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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计资定品”。
起初,九品中正制评议人物的标准还是家世、道德、才能三者并重的,但到了后来,门阀世族完全把持了选拔之权。于是,才德逐渐不被重视,家世却成为了唯一标准。即便时至今日,晋室南迁,北地沦丧,但九品中正制的影响还依旧很深。张氏作为上品豪族的一员,与奴婢、部曲之间的身份差距,怕是比日月还要遥远。
念奴并不在意他们,只是目光落在彩蛱身上时,才略有停顿,然后就满目含笑地询问弟弟:“骏哥儿,你方才吟的那一句,定是还有下文的,快说快说!”
张骏面色不由一红,没想到自己无意中便做了一回文抄公,还正巧挠到了痴书好文的阿姊的痒处,略带羞涩道:“小弟只是偶得了这一句而已,不若这样,以后弟弟如有下文,再说予姊姊知晓,可好?”
念奴崛起樱桃小口,精致的面庞难掩失望之色,不经意间流露出了小女儿的娇憨之态,道:“那好吧“
不过她很快又郑重其事地回复了原本高贵的模样,一副大姐姐的姿态道:”阿弟要是想出了下文,可一定要告诉我哦!”
张骏不敢不从,自然连连称是。
念奴开心笑了笑,就挥手遣散了彩蛱和一众下人,伸出白玉无瑕的手,拉着张骏跪坐在软席上,将他凌乱的发髻打散,一点点梳理开来。
张骏已有十四岁,和姐姐本该有了男女之防。但不知为何,叔父张茂从未将念奴和张骏有意隔开过,似乎也并不在意二人一直如此亲密。因而在这少男少女的姐弟之间并无隔阂,感情一直很好。不过,张骏早已不是原来的张骏了,见念奴挨着自己如此之近,难免还是会有些尴尬,可他刚不自觉地扭了扭身子,却一下子就被身后的姐姐扳正,让他无可奈何。
念奴梳理头发的手法很轻,她除了给自己的父亲梳头,再就是给这个顽劣的弟弟了。她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给弟弟梳头的情景,因为没有经验,把弟弟疼的呲牙裂嘴,却又不说,只是一个尽地傻笑。
另一方,张骏也第一次感受到了穿越以来身边之人给他的温暖,他开始相信,哪怕对姐姐说出自己的秘密,姐姐也不会疏远他,因为张骏融合了记忆,他就是他!
不过,身处危急存亡之秋的乱世,人如草芥,命贱如猪狗,即便是自己,也不能例外。一旦身死国灭,那姐姐又该怎么办呢?张骏心中不由得一紧,穿越后只图安逸享乐的想法让他有些汗颜,人常说自古红颜多薄命,如果不想让姐姐受到一丁点伤害,混吃等死的态度要不得啊。
张骏回首注视着正在给自己梳理头发的绝美少女,心中怜惜之情再也忍捺不住,便轻轻握住了她无瑕的柔荑,温声开口道:“阿姊,骏一定要保护好你。”
念奴浑然不觉弟弟的变化,笑着一拍,将弟弟的手打掉,打趣道:“等骏哥儿加了冠,再来保护姐姐吧,现在乖乖别动,头发都打结了,要仔细梳理一番。”
张骏紧跟着道:“有吾在,阿姊今后只管负责美美哒。”
念奴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又莞尔一笑道:“吾张家的千里驹,可不是被训斥一顿就躲在府里不敢出门的娃娃。”
“哪有不敢出门,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陷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了么?”
念奴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些,愠怒道。
张骏心里一慌,看来彩蛱的存在还是引起了姐姐的不快,对姐姐又敬又怕的记忆涌现出来,不由道:“阿姊不要气恼,彩蛱只是舅舅送来的侍女,她身世也很悲惨”
果然,闻言的念奴脸色有所缓和,还是忍不住教训道:“依照你的性子,即便十日闭门不出,谁又会真的相信你在悔过,父亲那里,你也不去请罪,真觉得挨了他的训斥,这事就翻过去了?”
看来自己果然没说错话,张骏暗想,以念奴的善良心性,自己只要说彩蛱身世可怜,姐姐必然会同情于他。忙接着解释道:“吾明日就去给叔父请安,好好承认错误。”
念奴见他还是一脸纨绔的模样,真是气得不打一处来,用葱指戳着弟弟的头道:“张家的男儿,自先祖以来就是以勇武著称于世的,你性子惫懒,小心弓马生疏,堕了祖上的荣耀!”
