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丢在了他的面前。到了这份上,他若是还不知道怎么做,也就不是那个破釜沉舟的神弓门掌门了。
他立时拱了拱手,随即大步上前单手轻轻松松拎起那个麻袋,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徐厚聪这一走,刚刚抬了麻袋过来的两个人顿时凑到了那中年内侍的身边。
“五爷,不和他说清楚吗?”
“说什么?说就是麻袋里这个家伙受人贿赂,居然敢在南朝正使越宗宏的茶水中下药?”被称作五爷的中年内侍嗤笑了一声,极其轻蔑不屑地说,“既然知道这家伙背后是谁主谋,让徐厚聪把人杀了,然后放出风声让外头去狗咬狗。山中有老虎,容得了那些猴子称霸王?”
寝宫之中,当那脱去黑色斗篷,换下一身黑衣,穿上了一身常服的中年女子来到了皇帝面前时,正在一份一份浏览机密奏本的皇帝头也不抬,她却不敢耽搁,低声把潜入长缨宫接触越千秋的一应经过都详细说明了。当她禀报完之后,却只听皇帝随口问道:“都说完了?”
知道这位至尊的习惯,已经在这长乐宫最深处呆了十几年,几乎从不见外人的康乐不禁心中一颤,但还是毕恭毕敬地说:“说完了。”
“你今天犯了两个错误。”皇帝伸出两根手指,这才抬起头来,目光已是炯炯有神,“第一,你应该拼死也要把越千秋身上衣衫撕扯下一块,不管能不能看到他背上的东西。如此才能让人觉察到你作为先皇后侍女,破釜沉舟也要达到目的的决心。”
见康乐面色大变,慌忙跪下请罪,皇帝方才屈下一根手指,淡淡地说:“第二,你不该问什么光洁得一颗痣都没有,因为这样他们就知道,你是早就潜入,一直躲在屋顶偷听。不过也是,就算你趁着越千秋还没回去就潜伏在那儿,但那师徒俩都是武人,难免早有察觉。”
康乐这才知道自己办差了事情,一时羞愧交加:“都是奴婢一时情急,对不住皇上重托。”
“你是乐乐曾经最看重的侍女之一,所以她从那么多宫女之中挑选了你和丁安跟在身边,还把自己的名字都给了你。”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脸上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平静,而是显得有些说不出的烦躁,“她这个人做事,一向谋定而后动,别人很难猜中她的心意。想当初稳婆死了,纹身匠不见,秋狩司那几个家伙更是在朕砍他们之前就服了毒,朕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说她恨朕,嫉妒那一个个的宠妃,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她根本不在乎朕有多少妃嫔,因为是她看着南朝皇帝因为没有儿子,被太后和群臣辖制得一度只能收养子,所以在朕登基之后,只有一个女儿的她就建议朕广纳妃嫔。而后那些年,除非是嫔妃去招惹她,否则她从来懒得多看一眼。”
“也是她建议朕奋起抗争,谋朝篡位。是她在朕登基之后一手夺过秋狩司大权,替朕铲除异己,定江山安天下。她更多的只是把朕当作一同治理大燕的伙伴,而不是丈夫。所以朕也一直都认为,大燕有她的一半,这么多年来从不肯再立皇后,因为没有人配得上这个位子……可她分娩的那一次,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有朕和她的儿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康乐知道皇帝只是想要一个人倾听,而不是需要安慰,又或者解释。她确实是先皇后的心腹之一,然而,先皇后临产之前,她正好因为家中母亲重病,被体恤她的女主人派回家去探视,结果回来之后就听说了一尸两命。
也是她亲眼看着皇帝开了尚未钉死的灵柩,更亲眼目睹皇帝发现里头只有一套衣服之后,发狂似的砍了当时掌管秋狩司的那三人。这些年来,她曾经悄悄出宫,足迹遍布整个大燕,可那母子俩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音信。
所以,此前看到皇帝递给她的那份秋狩司卷宗,写到那少年乃是南朝次相收养,母亲可能姓丁的消息时,只觉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一颗心更是狠狠揪了起来。
她正在踌躇,却只听皇帝突然词锋一转。
“丁安这些年也是踪影全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果说人在南朝,也不是没有可能。越千秋之前对朕说,因为楼英长编造的那一出金枝记,南朝皇帝也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去查过他的身世,如果说是乐乐的谋划,那别人查不出来,也是有可能的。但是……”
皇帝微微眯了眯眼睛,继而一字一句地说:“她为什么要把她和朕的儿子送去南边?就算当初朕和她的儿子序齿之后太小,可嫡庶分明,朕还年富力强,怎么就不能把江山给他?”
