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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凉军全靠阵列严整和强弓硬弩方能与之对抗,如果阵形被这些百姓扰乱,这八千蒙古铁骑一个冲锋,恐怕就能把所有凉军打溃!
“能有甚办法!只能乱箭射杀了”什长咬着牙答道。
魏顺心头又是一震,“那可是我们的同族!”
什长懂得要多些,他叹道:“可若是不射杀了,俺们就会兵败,一旦兵败,整个榆中,整个广武郡的百姓都有可能遭殃!”
“传程将主军令:贼驱百姓至一百二十步,万箭齐发!”
传令骑士的喊叫声伴随着阵阵马蹄响彻了战场,这是程大虎的命令,虽然残酷不近人情,却是唯一可行之法。在这一刻,魏顺仿佛看见无数昂首挺立的凉军将士眼中流淌出了淡红颜色的血泪。
“娘的,匈奴狗比羌人还畜生。”他紧紧攥着长弓,指甲已经嵌进了肉里,却恍然不觉
被驱赶上战场的陇西遗民离魏顺所在的军阵越来越近,他们背后的弯刀、皮鞭也愈加疯狂的抽动挥舞起来,惨叫声、哭喊声、哀求声、咒骂声、呼救声都合在了一起,顺着西北风传到了魏顺和其他凉军将士们的耳中,仿佛是一阵阵来自地狱的魔音。
程大虎骑在马上,虎目圆睁、牙关紧咬。他知道,只要自己这边一放箭,战后哪怕功劳再大,大都督也不会饶过自己。说实话,只要是一个有良知的人,都很难做出射杀百姓的决定来。但程大虎肩上扛着七千五百余弟兄的性命,扛着榆中保卫战的重任,他不能有任何冒险!
这时候,身旁一个幢主出言道:“将主,不能放箭,一但放箭,大都督的仁爱之名”
他话没有说完,但程大虎知道是什么意思。
半晌,眼看着百姓就要走到一百二十步外了,程大虎突然松了口,下令道:“让全军大喊‘百姓趴下’,等百姓趴倒,藏在里面的汉军露了头,就给我平射他娘的!”
幢主闻言也松了口气,赶紧去传令。
再说军阵之中,魏顺瞪大了眼珠子,张着嘴,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脑海中一片空白。就在他面前,成千的汉族百姓被同样是汉人的秦州军用刀枪驱赶着走进屠场。
其中有用身体保护着孩子的母亲,有搀扶着老人的少年,有天真烂漫还不知道很快就要大难临头的孩童,有穿着已经破碎的绫罗绸缎在瑟瑟发抖的土财主,也有满脸麻木表情的农夫,还有头戴残冠的士子都在等待着死神降临。
突然,传令兵的声音再次响起:“程将主有令:全军大喊‘百姓趴下’,然后平射敌军!”
这道命令如同,让所有的凉军将士都激动起来。
顿时,“百姓趴下”的叫喊声响彻四野!
果然,对面听到了叫喊声的百姓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就一片一片地如同倒伏的庄稼般趴在了地上。混迹在其中的汉军愣住了,他们三三两两地站在百姓中间,穿着同样破烂的衣服,但此时却是那么的显眼
“绷!”魏顺的耳边响起一声轻微的响动,那是弓弦弹出羽箭时发出的特殊响声,射出这一箭的是他的什长,因为这些被驱赶的百姓已经到了离凉军战阵前排不到一百二十步的距离上了,但中箭倒地的却不是百姓,而是化妆的汉军!
“射他娘的!”
无数箭矢平直射出,直奔百姓后面的汉军阵列,神射手则一箭一箭地将百姓中的汉军射杀。刚一交手,凉军的士气不坠反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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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保卫榆中(中)()
眼看着派入百姓当中的精锐斥候被一个一个射死,呼延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些百姓被两军中奔出的轻骑引导到了后方安置,宣告秦州汉军的阴谋以失败告终。
既然巧取不成,那就强攻好了。呼延寔用眼睛一扫就知道,对面人太少,还不够自己全军出击一次。当即,他挥了挥手,低沉的号角声顿时响起,真正的战斗要开始了
看见汉军动了,凉军也产生了一丝躁动。就在这时,传令官的大嗓门又在各军阵后响了起来。
“传程将主军令:各幢镇守不动,敢无令妄进者,杀无赦!”
