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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扭力发石机并不是只能发射大石,还可以将碎石块装在兜网内投出。这兜网在半空中自动散开,石块便会飞落一地,虽然准头几乎没有,但却胜在是范围攻击。只要被砸中了的,无不头破血流。
“不要跑,不要乱!”查林大吼着,举刀将两个尖叫得最大声的胆小护院劈死,又舞动着钢刀喊道:“杨二,你带着人往外冲,占住一块地方。”
被称作杨二的就是方才建议不能被动挨打的弟兄,他听到命令后,一咬牙,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边跑边喊:“弟兄们,随某家冲啊!”
三四十个受他激励的护院也纷纷大叫着跟随,一下子就涌到了院外。前面十几步开外就是密林,只要冲进去,就可以贴住肉搏了。
可就在别院外的密林里,已经升任为伯主的李弇见状后发出一声不屑地冷笑,他挥了挥手,顿时从身后涌现出一百名手持强弓劲弩的凉军士卒,纷纷搭箭拉弦,瞄准了杨二和随其冲出的三四十名护院。
“放!”李弇一声令下,就听“嗡”地一声,百支羽箭平地直射而出。
双方仅仅相隔了不到三十步,杨二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只听到了射箭的声音,心里暗道不好,仅仅本能地就地向一边翻滚,紧接着就听到“噗噗噗”的锋矢入肉声和手下们的惨呼。等杨二回头再看的时候,已经没有一个部下还站着——全都被乱箭射倒在地,平均一个人身上都插着三四支箭。
“啊”杨二怒眼圆睁,他惨烈地嘶吼一声,也打消了撤回去的念头,而是举着钢刀猛地向前冲来。他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冲近了以命相搏,哪怕哪怕拉一个垫背的也好啊!
可现实注定会然他失望,只见李弇已经默默地端起一架弩机,将杨二瞄准在了望山(类似于瞄准器)上,食指轻轻搭在扳机处,却迟迟不肯扣动。他在给杨二以希望,让其误以为自己有机会报仇。
直至杨二冲到十步远的地方,眼看着他手里的钢刀已经高高地举起
“啪!”一声脆响传出,两尺长的弩箭突然射出,正中杨二的咽喉。只见其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脖颈,又蹒跚地向前走了几步后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鲜血从指缝处汨汨躺下,滴答在松软的青草地上。
李弇将手中的弩机抛给一旁的队主,抽刀缓缓走上前,将刀锋搭在了杨二的肩上。此时杨二正艰难地喘着气,发出“呵呵呵”地声响,显然被射穿了气管。
他费力地抬了抬眼,看着一名凉军伯主走近,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你是条汉子,可惜跟错了人”杨二隐约听到这名年轻的伯主说道:“而我不同,少将军绝不会让勇士白白送命”
李弇并没有斩下杨二的头,而是收刀归鞘。对身后的部下吩咐道:“把这人好生安葬吧。”
远处,立在高地上的张骏和一众将主自然是将方才发生的这一幕尽收眼底。张骏轻声道:“可惜了”
周同却说:“主公,似这等人不在军中效力,反到甘愿做豪强家的走狗,死有余辜!”
“就是!”胡硕也嚷道:“俺们虎捷军右营的汉子才是好儿郎!”他这话一出,瞬间便把所有人得罪,可大家却没有感到气愤,只是已经习惯罢了。
这时候,王猛道:“大都督,这个伯主倒是一个好苗子,不如调给末将统带,末将敢保证,不出三年就是幢主。”
“幢主?”韩虎笑了一声,道:“大都督,交给我们虎捷军,两年就升幢主了。”
征虏军还在草创阶段,军官短缺,大部分都是由老兵直接升任。方才李弇能轻松解决对手,又表现出了尊重勇士且不嗜杀的品格,自然就引起了这几个将主的注意,竟然还引发了小小的争抢,纷纷许诺几年之内就能把李弇培养成幢主。
前文书曾经介绍过,凉州军队的建制依旧承袭于西晋,由小至大按“伍”、“什”、“队”、“伯”、“幢”、“军”分成六级。一伍五人,有伍长;一什有二伍,有什长;一队有五什,有队主;一伯有两队,有伯主;一幢有五伯,有幢主;一军有两幢,有将主。
由此可以看出,幢主已经是位列将主之下的高级将佐了。若是疑问为何李弇能如此受到诸位军将的喜爱,归根结底还是张骏的有意提拔。想当初李弇还是一个名叫李二狗的小卒,根本无足轻重。可是张骏却亲自给他取了名字,然后一路提拔,从伍长、什长、队主再到伯主,瞎子都能看出来,这个李弇将来是有大用的。
此时不提拔,更待何时?
