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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比如,这次明王府率道门去和南军硬杠,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明王府的目的,是为了帮助国朝牵制军阀。
可他明明亲眼所见,明王在二山四门掌教到来那天,将陛下得罪了个彻底,就差没有当场翻脸了。
这样的情势下,他居然一转头就去帮着国朝去和林氏拼命了。
而且还不是佯攻,是真拼!
蓉城下那一战,明王府先期人马几乎被打的全军覆没啊,这可是真真切切拿人命堆出来的决心,没人敢质疑。
胡庆言想破脑袋,也没法理解,明王究竟是个什么立场?
一边得罪陛下,明知陛下欲除他而后快,他不但不保存实力,防着将来,反而豁出命去,帮陛下解决难题。
这让胡庆言怎么说?
让他怎么判断明王府的立场?
唯一的可能,就只能说明王乃是不计个人得失,一心以国朝为重,为此不惜抛头颅洒热血。
好吧,如果确实如此,那好歹也有个立场了。
只要他真心关心国朝,那么就能以国朝的安危,来挟制,甚至利用明王。
可就在下一刻。
随着陛下在道门与林氏之间插手,本来要和南军拼个你死我活的明王府,又忽然撤了……
撤的干干净净!
一直到今天,国朝发生了这么多事,甚至连城池都被夺了,明王府却再没动静。
他们居然真的就此撒手不管国朝了!
这又让胡庆言怎么理解?
你明王府到底还有没有点立场,到底能不能做点符合常理的事?
难道你明王府做事,就真的是看心情,不高兴了就打一打,死伤惨重却什么都没得到,也是无所谓的?
对这么个人,胡庆言是真心头疼的。
就像现在,明王请他过来,他的理智告诉他,明王应该是要让他出山镇压朝廷乱象。
若以这个目的分析,明王自然不敢对他不利的。
可经过上面那么多事,胡庆言心里却根本没底,谁也说不准,明王会不会下一刻就直接翻脸了,甚至当场弄死他。
关于明王有没有这个胆量,胡庆言却是一点也不敢怀疑。
一个敢在定武时代,就在宫中动手,砍了自己王叔脑袋的人,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什么人是他不敢杀的?
所以,他思前想后,还是在半柱香之内来了,一刻都不敢耽误。
人就是这样,只要你给他一个怕你的理由。
很多时候,他们都是能够忍住一口气,想着先不要冲动,看看情况再说的。
胡庆言现在便是如此,他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一个喜怒无常的人会否不敢杀他。
墨白,也成了他在定武走后,这世上极少能让他不敢轻易拿捏的存在。
当然,到了他这地位,也不可能因为对墨白心存顾忌,就完全任由墨白辖制。
若是如此,他还不如做个普通人,居这高位又有何意义?
即便是墨白出面,想让他出山,也必须得给他一个出山的理由,他这次中毒,必须有人要付出代价。
否则,将来他还如何自保,左右是个凄惨下场,又为何要对墨白服软?
胡庆言眼中闪过道道神思,面色反而平静下来。
良久,墨白松开了手,缓缓睁开眸子,看向胡庆言。
胡庆言平静与他对视,两人都没说话。
半晌,墨白突然笑了笑,点头道:“此毒确实有些凶猛,难怪阁老如此难以痊愈。”
听闻这话,胡庆言心中紧压的大石头,顿时松懈许多,看来,明王没有打算与他翻脸,那他今日之行,就应该不用和明王之间闹的太过紧张了。
胡庆言长叹一声:“不怕殿下笑话,老臣原本也没几年好活了,不应惧死,可经历此番,差点无声无息的被毒杀,数日间总是噩梦连连,但凡有人靠近,也都心中直跳,深恐再遭暗算……”
“生死之间大恐怖,便是我等修道之人,又何尝不是贪生惧死,方才日日苦修,丝毫不敢懈怠,阁老无需为此惭愧,此乃人之常情!”墨白收起脉诊,轻轻摇头道。
不过话说到这里,墨白却是话锋忽然一转:“不过生死虽然恐怖,但我们总有不得不面对生死的时候,如我正在战场与旗蛮厮杀的军士,哪一个不惧死?却还是不得不以血肉之躯迎向刀光剑影,缘何,责任罢了!”
