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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医-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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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士皱了皱眉:“你牙疼么?”

    徐小乐道:“果然是三条三条又三条,然后还要我事事听那老不修的话!这哪里是三个条件,你这分明就是要套我一辈子。”

    道士哑然失笑:“你有法子不接受么?”

    徐小乐早就被佟晚晴养得随机应变、心理素质极好了。他从地上窜了起来:“好吧,如果你当真能医治好我嫂嫂的病,我就答应你!但你若是治不好,别怪我拿大棍子赶你出去!”

    道士道:“你若是耍赖呢?”

    徐小乐像是受了天大的侮辱,放声叫道:“耍赖?我徐小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岂会做出那种小娘皮才会做的事!”

    道士笑道:“好好,只要是男子汉大丈夫就好。我姓孙,道名真丹,号玉峰子。不过现在恐怕也没几个能叫我名字的人了,你听人说孙玉峰就知道是我。”

    徐小乐眨巴眨巴眼睛:“玉蜂子……为什么叫这个名号?因为你很会扎人么?”

    孙玉峰差点笑出来:“是山峰的峰。你这么调皮,你嫂嫂怎么吃得消。”

    徐小乐神情一黯,讪讪道:“所以她被我气病了。她若是好转过来,我保证不再气她了……唔,这话我自己也不信……我保证少气她,每天最多两次……不三次好了!事不过三嘛。”

    孙玉峰一板面孔:“学医是很辛苦的事,你以后恐怕梦里都在学医,多半没时间气她了。”

    徐小乐整张脸都皱起来:“那得累成什么样?”

    孙玉峰没有回答,只是问他道:“我治好你嫂嫂的病,就是救了她一条命。你觉得她一条命值几两银子?”

    徐小乐颇有些难过:嫂嫂的命岂是几两银子能抵得过的。

    孙玉峰读出了徐小乐的心声,道:“是吧,显然不是银子能抵得过的。所以你要付诊金,便只有一个法子:去救更多的人。只有救了更多的人,才算对得起我,对得起传承医术的历代祖师。”

    徐小乐点头道:“好吧,到时候你怎么教,我便怎么学,保证不会偷工减料偷懒耍滑,关键是你得……”

    “治好你嫂嫂的病。”孙玉峰从容道:“易如反掌。”

29、拜师() 
李西墙因为走了一夜的路,到了他这把年纪实在是撑不住,找了师叔孙玉峰之后就回去睡觉了。被孙玉峰拖出来的时候,这老小子仍旧迷迷糊糊,只听到“拜师”两个字,膝盖一软就跪下磕头。

    徐小乐没想到有这样的惊天大逆转,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孙玉峰将李西墙“拿”起来的时候,已经生生受了自己师父三五个响头了。

    孙玉峰一脸无奈地看着李西墙和徐小乐,心中暗道:我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两个活宝?

    徐小乐会错了意,侧身撤步:“他自己要磕的,我可不还啊!”

    孙玉峰哭笑不得:“不要你还,快过来磕头!”

    李西墙这才清醒过来,擦去眼睛上糊着的眼屎,一看是徐小乐,登时就叫了起来:“怎么是他!我不收!我不收徐弘轩的孙子!”

    徐小乐刚跪下去,仰头诧异道:“你认识我爷爷!”

    李西墙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放声嚎道:“我怎么会不认识!要不是他,我岂会至今还孑然一身!当年我与小雪青梅竹马、情投意合、郎才女貌……都是那不要脸的徐弘轩硬生生插进来一脚,横刀夺爱。我当时就发誓,此生此世,非小雪不娶……哎呦!”

    李西墙是被实在听不下去的孙玉峰一脚踹倒的。

    徐小乐还没有从海量的信息中恢复过来,就看到李西墙被踹得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像是给他行五体投地的大礼。他干干笑道:“这怎么好意思,老是受你的大礼。”

    即便是太上老君来了恐怕都受不了这样两个宝货。

    孙玉峰一扫之前的温和之色,朝徐小乐一瞪眼:“快磕头,拜完了还要去给你嫂嫂看病。”

    徐小乐一听给嫂嫂看病,立刻来了精神,不管李西墙趴在地上呻吟,以最快速度行了拜师礼,只听孙玉峰在一旁道:“礼成!好了,日后你就是本门弟子,咱们可以去治病了。”

    徐小乐拍了拍裤子,催道:“甚好甚好,咱们快走吧。”

    孙玉峰果然是高人派头,什么都不用收拾,径直就往外走去。徐小乐紧随其后,发现这位师叔祖步伐稳健,每一步都是同样长短,而且不见走得急,却步下生风,走得飞快,自己非得小跑才勉强跟上。

