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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在座豪族的靠山一言未发就被叉了出去,哪里还有方才的气焰,一个一个的老实地陪着笑脸,就连赵氏宗主的脸上也露着紧绷的笑容。
“一个不知所谓的狂生,切莫要扰了诸位的兴趣”张骏率先起身,温煦的笑容挂在脸上,嘴角微微上翘,带着点跳脱的味道:“今夜各位前辈能够赏光,骏不胜荣幸,先干一杯,以为敬意!”说罢,仰脖将杯中之酒灌入胸膛。
“少将军礼贤下士,真君子也”
“那是,有古贤人之风啊!”
顿时,坐在远处的那些势力较弱的门阀率先响应,纷纷起身承赞张骏。其中,一年纪最长的老者开口道:“少将军能宴请吾等,真有当年先君武公的风范,老儿老儿看到了少将军,就仿佛看到了先武公”
这老者年纪虽大,但身体硬朗,声音洪亮,满堂都能听清他说的话。侍立在张骏侧后的宋沛躬身小声介绍道:“主公,此老者乃是令居县的豪族,是河西汜氏旁支,在广武郡实力较弱,主要经营酒类生意。这人当年曾蒙先武公召见,同样赐予了手杖”
“原来如此”张骏记在心里,开口对那老者道:“原来是汜老,骏失礼了。”说罢竟然微微一礼。
汜氏宗主哪里会想到能受少将军如此礼遇,登时激动的白胡子都颤动起来,热泪夺眶而出,伏地稽首道:“草民汜氏主汜范,参见少将军”
张骏连忙走上前去,将老人家搀起,道:“汜老是先祖父都嘉许过的,休要折煞骏了”他将汜范带到了刚才辛璟坐的首位处,说道:“汜老德高望重,又年纪最长,理应坐在首位!”
汜范推辞道:“不可不可”
张骏却是不由分说,直接把汜范按在了软榻上,道:“怎有不可,莫非是先祖父看走了眼,汜老不是德高望重之人么?”
论起张骏之先祖父张轨,在民间的威望可是十分高的。即便已经仙逝了八年,但对其“内抚遗黎,外攘逋寇”的功绩依然为百姓所称道。所以凡是能有幸得到张轨召见之人,均以此为平生自豪之事。
俗话说人老成精,这汜范又岂能看不出张骏打得小算筹。只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张骏要提拔新势力和原来的豪门相抗衡,那些本就靠后的家族岂能没有想法。双方不过是寥寥数语之间就一拍即合,各取所需罢了!
眼见着往常不值一提的汜氏旁支坐上了首位,那些势力青大的豪族们却满嘴苦涩。代表大靠山的辛璟被叉出去,本就让他们丢了士气,现在又有一群饿狼似的小家小姓虎视眈眈,更让这些过惯了安稳日子的豪族们心里不安。
一开始就没遭到反对,坐稳了屁股的汜范更加得意起来,不但和张骏谈笑风生,也照顾到了不曾开口的郡守周严。要说这汜范也不简单,三言两语便让冷面郡守如沐春风。
眼见着气氛愈加热烈,却没有那些大族什么事情,又怎能不让他们心焦?眼看着贾氏指望不上了,赵宗主无奈,只得缓缓起身,对张骏和周严一礼,开口道:“使君,少将军,不知今夜召集吾等,究竟有何要事?”
“”
“”
热烈的气氛被打断,所有人都看向了赵氏和张骏。
只见张骏直起腰背,朗声道:“既然赵宗主有此问,那骏就直言不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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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饮酒看杀人()
在对待广武郡豪族的问题上,张骏虽然和宋沛有相同的观点,但是他也有两首打算。要么豪族乖乖低头,他展现宽厚仁爱不再追究;要么鱼死网破,少不了又是血流成河。
赵宗主在这时主动提出来,张骏也就不打算再遮掩,而是直接明了地道:“日前,骏曾委托周使君代为照料西迁遗民”说罢,他扭过头看着脸色很差的周严道:“周使君,可是如此?”