这是一个谁都绕不开的问题。康乐同样默然无语,曾经在心里浮现过的那几个答案,她在跟着皇帝之后,渐渐就打消了。
因为这些年皇帝的一举一动,她几乎都能够看在眼里,哪怕她在外奔波查访时,皇帝也会给予她最高的权限,如果愿意,她甚至可以辖制所到之地的文武,查案卷就更不要说了。所以她怎么都不信,皇帝是因为深忌皇后,于是方才导致那对母子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皇后虽一度在宫中训练她们这些宫女,更暗中掌管秋狩司,握有禁军半数兵权,深得将卒拥戴,偶尔也在政务上和皇帝吵得不可开交,但并不干涉其余任何朝堂人事,可以说,这对夫妻一直都是共同前进的,不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
而那时候还是外戚的萧敬先,并没有展现出后来被人叫做是兰陵妖王那样的才能。至于皇后其他伯叔兄弟之类的,一个个看似地位很高,但并没有非常大的实权。
至于贵妃和太子,那根本就是被这对夫妻推到台前引人注目的摆设而已。
就在康乐只觉得心情无比纠结之际,她听到了皇帝的声音:“你去见一见小四儿。你告诉他,越千秋把他那点李代桃僵的计划都对朕说了,然后,你告诉他你今晚去试探那少年的经过。你问问他,当年的事情,他想不想要一个交待,想要的话,就拿出昔日兰陵妖王的势头来。今天朕在老参堂门前遇刺的事情,朕交给他了!”
当康乐终于站起身,应声退下之后,皇帝烦恼地揉着太阳穴,突然无比想念那个他当年偶遇之后念念不忘,于是用尽手段强行娶回来的女人。
之所以说是强行,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打算嫁人,他第一次见她时,她女扮男装打算去从军,还振振有词地对他背了一首木兰辞。
而后他们有过误会,有过缘分,有过相守相依,也有过咫尺天涯……想到她在他至今觉得匪夷所思的分娩之后,连同他的儿子一块无影无踪,他就只觉得心烦意乱。
凭她的本事,别说现在被废的贵妃和太子那对母子,就是所有的嫔妃皇子加在一块,甚至他这个皇帝亲自出马,也未必能够真奈何得了她。既然如此,当年之事的真相又是什么?如果越千秋并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又为什么会流露出那么多和她有关的线索?
真的仅仅是南朝的阴谋?
萧敬先是看到了那种相似方才出此下策,还是只不过一时兴起?又或者他这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小舅子根本就知道什么?
这一夜的长缨宫中,尽管大多没有察觉到不速之客,吴朝使团的大多数人却没有睡好。
也许越千秋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这一路行来,随行官吏和护卫兵马们对于这位民间传言中殷羡不已的次相养孙,还是印象不错的。没有贵公子的架子,说话和气,待人随便,最重要的是,那种鲜活真诚的少年气息,和笼络人心这种枭雄必备的气质截然不同。
虽说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越千秋竟然和北燕皇帝父子相称,如今又要把使团中的人遣回去一部分,这是方便自己异日叛逃留在北燕,可越千秋在大朝会上公然拒绝了皇帝许嫁公主,甚至不惜以苏武牧羊打比方,这消息已经在宫里疯传了开来。
因此,这种小小的怀疑在刚刚发芽之后,长势就不太好。
而一大清早,越千秋洗漱之后,把甄容和庆丰年小猴子都找来吃早饭,紧跟着就直截了当地说:“昨天我用北燕皇帝的名义在老参堂订了一百支年份最足的人参,结果还没谈妥,就被一群叛贼给搅和了。”
小猴子登时惊叹道:“一百支!这是拿人参当萝卜吗?”
越千秋不理这个大惊小怪的家伙,自顾自地说:“虽说那儿做生意的宗旨是送货上门,可想也知道皇宫不是随随便便让人上门的地方,更何况逆党叛贼才刚去那儿闹过。所以,你们今天跟我一块出门,先去找付钱的人,然后去把人参先拿回来!”