不料张骏却态度不明地摆了摆手道:“只是小有功绩,不值得提拔高位。让他好好磨砺一番,先平调到控鹤军做一伯主吧”
控鹤军乃是大都督亲自掌握的一军,听他这么一说,几人瞬间就明白了,大都督这是要亲自培养啊,那小子真有一条好命!
其实他们几个人猜测的不错,张骏确实有亲自培养李弇的打算,一方面是觉得和这小子投缘,另一方面是他确有头脑,还十分忠心,否则也不会升的这么快了。要知道,从队主到伯主可是一道大坎,不知有多少经验丰富的低级将佐一生都被卡在队主的位子上。
抛开对李弇的安排不提,再说另一边,李弇率领的一百人用弓弩将别院中冲出的亡命之徒尽数射杀后,对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仿佛刚刚鼓起的气焰一下子被大水浇灭了。
查林紧紧咬住牙关,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方才经过列阵被打散、冲锋又尽数覆没的两次战斗,护院们的士气已经下降到了最低点,更可怕的是,那该死的霹雳车还在一直不停地投石,仿佛永远都不会损坏一般。
“呸!”他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之前不小心被一块碎石打在了背上,虽然有铠甲防护,但明显受了内伤。
“儿郎们!”查林喊道:“他们要赶尽杀绝,咱们也不能让他们好过,给我把水肥提上来!”
护院们听到命令,便有十几个人向后跑去,不久,就挑着三四十桶黑色的油性液体跑了出来。
“给我向外喊话,要是霹雳车再投石,就一把火烧了库藏,让他们一根毛都得不到!”查林吩咐道。
片刻之后,便有校尉快步跑来,将情况报给了张骏。
“水肥?”张骏不明所以,问道:“是何物?”
这时候李福贵瞅准机会站出来道:“启禀大都督,水肥者,石漆也”见张骏还是不甚明白,他就接着道:“军中称之为猛火油!”
“猛火油!”张骏心中一紧,暗呼:“那不就是石油么!”
李福贵道:“水肥燃不可灭,大都督还要小心行事啊。”
石油的作用张骏太明白了,它简直就是现代社会的液体黄金,整个现代文明几乎都是建立在石油之上的。一但别院中的人铤而走险点燃了石油,那可真就麻烦了。
“大都督勿急!”
周同挺身而出,说道:“可让侦骑斥候携强弓劲弩摸过去,射倒持火的人后再突然以大军猛攻,当可破敌。”
张骏暂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就点头应允道:“小心点,千万不要点着了水肥!”
“诺!”周同领命退下,片刻后,就有百十来个神射手被挑选出来,悄悄靠了上去。
查林见投石器果然停了,自以为得计。他也怕不小心走火真的烧了自己,便吩咐手下先不要点火,而是将淝水多多浇洒在四周,以防万一。
可当四周突然静谧下来后,他的心却猛地升起一股警惕来,这和第六感无关,而是千百次上阵搏杀培训出来的警觉。
“喀嚓!”一声轻微的树枝断裂声从围墙外响起
“不好!快点火!”查林突然大喊起来。
可没等他的手下们放出火把,百十支羽箭突然从墙头射了进来,瞬间便将持着火把的护院射成了刺猬。查林一边拔刀拨飞数支射向他羽箭,一边向内院跑去,想要脱身。但周同岂能让他如意,一声呼啸之下,四周近两千人瞬间发出高喊,抬着长梯就冲了上别院,砰砰砰地搭在院墙上,紧接着,无数的凉军士卒便冲了进来。
正门处,李弇也带人扑了进来,一时间弓弩齐发,将敢于反抗的人格杀殆尽。
就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火却突然腾地一下子着了起来,原来是一个护院拼死将洒在地上的水肥引燃了。
“快救火!”周同和李弇一同高喊。这下子,凉军慌乱起来,一部分人继续追缴残敌,另一部分则没头苍蝇一般四处寻找水井。
张骏远远见到火光,心中焦急,下令道:“传令给周同,水肥遇水燃的更旺,要用泥土覆盖才能扑灭。快去!”