被女人看不起,只要是男人就无法忍受,哪怕这女人还是个女孩。
一股豪情顿时充斥胸膛,张骏挺直了腰板,认真地看着念奴道:“吾乃姬姓少昊之裔,张氏的子孙。吾在此立誓,此生定要金戈铁马,扫荡群雄,进则匡扶晋室,还于旧都;退则雄立西陲,牧守一方。最重要的是”顿了顿,腼腆一笑,接着道:“最重要的是,保护好阿姊。”
念奴转嗔为笑,将弟弟的青丝盘成严整的发髻,道:“骏弟十岁能属文,做得一手锦绣文章。其后又随军中宿将学习弓马,神射无双。这大凉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是你这惫懒性子,总是惹恼父亲。你想要建功立业,也并不是没有机会。明日,父亲要举行秋狝,招待晋使。”
“明日要秋狝?“张骏眼中一亮,道:”阿姊,能和骏详细说说么?”
“父亲明日要在城外的围苑陪同晋使举行秋狝,为此还和你舅舅吵了起来。“
张骏的舅舅,正是贾摹。他是张骏母亲的唯一弟弟,自然也是张骏的亲舅舅。
自从先祖张轨统御凉州而称霸西土以来,张氏家族就不断地和当地豪族大姓进行联姻,以此来得到土著门阀的支持,稳定政权。所以张骏父母的结合,也是政治联姻的结果。如今张寔被害,其母也离开人世,作为西土第一大姓当家人的贾摹,以外戚的身份掌军,受建威将军名号,权倾朝野。
此外,贾摹培植党羽,府中宾客、死士近千;他还广纳田土,将自己宅府的院墙修的有两丈高、一丈宽,俨然已经成为国都之中的独立王国。
自汉代以降,无论魏晋,外戚的力量都是很大的,这与统治者根基不稳有很大的关系,结果就不得不依靠妻族的势力,并小心维持着两者之间的平衡,如果一旦平衡被打破,那么东汉以来的无数史实都表明,亡国不远了!
现任凉主张茂,一直是一个“虚靖好学,不以势利为心”的人,虽然总御凉州文武,但骨子里还是一个读书人。贾摹是他哥哥的妻弟,自然和他也就是一家人。虽然近年来贾摹愈加跋扈,但张茂还是对其礼让三分。
所以张骏很难想象,一向温和的叔父和舅舅之间发生争吵,那该是多大的分歧!
“晋使代表朝廷,与其秋狝,似乎并无不妥吧?”
念奴随手将散在鬓前的发丝挽到耳后,轻叹道:“阿弟应当知晓,舅舅一直都是主张亲近汉国的。前月,更是有汉使前来递交诏书,重申交好之意。如今汉使未去,父亲便大张旗鼓的招待晋使,汉国必然会得到消息,又怎能与我们善罢甘休呢?”
“哼,汉国刘曜,不过是一胡儿,僭越大位,沐猴而冠,有什么资格给我大凉递交诏书!”
张骏先是不忿,随后又疑问道:“对了,晋使来姑臧也有五年了吧,叔父一直是被不闻不问的,这怎么又重视起来了?”
念奴摇了摇头,道:“父亲自然有自己的考虑,我也不是很清楚”
她秀眉微蹙,说:“舅舅的意思,一切如常也就是了,何必非要这般。现如今晋室已灭于汉国,新朝远在江南,便是关系再亲密,可咱们的根还是在凉州,若惹恼了汉国,晋人又能济什么事?”
张骏点了点头,心道:此次争吵绝非偶然,应该是两个利益集团交锋的结果。
一个政权,有主战派,就必然会有主和派。事实上,二者没有什么不同,也并非主战就是忠,主和就是奸,一切都要从二者所处的角度和所代表的利益来对待。
贾家乃是西土第一大族,世代经营于此,可谓根深蒂固。所以贾摹必然就会从其家族的利益出发,来考虑凉国的对外政策。
汉国虽然经历过一次严重的分裂,大大损伤了国力,成为了刘汉和石赵两个敌对国家,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然不是现如今的凉国可以抗衡的。更何况汉国先后灭亡晋朝,征伐北地,有甲士百万,仍是当之无愧的北方霸主。凉国与其交恶,一旦国灭,必然会牵连贾家给张氏陪葬,又怎么能对得起贾家的列祖列宗?
