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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招式,还有气势。
他当然不知道,马三林和李易铭是死对头,哪怕身份不对等,可马三林就是讨厌小胖子。
因为当初回金陵时,小马随父亲面见皇帝,就被小胖子一个花招耍得团团转!
所以小胖子既然说甄容是第一高手,马三林就卯足了劲想要把对方拉下来。想当初他和周霁月打的时候,根本就不像眼下这样拼命!
用越千秋对戴展宁的话来说,甄容是青城派的宠儿,一直都受到师弟师侄们最大的尊敬,师长们最严密的保护,至于勾心斗角,对不起,那从来都不属于甄容需要钻研的业务范畴。
所以,对于很小就无师自通腹黑学的小胖子,青城掌门高足……完败!
马三林咬紧牙关使尽浑身解数,竟是神奇地比之前几人撑的时间更长。所有精气神都集中在了对战之中的他完全没有察觉,外间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喧哗,只是犹如疯狂一般地接下了甄容那行云流水一般的快剑。可就在他一根弦已经绷到极限时,断的却不是他这根弦。
因为甄容竟是长啸一声,剑尖在他的齐眉棒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往后飘飞,竟是瞬间脱离了战团。
气机牵引之下,猛地失去了对手的马三林踉跄上前几步,却是毫无追击之力,不得不拄着齐眉棒稳住了身子,心中又气又恨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丑。可他这懊悔的心情刚生出来,就听到了别人的嚷嚷声。
“官府的人把门户围住了!”
一听这话,刚刚还在惦记着输给甄容的马三林顿时懵了,随即就听到了一声怒吼。
“简直荒谬!谁敢堵住玄刀堂的门户?”一直都显得安静文雅,只在刚刚双刀上阵时,颇显男儿本色的戴展宁,此时此刻却怒喝了一声,“出去一个人,看看是谁如此大胆,难道不知道英王殿下也特意过来给诺诺祝寿?”
李易铭顿时呆了一呆。他今天是纯粹过来做不速之客的,怎么到戴展宁嘴里,就变成特地来给越千秋的妹妹祝寿了?
然而,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戴展宁的话,却极大地安抚了一部分猛然想到朝廷此来是为了一网打尽武人传闻的年轻弟子。毕竟,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当今皇帝独子,英王李易铭这会儿也在玄刀堂中,朝廷也好,官府也罢,就不怕误伤贵人?
而混在人群中的庆丰年,此时此刻却是面色苍白。想到越千秋透露的消息,想到越千秋带着他的信物悄悄下山,想到此时此刻还在客栈中的师父和应师叔,他只觉得五内俱焚,恨不得插翅飞回去,和他们生死与共。可是,看着身边什么都不知道的师弟们,他却气馁了。
一死报师恩很容易,可他还要照顾师弟们!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外头却有嚷嚷声传来。很快,那含糊不清的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清晰到他刚刚一听到,便只觉得后背发凉,浑身颤抖。
“来的是刑部总捕司,还有武德司的人,说是……神弓门掌门徐厚聪带着一群门人叛逃北燕了!”
此话一出,慕冉和小齐几乎是气得暴跳如雷。慕冉更是不管不顾地怒吼道:“是谁,是谁胡说八道,污蔑我们神弓门!”
发觉四周围议论纷纷,戴展宁正要弹压,却不防刘方圆不耐烦地暴喝了一声:“都给我安静!事情还没个水落石出,与其在这儿乱猜,还不如大伙一块出去仔细问问。想当初我爹和戴叔叔还不是被奸贼迫害,不得已栖身北燕整整十年?”
骤然变成千夫所指的叛国贼,神弓门的弟子们有的慌乱,有的惊怒,有的愤懑,可当他们听到刘方圆这话,好几个人都如释重负,年纪最小的小齐更是忍不住眼泪都出来了。
随着从北燕归来的朱鹏俊和马三林出声附和支持,金戈堂前的人群终于不再是最初听到消息时的乱哄哄一大片,而是渐渐回复了秩序。很快,百多号年轻人移到了玄刀堂山门。
这其中,小胖子眼看戴展宁亦步亦趋跟着自己,不由得很不痛快:“你这是把我当人质?”