“殿下教训的是!”胡庆言微微低头,做惭愧状。
墨白笑了笑,也没指望用什么大道理能够让这在朝堂上奋斗了一辈子的老东西幡然醒悟,站起身来,再次负手身后,背对着胡庆言:“阁老的情况我看了,待会我再开一方,阁老应该就无大碍了。”
“哦?”胡庆言双眼微眯,这时再不见混浊,声音略带谨慎:“不知殿下有何良方?”
墨白背对着他,同样眯了眯眼:“阁老的病只是痊愈的稍慢了些,但总还是要痊愈的,不是吗?”
胡庆言不语,心中却是暗道“当然,老夫又岂能当真看着国朝被拖垮,只是虽说终究还是要站出来的,但这次中毒之事,却总得有个交代,否则,某些人岂非随时都敢向老夫下手。”
第615章 定心丸()
“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阁老主要是受了惊惧,本王便给阁老开一颗定心丸,如何?”墨白道。
“定心丸?”胡庆言微微凝眉。
“此毒虽然剧烈,但到底也只是些许见不得光的手段罢了。本王别的不行,对付这些小手段,还是问题不大的,本王便给阁老一个承诺,若是再遇到这种下作手段,本王定尽全力,必保阁老性命。”墨白转过身来,直视胡庆言。
胡庆言却轻轻摇头,叹道:“殿下医道高明,举世无双,老臣是万分佩服的,只是正所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老臣已经年迈了,若是再来一次,怕是即便没毒死,也被吓死了。”
墨白眉头微皱,他就知道这老东西肯定不好对付,但所谓凶手,他目前肯定交不出来。
暂时来说,他还不想和这老东西撕破脸,还指望他能成为老九对付自己的挡箭牌,不想逼得他和老九联手对付自己,沉吟片刻后,开口道:“本王医人疾患,还能出几分力,其他事,便帮不上阁老什么了。这样吧,本王取长青丹一粒,此丹不敢说可延长阁老寿数,但确实有改善身体,强装气血之功效,气血强则心神安,阁老以为如何。”
“长青丹?”胡庆言豁然抬头。
“没错,此丹珍贵,上次本王开炉,穷尽精力,才侥天之幸,得以功成。九粒宝丹,先帝一粒,道门六尊一人一粒,还剩两粒,已献给太后,太后将其中一粒赐了人,如今本王手中也是一粒不剩,不过太后因曾在寿宴上服下过一粒,太后手中还剩的一丸,如今还保存着,以备不时之需,若阁老需要,本王这便取来。”墨白道。
“这……”胡庆言手臂微抖,这对他来说,当真是意外之喜。
这长青丹之珍贵,他何尝不知道,明王得丹九粒的事,他也早就一清二楚,当时就曾动过心思,只是很快这九粒丹丸就有了归属,先帝手中的那颗,听闻连自己都舍不得吃,赐给了国朝真人阁下。
他根本没有能力向这九人中任何一人求来,只能艳羡。
到了他们这地位,荣华富贵已经不缺,但唯有自身身体与寿数,却是无论地位多高,都绕不过去的坎。
长青丹能增其寿命多少,能否百病不生,胡庆言不知,但此丹服下后,对自己身体有大益处这点,他是不怀疑的。
“这……老臣岂敢占用太后的宝丹?”胡庆言深吸一口气,摇头苦笑道。
墨白一听,便知这老儿答应了,心中不禁感叹,果然,生老病死,永远是人最为关切的问题,即便到了胡庆言的地位,依然如此。
长青丹普通人服下,并不能尽其药效,只能对身体机能有所改善,令其余生少病,并非真的可令人长生。
即便只是如此,也让人趋之若鹜。
不过墨白倒也不是骗胡庆言,胡庆言长期身居高位,有御医定期为其调养,身体虽老迈,倒也无甚大病暗藏,如今其已六十,长青丹服下,确实能状其气血,增其精力,延缓衰老,若非横死,倒也的确可能再享二三十年寿数。
这对胡庆言来说,也确实足够珍贵了。
“阁老稍等!”墨白不再多言,转头便进了后堂。
才刚进门,就见老宫女正站在后堂屏风处,见墨白看来,神情略微尴尬。
墨白早知屏风后有人,并不惊讶,只对她点点头,就朝着后堂而去。
听闻墨白来意,太后有些惊讶:“给胡庆言长青丹?皇儿,此丹本宫当时收下,是为你留着的,现在就剩这一粒了,你真要给胡庆言?”
