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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起鼻息之间全是他清冽而淡淡的味道,一抬眸,便是他放大的那一张如牡丹般雍容株滟又高贵的面庞,她静怔了一会儿,思绪不自觉飘回了先前一幕。
想来她从“透”变成“陈娇娘”的全过程,他估计全都都看见了……
陈白起不能想事,一想就感觉头晕目眩、气短无力,她微微一动,又感心悸出冷汗,四肢冰凉,看来她这次伤得很重,并且也损失惨重啊。
身上的大部分装备都损坏掉了无法挽救,特别是“秋霓”套装,她虽嫌弃其风骚的姿态,可却心悦其厚重的内涵啊,她若要重新收集齐一套完整的装备穿戴,还不知道要耗掉多少时间呢。
但事已至此,懊悔与可惜都只能吞咽下去了。
她挣开了公子沧月,将他别扭的姿势摆正好平躺着,这样至少醒来不会腰酸背痛,她坐了起来,不经意环目一顾,只觉四周的环境十分地……陌生。
系统:提醒,由于人物却没有选择“通天塔”第一层的挑战,“通天塔”则自动开启人物保护罩,但第一层保护罩却将于半个小时后自动解除,保护罩自动解除后若人物不曾脱离“通天塔”,昼时系统则默认人物选择了“挑战”。
对了,她了“通天塔”,陈白起蓦然醒悟。
这便是“通天塔”内吗?入眼是一片空荡灰濛的空间,看似无边无际触摸不到头,然视目所及却有棱角轮廓,地面似青石板方砖铺成,不远处根根朱红色圆柱顶矗上天,不远处柱与柱的夹角中央有一堆头上标注着红色名称的牛形怪物。
因为有保护罩,是以那些牛型怪物察觉不到他们,只是茫无目地的四处游荡。
离陈白起不远的距离,倒着一批人,其中有姬韫、姒姜跟巨他们,他们胸膛微微起伏,应当只是晕迷过去了。
陈白起将周遭环境摸清后,这才放下心来,她想起来,却不知一动便觉得周身跟撕裂了一样哪哪儿都痛,她立即取出两瓶中型生命药剂服用后,立即查看手背上的伤,她将遗留下来的覆盖在伤口的血痂搓擦掉,见底下伤口基本都痊愈了,则又灌了一支体力药剂,虽说如今一瓶小型体力药剂也不顶多少事,虽说她也想省着点用,可眼下虽伤势好转可手脚疲软,也干不了事啊。
服了一支小型体力药剂后,她又从系统“包裹”内拿出水食服用后,这才感觉身体有了力量。
同时,她也在考虑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当时,情况危急,她想都没想便将人都一块儿拽进了“通天塔”来,所幸他们当时都神智不清,且眼下昏了过去,否则见转眼间便来到这么一个地方,估计吓都会吓死吧。
虽然她如今可以将他们再次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去,可问题是后卿还在外面磨刀霍霍,再怎么说待在塔内至少大伙暂时安全无虞,思前想后,她决定等他们醒来她扯个借口先将他们稳在塔内,之事再见机行事。
四处摸索了一会儿回来,见公子沧月他们仍旧没醒,陈白起俯视着公子沧月,见其唇色苍白,面容透着一种不健康的青色,知道他顶伤行事估计又犯了忌讳,之前她手上没有中型生命药剂,如今有了她亦不吝啬,便趁着他眼下晕迷,偷偷地给他灌了一小半瓶。
她自然不会那样傻他顷刻间旧疾痊愈,否则他醒来她该如何解释这种奇异现象,像这种小半瓶可稳住他伤势不恶化,且隐隐有好转,她可说是从陈家堡再次带来了良药,毕竟当初她拿小型生命药剂兑水给他喂过,他应当会信才对。
她再查看其它人,他们的伤势基本都不重,她也就省下了珍贵的药水了。
陈白起等了半晌,没有意外首先醒来的人是……姒姜。
姒姜跟她签定了主仆契约,所谓爱屋及乌,异界空间的排斥力自然亦会对他宽待几分。
他醒来后茫然地按着涨痛的太阳穴,接着,像烫板上的鱼腾地一下跳了起来,他一脸惊诧且莫名地盯着四周,全身戒备森严,微微躬弯起背脊,像一匹孤军作战的银狼。
之后,当他看到闲逸自若而立的陈白起,想都未想,便立即快步奔向她,喊道:“陈三,此为何处?”