“我可不像九哥这么大胆。”戴展宁微微一笑,至今仍是唇红齿白,宛若女子的他,此刻那一笑,显得非常动人,“英王殿下不觉得,外头那些人来得太巧了一点,好像完全不知道你也在这儿?”
嘴里说得轻描淡写,戴展宁心中却犹如翻江倒海似的。
越千秋的计划中并没有这一幕,这个消息怎么会这么恰好在这当口爆发?
李易铭登时心里咯噔一下,可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就听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武德司都知沈铮,奉命捉拿神弓门叛贼,还请玄刀堂越九公子把人交出来!”
小胖子一时眉头紧皱。来的居然是那个从来目不斜视,不拿正眼看他的沈铮!
第二百零九章 针尖对麦芒()
如果沈铮知道小胖子心中的想法,从来冷硬如石头的他定然会大叫撞天屈。
武德司虽然不欺压百姓,一直都以神秘的一面示人,可那是皇帝的鹰犬,怎么能向皇子去摇尾巴?他可不是韩昱那种能够被东阳长公主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甚至连越千秋这种乳臭未干的少年都能指使得动的人!然而,他也真心没有任何藐视李易铭的意思。
他只是为了避嫌!
可惜沈铮不知道,而且他也没有得到李易铭悄悄跑来玄刀堂的消息。此时此刻,带着通身黑衣的武德司校尉堵在玄刀堂山门前,他看也不看一旁面沉如水的总捕司一等捕头浮云子杜白楼,再次吸气提声大叫道:“请玄刀堂越九公子把神弓门叛贼交出来!”
戴展宁还来不及说话,刘方圆就已经气冲冲地来到最前头,怒声叫道:“神弓门怎么就成叛贼了,你把话说清楚!”
刘方圆虽说在越千秋那个小圈子里,素来以冲动易怒闻名,除了越千秋和戴展宁,其他人和他的关系都只是一般,但是,他此时心直口快的特性显露出来,却得到了近乎同仇敌忾一般的支持。
正如之前二戒和尚特地跑来给严诩和越千秋报信时说的那样,关于朝廷此次以重修武品录为名,将各派代表召集到金陵,一直都有这是要一网打尽天下武人的传言在流传。
尽管老一辈的名宿对此多数不以为然,觉得朝廷不会自毁长城,但私底下自然不乏议论。至于更加激进的年轻人,在悄悄交流时,还说过不少义愤填膺的话。可此时此刻,更加激动的显然不是这些各派英杰,而是别人。
刘方圆一马当先,朱鹏俊和马三林两个素来和他不大和睦的,也立时挺身而出。
“就是,证据呢?证据在哪儿?”
“凭什么就说神弓门的人是叛贼!”
“早不抓人晚不抓人,偏偏现在跑我们玄刀堂来,你们是何居心!”
眼见玄刀堂的弟子们率先站出来质疑,哪怕和神弓门弟子说过话打过交道的各派弟子很少,可谁都不愿意落了声势,立时响起了无数附和声。
“没错,拿出证据来,否则就是污蔑!”
沈铮没想到会遭遇如此强烈的反应,一张脸顿时就黑了。想到皇帝这些年宁可重新整饬总捕司,把权限下放一部分给武人,他一面暗恨就是如此方才放纵了这些武人,一面迸发出了比之前更响亮的怒喝。
“朝廷大事与尔等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儿何干,若再不让路交人,尔等就和叛逆同罪!”
“沈都知好大的威风!”
随着这声冷笑,一个黑影倏然从天而降,重重砸落在地。之所以是砸,那是因为比人先落地的,是一把陌刀。刀柄重重地跺在地上,竟然将坚实的石面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小坑!
紧跟着落地的人微微屈着膝盖,很快站直了身子,正是越千秋。
“你说朝廷大事与我们何干?须知古书有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嗯,就让爷爷的鹤鸣轩再多一本古书好了!
越千秋骑马赶到石头山就发现有异常人出没,立时绕去了后山自己常走的一条小路,因为那不适合马匹行走,他把那匹普通的坐骑交托给了那个随行的玄刀堂弟子,自己直接来了一趟徒手攀岩。让他诧异的是,原本以为必会逃跑的小猴子,竟是也跟了过来。
可此时此刻,他顾不得不知道躲到人群中和谁混在一起的那小子,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沈铮,一字一句地说:“沈都知应该知道,今天这么多少年英杰都在这儿,你要是不说出神弓门是叛贼的理由,没有人会心服口服,到时候有心人宣扬开去,你觉得会是什么后果?”