凉军的战阵就是一个整体,发挥的从来不是个人的勇武,而是集体的力量。妄自出击,就会破坏凉军战阵的完整,这正是敌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魏顺此刻已经举起了自己的步弓,几个月来成千上万次的训练已经让他产生了条件反射。他熟练的张弓搭箭瞄准了一个冲在最前面的敌人。
“绷!”一声轻响后,锋利的羽箭仿佛闪电一般抛射而去,一瞬间就化成了个小黑点。转瞬过后,将近一百三十步开外的一个汉卒的面孔上,顿时就插上了半截箭杆,整个人仿佛触电一般颤抖着倒了下去!
虽然瞄准的根本不是这个人,他敌军实在太密集了,闭着眼睛也能射中。
魏顺稍稍愣了下,忽然就想道:“那人死了?我杀人了,我杀了人!不过真是解恨啊!”
也许是因为离得远没有看到血淋淋的场面,魏顺在这一刻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和兴奋,顺手摸出一枝羽箭又准备射出去,却被身边的什长一把拉住了。
“顺子,莫着急,敌军还远,不容易中,而且耗力太多!等将主下了令再射不迟。”
“好。”魏顺懵懵懂懂地点头,收起了弓。
“看来敌军是要要猛攻咱们正面了,今日该有苦战。”什长望着战场,面色有些沉重。
魏顺昂起头,望着眼前的辽阔战场,看着黑压压涌来的汉军,果然都是朝他所在的军阵和附近两个军阵扑来的。
汉军的号角声愈发高亢,撕破了战场上的哭喊哀嚎,直直扑向凉军的军阵。这号角声音,意味着秦州汉军步兵的进攻开始了!
按着佩刀立在中军的程大虎也在昂首向前眺望,就看见千步之外的汉军大阵中央树起一面巨大的旗帜,旗上还有飘带,迎着北风猎猎飘扬——这是大汉帝国秦州刺史的帅旗。
“呼延寔,就让我这个小小的将主,来会会你吧!”程大虎低语道。
伴随着声声号角,三个庞大的步兵方阵从汉军战线的左翼开进战场中央。他们的装备与各国诸军大致相当,整齐地戴着头盔,身上披着厚重的皮甲,手中不是长矛,而是一面圆盾和一把三尺多长的环首刀。与此同时,另有约两千多弓手持排出了四列横阵,似乎是要用弓箭掩护步兵的进攻。
“程将主有令:敌至一百二十步,万箭齐发!”
“大家注意,百二十步快到了!”阵中的幢主、伯主、队主、什长等将佐纷纷开始提醒自己的部下。
魏顺望着整齐走来的汉军,脸色铁青,咬着牙举起了步弓,张弓搭箭,“操你娘的呼延寔,看老子不一箭射死你!”
骂完街,便一闭眼,将一枝锋利的羽箭射向了密集的人群!
“发!”
弓手、弩手自有部将和队将们指挥,这些基层小军官是久经行伍的老卒,在战场上不会有丝毫的犹豫。至于射箭的士卒,则有严厉的军法约束——哪怕是射箭的速度较慢,也会被处以斩首之刑!后世只知道强秦军法如山,哪知凉州之兵同样纪律森严。
如雨般的箭簇落在了汉军的身上,却并没有止住他们前进的步伐。就在这些汉军的两翼,两千汉军重骑兵已经列阵待命,一旦凉军军阵有丝毫的散乱,他们就会践踏而来。这样的战术简单而实用,直到后世的线列步兵时代,仍然遵循着类似的原则——混乱的步阵抵挡不住骑兵的冲击,同样也当不住阵形严整的步兵冲击。
“咚咚咚”战鼓声中,秦州汉军列阵向前,仿佛是移动的大山,这是真正的精锐!
用后世的眼光看,他们是汉奸军,但绝非是抗日战争中那些枪响人散的伪军。如今并不是民族主义兴起的时代,这些为匈奴人卖命的北地汉儿只知有朝廷有主公,至于龙椅上坐着的皇帝是什么种族,很少有人会在意。
“绷绷绷绷”
弓弦弹射的声音响成一片,战场之上,万箭齐发。这个时候,武器发展的的优越性就体现出来了。凉军的弓射的更远,汉军的弓手要忍受几轮剑雨之后,才能将自己的箭矢射出去,可就是这多出来的几轮射击,造成的影响却十分之大。
只见扑向凉军的秦州汉军甲士被覆盖在箭雨当中,仅仅三轮齐射,对面已经没有了严整的阵型!就连身披重甲的将校,也倒下了许多。皮甲的防护力终究不如铁甲,而且配属给汉军的皮甲也不如匈奴人自用的皮甲那么坚实,皮甲之内也没有可以缠住箭簇的丝绸内衣,很难抵挡凉军的弓弩。不过这些汉军步卒仍然蒙头向前,没有丝毫停步。
而此时,敌人的弓箭手也终于走到了自己的射程内,开始抛射羽箭了!他们手中持有的是匈奴角弓,是一种用多种材料共同制造而成的复合弓,威力和凉军之前所用的步弓类似。但两军目前的弓已经遥远远超越同时代各国诸军的水平,更何况,凉军还穿戴着新式的水力冲压钢甲!