    李西墙还趴在地上,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扶我……起来……”

    正殿里已经没人了,只留下了“咧嘴发笑”的孙真人神像。

    李西墙的手落了下去,不一时便传来雷鸣一般的呼噜声。

    ……

    徐小乐带着孙玉峰回到木渎家里的时候,还没到正午。

    佟晚晴刚刚挣扎着起来,勉强喝些汤汤水水,却是半粒米都吃不下去。

    胡媚娘她们怕她担心忧虑加重病情,不敢告诉她小乐昨晚跑出去至今未归,就是佟晚晴问起来,也是说徐小乐今早出去找大夫了。

    佟晚晴额头上裹了抹额,好像这样可以将颅骨绑起来,不叫它裂开。她斜靠床头,有气无力道:“花了钱治不好病,白白拖累他。有这些银子,等他长大了,可以去补个医官,日后娶妻生子……只可惜我是看不到了。”

    胡媚娘在一旁照顾,端着一碗温水:“人一生病就是容易说丧气话。你说的这些要是让小乐听见了,又要伤心。他虽说束了发,终究还是个孩子。再说了,前人不是有句诗么:千金散尽还复来。你何苦死死守着那点银子。”

    佟晚晴苦笑:“姐姐是豁达人,我可不行。刚嫁过来的时候,每天晚上都有人在门外催债,有要我们赔钱的,有要我们偿命的。呵,小乐那时候比床沿都高不了多少,我抱着小乐躲在床上,连灯都不敢点。”

    胡媚娘听了也是心酸,啐道:“那些活该遭瘟的货!这么欺负你们孤儿寡母……嫂。”

    佟晚晴笑道:“不用改口,我看小乐也跟儿子没什么两样……”

    胡媚娘掩口笑道:“我也看出来了,小乐缠着你就跟儿子缠娘一个样。”

    两人正说着,听到外面地板咚咚作响。佟晚晴登时闭上了眼睛,头又震得发晕,隐隐作痛。

    胡媚娘就说:“是小乐回来了。”她迎了出去,还想找个机会训斥小乐两句,哪有大晚上不告而别的?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跟人撞了个满怀。

    除了风风火火的徐小乐还能有谁?

    徐小乐下意识一抱,正好抱紧了胡媚娘,只觉得撞进了一团软绵绵、香喷喷的奇妙所在。

    胡媚娘忍住惊呼,定睛一看,却见徐小乐身后还跟着个中年道人。那道人肤色犹如糖玉,温润含光,毛孔细腻。看着像是饱经沧桑,然而却连皱纹都看不见,叫人完全猜不出他的年纪。

    再看那道人的双眸,仿佛浩渺星空,让人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我这是要掉进去了!

    徐小乐请到了个“仙人”,一进门就有这等福利,更是心情大好。他只装作被撞懵了,死死抱着不肯撒手。

    最后还是孙玉峰将徐小乐从胡媚娘的怀里“拿”出来的。

    胡媚娘这才清醒过来,开口问道:“这位道长是?”

    孙玉峰推了推徐小乐。徐小乐这才满不乐意道:“这是我师叔祖。我把自己卖了,才让他来给嫂嫂免费看病。”

    佟晚晴仰起头,重重敲在床头上:“你就不能叫我安生去么!”

    孙玉峰按着徐小乐的脑袋转过一边,走向佟晚晴,摆着他那张欺骗众生的温和微笑,道:“这孩子的确淘气。你便是他嫂嫂,佟娘子?走了一条巷子,大家都说你是一位侠女呢。”

    佟晚晴听了孙玉峰的话,就好像回到了少年时代,偶尔有些病痛,父母都是这般柔柔地安抚她。一句话说罢,她对道人的抵触已经化解了许多。

30、渊源() 
孙玉峰在佟晚晴床边拉了个凳子坐下,道:“我与徐家渊源颇深,说起来你也是我的晚辈。”他的嗓音颇有磁性,总能叫人不自觉地安静听他说话。

    见佟晚晴侧耳倾听,孙玉峰便如同讲故事一般缓缓说道:“我师祖安真人,收有三位弟子。这三位弟子之中,一位是我恩师,一位姓李,是小乐的太师爷。还有一位姓徐,便是你和小乐的高祖父。”

    佟晚晴抬手扶额,皱眉道:“等等,我头晕得厉害……这辈分怎么是乱的?”

    徐小乐及时跳了出来:“他叫我拜了昨天那个老不修的李西墙为师,李西墙当年跟奶奶是青梅竹马的一对,被爷爷英雄救美横刀夺爱……哎呦呦!”