周严即便心中不情愿,也说不了谎话,当即点头道:“少将军所言无差”
张骏随即又道:“骏听闻广武郡内各家门阀热情之至,不但慷慨解囊照料,还主动雇佣遗民青壮,解决其生计问题。吾听闻此事,十分感激。只是遗民归朝,乃是定策,恐怕不能太久逗留。”
他把玩着一樽琉璃杯,似是无所谓地提议道:“不若如此可好,之前遗民的所有用度都由本侯承担,已经被雇佣的则解除合约,造成的损失也由本侯承担。各位意下如何?”
话音方落,只见一豪族愤然而起,反对道:“少将军此言差矣,遗民青壮非是雇佣,而是卖身。吾等有周使君签押的文书,岂能说不算数,就不算数。如此一来,朝廷的法度何在?”
这时,赵氏宗主起身拦下那人,对张骏和周严一礼,问道:“不知少将军所言赎买之法,究竟价在几何?”
说实话,这些个豪族此时心里没打退堂鼓是不可能的。靠山贾氏已经失去了作用,这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若是惹毛了这郎君,再来一次辕门挂人,找谁说理去?只是遗民数量不少,每家每户都分到了人口,如果这少将军给的价钱合理,那就做一笔买卖又如何?难道非得鱼死网破?
豪族最重要的是传承,人口和土地没了可以再积累,可人若是没了,那就只能白白便宜别人。
张骏看着赵宗主,仿佛又回忆起当时在赵家堡军营内的种种,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枚铜板,弹起到半空时又一把抓住。笑道:“就一枚大钱何如?”
“什么?”
“岂有此理!”
“欺人太甚”
“还有王法么,周使君,您听听,这样胡作非为,朝廷法度何在?”
张骏话仿佛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各家的豪族大姓们纷纷起身抗议,更有痛哭流涕者,向周严陈诉。
听着这些土豪们的反对之声,张骏再也按耐不住杀意。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好了!
周严也没料到张骏竟然只打算用一枚大钱就打发掉这些土豪,如此做法,连他这个厌烦商贾之事的人都看不下去。于是周严皱着眉头,开口说道:“少将军,只一枚大钱,是不是儿戏了些?”
“儿戏?”张骏扭头对周严道:“如此大事,骏怎会儿戏视之?”说罢,他“啪”第一声将那枚大钱摆到桌案上,说:“使君请细看,这枚大钱有何不同?”
周严俯身过去,仔细打量片刻,疑问道:“这就是一枚永嘉五年铸造的五铢钱,有何特别之处?”
“说得好!”张骏又拿起钱币举在眼前,对着场中慢慢扫过,极亮的双眼透过方孔,将所有人的神色都尽收于内,才道:“永嘉五年,先祖父以百姓无钱可用,建立制度,以布帛为标准,重新铸造五铢,使我凉州百姓获得便利。”
他神色转冷道:“尔等哪一个不是受我张氏之泽,才有了今天声色犬马的生活!”
张骏拍案而起,环视道:“尔等同吾**度,那本将今日便让你们知道何为法度!”
“来人!”
只见张骏一声令下,早就枕戈待旦的亲卫将士在胡硕的率领下鱼贯涌入,顿时将整个大堂围得水泄不通!
这些亲卫都是尸山血海里杀将出来的猛士,一身铁甲只有眼睛漏在外面,出鞘的环刀锋芒毕露,闪烁着雪亮的寒光!
“少将军,你意欲何为?”周严也同样拍案而起,大声质问道。
这次宴会是以他的名义召集的,若是张骏真的开了杀戒,他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不但要将广武郡上上下下的人都得罪干净,还必然会受到朝廷追责。再者说,这里毕竟是他的治下,你张骏即便再是如何跋扈,也不该在我面前动武。若是今番让张骏得逞,传扬出去,他周严岂不成凉州封疆大吏中的笑柄?
“周使君放心,本将行事,定会遵守朝廷法度!”张骏冷笑一声,对宋沛招了招手。
早有准备的宋沛向外吩咐一声,只过了片刻,一个包裹被传了进来。
周严见张骏没有之间动刀子,心下稍安,问道:“少将军,这是何物?”
“打开!”张骏挥手道。
包裹被打开,展露出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一大摞沾染了血迹的信件
“这”周严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周使君,就没有兴趣看一眼么?”张骏一脸戏谑地表情道。
哪里还用的着看里面的内容,光看封皮就足矣了。上面纷纷写着:大汉秦州刺史呼延将军寔亲启、xxx氏俯敬匈奴大汉皇帝这明摆着就是通敌文书!
