋微微笑了笑,并不答话。
自从胤欣改了名字,说要叫“欣”之后,一向以排行论兄弟的称呼中对他便多了一个称呼,便是这个“欣”字,里头有多少嘲讽多少不屑多少看不上眼且不去说,只听这笑声便似没好意一样。
三福晋和四福晋的关系一向平平,两人也不过闷坐无趣,闲聊这么两句,倒是八福晋性子爽利,嘴巴也刻薄:“好容易有个听话的弟弟,自然是要好好拢着了!”
这话音里头的意思指桑骂槐,倒像是有所指代一样,四福晋微微皱眉,没说话,三福晋来了劲儿,少不得跟着说笑了两句,表面上倒是赞着兄弟感情好的。
这一切,坐上太子车子的胤欣都是不知道的。
一上了太子的车子,便有个长得挺好看的哈哈珠子给他奉上了茶水,笑语间少了卑微:“这便是二十五阿哥了吧,看着便是个俊的,小人德住给阿哥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