太后望着墨白那满头白发,明显不舍,虽然墨白说今后可以再炼,但这炼丹之事,哪有十拿九稳?
若真能随手功成,这长青丹也不至于在道门如此珍贵了。
“母后,胡庆言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现在国朝乱至如此,必须请他出山了,儿臣手中并无太多能够打动他的东西,唯有这长青丹能起到作用。”墨白沉声道。
“这……”太后既担心国朝,又不舍丹丸:“皇儿,不是母后不舍,而是真的就剩这一粒了,你寿元有缺,若今后再难有机缘炼成此丹,到时又怎么办?再说,胡庆言是国朝重臣,当由老九想办法去说服他,皇儿你出面,赐如此重礼,怕是不但未能居功,反而为人所忌。”
“儿臣自然有所考虑,所以才让胡庆言中宫来见,这丹药儿臣早已上贡母后,自然是由母后赐予胡庆言。”墨白点头道。
站在一旁的老宫女却是开口了:“殿下,娘娘现在怕是也不好再施恩重臣了,庸王府闹的那一出,您应该看出来了,已经有人不怀好心,想将娘娘架出来与陛下为难,陛下怕是也时刻防着娘娘,所以一见重臣抬出娘娘,就马上拿下了张邦立,平息此事。”
“无妨的,母后只要稳坐后宫,不真的插手到朝臣争斗,老九就算不满母后施恩朝臣,也不会擅动到母后头上。毕竟不管是胡庆言,还是德王,都并非是母后主动找上门去施恩的,而是他老九自己让人求上门来的,母后是在应他的请求办事,虽然他心里未必承情,却也没理由发火。母后若是不答应,反而他要在心里记恨,认为母后故意和他为难。”墨白轻声解释道。
听墨白这么一说,老宫女顿时哑口无言,这才发现,无论怎么做,似乎都讨不到好。
但事实上,有句话墨白却是没说。
在老九那里,是怎样都讨不到好,可在朝臣这边,却是会记着太后这份人情。
就算是帝君,也不能为所欲为,他要做的事,也得朝臣帮他去办,有这份人情在,将来他们总不会主动对太后这边生出恶意。
太后坐在上首望着墨白,她倒是能想到墨白几次让她施恩重臣的用意,沉吟半晌,终究还是拿出了最后一粒长青丹,轻叹道:“皇儿,你自己做主吧,母后只希望你能安好。”
“母后放心,儿臣乃修道中人,修的就是今生道果,若没有把握补全寿数,又岂能将此丹赐予他人,您放心便是。”墨白郑重道。
太后点点头不再多说,望着墨白身影离去。
老宫女则是忽然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玉瓶,递到太后面前:“娘娘,殿下赐给老奴的这一粒,老奴一直留着呢,刚才没有拿出来,是怕殿下知道咱们这儿还有一粒,哪天有起心思给送人了,您快收好吧!”
太后一愣,看着老宫女递过来的玉瓶,沉默许久后,方道:“你有心了,此丹还是你收着吧,皇儿如此大的把握,想必是心中有底的,若将来皇儿真的炼制不出,本宫再厚颜向你讨要。”
“娘娘说的这是哪里话?老奴有修为在身,寿数还远呢,足够陪着娘娘度过这一生了,老奴要那么多寿数又有何用?从前哪,老奴还担心修为不够,护不住娘娘安平,如今有殿下在,老奴也就放心了,这长青丹,于老奴实在半分用处都没有。”老宫女笑笑道。
“你呀!”太后眼眶微红,却也没多说,两人已经走过了大半生,虽是主仆相称,但实际上早已亲如姐妹。
太后望着门口,片刻后,轻声道:“他们先前都说了什么?”
老宫女连忙将偷听到的胡庆言与明王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太后点点头,苦笑道:“我之前让你去看着,是担心皇儿会过于冲动,胡庆言到底一国阁首,皇儿是不能胡来的,如今看来倒是我多事了,皇儿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明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