对于一个前一秒还在林子里准备迎接胜利果实的人,下一秒睁眼却出现在了一个神秘而诡异的地方,完全没有时间落差跟空隙切入,是个人都会表现得神经错乱。
对于姒姜,陈白起不用相瞒,她仰视上方,直接道:“通天塔。”
姒姜见她清楚地道出“名”,便知道她懂这里面的明堂,这才暗松一口气,他看着满地“躺尸”的众人,面露异色,古怪诧异道:“何为通天塔?”
陈白起知道他有很多疑惑不解,当然等一会儿会有更多“疑惑不解”的人醒来:“通天塔相当于一个利用神鬼之力开劈出来的训练场所,这个地方除了吾无人可来到,是以不为外人所道,详细的解释待以后再说,等一下若其它人醒来,我定然会编造另一番说法,尔必须配合我圆谎。”
圆谎?她怎么越说他越糊涂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姒姜面色凝重起来。
关于后卿与禁咒一事,姒姜并不清楚,当时他已经困于阵法之中无法自拔,于是陈白起跟他简单地解释了一番后,姒姜才知道原来先前曾发生过如此严重危险之事。
姒姜在久久地沉默后,嘴角溢出苦笑:“陈三,汝身上太多太多的秘密,而每一件除了令人感觉震惊之外,另一种感觉便是……毛骨悚然。”
是的,毛骨悚然。像这种完全脱离了人们认知的事情,一般称之为异类,对于异类,谁又能够坦然接受。
陈白起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移开眼睛:“我知道。”
“我不得不怀疑,汝所施展的能力,当真乃巫术?巫术有神通广大的这种地步?”姒姜注视着她的侧脸,眼神过于专注认真,似生怕放过她一丝表情。
陈白起平静道:“姒姜,无论我拥有怎样的能力,我且不会害我护之、亲之、友之之人,尔毋须恐怖。”
姒姜闻言,只觉一拳打中绵花,后继无力了。
他缄默了下来,隔了一会儿,方拍了一下额头,旋转过视线轻声“嗯”了一下。
这个时候,巨跟姬韫也相继醒来,这两人因与陈白起平日亲近,再加上身体素质上佳,于是是继姒姜第三批醒来之人。
而不大一会儿,也陆陆续续有人从昏迷中醒来,他们醒来的第一反应如同先前姒姜一般,先是茫然四顾,接着便是对末知跟莫名的一种恐惶、紧张与疑惑。
巨醒来便直挺挺地起立,他身高巨大,一探眼便轻易于第一时间看到前方与姒姜并排而站的陈白起,他呆黑呆黑的眼珠子倏地一亮,尚来不及考虑其它,只第一时间回到自家女郎身边。
而姬韫正揉着痛肿的额际,却被巨那大刀宽斧的动作惊了一下,顺着他离去的方向一看,正好看到穿着一身男式银白轻甲的陈白起,他顿时也顾不得头痛之事,放下了手。
先前他彷佛认出陈白起是“透”,却又不完全肯定,如今见她于此时露面,心中便也不作它猜想,当即松缓了不适的面色,亦衣摆摇曳,随之赶了过去。
“娇娘。”
“姐夫、巨,你们没事吧?”陈白起道。
巨摇头,他盯着她一身衣服上沾染的血迹,当即哑着嗓音道:“女郎,你受伤了?”
姬韫亦一惊:“娇娘!”
陈白起立即笑道:“这血并非我的,你们看我像受伤之人吗?”
姬韫见她面色红润健康,倒不似流了这么多血的垂危病人,这才将那颗提高的心稳稳放下:“尔常常不听劝诫,吾曾面面耳提数次汝等吾搬来援军方才行动,尔且不听,甚至阳奉阴为,娇娘,尔且知错否!”
早就知道老夫子习性的姐夫一见面便是教训她了,是以陈白起当即垂下头,十分诚恳地认错:“娇娘知错,娇娘定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姐夫息怒,待此事平息后,娇娘便回坞堡抄写诗经二百遍。”
姬韫却还有话要训诫,却见陈白起已自省自罚,认错态度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一时之间他的话便生生堵在嗓子眼儿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了。
“姐夫,此事且押后再议吧,你瞧那边,沧月公子他们来了。”姒姜提醒道。
陈白起闻言,立即转过身去。
“此乃什么地方?”
