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佟晚晴听了脸上一红,却发现是自己想歪了,支吾两声埋着头就走。胡媚娘感觉到了佟晚晴的异常,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十分纳闷。
佟晚晴刚过门的时候,徐家可就只有一个身高三尺的徐小乐。哪些东西可以传世,哪些东西只是一时值钱,她全然没有概念。因为娘家气她死脑筋,不愿与她往来,开头两年着实艰难。
佟晚晴一弯腰,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大樟木箱子,大得能将徐小乐装进去。这是她过门时候带的嫁妆箱子,后来嫁妆用尽,便用来收纳徐家的传家宝了。
徐小乐凑过头去,只觉得香樟气味扑鼻,十分好闻。等佟晚晴打开箱子,徐小乐不由“呀”了一声:“我家宝贝还真不少啊,装满了半箱子!”
佟晚晴并不满足,道:“就指望你把剩下那半填满了。”她说着拨拉了一下箱子,道:“你要找的是丸药?我以前好像见过。”她便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拿。
徐小乐少年心性,已经被这些奇怪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首先便看到一个三尺高的铜人,身上还是金灿灿的,可见在箱子里也没受潮生锈。铜人身上密密麻麻刻着经脉穴位,正合徐小乐当前的学习进度。
徐小乐就说:“嫂嫂,我现在正在学十二正经和周身腧穴,这铜人就拿出来给我用吧。”
佟晚晴当初将铜人收起来,主要是因为这东西值钱——黄铜是铸钱的材料,工艺如此精巧的铜器,价值更是远胜等重的铜钱。她道:“你若是要用便用,但这是祖宗们一代代传下来的,万万不可弄丢弄坏。”
徐小乐对此爱不释手,哪里会不答应,小心翼翼将铜人放在一旁,又开始看家里的宝贝。
除了铜人之外,佟晚晴还收藏了整套的药具、药称、砝码……无一例外都是精铜所铸——很值钱。
除了这些用具之外,便是历代先人留下的名章,这就有铜有铁、有牙有玉了。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子子孙孙永宝之”印,乃是两斤重的大田黄石章。姑且不说田黄石的价值日增,只要盖了这方印,就算寻常事物也成了徐家的宝贝,得子子孙孙传下去。
佟晚晴再往下拿,就是一些绢本的古书了。所谓纸寿千年绢八百,这些绢本本就是祖先收藏的古董,也不知道到底多少岁了,所以佟晚晴统统收在樟木箱里,免得毁损——绢肯定比纸值钱。
徐小乐对这些全然没有兴趣,连看都懒得看,直到更下面露出一叠乌木盒子。
佟晚晴道:“这些盒子里都是家中收藏的名贵药材。那个丹药应该也在其中,你别着急,我慢慢给你找。”
她刚过门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有些黑心药商用低价买走了不少徐家收藏的药材。想想徐父宁可卖地也不舍得卖药,便知道这些药材的贵重程度了。现在佟晚晴想起当时这些事,都还心痛不已。
徐小乐全不在意,只在乎肾气丹,屏气凝神,凑在佟晚晴旁边支着脑袋看。
佟晚晴开了两个都不是,直开到第三个,方才道:“就是这个了。”
徐小乐连忙接过乌木盒,嘴角都咧到耳朵边去了。他捧着盒子到桌前坐下,按捺住激荡的心情,抽开盒盖。
首先入眼的是一张已经发黄的信笺,只看它在空气中颤颤巍巍的模样,便叫徐小乐担心它太过于年高德厚,遇风而碎。
小心翼翼取出信笺,徐小乐展开一看,原来是一张丸药的配方。他已经看了太爷爷跟师叔祖之间的通信,再看这配方就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了。
佟晚晴走到徐小乐身后,探身看了一眼,道:“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秘方,据说可以固本培元,养益气血。”
徐小乐心里有了底,摆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道:“这就是了,是补肾的。”
他心中暗道:这方子里的不少药材都是太爷爷与师叔祖讨论过的,显然他们在肾气丹上多有交流。后来师叔祖钻研肾气丹,太爷爷弄出了固本培元的药丸。如此看来,源流倒是清晰可见。
佟晚晴见小乐貌似懂行,心中欣慰不少。
她最难过的就是自己因为不懂行,被外人骗了不少徐家的宝贝。若说她肝郁的根子,恐怕是从这上面就结下来的。
现在家里有了个懂的人,总算不用担心再把黄金卖成豆腐了,多少叫佟晚晴多了一份安全感。
徐小乐将方子放在一旁,下面便是用蜡封好的丸药。
55、秘辛()
医家叫药丸,道家说丹丸,其实就是名字的差别罢。
徐小乐第一反应就是:这多半是师叔祖送的肾气丹。第二个念头却是:这或许是太爷爷自己炼制的固本培元丸——放在太爷爷的方子下面,太可疑了点。
佟晚晴见徐小乐在这儿愣着,忍不住催问道:“到底是不是这个?”