嘴里这么说,他心里却烦躁极了。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消息会这么巧在这当口走漏?
还有得到他的消息也到了这儿来的应长老,会不会半路被人截下抓了起来?
沈铮自从当年那出金枝记开始,就始终对越千秋抱持着敌意,奈何皇帝不肯听他的谏言,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子颇多宽容不说,就连宫中妃嫔也有不少更喜欢越千秋胜过李易铭这个正牌皇子,东阳长公主的回护就更不用说了。
可此时此刻,他却半点不怵,冷脸挑了挑眉。
“九公子要证据?呵,神弓门掌门徐厚聪带着一群人突出边境,叛投北燕,如今延安府的神弓门已经只剩下了空房子,这算不算证据?”
“这不可能!”刚刚已经被叛贼两个字狠狠砸得头昏眼花的小齐,此时此刻更是觉得一颗心被刺得鲜血淋漓,那声音尖利刺耳。他求救似的看向了身边的师兄们,却见慕冉喃喃自语,同样念叨着不可能,庆丰年脸色苍白,摇摇欲坠,至于其他三人,亦是失魂落魄。
当他发现四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挪开几步,刚刚支持他们,为他们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就没了,他只觉得悲从心来,竟是情不自禁地跌坐在地。
“不可能的,掌门师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
事先毫不知情的刘方圆死死咬着嘴唇,不知道自己是该同情这些被抛下的神弓门弟子,还是该鄙夷他们的师长通敌卖国。而戴展宁则是望向了越千秋,可让他失望的是,越千秋那张冷峻到极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离开的那段时间是否办成了事情。
而周霁月敏锐地捕捉到了沈铮脸上一闪即逝的得意,心中不由得更加烦乱了起来。可就在这时候,她察觉到一个异常的气息,猛然抬头喝道:“来者何人?为何鬼鬼祟祟不敢露头?”
大多数人正震惊于神弓门叛逃,周霁月这突然一声喝,却是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倏然都转向了她目光所视的方向,就连沈铮也不例外。可他一扭头就意识到这可能是声东击西之计,然而,他刚想立时扭头回来,就听到一侧的山石后头传来了一声长笑。
“我鬼鬼祟祟?不过是看到一出蹩脚的猴子戏,懒得现身而已!”
随着这个声音,那块山石上非常突兀地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他一身灰布直裰,容颜苍老,脊背却挺得笔直。不少人在见着他的第一时间便向左右询问,却竟是没有一人认识这个老者。就在这时候,一个精瘦的少年突然从人群中窜了出来。
“师父,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呵,我倒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大胆子,竟敢偷溜出来凑这种热闹!”
一个腾跃上了那块山石的小猴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这一声厉斥骂得缩头缩脑。
看到这一幕,越千秋哪里还猜不到对方是谁?他拱了拱手,高声问道:“来的可是铁骑会彭会主?”
“老夫就是彭明。”在这言简意赅的六个字之后,老者低头看了越千秋一眼,淡淡地说道,“之前九公子来访,我却拒之门外,没想到却劳你照顾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弟。”
这话旁人听着不觉得什么,越千秋却不禁心中一跳,暗想莫非他拎着小猴子去见曲长老的情景,早就落入了对方的视线之中?可还不等他权衡此中利害,彭明就突然提高了声音。
“如若真的是神弓门叛投北燕,这么多人从准备到行动,再到偷越边境,即便有北燕密使从中牵线搭桥,可是,以刑部总捕司和武德司的能耐,事先会没有查到一丁点端倪?会这么顺顺当当地把人给放跑了?就如刚刚玄刀堂这位刘公子说的,想当初,玄刀堂的刘静玄和戴静兰师兄弟,是怎么降了北燕的?还不是因为有人卖了他们!”
他那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如同滚滚雷音一般,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随之而来的是一声不逊于此的暴喝:“要我说,在指责叛贼之前,先扪心自问,你们自己是不是国贼!”
直到这一刻,越千秋方才猛然之间醒悟到,当初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