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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尴尬道:“我只是说万一。”她接着辩解道:“寒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人家,诊金药资总不成问题。”
徐小乐嘿嘿一笑,心中暗道:我看你这副闲得蛋疼的样子,也知道你家非富即贵,还怕没有诊金吗!
或许没有父母的孩子都很敏感。
徐小乐就是如此。
因为与施济卿、赵去尘这样的富贵公子往来,他已经很熟悉这类人身上特有的气息了。这种气息渗透在眉目神态、言谈举止、举手投足之间,简直比名帖还要醒目。
这位女公子虽然是闺阁千金,但同样不缺这股气息,可见是跟施济卿、赵去尘一样出身于膏粱之家。
年轻公子却不知道徐小乐已经将他看破了,心中暗道:这么看来,他倒真是不负传闻,是个以治病救人为己任的好大夫,不是那种钻在钱眼里的贪财之人。
她自以为试探出了徐小乐的底细,便道:“我家倒是不远,咱们现在就去吧。”
顾煊见徐小乐要出诊,便说了两句吉利话,目送两人离去。他等徐小乐一走,便觉得待在长春堂里十分无趣,好像无事可做,又想起阊门外新开的青楼有新鲜美女,便往李西墙住处行去,打算约了李西墙一起去放松放松。
谁让这个年过得十分不安生呢!
徐小乐在周夫人那里收获了不少治疗胸痹的经验。这得感谢采薇手里那些无微不至的病案,里面各种治疗尝试,有用没有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如今又碰到了新病人,正好加以印证。
只是这条路越走越有些眼熟……
徐小乐从病案中回过神,讶异道:“这不是府衙么?”
女公子冲着徐小乐狡黠一笑:“是呀,怎么?你不敢来么!”
徐小乐道:“原来你是高老爷的公子,失敬失敬。”
高公子秀口一撇,道:“我怎么就没听出你‘失敬’的意思?”
徐小乐不跟女孩子一般见识,淡淡道:“咱们还不进去么?”
高公子,或者说是高小姐自觉输了一阵,心中不悦,皱了皱鼻子,道:“走吧。”
徐小乐这才跟着高小姐进了府衙。
说到高知府的病,徐小乐早就有所耳闻。早前顾煊就跟李西墙和徐小乐说过,若是能够主动帮着治好,会有许多好处。然而李西墙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肯定不乐意冒险治这种痼疾。
徐小乐那时候却是有心无力。他的医术进步神速,一日千里,也正是因此,当时并没有治愈高知府的能力和把握。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徐小乐已经有了许多经验,对于胸痹也算是颇有心得了。他在市井之中的名望多是因为治疗肺痨而来,实际上对于肺痨却没什么实质进展;他在杏林之中的名望却是因为治疗胸痹而来,实际上也的确有很大进展——周夫人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眼看着就能痊愈了。
有周夫人的医案打底,徐小乐对于高知府的病也就有了信心。他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高知府本人从没提过这事呢?
因为穹窿山的案子,徐小乐与高知府也算“交从过密”了,却从未听他提过一个字。
这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高知府根本不打算找医生医治。
在他看来,偶然的绞痛、胸闷并不算大病,只是痛苦罢了。而圣门弟子最不怕的就是痛,完全可以当做天降大任的磨砺。更何况高知府也不是没有看过医生,可他们都治不好呀!既然如此,还不如坦然接受。
高小姐领徐小乐进了衙门的后院,那是知府一家的住所。她道:“我去换身衣裳,徐大夫请在花厅稍坐。”这是招待熟人朋友的规格,倒不算失礼,只是对于头一回见面的人而言有些过于热情。
徐小乐却不理会这些,府衙的后宅他还没来过呢,大大方方地待在花厅里喝茶吃点心,欣赏园林美景。
高知府的管家却认出了徐小乐。
这可不是一般的“朋友”,而是县里的医官呀!
