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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乐突然咦了一声:“嫂子,他看病花了很多钱吧,都是咱们家垫的?”给穷困病人免诊金、垫药费,这对徐小乐来说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他怎么都不相信嫂子也会做这种事。
佟晚晴理直气壮道:“我虽然没有给他垫银钱看病,但是我给他银子了啊。”
徐小乐没反应过来:“这不还是给他垫钱了么?”
佟晚晴道:“我把尚儒客栈买下来了。”
徐小乐嘴巴就合不同拢了:“买下来了?咱们家开医馆还行,开客栈没问题么?”
佟晚晴硬气道:“你不知道我家三代都是开客栈的么?我就是在客栈里长大的,五岁就会给客人送饭了。”她又道:“开客栈可比开医馆简单多了,找个大厨,再找个跑堂的,立时就能开业。其实我都已经开了两笔买卖了,是去口外的牲口贩子,他们住大通铺,自己开火做饭,啥都不用我操心。”
徐小乐想想有道理,而且也不在乎嫂嫂是否要做什么。严格来说,嫂嫂若是有这么个生意需要打理,找自己麻烦的可能性就小多了。徐小乐就道:“嫂子,既然你决定了,我当然是四脚朝天地支持你!”
佟晚晴心中一热。
徐小乐正要说话,门砰地一声就撞开了。
罗云收回撅着的屁股,转过身,原来手里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放着三碗面。面上还盖着猪油煎蛋。他咧嘴笑道:“晚晴姐,小乐,我下了面,大家一起吃吧。”
徐小乐当即就抛下吕秀才,高兴地跳了过去,端起一碗递给佟晚晴道:“嫂子,这是小云在河南学的手艺,跟咱们苏州面大不相同。”
佟晚晴本还想问问吕秀才的病情,见小乐并不放在心上,知道问题不会太大,便也先过来吃面。她这些日子入不敷出,一直半饥半饱,猛然闻到浓香的猪油鸡蛋味,食指大动,筷子挑了挑就往嘴里送。
“很好吃。”佟晚晴吃了大半碗,总算抽空给罗云一个好评。
罗云嘿嘿一笑:“虽然是在河南学的,却是个湖广老爷子教我的。里头放了点辛辣的佐料,开胃祛湿。”
佟晚晴顾不上说话,连面汤都喝了个干净,方才满足地放下碗,道:“你们都能学得照顾自己了,我也很欣慰。”她这时候才意识到,无论是小乐还是罗云,都已经不再是需要自己时刻盯着的小屁孩了。虽然嘴里说着欣慰,心里却还是难免有些失落。
徐小乐没有听出话外之音,乐呵呵地吃完了面,抹了抹嘴:“嫂子,这个秀才其实不能算是病,严格来说就是快要饿死了。”
虽是情理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佟晚晴道:“可我已经给他煮了米粥,一天三顿给他吃,他还是缓不过来。”
徐小乐道:“这就要看个人体质啦。若是脾胃之气尚存的人,哪怕饿得浮肿,米汤灌进去也能缓过来。反过来说,若是脾胃之气太弱,恐怕人还没浮肿就饿死了。”
佟晚晴听得似懂非懂,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徐小乐道:“脾胃乃是后天之本,他的本已经没了,我刚才也很苦恼。”佟晚晴丝毫没有看出他苦恼的样子,道:“别矫情!”徐小乐是真的苦恼过了,只是依他的行医心得,知道自己表现出来三分苦恼,病人就有十分担忧,所以绝不敢暴露出来。
徐小乐道:“我想着,大概只有先把他阳气振起来,再用养胃的主食缓缓培养胃气。”他说着一拍手:“我们在晋南买了不少当地的黄米,五色入五经,黄色正好是入中宫脾土,对他正好有用。”
佟晚晴听了一喜,道:“好啦,那就照你说的治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也不小了,正好给儿孙积些阴德。”
徐小乐一偏头,心说嫂嫂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448、吊命()
佟晚晴此番来大同是为了探望徐小乐,情况不对就让小乐回家成亲。如果情况还不错,那就考虑请假回苏州成亲,然后再带着家眷来大同任职。也就是不管怎么说,徐小乐都面对成亲这回事了。
到底已经在这个年纪口了,小家小户的成亲都早,十六七岁就是正当年。反倒是那些豪门大族考虑的问题多一些,子弟婚娶一般都在二十上下。有些人家心气高,非得儿子中了进士才娶妻,年纪就更上去了。
徐小乐因为吃了肾气丹的缘故,天天都得练功,更不敢有丝毫破身的想法,对婚姻大事就没什么想法。此刻听嫂嫂这么一说,感觉奇怪也是理所当然的。非但奇怪,还有些心虚,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嫂嫂如何看待自己往死里得罪高若楠的事。
徐小乐见嫂嫂没有继续说下去,自己就更不会提起高若楠的事了。虽然他在高小妹面前很硬气,但是面对嫂嫂就跟看到了老虎一样,等闲是不敢惹事的。
罗云下去给吕秀才熬了一锅黄米粥,不管拉出来是什么样,总得先把命吊住。果不其然,吕秀才当晚又拉稀了,不过黄米粥温养的效果颇好,吕秀才是自己坐起身找到的便桶。
徐小乐早上起来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吕秀才都成这样了,难道这些天都是嫂嫂在伺候他?这么一想就让他泛起股酸意。直到他下了楼,看到个姑娘在大堂里清扫,方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这位姐姐是?”徐小乐自来熟,跟人打招呼从来不怯。
那姑娘胆子也大,直愣愣地看徐小乐,道:“你是昨天来的客人?”