不等三人之中有人拒绝,他就笑嘻嘻地说:“放心,不让你们白跑,我匀给你们一人十支。如果自己吃不了这么多,你们不妨以后分送师兄弟和长辈,练武之人,最需要药材补气血!”
第三百三十四章 挤兑和撩拨()
穷文富武,这在任何时代都是不变的铁律。
毕竟,练武需要有强健的身体,需要顿顿有丰盛的肉食,需要大量的药材来做药膳,进行药浴乃至于其他各种用途。所以,当初吴朝的武品录为什么能够钳制一大批武林门派,就是因为从各大门派根基的田地以及弟子下手。
一旦武品录除名,那就失去了拥有大量土地的权力,也不能靠招收弟子来收取钱财。这样一来,再加上官府时不时找茬,哪怕金山银山也经不起折腾,众多门派便因此没落乃至于消失。
所以,即便是出身青城,师父乃是掌门的甄容,对于十支年份足的人参这种诱惑也没法不动心。十支上了年头的老山参,不但有助于他练武时补气血,而且对于某些有积年内伤的长辈来说,也许就是续命灵丹的主材,他怎么能因为这趟出宫得冒风险就往外推?
而小猴子没吃过人参却知道人参很贵很有用,更是直接嚷嚷道:“九公子真大方!别说十支,只要一支我都跟你去!”
就连一想到很可能要和徐厚聪打交道,于是心中有些纠结的庆丰年,也因为越千秋开出来的十支人参这优厚条件,想到自己那些正在长身体的师弟们,当下把心一横问道:“要出宫一趟恐怕不那么容易,九公子想去找谁?”
“当然是神箭将军。哦,马上他也许就是实权禁军将军了。”越千秋见庆丰年深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表示答应,其他两个更是没有异议,他就笑着说道,“好,我们走!”
昨夜因为把那个来历不明的黑衣斗篷人送进了长乐宫,然后将那麻袋里的人当成替罪羊格杀当场,徐厚聪一晚上几乎都没睡好,眼圈下头尽是青黑。当听到下头禀报说越千秋带人来找他时,他第一反应就是事发了,紧跟着方才醒悟了过来。
昨晚上越千秋又不曾离开过长缨宫,也不曾惊动过守卫长缨宫的禁军,分明是打算息事宁人。既然如此,他只要装成不知道那么一回事,至于那格杀了一个黑衣人的消息,甚至都不用告诉越千秋,要放出风声的对象只是外头那些人。
当下他就整理了情绪,双手拍了拍脸提醒自己保持冷静,随即迎了出去。
当看到越千秋竟然还带了庆丰年,他虽说心中有些不痛快,但只是瞥了人一眼,就当成没看见似的,笑容可掬地问道:“九公子有事找我?”
“我要出宫。”越千秋见徐厚聪一听到这话,那脸色立时就变得极其勉强,他就若无其事地说,“昨天我在那老参堂定了一百支人参,皇帝陛下答应我的,现在我要去取货。徐大人如果不放心,可以派人跟着我,又或者亲自跟我去。”
徐厚聪一听说是因为这件事,顿时暗骂越千秋得寸进尺,胃口天大。
然而,一想到昨天越千秋要求订一百支人参送到皇宫来,皇帝确实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就答应了,而后在面对韩王带着的那群叛贼攻击时,越千秋狮子大开口提出了那样的条件时,皇帝同样没打回票,再想想皇帝对越千秋一直分明颇多容忍,他思来想去,最终干笑了一声。
“好吧,你们先回长缨宫等一等,我安排好之后,亲自送你们过去。”
在庆丰年印象之中,徐厚聪还是神弓门掌门时,大多数时候都以颇为公正严明的形象示人,而到了北燕封了神箭将军,更是一直都以对皇帝忠心耿耿的面目出现,所以,此时见其对越千秋如此迁就,他本能地觉着不那么对劲。
而等到最终出发时,他不知不觉落在了后头,却不防小猴子突然凑过来,低声说道:“那个叛贼上次在半道上还来招揽你呢,现在却理都不理你,只巴结九公子,一定是别有所图!”
庆丰年不等小猴子把话说完就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