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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乐嘿嘿笑了笑,道:“那我该干点什么?”
谭公超心中大笑: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这就要从国家设置医政本意讲起啦。”谭公超一捋胡须,一本正经道。
大明在开国之前就很重视医政,建国后很快就成立了太医院、府县医学、惠民药局等垂直管辖的行政机构。按照太祖皇帝“官吏从学校出”的思路,太医院和府县医学都是行政和教学兼具的机构,里面的官员兼职教授,学生学习技艺,同时也是后备医官。
惠民药局是最基层的医政机构,直接面对贫困军民。按照太祖皇帝的敕令,但凡有人看不起病,吃不起药,就可以去惠民药局求助,药局会全部免费治疗和发放药物。
从这个机构的设置目的上就能看出来,徐小乐的任务就是看病、开药,不收钱。现在问题来了,医生为了声望愿意义务问诊,但是他不可能自掏腰包贴药进去——也贴不起。那么药从哪里来?
“药从各地的药课来。”谭公超道:“各地征收夏税秋粮的时候,还有药课,收取当地特色药物,纳入内廷生药库。这些药物一部分用于皇室和京官的医治,另一部分会发放各府县药库。为了节约运力,也有就近直接纳入府县药库的。”
徐小乐哦了一声,连连点头,心中暗道:这事我都不知道,看来老百姓里不知道的更多啦。他转念一想,自己担任大使以来,义诊都放在长春堂,恐怕绝大部分来看病的贫困百姓分不清到底是徐小乐做善事,还是国家制度如此。
“咱们吴县的药库,就是从苏州府库里取药的。”谭公超道:“你眼下的工作,就是去府库验药、领药、入库,做成账目给我。”
徐小乐点了点头,听起来似乎不难。
*
*(未完待续。)
266、财路()
徐小乐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一点头,差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府库里取药可实在不容易。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大杂货铺,百货皆有。有些药材还归错了类,放在了木材和矿石类里。户部是不要木材和矿石的,但是这两样工部会要,然而划给县生药库的批文是户部开具的,没有资格拿工部东西。
徐小乐为这事跟看管库房的库大使打了两天的嘴仗,道:“你不看看那些分量够干什么?只能入药呀!”
库大使十分委屈:“徐大夫您说的对,可我要是叫你领走了,工部来清点库存,我如何交差?”
徐小乐真是急得跳脚,最后只好找谭公超,以县医学的名义行文府医学,希望能够确定这批药材的归属。不过府医学也知道自己没这个权利,还得行文南京,指望太医院和礼部从中协调。
徐小乐为此事很不高兴,好像自己的办事能力被人否定了一样,态度自然也就不怎么客气啦。更何况接下去的事叫他更恼火,府库里的药材保管不当,虫蛀鼠咬、黄梅天没有翻晒,腐烂长毛的不可胜数!
“这他娘都是民脂民膏啊!一担药比一石米还要珍贵!现在百姓还没用,你就给我放成这样!”徐小乐堵着府库大门,放声叱骂。
库大使和一干仆役谁都不敢出声,缩在房子里面面相觑。他们以前只见过来领药的县医官低声下气,即便那样还要行些人情,否则领回去的药材成色、数量都十分堪忧。哪里见过这么霸气的医官,根本不提领取的事,直接就开骂了。
副使压低声音对大使道:“这个徐大夫不会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大使扫视众人,微微摇头道:“听说啊,他是老谭看中的人,医术十分可观。而且我还听说了一个消息,你们可别往外传。”
一众库吏纷纷道:“哥哥说的哪里话!这个屋子里的事,什么时候往外传过半句?”
——这当然是屁话!什么消息不是这么传来传去的?
库大使心中明了,但是挡不住他传播消息的本心。他低声道:“你们知道不,老谭为啥会让这个毛头小伙子主持这事?”
众人纷纷摇头。
副使道:“的确不合常理。这徐大夫医术再好,阅历也太浅了。”
他这话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徐小乐高亢的骂声:“你们这帮库耗子,从仓的贱人!有敢出来说话的么!”