当然,和贾摹一般想法的人定然还有很多,所以他相当于是凉州本土豪门势力的代表,背后还有众多豪强大族的支持!
反观主政凉州的张氏,本出自于安定乌氏,自永宁初年(301年)先祖张轨就任护羌校尉、凉州刺史以来,只不过历经两代三主而已。所以张家更多的是代表着外来移民的利益。即便平时不得不依仗以贾家为首的土著豪强,但平衡二字是不敢稍忘的,也会利用外来移民中门阀的势力牵制土著。
这些外来移民中的门阀正是因为饱受刘汉的掳虐摧残,才避难凉州,心中怕是恨刘汉入骨。他们心向南朝,而张氏又是晋朝任命的凉州牧,这才是他们支持张家的主要原因。
这次事件,应该是土著势力愈来愈强导致的。平衡即将被打破,叔父张茂不得不站在了外来移民的一边,但结果却仍然处于下风,不然也就不会抬出晋使这枚棋子,寻找外援了
经过脑中的分析,事情已经显得很明白。张茂为了压住以贾摹为首的土著豪强势力,不得不高调对外宣示了自己的亲晋态度,既巩固了张氏同外来移民门阀的联盟,又将土著豪强带上了自己的战车!同时,这也意味着和东方强邻刘汉的彻底决裂!
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看着身旁无忧无虑的少女,张骏做出了决定,他要一改往日惫懒的性子,参加冬狩。争取让叔父另眼相看,给他历练的机会,早日掌军,改变历史,让自己眼前的一切都不受到伤害!
张骏当即对念奴道:“阿姊,骏也要去参加冬狝!”
“可是父亲并没有命你去啊。”念奴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大许多的弟弟,担忧道。
“嘿嘿。”张骏笑道:“阿父定是还在恼我,他可曾说过不许我去?”
念奴娇憨地摇了摇头:“这倒没有”
她旋即明白过来,父亲将秋狝的消息告诉自己,必然是猜到自己一定会说给弟弟。父亲这是在考验骏哥儿,看他是否有一颗奋发勇武之心啊。
想及此处,念奴当即眼睛一亮,道:“骏哥儿是凉国的少将军,去也并无不妥,只是千万要谨言慎行,不可再惹父亲生气啊!”
张骏连连称是,一想到明日便要秋狝,便再也安奈不住,想要去查看自己的武备了。
念奴见弟弟心急火燎的样子,觉得好笑,也很欣慰。毕竟张骏的转变也让她安心了很多!便主动和弟弟道别,放张骏离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章 欲将轻骑逐()
“秋狝”,乃是国君秋季狩猎之称。
当然,张骏心中明白,这一活动的目的绝不是单纯地为了打猎。
他清楚记得,前世在翻阅史料时,就有左传隐公五年条载:“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讲事也。”所讲之事为何?兵也。
另据中国最为古老的兵书司马法仁本所言:“春蒐秋狝者,诸侯春振旅,秋治兵,所以不忘战也。”当然,换成简单易懂的现代语言来说,就是诸侯用围猎之名行军事演习之事,目的是为了检阅部队,不敢忘战!
凉国四面皆敌,自然更为注重部队的快速反应能力,为了让十几万大军时刻保持警惕,春蒐、夏苗、秋狝、冬狩这一年四次的活动几乎都要按时举行,成为常例。
张骏轻车熟路的来到演武场,对着当值的侍卫吩咐了一声,侍卫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低沉的号角之声响遍整个侯府。张骏只感觉周围先是突然一静,然后就猛地躁动起来。
“咵咵咵咵”整齐的踏步声由远及近,更有骑士从远处奔驰而来。一时之间,黄土铺地的演武场上尘土飞扬。
早有亲兵替张骏披挂好了盔甲,只见他头戴红缨铜兜鍪,身着明光铠,内衬锁子甲,领处系以玄色大氅,随风飘摆,转瞬之间就变成了英武不凡的少年军将!
张骏手扶悬在腰间的精铁长剑,立在场中,闭目不语。实际上,他是在默默读秒。
不久,号声停止,沙场上静的落针可闻。他缓缓睁开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虽然他这十日来都未曾聚兵演武,但显然他麾下的士卒依然没有松懈。按照他方才的计算,一声号角便列阵而成,用时却只有两分钟多一点。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