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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坤异史记-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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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蚕,你这是。。。。”

    “我们去天山,夺取最后一块海图石碑!”

    下丑时的府更声悠悠敲响,殷翔一路将芮蚕姬送回了位于府邸东苑中的女宾厢房前。

    芮蚕姬见厢房的轮廓黑压压一片,玉里还没有回来,却也不好意思再叨扰殷翔,便主动要求他回去休息。

    殷翔告别了芮蚕姬,沿着家湾桥向自己位于湖畔的卧轩处步行走去,一路上还反复思考着她方才向自己讲述的种种仙、神、魔三界中事。

    及至卧轩之前,刚要举步踏上竹梯,忽然见得高高的轩廊之上,隐隐卧伏着一团巨大而雪白的物事。

    见殷翔回来了,那雪白物事缓缓直起身子,披着鼎盛的月光一步一步迈下竹阶,向他走来,无声无息。

    殷翔定睛一看,正是雪狼狐玉里。

    “原来是仙兽!芮姑娘她已经回房了。。。。”

    殷翔忙向玉里双手抱一个揖,忽而想起自己方才陪着芮蚕姬月下对饮,听她尽诉心事的情景,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越来越大的玉里,心中竟莫名地紧张起来。

    玉里不疾不缓,步步逼去,殷翔不得不一步步退向湖边,直到后背贴上了半人高的石头栏杆,一人一兽才挨着湖畔停了下来。

    玉里的脑袋由上而下地向殷翔缓缓压去,殷翔被压得整个上半身都在湖边石栏上倒弯下去,他咽了口唾液,道:

    “仙兽。。。这么晚了,您来我处,有何贵干?”

    玉里两只微微眯起的幽紫眼珠忽然睁开,从中贲出两脉深不见底的湛蓝光华,殷翔一愣,忽然大叫一声,被一条雪白长尾卷起,远远抛进了湖水深处。

    殷翔从水中一个猛子扎出头来,玉里一跃跳上了水面,如芮蚕姬一般如履平川,几步追上深湖之心。

    殷翔大惊失色,向湖对面拼命划游开去,玉里在他身后将巨尾一甩,殷翔惨叫一声从湖中高高掀起,又“啪”地重重撞入水面,向四周溅起斗大的一圈浪花。

    “仙兽。。。仙兽饶命,仙兽饶命!”

    殷翔在水中上下浮沉,拼命欲起,玉里的尾巴卷住他大力揿入水中,一炷香后再提起,待他缓得口气,再次揿入,如是三番,殷翔双目发白,口吐白沫,四肢搭软,已经没了人样。

    玉里长爪一煽便将殷翔拍上了湖心亭顶,殷翔挣扎着抱住亭子顶部高高竖起的朱雀缳头,颤声哀求道:

    “仙兽!我殷翔与你无冤无仇,你缘何要取我性命?!”

    玉里从水中探出半截身子,两只前爪搭在湖心亭上,湛蓝色的眼珠幽森无比地盯着殷翔,殷翔瑟瑟发抖,玉里一只前爪伸来,在他脊椎的第七节处深深一揿。

    只听殷翔仰首向月发出一声惨叫,一道殷红色的环形音波顿时从他口中向夜幕间乍然穿透而去,玉里长尾甩开,迅速兜天一挡,红色环波撞在雪白的大尾之上,砰然泄散。

    殷翔口舌大张,浑身颤抖着趴在湖心亭上,目光涣散地看向远方的东苑,他背上的耻骨处簌簌有声,从脊椎中飞快地钻出了一截雪白的狐尾,双手双脚亦迅速变形,臂肘般长短的灰色利爪从每一根指缝内节节长出,满身的皮肤也须臾变色,一根根雪白的鬃毛从毛孔纹理间冒出头来,转眼将殷翔的全身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狐绒。

    “仙兽,仙兽。。。我确是雪狼狐和人类的后代,可是一直以来我小心隐藏着身份,循规蹈矩,恪守人律,从没害过任何人!我求你放我一条生路,芮姑娘如今已经决定去天山拿取第十三块海图石碑,重振白国雄风,我只想尽力帮助她,完成她一生的家国大业!”

    殷翔的脸被玉里的巨爪按埋在湖心亭上的瓦砾中,他全力挣扎不得,只得如同野兽一般,发出呜呜的沉闷哀求。

    一听“回天山”三字,玉里面色一怔,按在殷翔背上的巨爪微微抬了起来。

    殷翔不敢抬头,一径颤声道:“芮姑娘一生坎坷多桀,我知道仙兽你很关心她,怕她受到妖物的伤害,可我不是妖,我和您一样,也是雪狼狐的后代!我殷翔发誓,今生若对帝裔姑娘存有一丝一毫的异心,就甘愿成为仙兽您的齿下亡魂!仙兽,我求求你成全我,让我陪在芮姑娘身边,帮她完成的夙愿吧!”

