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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凉汉骑-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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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处不但每天都可以呼吸到最新鲜的空气,还能将大半个姑臧城尽收眼底。作为凉州的统治者,还有什么能比日日高高在上更让人心情愉悦呢?

    没等见到叔父,倒先是和舅舅碰面了。前文书曾简单交代过,当时张茂命韩璞为护军将军,把贾摹调任为殿中将军。看似提拔,实则明升暗降。

    不过虽然离开了中军,但贾摹在军中的力量仍旧不小,这不是一个职位就能彻底解决的问题。从他的新职务就不难看出,张茂既对其防范,又不得不委以重任。殿中将军,顾名思义,他的岗位就是在殿中,除了负责张茂的寝宫宿卫外,甚至还掌管宫门内重的钥匙!

    按说张氏与贾氏之间的裂隙已经越来越大,张茂为何要将如此重要的位置交给贾摹?其实,这个问题也曾困扰了张骏很久,如果不是熟知历史,恐怕他也会百思不得其解。

    史书上说张茂“能断大事”,显然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但同时,张茂也十分爱惜自己的名声。当初张寔被乱党杀害,凉州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之中,张茂见此情形,无奈之下才接替州牧之位。可事实上,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贪恋权位的人。

    建兴元年(313年),南阳王司马保征任张茂为从事中郎,又举荐他为散骑侍郎、中垒将军,张茂都不就任。又建兴二年(314年),征召张茂入任侍中,张茂仍以父亲张轨年老为由坚决推辞。虽然当时的政治环境已经恶化,但他们身为历史的亲历者,是绝对猜不到大乱将至的,所以可以肯定的是,张茂并没有太大的政治抱负。这一点,从他历史上给张骏的遗言也能看出一二。

    太宁三年五月十四日(325年6月22日),张茂去世,在临终时,拉着侄子张骏的手流泪说:“从前我们的先人以孝友著称。自从汉朝初年以来,世代忠诚顺从。现在华夏虽然大乱,皇上漂泊迁徙,你也应当谨慎地遵守人臣节度,不要有所丧失。我碰上天下大乱的时代,秉承先人的余德,代理此州,以保全性命,在上想不辜负晋室,在下想保护百姓。然而官职不是朝廷任命的,职位出于私下的议论,苟且地以此成事。哪里有什么荣耀呢?到死了的那天,戴白色的便帽入殓,不要穿朝服,以表达我的心志。”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张茂绝不会在临终遗言上对自己的侄子兼接班人撒谎,也根本就没这个必要。因此,从遗言的话里,我们可以看到“秉承先人的余德,代理此州,以保全性命,在上想不辜负晋室,在下想保护百姓”这样一句话。说明张茂就任凉州之主,目的其实有三。一是要对得起祖宗,张氏基业不能在他手里断绝;二是想保全性命,有了权力才能自保;最后才是要对朝廷和百姓有个交代。

    由此可见,张茂在性格中,对权力看得很淡。不是他不重视,而是他跟重视自己。

    贾摹是张寔的妻弟,相当于是张寔后时代下代表前任凉主的人物。当初张茂继位的时候,就有人提议是让张骏上位,可是又考虑到张骏年纪不足才作罢。所以在坊间一直有流言蜚语,说是张茂欺负侄子年幼,强占兄长一脉的大位。

    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张茂在继位之初,就强调他只是代理,虽然这一方面是由于和朝廷音信断绝,没有得到册封;另一方面也是张茂想极力避嫌。此外,他还明确了自己的侄子张骏的继承人地位。

    常言道流言止于智者,可百姓们只喜欢八卦。所以民间对张茂的误解就一直存在,即便声音不高,但却如同一根刺,长久扎在他的内心深处。这也就导致在处理贾氏的问题上,张茂选择了容忍和退让。

    如果他处理贾氏,只要没有将尺度把握好,就绝对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他罔顾亲情、背弃天伦!试问,如此爱惜羽毛的张茂,又怎么可能轻易下定决心?

    张骏和一身戎装的贾摹见礼,贾摹不苟言笑道:“听说正道又胡闹了,骏儿还要多担待。”

    “舅舅说的哪里话,舅兄他如今文名极大,很受姑臧子弟的推崇”

    “哼!”贾摹气道:“都是一群纨绔子弟,能有什么出息。舅舅已经和你叔父谈过了,下个月就把正道安排进中军历练历练。”

    “哦?”张骏闻言心中一紧,表面上却是笑道:“舅兄武艺极高,在军中必然能闯出名头!”