徐小乐哪里能够分辨得出。
他心中盘算:这药丸如果不是师叔祖送的肾气丹,那就是太爷爷做的大补丸。不管是什么,终究不会是有毒的东西。我吃下去,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没有效果罢了。
他数了数盒子里的药丸,一共是八颗,便对嫂嫂道:“就是这个,那我便拿走了。”
佟晚晴连忙按住她:“你知道怎么服用么?”
徐小乐不耐烦道:“丸药嘛,无非就是吞下去,还能吃出花来不成?”
佟晚晴想想也是,就说:“你把这方子再抄一遍吧,这纸都要坏了。”
徐小乐自然应允,将方子放回乌木盒,盖上盖子,抱回了书房。
幻想着自己服了药丸之后变成过目不忘的神童,徐小乐特意洗了手,抱拳胸前,暗暗祝祷:
太爷爷在上,您老的孝顺曾孙小乐在下。如今为了早日学会医术,悬壶济世、发家致富,特意找出了您留下的肾气丹,但愿您老在天之灵,保佑我旗开得胜,一丸见效!
祝祷完毕,徐小乐方才捻出一丸,捏碎了蜡封,登时一股异香扑鼻。他生怕走了药效,连忙将这丸药扔进嘴里。丸药虽然没有入口即化,但也是满口香甜,不知道里面用了什么药材。
这种丸药大多都是用蜂蜜抟成,并不叫徐小乐意外。
徐小乐盖上了乌木盒,学着师叔祖的样子,盘腿坐在床上,微微闭目,体会身体里的反应。
这丸药入口时候还有些异样,等滑进食道、落入胃袋,便在没有半分奇异。
徐小乐盘坐了好久,直到胡媚娘上来催他下去吃饭,也不见有什么反应。他心中不免失望:若是真的肾气丹,恐怕现在就应该有一股热流直冲后脑了吧。看来真是太爷爷改过的西贝货。
——唉,太爷爷啊太爷爷,你跟师叔祖都是一时高人,师叔祖却把你比下去了呀!
徐小乐想着,始终有些失望,跟着胡媚娘下楼吃饭去了。
……
徐老安人在还带寺上香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住了七天,吃斋为儿子徐珵平安归来祈福。因为庙里房间有限,四个丫鬟外加胡媚娘得轮流过去伺候她,家里一时冷清了许多。
徐小乐断了突变神童的念想,倒也是安下心来继续背书。可惜他本来就对史记里的东西看得一知半解,别说微言大义,就连章句能断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背书进度也越来越慢,日子变得有些枯燥。
等六月初七徐老安人要回来的时候,徐小乐又见到了师父李西墙。
这回李西墙是一个人来木渎,一方面出诊,另一方面也是给徐小乐带了一封书信。
书信是孙玉峰写的,原来皮皮的父亲突发重病,江南这边的草药只能略加缓解,要想根治就得到它们祖居之地去寻找对症的草药。
孙玉峰对乌猿简直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便急急忙忙西行,连招呼都顾不上跟徐小乐打。
徐小乐读了信,着实有些难过:师叔祖走得这么急,我可是连地基还没打好呢。他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一身脏兮兮道袍的师父李西墙,怎么都不敢指望他能正儿八经教自己。
李西墙又拿出一张纸,拍在桌上,道:“你师叔祖走前还是给你开了一张书单,恐怕你还没看完他就回来了。”
徐小乐拿起书单扫了一眼:“原来史书看完了还要看诸子百家啊!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医书?”
