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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人今日比上香祭祖搞得还要的隆重。
家中该来的都来了,大清早净手焚香,沐浴更衣。在祠堂拜完之后,都在何明德的带领下,到了一处站满了家丁的秘密小庄上。
柳道士也早早地赶了过来,见到何明德过来了,便说道:“二休大师说差不多可以了。”
“好好好,咱们进去。”何明德有些惊动地说道。
何余庆将手缩在貂裘之中,望了眼一望无际的田野。味增即将制造完毕,明日那个稻种再播下,他们何家,即将崛起!
味增不被垄断,稻种不被垄断,他李伯言还有什么资本跟他们叫嚣?只要再将跟李家交易琉璃的大寔国藩商或者工匠抓住,那么,李伯言如今一切的辉煌,都将不复存在。
什么天上人间,什么淘宝,那都将成为过去!
冷风吹在何余庆的小白脸上,让他感觉到如沐春风。
何家一群人挤到后边的院子里。
在何家呆了一个月的扶桑二休,见到如此大的阵仗,也是吓了一跳。为了一个味增,居然来了这么多人,也太兴师动众了吧。
何明德赶紧合十一拜。
身后边的二十几人,纷纷虔心拜下去,这是何家的大恩人啊。
“介四贼观嘛?”(这是在干嘛)
柳老道叽里咕噜地说道:“他们在感谢二休大师您的馈赠。”
“诶,多一他西吗西忒。”
这一句,柳老道倒是没听懂,不顾想来应该是不客气之类的话吧。
何明德看着身后那个大缸,眼睛都直了,颤颤巍巍地走过去,问道:“大师,可以开了吗?”
二休和尚点了点头。
“爹,让我来吧。”
何明德将拐杖递给一旁的人,坚定地瞪了瞪眼,缓缓道:“我来。”
大缸便有一个木梯,何明德一阶一阶地跨了上去,将缸上那个竹篾罩子掀开。
见到缸中的东西,眉头一挑,手有些发颤地拿瓢舀了一勺,忽然眉头又是一皱。
后头的人,见到独自站在梯子上,弯腰拿着瓢,有些激动的何明德,也很是好奇,这个味增,就这样做好了?是不是像当初拿到的那样,晶莹剔透。
何明德有些颤巍巍地用手沾了点瓢中的东西,尝了一口,两只眼珠子忽然一瞪,整个身体一抽搐,啪叽!
整个人翻入了缸中。
“爹!”
“大父!”
“何兄!”
见到倒栽葱似的,一头扎入缸中的何明德,后边的何家人一拥而上,赶紧将何明德捞了出来。
何常谦用手抹开自己大父一脸的黄酱,没忍住地笑出了声。
“贼秃,安敢骗我!大酱,一缸大酱,岂是味增!”
何余庆看着沾满了黄黄的酱,嚎啕大哭的何明德,脑袋空白地朝缸中看了一眼。
酱!
居然是一缸酱!
他们辛辛苦苦等了大半年,又满怀期待地久候一个多月,居然等来的是一缸大酱!
巨大的落差,让何余庆的眼睛变得通红,抓着一旁的扶桑二休,怒吼道:“这不是味增!不是味增!”
“二公子冷静。”柳老道赶紧上前阻止。
然而,蜂拥而上的何家人,尝了一口缸中之物后,脸色都变得阴沉起来。
“味增?这特么就是一缸大酱!”
何家的庄子上,顿时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八嘎!”
“贼秃!”
“八嘎呀路!”
“贼秃驴,说什么鸟语,吃你的屎去吧!”何家一位愤怒的老者,将二休的光头一把按进酱缸里。
场面一度失控……
0125章 无心插柳()
李伯言可能做梦都想不到,因为当初随口胡诌了一个味增汤料,结果让何家的人辛辛苦苦地忙活了半年,结果还真把味增酱料给搞出来了,要是何家的消息走漏,李伯言估计会笑得肚子抽筋。
既然潘黑炭要去拜见赵汝愚,他也就不去别苑了,而是去找叶适。
打压理学已经提上了日程,他跟蹭叔必须计划好。这一回,不是从政治手腕上打压,而是学术上的硬碰硬,让那些理学的儒生,切切实实地无话可说。
如今的老朱,已经开启无敌模式。
什么无敌,有一样东西,恐怕是李伯言跟叶适永远无法超越朱熹的。
那就是年纪跟辈分。老而不死是为贼!