于是这位管家十分尽责地通报了高知府。
高知府正好没有在前面办公,听闻通报,满心疑惑地走向花厅,远远就看到了浑然天成没有丝毫拘谨局促的徐小乐。
——这个天下,恐怕没有别的客人会真的把摆样子的点心吃光了。
高知府抿了抿嘴,刚冒出的笑意又硬憋了过去。
他快了两步,走向花厅,干咳了一声。
徐小乐早发现了高知府,起什么打躬行礼,道:“老黄堂。”
高知府微微欠了欠身,示意徐小乐入座,自己也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徐大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呀?”
徐小乐一脸懵逼:你不知道你女儿请我来看病么?
*
*(未完待续。)
299、推理()
在徐小乐跟高知府在花厅说话的时候,高小姐已经在自己的闺楼上换回了女装,趴在窗口隔着树枝,偷看花厅里父亲和徐小乐的对答。她见两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十分好笑,捂着嘴笑得浑身发颤。
旁边的丫鬟风铃面色铁青,见小姐乐不可支,幽怨道:“小姐,你再这么偷偷跑出去,叫老爷夫人知道了又得骂我。”
高若楠转过身,腰肢就靠在窗边,手肘后撑,微微偏着头:“这不是没发现么。”
风铃苦恼道:“怎么没发现?小姐你连人都带回来啦!”
高若楠正要说话,突然听到有楼梯处有人上来,转头一看就看到了母亲满脸嗔怒。她连忙站直身子,垂下双手,站在窗边叫了一声:“娘。”
高夫人快步走了过来,就连身后的侍女都差点跟不上。她扫了高若楠一眼:“站没站相,成何体统!”
高若楠连忙上前挽住母亲的臂弯,撒娇道:“娘,人家走累了嘛。”
高夫人瞪了女儿一眼:“你又跑出去做什么?还带了外人回来。”
高若楠嘻嘻笑道:“那不是别人呀,是县里惠民药局大使。外面都说他医术高明得很,我就请他回来给爹爹看病。”
高夫人半嗔半笑打了女儿手臂,道:“胡闹。你父亲这毛病已经多少年了?这么年轻的大夫怎么治得好?”
高若楠不服道:“不看看怎么知道呢?”
高夫人道:“这病反正时日久了,就熬着吧。若是叫庸医看坏了,说不定更麻烦呢。”
高若楠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高夫人忧心忡忡地看了女儿一眼。她才不担心徐小乐是否会把丈夫的身体治坏——丈夫那个倔脾气,肯定不会喝药的。她担心的是女儿和徐小乐之间的交往。
作为一个老派传统的人,高夫人很相信“缘分”。
当初丈夫跟徐家定下娃娃亲,可见女儿和这个徐小乐是有“缘分”的。如今两人又莫名其妙相遇相识,这不也是“缘分”么?若是缘分纠缠,两人最后真的走到一起去了,那如何是好?
高夫人还是希望女儿能够嫁入翰林府第、名士家门,一个小大夫实在太委屈女儿了。
高夫人就走到窗口,看着花厅里的两人,缓缓道:“我看这个徐小乐呀,不像是正经人。”
高若楠好奇地跟着瞅了一眼,问道:“娘,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高夫人道:“你看呀,有谁在你父亲面前坐椅子敢坐满的?哼,以为自己有点医术了不起么?真是狂徒!”她顿了顿又叫道:“哎呀,点心一块都不剩了!他是没吃过糕点么?”
高若楠也替徐小乐有些丢人,却不认同母亲的判断,道:“兴许是他饿了。”
高夫人摇了摇头,道:“这人真是不行,少家教。”
高若楠一愣:“什么不行?”
高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女儿去找徐小乐多半是出于外面的传闻,并不知道两家定过亲事。
高夫人连忙找补道:“干什么都不行!”她道:“你看他,吃啥啥不剩,干啥能成?哎,不说了,不说了,反正这人与咱们绝没有半点关系。”
高若楠眼睛扑闪扑闪地,突然道:“娘,你好像对他很特别。”
高夫人吓了一跳:“你胡说什么呢!”
高若楠道:“娘,你还从未如此贬低过什么人。若说徐大夫坐椅子坐得满,吃起糕点来也不客气,的确是有些不同常人,但也不至于像娘说得那么不堪呀。”
高夫人一时语噎,突然伸出手指在高若楠额头重重一点:“就你聪明!”
