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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四一噎,忽然表情古怪别扭,嘀咕自语道:“总觉得这人逮着话便来数落我……”
陈白起耳尖,却是听到了,她笑讶道:“你这次觉悟倒是高了不少,不过这并非是数落,而是在教导……”
姒四闻言,有些讥讽地睨向她,心道,他从小父母兄长都不曾这般费心教导过他,她又凭什么来说教他,虽这样想,可心中总感觉有些异样。
可他话未出口,却刚好将她未完的话给听到了。
“……替你哥。”
他的脸色一下便阴沉了下去。
姒姜,又是姒姜!
他冷冷地撇过脸,双唇抿成一条线,拒绝再与她讲一句话。
陈白起则轻声笑了起来。
她仰头,看着阴霾云重的天空,那一双平静的眸子变成如钢铁一般寒闪熠熠生辉。
他墨辨再落魄又如何,她陈白起既选择了它,它便会扭转乾坤,扶摇直上九天。
——
当他们顺利地来到了天峰山脚下,这时雨已停了一会儿,可天空仍旧灰沉压抑,看这天气一时半会儿并不会转睛。
“这、这便是天峰山?”南月望着天峰山,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这是第一次来天峰山,望着这直耸入天的山峰,峰体直插入天,峰顶云雾弥漫,白色的浓雾随风飘荡,一看便知险峻。
天峰山拔地千尺,危峰兀立,怪石磷峋,一块巨崖直立,势如苍龙昂首,气势非凡。
他抬着头往上看时,只见石面上凹凸不平,还没有看到顶,便已觉脖子酸痛。
“我、我们从哪里上去?”南月回头看向幺马与昌仁等人。
幺马一脸沉重地看着他,道:“天峰山是没有路的,想上山唯有一途……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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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风云起天峰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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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幺马哥,这陡崖峭壁的,我等搁哪儿爬?”南月干笑一声,有些被吓到了。
幺马那张憨厚忠实的脸上露出一种“孩子你太天真了”的表情,没好气答道:“南月啊,你真当我等是来这天峰山下游山玩水的?这一次轮到墨侠那边的选赛地,自然怎么折腾咱们怎么来,你可别忘了三年前,咱们老祖与昌叔他们选出的赛址吧?”
一提到这个,南月一哑,顿时便无语可说了。
当初他们明知墨侠这等人文化素质不高,便专挑了一所规矩森严的书院来比试,必须经过三关六礼方能赛场,当时可将参赛的墨侠给折腾得够惨。
其实提及三年前的钜子令争夺赛,他们墨辨这方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操碎了心肠费尽了心思,最终仍旧落败得一塌糊涂,三场尽输。
“可、可他们也太狠了吧,这、这完全是在玩命啊。”南月再次仰头看了一眼天峰山,气结不己。
这要玩,也是玩他们墨辨这边的命吧。
成义脸色也有些惶惶,喃喃道:“他们这是打算让我们知难而退啊。”
“看看尔等志气,这本身这便是一场悬殊之赛,你等若在第一步便气妥,这后面的路又如何迈步?”昌仁厉叱一声。
幺马亦严肃地劝诫道:“知难而行,天险亦何妨,切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南月与成义立即改变了脸色,了一下自己。
死便死吧,等十八年后他们又是一条好汉!