    “哈哈哈哈!”贾摹这时才露出笑容,道:“骏儿快进去吧,不要让你叔父久等。”

    “诺!”张骏微微躬身一礼,便转身进了一间暖宫。

    见到张茂的时候,这个鬓角已经发白的中年人正在批阅各部呈上来的文书。他不敢打扰,只得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叔父的一举一动。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张茂才放下笔,长吁了一口气,伸出懒腰,转过头对张骏道:“骏儿等的不耐烦了吧?”

    “没有。”张骏立刻挺身道:“阿父勤于政务,侄儿不敢打扰。”

    “呵呵!”张茂指了指自己的侄子,笑道:“你这小子,就会哄吾开心。”

    “说吧,来找叔父有什么事?”

    张骏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阿父,不知这次侄儿能有什么封赏?”

    “哈哈哈哈!”张茂大笑道:“就知道你要来问这个!”说罢,他思虑了片刻,才道:“叔父不会偏袒与你,但也不会故意给你制造磨难,这次的封赏,有司已经提出了合理的意见,吾觉得可以。”

    “嘿嘿嘿。”张骏过来给张茂捏着肩,问道:“叔父可否透露一二?”

    “开府!建牙!”张茂挥了挥手道:“仪同三司就不要惦记了,等你再立新功补上。”

    “是是是!”张骏极为开心的连连点头,那样子把张茂逗得又是开怀大笑起来。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升官发财()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张骏早早的起身,简单洗漱一番,便来到林苑中一处僻静且开阔的地方练箭。

    苑里修有一条青石子铺就的小路,中间一段比较直。张骏就命侍卫从校场搬来一个靶子,立在路的这头,他则站在另一头,相距差不多有五十来步的样子。

    和战场上箭如飞蝗的景象不同,练箭是一件极为枯燥的事情。张骏默默地搭箭、拉弓,然后就是瞄准把子,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良久,直到手臂酸软,才放下歇一会儿,然后继续重复。这种练法侧重臂力和耐力,射箭不但需要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在精确瞄准时,往往还需要长久地追踪一个目标,所以耐力也不可或缺。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张骏又换了一个练法。他极为快速地搭箭射击,基本不瞄准,全靠手眼间的直觉行动。这样持续不断,一直到箭壶里的箭矢全部射光才停手。再看靶子上,只有一多半的箭射中了,其他的一小部分则完全不知道射到了哪里。其实这又是对应战阵上的另一种情况——敌人蜂拥而至,根本不需要瞄准,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箭射出去就行了。

    彩蛱端着茶饮和甜品走了过来,放到不远处的石桌上,等郎君休息的时候饮用。这时候她不敢打扰,就站在一旁默默看着。长久练箭的人手臂很长,肩也极宽,只有腰反而很细。张骏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镶着金丝线的戎装站在那里,神情极为专注,仿佛任何事情都不会干扰到他。

    魏晋时的武将,除了要会用兵,武艺也十分高强。经过东汉末年以来的战争洗礼,军事斗争已经发展得极为专业化,不但部门完善、军械发达、而且对将领的能力也提高了要求。时代在变化,汉初时杀狗的樊哙若是放到现在,顶多也就能走到队主或伯主这一个级别,想成为军将乃至封侯,根本就不可能。

    为将者帅者,首先要识字,熟读兵法。最起码,要能看得懂军令,领会上级的作战意图。在没有电话和电报的年代,几万大军铺开以后根本望不到边际,指望军旗和鼓声就能如指臂使,那根本就不现实。

    大多数情况下,是传令兵骑快马赶到,下达命令。但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很有可能传令兵到了之后,就发现情况已经变了。这时候,就需要各级军官相机决断,体会主帅的作战意图。

    试问,大字不识且头脑简单之辈,如何能胜任?