赵汝愚当初位极人臣,也要喊一声“晦翁”以表敬重。如今能在文坛有话语权的,周必大算一个,留正算一个,但论号召力,两人绑一起,也比不上半个老朱,这就是资历,这就是儒学集大成者。
李伯言过去时,叶适正好在整理著说,便笑道:“伯言,你过来看看,这些是我这几日所书,你看看如何?”
李伯言看了几页蹭叔的杰作。
“先生,这些关于人伦万物和气理关系的,你莫要再赘述了。”李伯言看着什么道存于物,由气所化,这些跟老朱的那套基本类似,头都大了。
叶适抖了抖纸上未干的墨,问道:“为何?”
“这些义理论述,其实还是受了理学的影响,他日咱们若是跟晦翁斗,你用这些论述,依旧是会绕入到他的那套理论之中,既然您后文已经说了,义理之学不必穷深,又言止于中庸,干脆就抛开这些,将永嘉学派关于兴商的学说,与如今的永州模式结合,咱们来一个理论结合实践。”
叶适点头道:“你的这一点,某也想到了。这是咱们如今最大的优势,只是探讨万物人伦,这一直是咱们永嘉学派最为薄弱的地方,晦翁当初就以未有大成打压我等,迫不得已,才将理学之中的道、气之说,搬来挪用。”
李伯言笑道:“咱们这是新学。万物人伦这些,先生交给我便是,开春之后,我便撰写完毕,给您校阅。”
叶适吃了一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李伯言,说道:“你知道你这是在天方夜谭吗?”
“怎么,叶先生觉得有何不妥吗?”
“朱程理学,耗尽百年,方能大成。即便陆九渊再聪慧过人,陆氏心学在晦翁口中也不过家传之学,不足挂齿。你说花个一两月?你这不是闹着玩嘛!太不切实际了。”
李伯言呵呵一笑,哥身后可是整个地球几千年积累下来的科学常识,还不够怼老朱吗,便道:“先生放心。我一定会让晦翁输得心服口服,不但心服口服,眼服耳服,鼻子都得服!”
“……”
叶适连连摇手,莞尔一笑,道:“好了,大郎。某承认你在经商之上天资聪敏,但是这学说,可不是闹着玩的。罢了,这探讨万物人伦就搁置在一边,实在不行,到时候咱们避重就轻,只要能将永州模式化为学说,咱们这个新学,就算是能站稳脚跟了。”
李伯言将纸还给叶适,眼神坚定地说道:“先生啊……”
“嗯?”
“咱们要的不是站稳脚跟,而是要将新学变为当世显学!”
“……”
叶适扯了扯脸皮,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什么都敢夸海口……
“咱们能好好说话吗?”
李伯言目光如炬地说道:“叶先生,你可得信我啊!”
我信你就有鬼了!
……
那边新学还在萌芽之中,这边赵汝愚已经是被潘家的人搞得欲仙欲死了。
也不知道潘老太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得知了年前李家在天上人间宴请赵相公的事,觉得李家定是用了些手段,来拉拢赵相公,自己这儿也不能吃亏,便在潘家宅子里大摆酒宴,请赵相公到府上一聚。
赵汝愚对于潘黑炭,确实有些心生愧疚,然而潘超确实不是读书的料子,只是这个时候若是讲出来,老潘家估计很有可能将这个柳子街的铺子拿来说事,自己还不背上臭名?
潘家人围坐在赵汝愚身边,桌上鸡鸭鱼肉,异常丰盛。这老潘家以往过年,都没有这样的奢侈过。
上桌的除了潘超这个“读书老爷”,陪坐的大抵都是潘家的老一辈了。
“赵相公,招待不周,望海涵。”
赵汝愚看着这一盘盘的菜,就已经摆到了桌沿边,这是把他当人还是当猪喂啊,这么多菜……
“超儿这几月,给您添麻烦了。”
潘超怂得跟鹌鹑似的,缩在一旁不敢说话。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千万别露馅了。这要是露馅,估计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赵相公,不知道这几月来,超儿的学业可曾如何?听超儿说,倒是还挺顺利的。”
潘超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这咋办,惨了惨了!潘超觉得,今日估计要被揍得满地找牙了。完了完了,这下是真的彻底完了。
赵汝愚心里这叫一个憋屈啊,就这样还顺利?我……顺利个妈卖批哦!要不是有辱斯文,简直就想破口大骂,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尚可。”
潘家老太公眼珠一转,心说,仨月都学这么多了,这还就个尚可?不过一想,人家是状元郎,又当过老相公,估计是将他家超儿当成国之栋梁在培养,也有一定的道理,便笑道:“超儿,给赵相公作首诗,你刚刚不是说很有灵感吗?”