徐小乐笑道:“我不是客人,这是我家的产业。”
姑娘这才知道,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佟掌柜那么年轻,就有你这么大的儿子了?”
徐小乐差点一头从楼梯上栽下来,道:“我不是她儿子,是她的叔叔。”
姑娘迟疑地打量了一番徐小乐:“你辈分这么高?”
徐小乐一时间吃不准是山西人不叫“叔叔”,还是这姑娘的脑袋有点小恙,但还是好生解释道:“我们说的叔叔,是丈夫的弟弟。她是我嫂子。”
姑娘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就说得通了。佟掌柜一直说来大同找弟弟,就是你么?”
徐小乐脑子里转了个弯,觉得小叔跟弟弟似乎还有些不一样的。不过就算嫂子说是找儿子都挑不出毛病,谁让自己就是嫂子带大的呢!
姑娘道:“我姓郭,名叫牡丹。大家叫我小郭。”
徐小乐嘿嘿一笑:“我刚在洛阳看过牡丹呢。”
小郭不信:“什么时节就有牡丹了?你一定是在轻薄我!要不是看在佟掌柜面子上,看我不打你个登徒浪子!”小郭说着扬了扬手。
徐小乐一看这架势,当然也不敢多说什么了。他绕过小郭,直奔后院,看到正在练拳的罗云。罗云练功的时候也很专注,两人并不说话,各自脱了衣裳开练,不一时就是满身的汗。
佟晚晴知道徐小乐要早晚练功,也不打扰他们,直等他们练完功回来,才正式介绍了郭牡丹。原来这姑娘是佟晚晴招来的“流民”,一心要闯荡江湖,还跟家里玩离家出走,结果盘缠用尽,只能到处找活计。等闲商户谁敢用个来路不明的人?就不怕是土匪的探子么?也亏得尚儒客栈实在没什么值得人惦记的,佟晚晴才留下这个郭牡丹打杂,顺便照顾吕秀才。
徐小乐早上刚在郭牡丹手上碰了钉子,罗云又是不会跟人废话的,两人就特别安静地开始吃早饭。郭牡丹反倒比他们两人大方,一边掰着炊饼,一边问道:“小乐,你能治好秀才么?”
徐小乐喝了黄米粥:“应该没问题吧。”
郭牡丹又问:“这病该用什么药?”