    所以,自古以来才流传这样一句话: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长久的乱世造就了武人地位的畸形崛起,几乎所有的将门子弟从一生下来就被传授武艺和军法。像韩虎那种大将之子,更是从小就在军营里厮混。

    射箭一直都是张骏的看家本领,除了可以杀敌自保外,练箭还可以让自己的精神高度集中,身体也可以时刻保持一种亢奋的待命状态。

    其实如张骏这般达到神射水平的人,射箭往往是不会用眼睛去瞄准的。和后世的许多射击运动员一样,靠的就是骨子里的直觉。在奥运会比赛场上,很多射击手都是近视眼,即便可以戴眼镜,但想要在瞬息之间命中目标,也难如登天。

    练了小半天,张骏有些累了,便将弓箭丢给一旁的侍卫,自己走到石桌前,抓起一块点心丢在嘴里,又猛灌了两口茶水。彩蛱急忙取出手帕,悉心地替张骏擦脸擦手。

    张骏早就习惯了被人伺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就是这个道理。人都爱享福,哪有天生就是劳碌命的?

    这时,就见家令匆匆走了过来,躬身道:“郎君,您的部下在外面找您,是个叫韩虎的。”

    “让他进来。”张骏又抓了两块点心,一边吃着一边道。自从参军以后,他的生活习惯粗野了很多,让彩蛱不时地皱起秀眉。

    今日是假期结束,全军点兵的日子。只是张骏没有把时间定的太早,因为朝廷的封赏也下来了,打算趁这个机会一起进行。韩虎来寻张骏,也是要同路去军营。

    果然,片刻后,韩虎穿着一身齐全的甲胄走了进来,步子迈动起来带着“喀嚓”“喀嚓”的响动声。他在张骏身前站定,抱拳道:“末将参见主公,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望主公见谅!”

    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张骏笑着上前就在他肩上打了一拳,发出“啪”的一声。笑道:“承赞兄,在府里就不要这么多礼了。”

    韩虎跟着笑道:“主公,跟着您既能升官、又能发财,末将必须把礼数做全,不然心里有愧啊!”

    “你啊你!”张骏指着韩虎道:“说罢,听到什么风声了?”

    韩虎这厮在军中人脉很广,凡是叫得上号的将佐,都和他相识,所以消息也最为灵通。果然,韩虎笑着小声道:“卑职升了虎贲中郎将!”

    “恭喜!”张骏拱手道。

    “不敢不敢,末将还在主公麾下任职,所以主公才是升的最多。”韩虎笑意更浓。

    属下们升官发财,张骏自然是心里高兴,不过他的好处肯定更多,所以心里也略微有一丝期待。时间也不早了,主将可是不能迟到。

    张骏转身回到内室,在彩蛱的侍候下将一领崭新的明光铠套在身上,腰间挂上一口长剑,便叫上韩虎,在周同、胡硕的护卫下,带着其他一众部曲直奔中军大营。

    张骏是很喜欢自己麾下这些将士的,因为有过生死与共,所以情谊才最深厚。到了中军校场,将校们已经开始点卯。张骏没有直奔军前,而是独自走进了阵列,从一个又一个军士眼前走过,让他们可以看到自己的主帅就站在自己身边。

    现在张骏麾下的士兵分为两个部分,一是出自广武郡的府军老卒,二是西迁而来的遗民新兵。虽然新兵已经打散到了各个什伍,并采取了以老带新的办法训练,但毕竟时间还短,所以走得近了,一眼就能分辨出谁是老兵,谁是菜鸟。

    广武郡府军出身的老卒们虽然一开始战力低下,但经过战争的洗礼和淘汰,剩下的这些已经有了精兵的样子。他们服从于张骏的命令,见了其他中军的官也不会胆怯。张骏很喜欢自己的士兵能有这种骄傲,在大凉,他们就相当于太子亲军,所以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张骏停下脚步,站在一个伍长面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他认识,叫李弇。这名字还是张骏亲自起的,所以印象深刻。随手拉平他身上歪了的肩甲,笑问道:“耳朵还在么?”

    李弇没想到少将军竟然还记得那件事,顿时有些紧张,脸色涨红地答道:“回将主,耳朵太臭,扔了!”

    “哈哈!”张骏大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胸口,道:“江主簿记下了就好,本将绝不会贪墨大家的功劳。”说罢,更是高声喊道:“兄弟们听好了,今天人人有封赏,个个有钱拿!”

    “谢将军!”

    “谢将军!”

    “谢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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