潘超咽了口唾沫,忽然看到了意思希望,这……这真是久旱逢甘露啊,立马站了起来,朝赵汝愚叉手一礼。
赵汝愚觑了一眼,心说:你这朽木,连百家姓都背不顺溜呢,还作诗?老夫给你留着面子,可别自找没趣,丢人现眼啊。
潘超咳了咳嗓子,吟道:“暗梅幽闻花,卧枝伤恨底。遥闻卧似水,易透达春绿。”
开始吟诗的时候,潘超一字一顿的,倒还有些意思,就连赵汝愚都觉得,诶,这倒是有些意思啊,虽然韵脚平仄有些欠缺,至少还……
他还没回过神来,便被潘超的最后几句给雷到了。
“岸似绿,岸似透绿,岸似透黛绿。”
这是什么鬼?这怎又变长短句了?这搞什么?
潘超吟完,众人皆看向赵汝愚,想要让他点评一二。
老赵身子一抽搐,脸皮都是僵硬的。
“额……尚可吧……”
赵汝愚说这话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李伯言可能没想到,自己又一个无心插柳的恶作剧,居然救了潘黑炭一条狗命!
0126章 上元佳节()
元宵放灯的习俗,兴于唐而盛于宋。
唐代放灯时间为三日,赵宋立国后,宋太祖于乾德五年正月下诏:“上元张灯旧止三夜。今朝廷无事,区宇乂安,方当年谷之丰登,宜纵士民之行乐。其令开封府更放十七、十八两夜灯。后遂为例。”
南宋淳祐之后,又增为六夜,正月十三日就开始放灯。
所以对宋人来说,上元佳节,远比春节来得热闹非凡。永州城自正月十三起,便上灯夜游。自十五日,赏灯夜游到达了顶峰。城外乡人,纷纷入城游玩,一时间,原本人口稀少的永州城,也宛若盛世大州,譬如苏杭。
李伯言跟仇巾眉,从庄上出来,入城之后,便带着芳儿、七斤,在刘记吃了些汤团。今夜的月波湖,婉如少女头上的花带,五光十色,炫目动人。
李康达与几位姨娘也都来了,除了身体还在康复休养的段七娘以及顾三娘未过来,一家子围聚在一起,其乐融融。
不过仇巾眉被这些姨娘们可折腾得不轻,光生辰八字,就问了不下三遍,最后李伯言见她招架不住了,便带着她下了楼,去月波湖边赏灯游玩。
康头过来询问道:“少爷,什么时候开始?”
“亥时差不多就开始吧。多派些人手,别挤在一块儿,变得引起骚乱。”李伯言当初是亲眼看过,在某广场上,因为争抢所谓的代金券红包,引发的踩踏事故。
“放心,庄上的人过来了一千人,全城都有不少地方发放的。”
李伯言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我跟仇姐姐去湖边赏灯。”
康头看了一眼仇巾眉,发现边上的仇巾眉一副神游的姿态,心想怕是引起尴尬吧。
康帅博走后,仇巾眉才回过头来,问道:“这回你又要散什么财了?”
李伯言将带上芳儿缝好的皮手套,笑道:“我又不是散财童子,哪里是散财,这回是聚财。”
“那你这个聚财童子这回是搞什么名堂?”
“猜灯谜去。”李伯言话锋一转,叫上边上还急着吃汤团的七斤芳儿,一道往湖边走去。楼上的唐睿张望下来,笑道:“伯言,等等我啊。”
有女相伴,自然没有唐子睿什么事儿了,李伯言还想着不然芳儿七斤跟着呢,又怕仇巾眉尴尬,便唤过来,一道赏灯游玩。
“快些走,别等唐子睿。”李伯言笑着冲进了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