副使指了指外面,一副“你看我说对了吧”的神情。
库大使一咧嘴,很满意副手能把话接起来,继续道:“听说是二老爷,府里的二老爷,在府县医学里都说了要抬举这位小徐大夫的话。”府里的二老爷就是“同知”,是知府老爷的副手。
这种副手平日里不显山露水,一旦说出褒贬分明的话来,多半是传达上面的意思——也就是知府老爷的意思。
众人纷纷发出一声惊叹。
副使就道:“这小徐大夫什么来路?知府老爷都能挂上关系?”
若是京官看起来,五品知府实在不算什么大官。然而从百姓角度来看,掌管一府七县一州,五十三万户,两百余万人的知府,实在是高高在上的达官巨宦了。尤其这里是南直隶,苏州知府直接就能见六部堂官,还不大么?
库大使就道:“倒是没听说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嗳,你们知道徐大夫给周家夫人治疗胸痹的事吧?听说咱们知府也有这毛病,大约徐大夫已经私下里给他在诊治了,人家投桃报李,想栽培他一番。”
副使一脸心悦诚服的模样:“哥哥说得有理,真是耳聪目明!”
库大使谦虚道:“这算什么?都是咱们该知道的。唉,你们也听外面说了,做官不如做吏,做吏不如从良(粮),从粮不如官娼(仓)。咱们现在管着府库,鬼知道多少人盯着呐,再不耳聪目明怎么能行!”
众人心有戚戚焉,纷纷点头。
副使也叹道:“哥哥说得是啊,要是叫那个徐大夫知道咱们私换药材,鬼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库大使突然一个激灵,道:“慢着,他这么闹其实是不懂事。若是叫他知道,药行跟咱们换药,他还敢这么闹么?”
库大使并不知道长春堂在苏州是朵奇葩,独立于药行行会之外。药行当然也不会让外行人知道自己体系里有这么一朵奇葩,严格保密。
现在这位库大使就想通过药行来压徐小乐,叫他乖乖领了药材走人,以免闹得满城皆知。
库大使等徐小乐骂完,方才敢下班走人。当天晚上他就去了苏州药行行首张成德的宅子,两人就徐小乐堵门骂街一事进行了深入的探讨,达成一致:叫徐小乐这般闹下去,最后谁都别想摘干净。
然而库大使走后,张成德的脸上却堆满了艰涩,全没有之前侃侃而谈、信誓旦旦的豪迈。
——这个徐小乐有些难搞啊!
张成德坐在躺椅上,心中满是忧虑。他花了银子在苏州城和穹窿山搞事,本以为可以让徐小乐焦头烂额几个月,然后慢慢对付长春堂。谁知道徐小乐单枪匹马就把事解决了,长春堂连反应都没有。
这简直就是一记耳光打在他脸上,无声却异常疼痛。因为不能跟人宣泄,这种痛楚就益发强烈。
张成德心中暗道:你要治好周夫人的胸痹,那是你的本事,我没必要跟你死磕,葆宁和堂又不是单靠周家一个客人。你们长春堂不守规矩,也行,那不是你一个大夫能做主的事。可是你现在竟然要断了库房这条线,你可知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生药最讲究产地,术语叫做“道地”。只有道地栽种出来的药材,才有医生需要的药效。道地不同,哪怕物种再接近,药效也是差距百倍,价格自然更是天壤之别。
就如贝母,四川的贝母叫做川贝,浙江的贝母叫做浙贝,说起来是一个东西,但是川贝就是浙贝价格的十倍以上。川贝之中又有松潘产的松贝、青川的青贝等别支,其中松贝价格又是其它川贝价格的数十倍。
葆宁和堂用劣药换库房里的好药,可以说每一笔买卖都有数十倍的利润,这叫人如何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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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267、解决()
罗云站在徐小乐身后侧,有些尴尬地看着徐小乐表演“击鼓骂曹”的戏码。当然,现在被骂的不是曹操,只是一群仓耗子。这就叫戏码有些无趣,依着他的想法,冲进去把人提出来打一顿不就行了?连他爷爷的飞鱼服都穿出来了,却只是骂街,这不是亏了么?