两人朝着成义与幺马低头行礼:“南月成义知错了。”
“其实这也并非是不可完成之事。”陈白起负手仰头,虽衣与发皆还湿着,纤骨修长,却仍旧不失其风度。
看到这样的陈白起,南月一下又有了想法,他愁眉苦脸道:“焕仙啊,你这小身板还不如我呢,一会儿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成义也深觉此理,他附和道:“若着实不行,你便别勉强,到底不能让你为我们而丢掉了性命。”
一旁的幺马一看方才还吓破胆的两后辈,现下却还有空担心别人,忍住想翻了一个白眼给他们的冲动,隐忍道:“陈郎君绝对比你们俩要可靠,你们还是先悠着点自身吧。”
幺马的话令南月与成义感到有些奇怪,因为他们不管怎么看,都觉得“陈焕仙”除了个头长得不算矮之外,其它方面看起来都挺“弱”的。
书生嘛,弱气些很正常,平日里的时间都拿来研究学问了,哪有空锻炼身体。
“陈焕仙”的来历跟一些事迹昌仁却也是知道一些,他见自己的弟子跟南月一脸不以为然的神色,也懒得多言解释,只一挥手道:“时辰不早了,你们赶紧看有没有什么要准备准备的,一会儿……便爬吧。”
成义与南月猝不及防,脸一下便白了。
真、真爬啊……
他们看向天峰山……
真高啊……
这若要摔下来,何止粉身碎骨啊。
这时,天峰山后那一片白雾萦绕、呈雨后淡墨的枯木林子传来一些咔嚓树枝踩碎的声响,陈白起第一时间探目望了过去。
没等多久,她便看到从中步出一群人,他们头上戴着一顶竹编的圆檐斗笠,没有穿蓑衣,穿着一身干爽的灰衣长裤,质地并不好看起来十分粗糙,拿了一根染布带捆腰,乍一看倒有些像山上打猎归来的壮硕猎户。
只是一扫及他们腰间插着的一柄无鞘青铜剑,便知道这群人身份并不简单。
他们每一个人都长得较一般人高大一些,掌力吃地,哪怕泥泞之地行来亦矫健如履平地,这样一群人走来,便像一堵厚实肉墙令人五感尽惊,气势汹汹,他们大步流星,虽不如行军那般整齐,却仍给人一种整体的感受。
似感受到前方有人的视线,领头者拿一根手指顶了顶遮住额头与眼睛的斗笠,一双犀利、似剑锋出鞘的目光射了过来。
“他、他们来了。”南月侧过身,看着这么大一群人,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相比起南月,成义表现得要稳重许多,只是身板仍控制不住紧绷住了。
很明显,这些人的到来带给他们的压力着实够大的。
昌仁与幺马一看对方人多势众,而他们这方一对比便显得势单力薄,顿时眼神一黯,脸色并不好看。
只是他们这次乃代表墨辨一方,见到墨侠的代表不可视而不见,于是他们率先一步上前,朝来者拱了拱手:“来者可是梁公。”
这时前方飘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他们来到天峰山脚下,领头之人停下,掀开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一张四方端正,却长满虬须的大汉脸。
他约三十几岁,穿着也是一套简朴的平民服饰,只是他高大强壮,手臂肌肉贲张有力,撑得衣物整个绷紧,愈发令人觉得他阳刚孔武。
他一揭开斗笠,其它人亦一同揭下,他后身站着共有十来人。
这时,风吹起树叶沙沙作响,陈白起眯了眯眼,便见林中又蹿出十来个脸上戴着黑色鬼面的黑衣人,他们就像黑暗中潜匿的蝙蝠一样跳跃至墨侠后方,倒挂在树杆之上,一双双带着刀刃寒芒的目光紧随注视着墨辨这方。
这墨侠的出场……也太霸道了吧!
昌仁与幺马顿时一僵,绷紧着脸,额上流下了一滴冷汗。
那名叫梁公的大汉似没察觉到什么不对之处,笑问道:“这不是墨辨的昌先生与幺马吗?”
陈白起站在最后,她第一时间朝墨侠的队伍中看去,她视线不断地搜寻,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人,却在人堆里看到有三人穿着黑色斗篷,只是他们都低着头瞧不清楚模样,但观身形是二高一矮。
这其中……会有姐夫吗?
陈白起:系统,怎么看不到头上的标注啊?
系统:任务目标人物暂被屏蔽稍后刷新。
陈白起:……
“果然是梁公,想不到竟会是你亲自来领队。”昌仁很想让自己的语气风轻云淡一些,可一想这次看来比想象中愈发艰难的未来,他便轻松不起来。
梁公虽长相粗犷,但声音却不难听,他解开头上斗笠递给旁边的人,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便是你们这次参赛的弟子?”
