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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种局面,越千秋随手一扔手中那具才射了四五个人,造价不菲的弩弓,一把抄起了那把靠在墙根处的陌刀。
可在迎敌之前,他犹有余裕对身后的萧敬先嗤笑道:“你有多招人恨啊,想杀你的人居然这么多!”
“少贫嘴,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去!你问问这里头多少人想顺手宰了你?”
听到萧敬先如此反唇相讥,越千秋耸了耸肩,深深吸了一口气。尽管他知道这是萧敬先特意引来的刺客,严诩和二戒和尚也隐伏在旁边,关键时刻会出手支援,可要是真的让那两位动了手,别人必定会认定萧敬先和大吴使团勾结,那接下来的戏就不好唱了。
话说到了北燕,不算竞陵那一回,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以寡敌众了!
可是和那次韩王阴差阳错找茬找到了皇帝头上的围杀相比,这一次明显凶险得多!
武艺真是没白学啊……
越千秋瞬间把脑海中的杂念全都排空,暴喝一声,整个人如同利箭一般猛地窜了出去,速度快得竟是让两个弓弩手依稀觉得眼前出现了残影,两支箭竟慢了不止一拍,最终徒劳地和疾冲的越千秋擦肩而过,扎入了他空空如也的地上。
第一次杀人便是在上京街头,如今人随刀至,一刀劈了一个刺客,越千秋只觉得胸口压了多日的那种憋屈不爽竟是随着这一击发散出去不少。
他娴熟地转动手腕,挥舞着那比他个头还要高的陌刀,头脑如同冰雪一般冷静计算着各种出力角度,并没有放纵那股杀戮的本能。
他巧妙地控制着同一时间接敌的数量,同时防备着可能有的突袭,当发现身边的敌人发出了一阵不小的骚动,随即一个侧面攻来的敌人突然毫无征兆地倒地,他终于忍不住在百忙之中往后看了一眼,却只见萧敬先竟随手一丢那造型精巧的弩弓,仗剑往这边行来。
显然,刚刚是萧敬先一箭帮他解决了敌人。而萧敬先竟然丢了弩弓提剑过来帮忙,分明是屋顶上的弓弩手已经被扫清了!
和越千秋刚刚的高速相比,萧敬先的速度却仿佛老牛拉破车,一步一步走得极慢。
然而,那些拼尽全力想要先解决越千秋,再去杀萧敬先的刺客却只不过是一眨眼睛,便发现人顷刻之间已经到了面前,那闪着寒光的剑尖正从其中一名同伴的背后缓缓拔出,上头还沾了一滴血。
面对这似缓实疾,着实违背了规则的诡异一幕,刺客们终于不禁为之失神。
随着有人用很难听懂的,不知道出自北燕哪儿的方言嚷嚷着什么,越千秋清清楚楚地感觉到面前的敌人气势大为减退,兵器交击时,一开始还能抵挡自己几招的人一触即溃,渐渐更是出现了一个逃跑者。
尽管这个逃跑的人第一时间被截下杀了,而后又有人大声嚷嚷着鼓劲督战,可刚刚这些刺客不依不饶勇猛截击的气势终究已经不再。直到这时候,一直都打得颇为小心谨慎的越千秋这才终于完全放开了来,一时间手腕一翻,用出了玄刀堂的压箱底秘技。
名字很一般,威力却让人咂舌的回旋二十四式!
眼见越千秋开始肆无忌惮地挥舞着陌刀,那锋利的刀刃割裂人体,带来杀戮的阴风和惨呼,萧敬先微微一笑,再次一剑解决了一个敌人,随即便忍不住笑吟吟地站在那儿看起了热闹。就在他渐渐松弛下来的一刹那,腰后却是一点寒光犹如毒蛇一般窜了过来。
就在这极其危险的一刹那,萧敬先陡然反手一刺,就犹如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剑尖正正好好地挡住了那一柄细长到犹如尖锐钉子似的剑。
可那个刚刚假死躲在死人堆中,此时暴起出手的刺客,却趁机脱手丢下那柄细剑,双手犹如变戏法似的多出了两件兵器,竟是手持一对短匕扑了上来。
“咦,居然有这种打法,我好像在哪见过……呵,原来是废太子的余孽!”
萧敬先轻咦了一声,眼神却是比刚刚犀利了许多,竟是抛下越千秋那边的战团不顾,专心致志地应付起了此人的攻势。和刚刚用细剑时的阴毒相比,此时这身材矮小的刺客将一对双匕使得出神入化,毫不吝惜两败俱伤的招式,竟是一时间和萧敬先堪堪拼了个平手。
“有点意思!”