传令的小校急忙飞奔而去,好不容易在人群里寻道周同。周同听到命令,心急如焚,这急忙慌乱的,到哪里去找泥土?
一旁李弇也听到了,他见院内一地的碎石砖瓦,还有前堂是破损不堪,顿时有了计策,喊道:“周将主,咱们拆房子,用砖石将火隔开!”
“好主意!”周同直接下令,顿时灭火的凉军变成了拆迁队,将地上的碎石砖土还有前堂里各种不易燃的东西一股脑地堆在水肥边上,勉强将大火给隔离在外。
另一边,张骏只见别院内浓烟滚滚,根本看不清情况到底如何,便要驱马向前。
一旁众将急忙拦住,韩虎喊道:“大都督,前方情况不明,您不要以身犯险。”
王猛、胡硕、李福贵也紧紧拉住张骏坐骑的缰绳,任凭张骏怎么劝说也不松手。张骏无奈,只得下令道:“你们都去,说什么也要把火灭了。但若事不可为,就及早退出,千万不要让火烧死弟兄!”
“诺!”众将领命,纷纷带人朝别院冲去,反倒是张骏身边只剩下了肥胖的李福贵和十几个侍卫守护。
就在张骏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别院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悄摸了过来,这影子手里,正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ps:我国是世界上最早发现、开采与利用石油的国家之一。最早发现石油的记录源于成书于西周的易经:“泽中有火”,“上火下泽”。而利用石油的历史最早可追溯至西汉和西晋。
据东班固所著的前汉书卷三十八下地理志第八下云:“定阳,高奴,有淆水,肥可蘸”。高奴县指现在的陕西延安一带,淆水是延河的一条支流。此后在北史西域传中,也记录了新疆龟兹一带石油的产出:“其国西北大山中,有如膏者流出成川,行数里入地,状如醍醐,甚臭。”西晋张华著博物志言:“县南有山,石出泉水注地为沟不可食,县人谓之石漆水肥亦所在有之,非止高奴县淆水也。”同时,又指出这种石漆可以作为润滑油“膏车”(润滑车轴)。
“石油”一名是由宋朝科学家沈括在其论著梦溪笔谈中最先正式提出来的,并为后人所广泛引用。据梦溪笔谈卷二十四杂志一载:“鄜、延境内有石油,旧说‘高奴县出脂水’,即此也”。石油在沈括之前曾经历过数种名称,有石脂水、水肥、石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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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灵活的胖子()
偷偷靠近张骏的不是别人,正是贾氏别院中的教头查林。他趁着大火燃起,所有人都乱成一团的时候,悄悄从一个狗洞钻了出来。
查林此时周身裹满了漆黑的水肥,在夜色的掩护下很难被发现行踪。他心里清楚,自己就算暂时逃出生天,可闯下如此大祸,贾氏也不会饶了他。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手刃了这个竖子,给枉死的弟兄们报仇。
查林小心地移动脚步,富有侦查经验的他成功地避开了地面上一个又一个的枯木枝,几乎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情况向来到了距离张俊七八步远的一处灌木丛后面。小心地借助茂密的枝叶藏住身形,查林心里估计了一番,还是没有把握在这个距离上投出匕首一击毙命。
机会只有一次,他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似乎除了猛冲上去以命相搏外,再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查林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既然别无选择,他立刻就做出了决定。只见其紧绷着肌肉弓起背,趁着张骏注意力全放在观察别院火情的一瞬间,突然暴起,一个箭步就冲出了四五步的距离,等第二步迈出的时候,人已经离张骏十分近了!
张骏也不是吃素的,眼角的余光中捕捉到杀气四溢的身影时,右手已经条件反射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刀横在身前。
查林见状,心道军中曾传言这竖子武艺了得,本以为是阿谀之言,却未料到真的有两下子。但他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大吼一声朝张骏扑去。
张骏坐在马上,行动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