周严颓然坐下,他已经彻底没了再过问的心思。
众多豪族大姓见势不妙,有的想跳窗而逃,有的干脆屎尿并流。一时间丑态百出,仿佛小丑一般,哪里还有雍容沉稳的模样。
张骏也不再理会,转身回到桌案前坐下,微微合上了眼。
宋沛一张张将信件拿起,对照着念出名字,便有亲卫上前将其拉出。有的还向躲藏,可怎奈有无数等着上位的小姓之家帮忙指认,很快,参与瓜分遗民的豪族大姓无一漏网,都被拖了出来,在大堂里整整跪了两排。
“少将军”周严艰涩地开口道:“真得要如此?”
张骏扫了面色苍白的周严一眼,道:“周使君,尔身为朝廷封疆之臣,应以法度为先”
他也不想逼迫过甚,便道:“没了这些横行乡里的蛀虫,使君日后才好大展拳脚。骏还是在替使君做了一回恶人哩。”
周严自知无法阻挠,只得艰难地点头道:“既如此,那那便任凭少将军处置罢”
得到张骏的眼神示意,宋沛高声道:“兹有广武郡豪族一十七家共二十三人,勾结胡虏,里通外国,其罪不赦,斩立决!”
这边话音方落,那厢胡硕狞笑一声,亲自操起大刀,手气而落,便有好大一颗头颅飞出几步远,血液喷溅的四处都是。
眼看着身旁的人丢了脑袋,其他的豪族大姓们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求饶、悔过的也不在少数。换做旁人可能还会心软,但深知这些人是何等货色的张骏却不会。
既然斩草,就要除根。
于是他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看着一颗又一颗人头落地。
饮了酒无数,血也已经漫到了脚边。只待倒了满地的尸首和头颅滚落四处,他才又给自己斟满一杯酒,自嘲道:“何谓将军意,饮酒看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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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张骏的新念头()
三月初的大城姑臧,嫩绿的柳枝带着新发的黄芽在风中摇曳,宫阙的红墙碧瓦与民舍的青白色屋顶相映成景。风中飘来似有若无的花香,塞上江南的景致美妙如斯,倘使游人不知此处是何地,倒还真有可能当做水乡。
姑臧城的形制不是传统的方形,它有头尾、两翅,其状若龙。又有龙骧大道地接周城的二十二门,经纬散布,暗合天文数术。在东城外,门洞不远处的牌坊底下,行人如织。此处是姑臧的几个商业区之一,平日里十分热闹。
就在这时,忽见城门洞那头的大道上行人匆忙回避,人们好奇地看去,只见一大队仪仗护着一驾华丽的香车迤逦而来。不仅有骑着高头大马衣甲崭新的骑兵护卫,还有许多宫女宦官,旗伞盖牌等一应俱全。
在姑臧城内能有此阵仗的,肯定是张氏的卿女无疑。果然,路人都赶紧退避至道旁,恭敬地弯腰施礼。
“念奴”
在一处十字路口,另有一队人马被堵在了巷子里。奇怪的是,这些人明明是汉人模样,却尽皆穿着胡服,披发左衽,更有甚者直接剃光了头顶,扎着辫子。
这一声轻唤就是为首的一个年轻公子发出的,只见他生得唇红齿白,和一身胡虏的打扮很不搭调。这人正是贾正道,他从另一个方向来,最终也要走上龙骧大道。
上品卿女就如同耀眼的中天之日,既给人温暖,又让人们敬畏。可在贾正道心里,却是想压在身底下好生亵玩一番。自从上次因为奸杀幼女而被父亲狠狠责罚过后,他着实安分了一段时间。但随着年纪的增长,贾正道愈发讨厌起经书礼仪,凡是师父不让做的,他都有心尝试一下。
贾正道不知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虽然其母李氏已经下了封口令,但那事儿还是被传了出去。如今旁人不敢当面嘲讽,其实私下里早就尽人皆知。
就连此时坐在香车中的念奴,也曾听闺蜜提及。她嫌车里有些闷,便随意抬手掀开了帘子。葱白的柔荑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不似人间俗子。
可谁知刚刚将目光投到外面,便正好远远见到贾正道那淫色的眼神,顿时一层冷汗冒了出来,又赶紧将帘子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