越千秋酣畅淋漓地把这最耗费体力的二十四式一口气耍到底,眼见萧敬先的那几个侍卫终于抽身赶了过来支援,刺客们也已经溃不成军,自己身边只剩下了带伤支撑的小狗小猫两三只,而萧敬先已经是闲到在那逗弄着那个使双匕的家伙,他在轻轻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有些小小的纠结。
虽说刚刚他和萧敬先回程时没有坐马车,而是混在侍卫当中,由此反而杀了刺客们一个措手不及,可如此一来,今天这特意出来招摇过市,竟是最终还是没找到那什么合适机会……好歹让萧敬先弄点破皮伤口的小伤也好啊!
总不成完全把北燕皇帝的禁足令不当一回事,下一次他和萧敬先还找借口出来晃让人行刺吧?
今天大公主对萧敬先和他的态度与其说深恶痛绝,还不如说是心灰若死,他可不想再去看她第二次了!
正当越千秋微微为之分神之际,他猛地直觉尾椎骨一股寒意油然而生,整个人便如同察觉危险时炸毛的小猫似的,下意识地想要逃离此刻站立的地方。关键时刻,他选择了相信本能。他猛地提气轻身,紧跟着却没有高高跃起,而是直接就地一个非常不好看的懒驴打滚。
可骨碌碌直接滚出去的同时,他嘴里却大声叫道:“萧敬先!”
萧敬先何等样人,几乎是在越千秋察觉到危险来临之前,他就有了毛骨悚然的预感。然而,他却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似的,脸上反而露出了疯狂的笑容。
刚刚还在和那双匕刺客消磨时间的他陡然之间长剑连点,几朵灿烂的剑花顿时在对方身上绽放了开来,带来了一阵抑制不住的痛呼。
“说,今日是谁派你来的……”
几乎就在这句话和越千秋那叫声同时响起的一瞬间,那双匕刺客陡然凌厉反扑,竟是招招拼死,又只听空中陡然传来了几声极其响亮的尖啸。
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地上越千秋就只见凌空数道黑影飞速而来,其中一道直接贯穿了他刚刚站立的位置,直接深深扎入了地里,而另外三道黑影则是直扑萧敬先。
千钧一发之际,萧敬先以一个几乎是折断似的下腰动作避开了那三支几乎封死了自己上三路的弩枪,然而,那刺客的双匕却趁机深深扎入了他的肩膀。
可就在那刺客得手之后暴退的一刻,人却发出了一身撕心裂肺的惨呼。正赶过来的越千秋清清楚楚地看到,萧敬先竟在受伤之后,毫不容情地出了一记撩阴腿。
这下子,他刚刚眼见人受伤后的担心和紧张竟是被冲淡了一多半。可那些个侍卫就不像他这样没心没肺了,甚至来不及查看萧敬先的情况,就有人怒吼一声道:“光天化日之下,在上京城中动用弩枪行刺晋王,这是谋逆造反!”
第三百九十六章 诱导和善后()
弩枪……
当徐厚聪一马当先带着人疾驰到了宁安街时,他就听到了这样一声大喝,登时倒吸一口凉气。他之所以那样积极地带着晋王府侍卫过来救人,最大的目的不是为了萧敬先又或者越千秋的安危,而是想弄清楚,这两人是否在安排苦肉计洗脱嫌疑。
可此时此刻,弩枪这两个字完完全全打消了他的那点疑心。那种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用来城防攻守的巨大凶器,如今却用来行刺,萧敬先就算是疯子,也不会自己来这么一次苦肉计,那是要惊动整个上京城乃至于亲征在外的皇帝,全城上下都会狠狠排查的!
而不用徐厚聪吩咐,就已经有听到刚刚那嚷嚷的侍卫们窜上了屋顶,随着有人大叫一声看到了发射弩枪的台座,立时就有好几个人赶了过去,至于剩下的则是急匆匆地往刚刚嚷嚷萧敬先遇刺的地方跑。
两条腿到底跑不过四条腿,反应过来的徐厚聪一夹马腹立刻追了上去,很快就看到了前方几个侍卫正围成一团。认出其中那个较矮的少年分明是越千秋,他毫不迟疑地立刻腾空一跃下马,一下子越过七八步的距离,落在了众人身后。
“到底怎么回事?”