叮叮当当的一阵脆响,从天而降的箭雨落在了前排凉军重甲步兵的身上,只是溅起些火星,似乎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魏顺身上也中了一箭,羽箭插进了盔甲的缝隙,挂在了他的身上,不过并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在弓箭的对抗中,凉军似乎又占了上风,但是冒着箭矢逼近过来的汉军步卒,还是让凉军阵前的空气陡然紧张起来了
金鼓之声震天动地而响,周遭战场所有一切,都笼罩在这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当中。
当汉军步卒冒着箭雨挺进到凉军阵前不足三十步的时候,原本跪蹲在地的三排甲士便在军令声中突然起立,然后潮水一般分开。
见此情景,不但直面战斗的汉军愣住,就连远远在后面观战的呼延寔也很意外……那倒是什么新式战法?
其实凉军的战法并不新颖,只是胡虏不晓得怎么去用罢了。即便晋军出身的呼延寔瞧出了门道,也来不及了,因为汉军根本就没有大规模配备弩机。
在古代,弩机就相当于枪械,它和弓箭不同,不需要长久的练习,也不需要精湛的技巧。只要瞄准了敌人轻轻勾动扳机,箭矢就会射出。如此利器之所以在五胡乱华时没落,就是因为胡虏迷信骑射,而构造复杂又制作难度很大的弩机自然就不受其青睐。
“儿郎们!向前!”一名凉军伯主声嘶力竭地大吼,挥动手中的佩刀,驱使着三排弩兵端着弩机穿过盾兵的阵列来到最前面。
“射!”
长官一声令下,只见凉军弩手们熟练地轮番张弩……阵中张,阵外射,番次轮回,张而复出,射而复入,一时之间箭矢不绝。
汉军步卒哪里见过这等阵势,一时间手忙脚乱,死者甚众。
弩机是用机械之礼发矢,近距离上威力比弓箭要大许多倍。别说汉军只穿了皮甲,就是套铁甲在身上,也能洞穿。
如此一来,三十步内的汉军在接连不断的攒射下节节后退,盾牌也几乎失去了作用。
“竟是弩战之法!”呼延寔此刻也没了淡定的表情,这种作战方式他只在兵书上见过,却从没有人付诸实践。
身侧,一个将主出言道:“主公,如此下去,步卒恐会受挫,于大局不利!”
呼延寔点头赞同,下令道:“让千军步卒让开道路,重骑军直接冲阵!”
传令兵飞速上马奔出,顿时汉军内的鼓声一变,各色旗帜开始摇动起来
魏顺站在阵列里,没有有机会当面和汉军搏斗。他又一次拉满了步弓,箭簇瞄准了一名一手持盾牌、一手环刀的巨汉,这汉子足有八尺身高,顶着弩箭怪叫着撞入了凉军弩手的横阵,弄出了好一阵纷乱。
“绷”的一声轻响,羽箭如流星赶月,飞射而去,钻入了那巨汉的脸颊,锐利的箭头射穿颅骨,从后脑钻出,还带出了些粉红颜色的脑浆子。巨汉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便一头扑倒在地。
“已经是第四人了”魏顺心中暗道。
“绷!”又是一枝羽箭弹射而出,这次的目标是个大呼酣战的汉军小将,同样也是箭至人亡!
“第五人”魏顺眯着眼睛扫视战场,想要寻找新的猎物,却听见“叮叮咚咚”的金属敲打声传来。
正所谓闻鼓而进,鸣金而退。古代战场上没有有效的通讯手段,想要部队如指臂使,就只能听声音,或者再辅以号角、口令、旗帜、灯火等等,否则休想让军队的调度井井有条。
鸣金而退的是汉军的步卒,比他们气势汹汹杀来的时候少了约有一成半!再不退就要崩溃了……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