高若楠捂着额头,犹自乱猜道:“我听爹爹说:他未中功名前曾在外游学,在苏州也住了不短的日子。他还说他在苏州有过‘故交’……”
高夫人听得浑身发冷,斥道:“大人的事也可以这么胡说八道,你还有没有规矩啦!”
高若楠怕母亲打她,退开一步,却还是要往下猜,道:“莫非这个徐小乐就是父亲与那位‘故交’的私生子?”
高夫人刚刚还充满了惊恐,生怕女儿猜到真相,猛然听到这话,差点岔气。她强忍住笑,道:“你怎么会有这般想法!”
高若楠道:“戏文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才子佳人,后来天各一方。娘,你看爹和徐大夫说话,是不是很有种慈爱的味道?”她透过窗户,指着花厅里的两人。
高夫人过去看了一眼,心中暗道:这徐小乐是夫君好友的儿子,夫君对他自然不同他人。没想到这点蛛丝马迹竟然叫若楠看出来了!
高夫人佯装发怒,道:“真是胡说八道!快去快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高若楠边走边道:“走就走……肯定是娘不肯让他们母子回来。”
高夫人被女儿噎得几乎发狂,恨不得大声喊出来:那是你定了亲的夫君!你愿意嫁个卑微贫贱的大夫么!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
在高夫人和女儿斗智斗勇的时候,徐小乐正在给高知府讲解胸痹的成因和危害。
徐小乐道:“若是偶尔绞痛,尚且问题不大,关键在于这病随时可能……”后面的话就不用说出来了,高知府微微颌首,显然也明白徐小乐的意思。
高知府道:“生死有命,我只需要尽人事就行了。”
徐小乐奇道:“有病治病,这才是尽人事呀。”
高知府脸色有些难看,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顶撞过了。他道:“我自己的身体总是比别人清楚……”
徐小乐打断高知府:“这可未必,许多毛病等自己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
高知府硬吸口了气,暗道:这要不是故人之子,真是早就打出去了!他又想道:是了,他就是个热血上头的少年,我跟他多说什么?
端茶送客!
仆从见高知府端起茶盏,敬业地高喊一声:“送客!”
徐小乐一头雾水,偏偏知府又是高高在上的上官,他只好起身告辞。还好点心味道不错,否则还真是白跑一趟。
*
*(未完待续。)
300、客人()
诚如徐小乐之前知道的,府县在审理重案上缺乏裁决权。张成德的案子很快就在府县定了案,然后上交南京刑部。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江南士林的微微震荡,到底张成德也不是无名之辈,而受害人还是江南望族。
不过这些都已经飞向了高空,丝毫不接地气。在短暂的动荡之后,苏州这座古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对于长春堂而言,最大的影响大概就是苏州药行新任会首亲自邀请顾煊饮宴,最终促成了长春堂加入药行行会。
对于徐小乐而言,这些却都没有意义。因为张成德的案子,他又失去了前往临清的机会。不过他的学徒之一,秦康倒是运气极好地被鲁药师选中,跟着一起去了。
徐小乐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主要是在长春堂坐诊,兼顾木渎的义诊和穹窿山的肺痨村。是的,春秋两季似乎格外容易让人爆发肺痨,如今的穹窿山已经形成了一个小村落,都是慕名前来医治肺痨的人。
从徐小乐的初衷而言,穹窿山上的病案已经足以满足研究的需要了。他每回去穹窿山,都要抱回大量的记录,那是韩通智道长和戴浩歌每天诊视留下的文字。
徐小乐的任务就是从这些文字之中,寻找痨病的蛛丝马迹,加以攻破。若是以军阵来打比方,韩通智和戴浩歌就像是前锋斥候,徐小乐则是中军主帅。
可惜连月来却没有突破性的进展,大家仍旧对肺痨束手无策,而市井传闻却说徐小乐已经能够治好肺痨了。这或许是因为那些他们视作必死无疑的病人,至今仍旧活着。
死去的人不少,但是活下来的人更多。包括阿木林的两个儿子,如今仍旧好好地活着,每天还跟韩通智学写字,甚至还能下床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这或许是一条正确的路子,但只有徐小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