“人。”徐小乐神秘兮兮地说道。
理所当然被佟晚晴打了个麻栗子。
徐小乐虽然说话没正行,做事还是有分寸的。吕秀才这个状态,连饭都吃不了,如何吃药?一个不好直接就被药毒死了!所以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人力提升阳气。
首先,让吕秀才坐起来。
徐小乐让罗云扶着吕秀才在床上坐好,然后开始给他按摩经络。这种缓慢微小的刺激让吕秀才浑身舒泰,甚至忍不住发出了轻轻的呻吟。徐小乐给他按了半天,自己头上都见了汗,方才叫郭牡丹端来一碗黄米粥,水多米少。
要是往常,这碗粥得灌半天才能灌进去,不过今天吕秀才却是胃口大开,自己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如此明显的好转,叫佟晚晴和郭牡丹的心情大好。
佟晚晴就道:“好了,看来我家小神医还是有点用处的嘛。”说着就拍了拍徐小乐的后脑勺。
徐小乐嘿嘿笑着,在水盆里净了净手:“好啦,一天五次。我先去衙门里应个卯,见了上官就回来。”
佟晚晴这才想起来,徐小乐既然到了大同府,肯定是要去府医学报道的。这可是小乐第一天去官衙,自己竟然没给他准备衣裳、吃食。她连忙招呼小郭去准备点吃的,起码也得买点瓜子,好给同僚分分,意思意思。她本来还要给小乐带点钱,偏偏这钱是昨天小乐才给她的,再拿出来“还”小乐就显得有些搞笑了。
佟晚晴问道:“身上还有银子吧?与同僚应酬大概也是免不了的。”
徐小乐道:“我只有医术。”言辞间倒是颇为自傲。他道:“我也懒得跟人应酬,若是医术上能教学相长,我乐得交这样的朋友。或者虚心向我讨教,我也不会拒之千里之外。其他的俗事嘛,还是少来烦我。”
佟晚晴抿了抿嘴,大概猜到徐小乐之所以得罪曹吉祥那个阉宦,恐怕不单单是因为一腔热血。
——这孩子很有些不会为人处世的意思啊!
佟晚晴不由为徐小乐担心。不过转念想想,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想来徐家祖祖辈辈大概都是这样的人,难道还指望黄瓜秧子上结出丝瓜么?
449、府君()
徐小乐话说得慷慨,人却还是免不了有点怂。他跟罗云一起出门,他往府衙,罗云去大同卫署。
罗云身为锦衣卫,还展示过自己的腰牌,当然得去官署报个道,否则很容易被人当做冒充锦衣卫的骗子抓起来。虽然他不认识这边的锦衣卫官长,不过离京的时候穆春友靠关系托关系,也算是找到了大同这边的“熟人”,要说照顾是肯定指望不上的,但是见面聊两句,互相有个印象,别产生误会还是可以的。
徐小乐知道罗云又憨又莽撞,仗着铁塔一样的身量跟公牛似地横冲直撞,所以还是将他送到了地方,然后自己才打听着去府衙。一般来说,府医学都是在府衙旁边,既方便医治官长吏目,也方便医治那些被当堂打伤的倒霉蛋。
当然,主要是方便医治地方官长。大明规定异地为官,官员水土不服是常事,离医生近点也有安全感。那些进士官虽然看不上杂流一样的医官,但是对医官还是客客气气,尽量给面子——谁都不想自己病逝在任上,留给家人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徐小乐虽然早就该来报道了,晚了这么几个月,上官还是很高兴的。
尤其是这位知府也是南方人,见了徐小乐更是见了大半个老乡,差点就两眼泪汪汪了。
黄知府不等徐小乐下拜行礼,就上前拉住他的手,道:“徐君何来之迟耶?我盼徐君,若久旱之盼甘霖啊!”
徐小乐吓了一跳,实在有些受不了黄知府的热情。他干笑道:“府君有所不知,下官离京时已经是秋冬苦寒之时了,一路上走得十分辛苦,中间又不得不接了几个病人,总不能见死不救……”
黄知府拍着徐小乐的手,道:“对额对额,徐君辛苦啦。只是我这边也真是盼徐君盼得辛苦啊!”
徐小乐终于听懂了这话外之音,明显不是正常的客套话。他道:“府君,可是有什么疑难杂症要下官出手?”
黄知府屏退左右,道:“说来丢人,我受痔疮困扰已经很久了。每天早上如厕都苦不堪言,有时下血就跟妇人来月事一样。徐君,我听闻你是太医院中少有的神医,你定要救我一救。”
徐小乐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这不是什么大病,没事,咱们这就请个脉,我亲自去给府君买药煎煮。”
黄知府大喜:“徐君真是爽快人也!”
徐小乐哈哈大笑:“也定要叫府君每日早间做个‘爽快’人。”
黄知府哈哈大笑,好像已经好了大半。
徐小乐当即请黄知府上座,找了两本书当脉枕,轻按寸关尺,轮抚左右手,不一时就已经找到了症结所在。他朝黄知府一笑:“府君不用担心,两天后若是不好,我就灰溜溜下乡去,再不敢出现在大同城里。”
黄知府大喜:“还请徐君快些。实在羞愧得很,我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