这是人此时此刻脑中存在的一个疑惑。
第四十二章 谋士;通天塔 二()
公子沧月在醒来后仅懵神了一瞬,便下意识查看怀中之人是否安然无恙,却不料双臂一拢扑了个空,当即他神色泛白,死死地抿紧嘴唇,翻坐了起来左右查看。
这时单虎与他的随扈亦醒来,他们第一时间便赶至他周围保护,单虎手握跨刀,铁衣寒光,他将公子沧月搀扶而起后,便不安地四顾环望:“主公,此处亦非林中,吾等何以于此处?”
公子沧月无心回应他的问题,他因找不到陈三手脚冰冷,面色难看铁青,他一把推开单虎的手臂,步履踉跄地踏前几步,眼睛不停地于逐渐醒来站立的军队中巡视。
“陈三……”他嗓子嘶哑,像快发不出声音一样,估计是先前面嘶喊时伤了嗓子。
“陈三——”
他心急如焚,心念着,悔恨着,担忧着,他想……他是否又在不经意见丢了她呢。
——她到底去了哪里?
她伤得如此之重,又能去哪里?
——
听了姒姜的话,陈白起一怔,与姬韫一块儿转过身去。
只见不远处,公子沧月一双赤红的眼眸牢牢地盯着她,淡青色的眼白上布满血丝,好像很久没有睡觉似的,瞳仁像结冰的潮在雾夜中泛着光,只是那双眼睛火似的烫人,又有磁铁般的吸引力。
陈白起似被他的表情跟眼神震摄住了,半晌没有反应。
姬韫与姒姜等人却觉公子沧月此刻神态十分……古怪,而这种“古怪”令他们心头莫名涌上一种排斥跟不虞。
公子沧月甩下全部随扈,独自快步朝陈白起走来,步履交叠过快,衣摆迎风舞动,鬓角一缕发丝擦过其苍白坚硬的嘴唇,透着几分强势的急迫。
“陈三——”
他唤道。
陈白起眼睛微睁,他的声音……为何变得如此嘶哑?
“陈三——”
他用力再次唤道。
因为用力过猛,嘶哑的声音直接破声,更是粗噶难听,但陈白起却神色一动。
“公子。”
她应道。
像是等不及拉近最后一步距离,公子沧月直接探臂一抓,将陈白起抓过身前,他粗重的喘气声像急落的雨点,他一双眯缝着的眼睛,目光闪闪,锐利有神,正威风凛凛地盯着她,像要把她看个透。
他想问她伤势如何,他想问她何以醒来不唤醒他便自行离去,他想问她为何会变成后卿的随扈“透”……他想问她太多太多的问题,但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声轻唤。
“陈三……”这一次,他再唤她,语气却与先前的急切、紧张截然不同,而是长长一松了一口气,像绷紧的弦终于卸下了全部力道。
周围人皆一脸诧异、眼光闪烁地盯着他们,一时辨不清这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沧月军中则有不少人识得陈白起,例如单虎,他随着公子沧月一块儿朝这边赶来时,顿时满脸见鬼似地瞪着陈三,似无法理解如此危险的战地,她何以莫名出现于此处。
陈白起只觉被他这一声“陈三”呼唤得耳根子都软绵了三分,想到之前她大变活人的事情,恐怕是吓到他了,她顿感歉意柔和道:“公子,先前陈三不愿意于后卿跟前暴露身份,是以未与公子相认,却不想最后以那种方式被认出了,陈三甚至歉愧……”
公子沧月没有立即开口,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半天才转一转,隔了几秒后,他才道:“……尔要说的,只有这些?”
“公子能够安然无恙,当真鸿福齐天,陈三甚幸。”陈三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这种劫后归来,至少也该送上一句祝贺。
“陈三!尔何以……何以次次如此拼命……”因顾及四周人的眼睛,他的话语焉不详,但他想,陈白起懂。
陈白起自然懂,她想着既然都付出这样大的代价了,该寻好处的时机自然不可轻易放过,她道:“陈三的愿望,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她想当他的谋士。
而公子沧月亦忆起她曾跟他说过,她想留在他的身边,给他当谋臣。
那时候他并没有很认真地考虑过,或者说即便考虑过亦最终否绝了,然如今……他却有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