    胡媚娘听小乐越说越不靠谱,拽着徐小乐衣领往外走:“你跟我出去,少在这添乱!”

    徐小乐一定要守着嫂嫂,就死死扒着门框不肯出去。胡媚娘见拉不动徐小乐,只好放弃,但是也不准他进去捣乱,两人就在门口旁观。

    孙玉峰笑了笑,继续道:“我与子陵是要好的师兄弟,虽然不是同出一脉,但都是安祖法裔。当年我们探讨医术,切磋道理,常常抵足而眠。他从太医院辞官回到苏州之后,我入山闭关,等再来寻他,他已经作古了。”

    徐小乐也是头回听说这些秘辛,大为诧异,叫道:“你跟我太爷爷抵足而眠,那岂不是要一百多岁了!”他怎么看觉得孙玉峰不是个百岁老人,心里一半是更相信了这人是个神仙,另一半又疑心他其实是个江湖骗子。

    孙玉峰笑了笑:“白云苍狗,眨眼的功夫,已经几十年过去了。”

    佟晚晴微微皱了皱眉:“不瞒您说,我是望门寡,连夫君的面都没见过。您说的这些,我是一点都不知道,也不知道……真假。”

    孙玉峰笑道:“日久见人心,不过真假倒是可以立辨。关于你这病,我大致已经心中有数了,不过医家讲究四诊参合,我还要请一下脉。”

    佟晚晴略一迟疑,终究还是将手递了出去。

    徐小乐挣脱了胡媚娘的控制,跑过去将昨天李西墙落在这儿的脉枕垫在嫂嫂腕下。

    孙玉峰食指中指松松一并,落在佟晚晴腕上。

    徐小乐的眼睛牢牢盯着孙玉峰的手指,顺带看到嫂嫂原本白腻如玉的肌肤如今黄蜡干枯,显然这病一日重过一日。

    孙玉峰号完了一只手,又叫佟晚晴换边,等两只手都号完了,望向徐小乐道:“看来还真叫你说对了。”

    徐小乐好奇:“我说什么了?”

    孙玉峰道:“这病的确是被气出来的。”

    这回轮到佟晚晴不肯答应了,替徐小乐分辩道:“道长,他气我也不是一天两天,哪能真的气病。”

    孙玉峰道:“这病也不是一次两次能气出来的。亏你身体底子好,一直压住了肝中郁结。想来你的经期也多有紊乱吧。”

    原来女子每月都有经血,肝气便可以随着经血略家疏泄,所以女子的肝郁之症常在停经之后。

    佟晚晴自从行了侠义之举,过门照顾徐小乐,独立掌家立户,压力本就比寻常人大许多。又跟娘家隔绝了往来,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找不到,所以肝风郁结在所难免。最大的表征便是脾气暴躁,月经不调,容易发怒。

    孙玉峰又道:“前几****肯定是在盛怒之下贪凉吃了冰冷的东西……”

    徐小乐猛然叫道:“是了是了!那天你要骗我从墙上下去,喝了好大一碗镇过的酸梅汤!”

    孙玉峰没有理会徐小乐,继续道:“除了贪凉以为,你周身经脉都有寒湿之邪。苏州府已经多日没有下雨了,莫非你还洗了冷水浴?”

    佟晚晴被惊得面孔发红,只觉得这道长真是见微知著,料事如神,什么都能看出来。徐小乐在一旁挠了挠头:原来我跑掉之后,嫂嫂还是去洗澡了。哎呀呀,莫非就是因为我掺合了一把,让水冷了?这还真是我的罪过了!

    孙玉峰转向徐小乐,解释医理:“情志与五脏形影不离,阴阳相推。你嫂嫂原本就有肝郁的病根,容易发怒,一旦怒气冲头,又反过来伤肝。肝胆为表里,肝气不能疏泄,胆气只能往上走。气乃血之帅,气升则血升。气络于脑,则每日晕眩,如畏舟船;血菀于头,则如遭斧斫,昏沉不明。”

    徐小乐见孙玉峰说得坚定,心中已经不自觉地信了大半。又见孙玉峰风姿高绝,心中不由生出一个念头:我要是能跟他一样,那该多好。

    孙玉峰叫徐小乐准备笔墨纸砚,就在佟晚晴屋里开了方子,然后交给徐小乐:“抄一遍,然后去抓药。回来的时候买两个新鲜的猪胆,再买一份卤大肠。”

    徐小乐不明所以,不过因为内心中已经信服了大半,所以依言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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