昌仁硬撑出一抹微笑出来,颔首,回道:“确是。”
梁公乃如今的墨侠的领军人物之一,墨辨这方的人基本都认识他,南月、成义毕竟是晚辈,心中虽有些发怵,但倒是有没忘了该有了礼节,上前行了一礼。
“见过梁公。”
“倒是两位好后生,看来墨辨倒是后继有人。”梁公语气很平静,令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他说完,接着又看向最后方的那一个蓝袍少年:“不知这位……”
陈白起刚才正在调梁公的资料,所以慢了南月、成义一步,这下倒是惹人注意了。
见人的目光都转到了她身上,陈白起特淡然地上前行了一礼。
“陈焕仙,见过梁公。”
在听到陈白起报出她的名字时,梁公身后一位中年男子猛地抬头,目光如鹰隼一样盯着她。
不善。
陈白起感受到了,却一时不明因何而起。
“陈焕仙……”梁公慢念着她的名字,忽然他笑了,看着她道:“倒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少年啊。”
这话,倒是有几分古怪的意味深长了。
好似他认识她,或者是认识“陈焕仙”这个名字。
陈白起没再回话,双方本来便是这次钜子令的竟争对手,因此基本礼貌性的寒暄过后,便都沉默了下来。
“梁公,时辰不早了。”
梁公听到后面的人提醒的声音,便点头:“好,你们上吧。”他转过头,对着身后穿着斗篷衣的三人道。
而从他后方走出来三个人,他们走到天峰山下,手上抛出一个内勾利爪,利爪连着一条绳,绳的另一头则缠在手腕之上,他们一个上抛利用爪头钩住了凸起的岩块,扯了扯确定撑力足够,便身轻如燕,几个上蹬噌噌地拔地数米。
南月张大嘴:“……”
成义瞪大眼:“……”
昌仁与幺马:“……”
怎么办,他们忽然感到很绝望。
陈白起在看到他们拿出的“爪钩”,神色亦怔愣了许久。
……这是她曾为攀城墙而设计出来的款式,她想,她应该没有认错。
直到南月跑过来拉了她一把,她方回过头。
“在想些什么,我等也赶紧爬吧。”南月有些神思难安道。
陈白起勾唇笑了一下,有些勉强。
“好。”
墨侠一方看着他们顺利攀上天峰山的弟子,都很满意地点点头。
而昌仁一看人家墨侠那边准备得这样,一时脸色都有些发青。
他对幺马埋怨了一句:“你怎么就没他们准备一些爬山工具?”
“……”幺马一脸死鱼眼地回视昌仁。
昌叔啊,咱这不是已经穷到只剩人了吗?不,事实上连人都缺,还得外借才能够凑足数。
陈白起垂着睫,缓步走到山下,她将身上的蓑衣解下来,然后让姒四将她之前背着的那个鼓囊囊的包裹打开。
姒四也并不知道这个包裹里面装着什么,只觉着背在身上挺咯人的,他亦好奇地将它放在地上,然后拆开。
“这是什么?”南月他们都围过来看。
打开后,他们里面这里面有一条卷起来的绳索、几对手套、几对护膝、还有几把钩子。
钩子?!
咦,这个钩子好像……南月惊讶地抬头看向墨侠的弟子手中攀岩的那个看起来很钩爪。
怎么……长得这么像?!
人都瞪大眼睛,然后都用一种神奇又含泪感动着看着陈白起。
“这、这是你准备的?”幺马颤音道。
陈白起微微一笑,颔首。
“果、果然我们墨辨选你是正确的,陈朗君啊,你简单便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墨辨的啊!”
南月与成义则被幺马说得脸上一阵涨得通红。
这是给羞愧的。
明明大家年纪差不多,甚至成义还比“陈焕仙”要大上好几岁,可他们脑袋简单,除了读书厉害一点,别的便没有什么特长,这次还就这样空着手来了,万没有“陈焕仙”思虑周全,准备充足。
到底是没有经历过江湖的人,一出门若无长辈教导与叮嘱,只怕是连方向都摸不清。
陈白起仿佛知道成义与南月的想法,她伸手拍了拍他们,然后将他们拢过来,大家聚在一块儿低声讲话:“我先跟你们讲解一下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