越千秋一看到是徐厚聪来了,他立刻推开侍卫出来,愤愤说道:“徐将军你来得正好,有人行刺晋王,而且动用了弩枪!晋王殿下虽说及时闪避,可却被刺客趁虚而入。那匕首上淬了毒,现在他情况很不妙!”
徐厚聪不敢迟疑,立时拨开几个侍卫上前。他一把扣住萧敬先腕脉,随即方才查看其伤情,见两把匕首还扎在萧敬先的肩膀上,没有贸贸然拔出来,他不由得眉头紧皱。而让他心中一抽的是,萧敬先虽说额头上尽是滚滚汗珠,却是意识清醒,嘴角还挂着笑容。
“呵,真是报应,我捅了汪靖南一刀,现在自己却被人捅了两刀……”萧敬先说话间依旧笑着,看向徐厚聪的目光中丝毫不见痛楚,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倒是徐将军怎么会来得这么巧?这是刚好路过吗?”
见周围那几个晋王府的侍卫满面警惕,又发现越千秋看自己的目光有异,徐厚聪思前想后,最终决定把事情直接捅破。
他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说:“晋王殿下,我今日并不是因缘巧合适逢其会,而是到晋王府求见殿下和九公子,听到有人赶回来说有刺客,这才立时带着晋王府的侍卫赶到这里。”
“哦……见我……做什么?”萧敬先的声音明显低了几分,等周围几个侍卫满头大汗地提醒他少说话,他这才淡淡地说,“我已经服过一些解毒药,哪怕不对症,也死不了。徐将军,你尽管说,不用顾虑我会一口气接不上来就这么死了。”
徐厚聪哪里听不出萧敬先这满不在乎的口气中,分明流露出深重的杀机。他犹豫了片刻,最终沉声说道:“今日犬子在家中后门被人掳走,据说是庆丰年亲自……”
他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越千秋就跳了起来:“不可能!庆师兄那种古板方正的人,怎么会做这种缺德的事!”
徐厚聪没想到越千秋直接否认,而且否认的理由却是从庆丰年的品行出发。见萧敬先仿佛伤口抽动,嘴角勾了勾,却没说话,他虽说隐隐已经有些怀疑,但还是忍不住对越千秋问道:“九公子,你就真的没有庆丰年的消息吗?”
“如果我说没有,你肯定不信。”越千秋抱着双手,满脸的桀骜不驯,“如果你愿意相信,那么我不妨说实话,南朝使团别的人也许会掳走徐将军你的儿子,作为对你叛逃的报复,可庆师兄那种性子的人,他直接打上你家里去可能性还大些!”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随即叹了口气说:“就在前些天,我不是还在你面前承诺他,至少让他见一见神弓门的其他人,没想到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
这下子,徐厚聪不禁沉默了下来。他终究没办法放得下儿子,此时只能无视越千秋的感慨,沉声追问道:“九公子说不是庆丰年,可我家中人却认定是他,难不成是那么多人都眼睛花了?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如若他真的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
没等徐厚聪把话说完,晚一步赶到的赵青突然忍不住使劲拽了拽徐厚聪的袖子。等到师父回头看自己,他慌忙使劲打眼色。直到徐厚聪沉着脸跟着他离开几步远,他这才压低了声音说:“师父,家里两位师兄送信的时候,我也问过他们为何认定是庆丰年。”
见徐厚聪面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赵青便硬着头皮说:“第一是因为那个蒙面人展露了一手非常精准的箭术,第二是因为他和庆师兄身材相似,第三是小师弟问了一声是庆师兄吗,对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一次,徐厚聪终于火冒三丈:“够了!你们简直是糊涂,竟然就凭这么一点说不上证据的证据,就认定是庆丰年!倘若不是我来见晋王殿下和九公子,岂不是追错了方向!”
他这话声音极大,显然也是想说给萧敬先和越千秋听。而萧敬先此时却已经没了再说话的力气,当几个侍卫终于架着一个大夫匆匆赶来,他就对越千秋打了个手势。
这时候,越千秋就暂时把萧敬先身边的位置留给了那个大夫和那些侍卫,来到了徐厚聪的身后。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压低声音道:“徐将军,不是我在背后说人坏话,你家儿子被掳走,我和晋王就在这儿遇刺,太巧了一点,说不定你还怀疑过是不是苦肉计,对不对?”
见徐厚聪的脸上明显流露出了不自然,他就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