徐小乐叉着腰骂完了今天的场次,取下腰间挂着的葫芦,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水。清冽的虎丘古井泉水混杂了葫芦的清香,真是香甜生津,骂了一天人的疲惫感顿时一扫而空。
罗云也有个葫芦,不过已经喝完了。这种泉水每天早上才有人拉着车在城里贩卖,只有有钱人家才买得多些,专用来泡茶。像徐小乐和罗云这样空口喝的却是不多。
徐小乐一抹嘴,看了看日头,道:“好啦,今天的公务做完啦,咱们可以回去了。”
罗云一听“今天”两字,顿时有些苦恼:“小乐,明天还要来么?”
徐小乐斜他一眼:“自然是要来的。不是跟你说了么?咱们这是在做公务。”
罗云摸着脑袋:“小乐,我爹今早跟我说,叫咱们别再、闹了。说是这里头牵扯的人太多,遮掩一下就过去吧。”
徐小乐没好气道:“我当然知道有大门槛从这里面捞好处,否则那些仓耗子哪里坐得稳?不叫你进去打人也是这个道理,咱们的目的是拿到合乎规制的药材,又不是要在姑苏城里掀起铁案,叫青天大老爷扬名立威。”
虽然高知府认出了徐小乐,但是徐小乐可不认识高知府。自然没有道理给高知府去当马前卒,拱出仓储弊政。
徐小乐只想精研医术,却懒得在案牍公务之中蹉跎,要他跟那些撮尔小吏低声下气讲斤头更是不可能。不过谭公超说得也很是诱惑,若能有朝一日做到御医,既不辜负自己成为大国医的梦想,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于是一向精明讨巧、善于迂回的徐小乐,竟然平地抠饼、对面拿贼,展现出这几日来的“硬气”。
罗云有些算不过来,道:“那我每天一言不发跟着你干嘛呢?为了这件飞鱼服,还差点被爹爹打了一顿。”
这飞鱼服是罗云他爷爷的,乃是数十年当差的奖励。如今朝廷赐服不多,飞鱼服这种仅次于蟒袍的荣重服饰在京城或许时有露面,但是在苏州穿出来还是很吓人的。
徐小乐嘿嘿笑道:“有你在,他们才不敢出来打我呀。”
徐小乐很知道自己的斤两。别看自己得了冠带,有了实职,但是那帮天杀的小吏****手仍旧不会有所顾忌。自己一个人来骂,对方冲出来四五个,脸上笑嘻嘻地跟你说话,几个人一围,里面就拳脚招呼……自己这不是倒了血霉么!
有罗云在没事了。一来他长得人高马大,那些小库吏不敢跟他动手。再者他穿着飞鱼服,足以叫小库吏身后的大门槛也心生忌惮。最后,就算真的有人不开眼打过来,罗云的身手足以保证徐小乐毫发无伤。
所以怎么能缺了罗云!
罗云不懂自己发挥的巨大作用,徐小乐也懒得多说,就道:“好了,咱们今天先去吃点东西。我请你醉月楼。”
罗云一听吃东西,总算松口了气:“这是我一整天最能听明白的话了。小乐,你现在是越来越高深了。”
徐小乐想起罗云藏在锦衣卫暗桩里的桃花,以及桃花的大肚子,还有那个自己看了之后一直想试试的羞人姿势,由衷道:“小云,你才是真的大智若愚,深藏不露。”
罗云很是惊讶:“大致若鱼?什么跟什么啊,我藏了什么?”
“桃花。”
罗云还以为徐小乐是说这回藏在锦衣卫暗桩的事,咧嘴笑道:“那个还是不要露出来的好,免得我被爹爹再揍一顿。”
徐小乐本来觉得桃花这件事自己吃了亏,但是能借此把罗云拉出来陪了几天,起码本钱已经收回来了。唔,如果算上罗云这套祖传的飞鱼服,利息也应该收得差不多了。
现在就看对方怎么接招了。
……
胆战心惊的库大使看着徐小乐和那个铁塔一样的锦衣卫终于走了,大大松了口气。
距离他去张成德家里,已经过了两天,这两天徐小乐还是照样堵着门口骂,丝毫没有看到药行对他的影响。如果再叫徐小乐这么骂两天,恐怕想不惊动上面都不行了。
副使走到库大使身边,试探道:“哥哥,要不,给他兑些好药?”
库大使想了想,还是有些不舍得,道:“这样搞,弟兄们吃亏就大了。”
副使早就在家里想好了对策,献计道:“哥哥,堤外损失堤内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