李西墙端起桌上的茶杯,自顾自倒了一杯水:“等你把这些书背得滚瓜烂熟,自然就能背书了。不过你师父我作为过来人,不得不跟你说一句:背书其实没用。”
徐小乐不信:“这话得师叔祖说了我才信。”
李西墙叹了口气站起身:“算了,信不信由你。我还得去给人看病,否则又要饿肚子啦。唉……现在的徒弟真是好做,什么都不用操心。我们以前学艺的时候,师父就跟亲爹一样,端茶倒水伺候起居,更别说赚钱养活师父了。”
徐小乐眼珠子一转,嘿嘿笑着朝李西墙走去。
李西墙吓得一缩身子,警惕叫道:“你想干嘛!”
徐小乐嬉皮笑脸叫道:“师父,你那天说的肾气丹……”
李西墙见徐小乐有求于自己,立刻舒展了身子,双手叉腰:“哈哈哈……”
徐小乐搓着手:“嘿嘿嘿。”
李西墙面孔一板:“没有!”
徐小乐早料到了李西墙的反应,拦在他面前:“一顿卤大肠!”
李西墙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一顿?你打发叫花子呢!”
徐小乐只好又道:“那就两顿。”
李西墙道:“你给我五两银子,我便将肾气丸……咦,肾气丹这个名字你是哪里听来的?”
徐小乐没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支吾道:“这两个有什么不一样么?”
李西墙盯着徐小乐,原本混浊的眼珠竟然迸射出了精光。他恍然大悟:“是了,你一定是找了你爷爷太爷爷的书稿!看到了肾气丹这个名字。”
徐小乐不置可否,道:“这名字有什么稀奇么?肾气丸、肾气丹,不都一样么。”
李西墙干笑一声:“当然不一样!这一字之差闹得本门支离破碎,兄弟反目,怎么会一样!”
56、有毒()
徐小乐吓了一跳,没想到师门竟然还有这样的秘辛。他连忙扯着李西墙重又坐下,端茶倒水,赔上笑脸道:“师父师父,你给我说说呗。”
李西墙摆足了架子,喝了徐小乐倒的茶,长舒一口气:“今日才尝到做师父的滋味。”
徐小乐偷偷磨了磨后槽牙。
李西墙悠悠道:“本门的肾气丸呐,最早是给出家的师兄弟们弥补先天不足的,的确叫做‘丹’。那些师兄弟出家修行,跳出红尘,整日抄经修炼,能够化解肾气充沛带来的影响。后来俗家弟子知道这东西太好用,忍不住也跟着吃,可吃了之后又禁不住要行男女之事,结果就很糟糕了。”
徐小乐听了微微点头,却觉得这是那些俗家弟子的问题:没有金刚钻你拦什么瓷器活?这不是自己作死么!
李西墙道:“于是有人就提出来,可以把肾气丹的方子改一改,药力减弱。虽然效果要弱许多,但是吃了还能补益身子呢。你太爷爷就是这一派的。”
徐小乐道:“太爷爷果然不愧是名医。”
李西墙嘿嘿冷笑,笑得徐小乐心里发憷。
李西墙继续说:“于是他跟另外几位师兄弄了个肾气丸出来,虽然药效的确弱了,但是上次我说的两个弊端,一个都没解决。”
徐小乐奇怪道:“这是为何呢?”
李西墙不耐烦道:“这里面的道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为了这事,有一年同门相聚,有师兄弟觉得你太爷爷那帮人离经叛道,而且还搞砸了,少不得要说些风凉话。你太爷爷那帮人肯定不乐意呀,说另外一帮墨守成规,迟早要砸了祖师爷的招牌。吵得凶了,日后自然也就不往来了。大家四散,再没人倡议同门聚会了。”
徐小乐微微点头,忍不住道:“都是一大把岁数的人了,跟小孩子似的。”
李西墙嘿然道:“那时候他们可没一大把岁数。”他又道:“我也是不赞同用肾气丹的。我有个同门小师弟就是吃了肾气丹吃坏的。他那时候还不到十六岁,但是天葵已至,元精有了亏损,服下肾气丹之后,啧啧,那叫一个惨啊……最后不到二十就夭折了。”
徐小乐听了心中一紧,想起自己吃的那丸药,便问道:“那吃了肾气丸呢?”
李西墙道:“也是一样,只是损害略小些,能多熬几年。这东西说起来也真有些鸡肋,年纪小的人经脉不够坚韧,吃了就要受伤;年纪大了却又遗了精,还是要受伤。我那天也就是随口一说,你还是把这事忘了吧。”
徐小乐突然咧嘴笑道:“师叔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