    一湖静谧,半晌无话。

    殷翔埋着脑袋在湖心亭上等了很久,直到周围十里方圆内听不到一丝声音,这才敢转脸四下看去,恰见仙兽玉里的八条雪白巨尾逐一消失在远方东苑的围墙之内。

    他全身顿时瘫软下来,趴在湖心亭上剧烈地喘息,身上的白狐尾巴和满身的狐鬃一寸一寸,缓缓收回了体内。

第25章。 重返天山(蚕川篇)() 
紫火,漫天的紫色火焰层峦叠嶂,连山连海,将眼前和远处的世界一一笼罩了进去。

    身上越来越热,小婴儿低头一看,紫色的火光正舔着真舌向自己簌簌逼近。

    婴儿一惊,本能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皆不能大幅度摆动,原来她被一层金色的蚕茧裹着,绑在一具温暖的后背上。

    女婴好奇地伸出手来看看自己,小手小脚,红粉扑嫩,心里大吃一惊,她何时变成了一个襁褓中的娃娃?

    刚要说话,岂料一开口就听到自己哇哇哇的哭声,背着她的女子慌忙回过头来,金色的蚕茧上探出数十枚柔软的金丝,转眼间编织成了一只女人的手掌,轻拍着婴儿的脑袋哄道:

    “蚕儿不怕!看,妄魔就要入狱了。”

    小婴孩好奇地向远方望去,只见天平线上一团通身萤紫的庞大云团正向大地中央一处深不见底的穹洞中直直坠落,通过洞口时,紫云间贲发出一阵凄厉长啸,刹那间九天沸腾,大地颤抖,婴儿吓得哇哇大叫,慌忙捂住了耳朵。

    说时迟,那时快,黑压压的穹洞内猛地弹出一枚巴掌大小、红光攒动的菱形晶镖,那晶镖一头杀入天边,飞快地穿进了遥远的西仙界。

    顿闻远方的西天界中传来一阵阵惨叫,整片仙庭薨然大破,晶镖穿界飞出,锋利的锯齿边缘一路洒下滴滴仙血,掉头又向母女二人处疾疾扑来!

    女子吃惊地划开云步,背着婴儿疾速后退,眼看赤红色的晶镖越逼越近,临近二人时,晶镖在天空中乍然贲开,化成一张腥红色的巨网,网中的每一处虬结皆是一枚腥红闪闪的菱形晶镖,全网上下,幽幽浮动着诡谲跳跃的紫色符咒。

    婴儿吓得把脑袋埋入女子肩膀中,这才发现女子的双臂处鲜血淋漓,空空如也,原来她的两只胳膊,已全部断去!

    婴孩一急,小小的眼眶顿时涨红了。巨网上的魔眼幽幽一动,狞笑扑来,女子无遮无靠,被当胸一击,震飞开去,重重撞入了万里之下的荒原大地。

    婴儿被从金色襁褓中撞出,小小的身体在地头接连滚去了几个跟斗,马上坐起身,瞪着大大的眼睛看向天空。

    巨网溯地逼上地面,寸寸逼近正在昏迷中的女子,婴儿看看女子,再看看杀气昭然的魔网,银牙一咬,小手一撑,咻地一声弹地而起,雪白的小婴身在半空中掀起一道金色的弧光,向魔网中穿头扑去。

    “蚕儿!别去!”

    昏迷的女子骤然惊醒,起身恸然大叫,她背上的金蚕襁褓顿时化作了千万只女人的手,纷纷去抓空中的婴儿,一条金色的蚕丝刚刚缠上婴儿肥嫩的左臂,魔网已先她一步,“啊呜”一口将婴儿吞入其中。

    兜天巨网轰然闭合,金蚕丝“啪”一声断在了空中,女人从地上爬起,踉踉跄跄地一路追去。

    婴儿一入体,巨大的魔网便四下消散,只见一枚腥红色的硕大晶镖恢复了原形,颤颤悠悠地飘浮在海天之间。

    小婴儿惊恐的面容倒映在晶镖中的透明壁面上,嫣红的小嘴唇对着追来的女子一张一合,肥短的粉胳膊上还缠着一条金色的蚕丝。

    “蚕儿!”

    断臂女子悲惨大叫着向空中扑来,晶镖中传来浑沉轰隆的魔笑,镖身处乍然裂开,裂口两侧探出千百棱锋利的锯齿,向奔来的女子罩头咬下。

    泪流满面的女子闭上眼睛,只欲同女儿葬于一处,等了半晌却没感到痛楚,睁眼一看,只见殷红色的晶镖在天空之中飞来撞去,东倒西歪,仿佛喝醉了酒。

    再定睛一看,只见小小的女婴正盘腿坐在晶镖之中,双手合十,两爿小唇翻动不休,飞快地念诵着神瞾的蛊眠咒。

    “蚕儿,做得好!”

    眼看晶镖的动作越来越慢,女子惊喜上前,金色蚕光刚要碰触上它,晶镖骤然清醒,周身红光爆涨,裹着小女婴哗然退回天地之边,扭头向万万里广袤无垠的人界中一头扎下。

    女人撒腿追向天边,断臂处血如泉涌,汩汩洒下一片云海,她的脚力很快用磬,跑着跑着,一个跟头栽倒在云巅之上。

    女子挪起身体,仰头向晶镖消失的方向凄声叫道:

    “儿啊,我的儿啊!”

    “母瞾!”

    芮蚕姬一惊而醒,从床上弹跳起来。

    时下正值初夏,气候炎热,芮蚕姬一抹额头,全是汗,身子也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她捂着脑袋靠在床檐上惊魂普定片刻,连忙絮絮簌簌地去床头摸来自己的贴身武器——天蚕剑,抽开一看,密密麻麻的银蚕丝果然还好端端地围裹着正中心一条细长的金丝,这才收剑松了口气。

    据母后说,因她呱呱落地时左臂上便缠了这尾金蚕丝,故而被父皇赐名“蚕姬”。之后,父皇更派人从山海诸州间选取了一百九十九枚最为珍贵坚韧的银蚕丝,与她生来的这尾金色蚕丝相互裹缠,为她打造了一柄皇族贴身利器——天蚕剑,自幼便与她形影不离,又一路被她带上天山,跟到现在。

    真是奇了,自从今晚被殷翔问了那句“芮姑娘除了师从山海仙君以外,可还有旁人对姑娘传教、授业、解惑”之后,她带着问题迷迷糊糊进入梦乡,结果竟做了这么个栩栩如生的怪梦!

    夜色还长,芮蚕姬躺回枕头上,辗转反辙地回想刚才的梦境,她还记得那名梦中女子的长相,美丽庄雅,高贵绝伦,纵然满身血污,仍然遮不住眉眼间那一片母仪苍生的华丽巍峨。

    她并非自己的母后,却不知为何,看着她,有一股情深入魄的温慈之感。

    七岁以后,她确实只跟过穆银川一师,可是有时,尤其在她最伤心落魄、痛苦绝望之际,记忆深处似乎总有些隐隐绰绰的画面,看不清、道不明,仿佛与她的人间岁月同根相生,又仿佛早于远古洪荒之前。耳畔深处也似乎总有个人在对她说,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

    督帅府女宾客厢的窗牖是白色的,以致将户外的月光反射得特别亮,一屋子明明堂堂。芮蚕姬在床上翻来覆去,被照得再也睡不着了,索性掀被起身,还没走出两步,就听院子里响起了沉闷的脚步声。

    是玉里回来了,大身往她门外一堵,四排门牖顿时一阵嘎吱抖动,满屋子的光线哗地暗了下来。

    芮蚕姬推开两扇窗户,扭头看着正坐在厢房门前的大狐狸,托着腮撑在窗棂上问道:

    “它们还好么?”

    玉里点点头,抬起两只巨爪捋捋脑门上的杂毛,一对大尾巴竖起在身体两侧给自己扇凉快,红舌头也伸出来哈哈哈地透气。

    芮蚕姬从窗口一跃而出,跳上它大腿坐下,一人一狐叠坐在屋檐子下方,双双抬头望去天空边摇摇欲坠的下弦月。

    她将脑袋靠上玉里毛茸茸的狐脯,低声道:

    “玉里,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但是你不准生气。”

    玉里“呵呵”两声,点头看她,也给她身旁竖起一根大尾巴,摇来晃去地扇凉,芮蚕姬挪了挪身子,道:

    “我好想拿回我的情魄。。。。玉里,你觉得殷将军为人如何?”

    玉里身子一僵,正扇风的尾巴咻地停下了,芮蚕姬双手抱住它的大脑袋,身子吊上去不停地摇晃道:

    “哎!我就知道你会生气!可你是狐啊玉里,正常点啦。。。。”

    话音刚落,身子忽然一悬,芮蚕姬还没反应过来,入眼便看到玉里的那张大狐脸和它头上崭露的璀璨星空,原来她已被玉里拦腰抱起,放躺在它蜷起的双腿上,八条毛绒大尾团团围来,将她罩在正中,如同一张狐绒大床。

    芮蚕姬吃惊地仰头看向玉里,只见得它一双紫色狐目衬托在漫天星光中,定定地看着自己,那目光似人非人,幻如深海,内中意蕴,前所未有。

    她正歪着脑袋不知它要做什么,玉里长嘴一歪,向她脸上垂直罩来。

    嘴唇上顿时传来一阵温湿之感,芮蚕姬心头一惊,刚要说“不”,一开口,舌头就碰到了玉里湿漉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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