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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唐天下-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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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又一日,数万辽东军终于再次开拨,沿着谷水向南,尚未来到渑池,刘志远带着百十人在城外十里迎接李思钰。

    看着一脸平静的刘志远,李思钰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志远此次做的不错,辛苦了。”

    刘志远跟在身后,看着高大身影,轻声道:“大帅,大肆抓捕民壮,是不是是不是不妥?”

    “嗯,是有些不妥,不过这是没法子的事情,这事情暂且不提,你们准备的如何了?”

    “渑池很小,最多只有三千老弱,周围可抓捕的都已抓捕,也就五千老弱。”

    李思钰踩着“咯吱咯吱”作响的积雪,默默点头,他知道刘志远已经尽力了。沿途他们已经抓捕了些百姓,攻打洛阳非小事,需要打造些攻城器具,需要人手,这才不得不抓捕民壮。

    说是民壮,其实只是些老弱妇孺,真正民壮早已成了配字军。

    “大帅,此时攻打洛阳,是不是有些不妥?”刘志远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李思钰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刘志远,看到一脸疲惫的他,想要摆出严肃模样,却变成了无奈。

    “朱温这手棋下的太好了,逼迫着咱们不得不强攻洛阳,若不把朱温逼到绝境,他们是不会放手的。”

    刘志远叹息一声,别人不知,他岂能不知,身为原宣武军大将,洛阳的坚固他是很清楚的,更何况,还有一座“函谷关”拦着。

    新安县的函谷关与李存孝镇守的函谷关不同,这座“函谷关”为汉之函谷关,是当年汉时杨朴耻为“关外民”,于新安立汉之“函谷关”。

    新安“函谷关”是洛阳西线最后门户,洛阳八关,即函谷,伊阙、广成、大谷、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八关,而西面只有这汉函谷关,是西面最后屏障,一旦突破新安“函谷关”,洛阳就在眼前。

    对于这处洛阳最后关隘,朱温尤为重视,在确定辽东军绕道黄河,从北面杀入河南后,驻扎在长水的葛从周已经统兵返回,虽大部兵马尚未到达新安,但是葛从周却带着数百骑入了新安,统领新安兵马。

    这种事情李思钰已经得知,知道不久会与葛从周大战,但他并不是很担心,新安函谷关无论多么坚固,他都不会太过在意,别人会担心后路被堵,李思钰既然舍弃了一切,既然把粮食都带在身边,他就没考虑过后路!

    城池坚固又如何?老子不去攻打就是了,你敢出来野战,老子就干掉你!

    李思钰善于野战,除非逼不得已,他是不愿意进行攻城的,此次他没有太多粮食,兵马也非十万八万的,没太多时间和力气与坚城进行消耗战,就算消耗,他也要在洛阳城下消耗!

    辽东军大举进入河南,天下目光全都聚集在河南,或是期待,或是忧虑,却无人愿意介入,只静等最后结果。

    辽东军绕道杀入河南,葛从周如同八百里加急一般,抛下所有兵马,只带着数百骑连夜赶回洛阳,屁股尚未坐热乎,就被朱温遣往新安,并且再次增加数千兵马,致使新安可用之人万余。

    随着辽东军不断逼近,沿途抓捕的老弱也越来越多,数万人马就像滚雪球一样迅速膨胀,这让葛从周很是担心。

    正在葛从周与诸将军议呢,一个牙兵急匆匆跑来。

    “报将军,城外李悍虎使者求见!”

    众将一愣,纷纷看向葛从周。葛从周也愣了一下,随即皱眉道:“可知是何人?”

    牙兵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是是刘司马”

    “什么?”

    葛从周陡然起身,一脸不可思议模样,随即脸色阴沉了起来,冷哼一声。

    “哼!他还有脸前来!传!”

    “诺!”

    牙兵退去,众将看着一脸阴沉的葛从周,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葛从周有“山东一条葛,有事无事莫招惹”的名头,脾气自也好不到哪里去,在朱温这种贼窝里,脾气好的话也不可能混出什么名堂来。

    要说宣武军当中谁与刘寻相处的好些,也就是葛从周了,他们算是老乡,都是山东人,有人就有江湖,出身相同地域之人会很容易相互靠近,刘寻虽是武将,但更多的偏向文臣,与葛从周无太多利益之争,这也是葛从周愿意与刘寻交好的原因。

    而此时刘寻不但投靠了辽东军,还堂而皇之来了,葛从周若能高兴才怪。

第441章 洛阳争锋(四)() 
刘寻看着眼前冷着脸的葛从周,看着一脸仇视的往日同僚,心下感叹世界的无奈

    葛从周一脸冷意,冷哼:“怎么?密之,无话可说吗?”

    刘寻张了张嘴,最后只化作一声无言叹息。

    “将军,与这等小人还有何可说,斩了就是!”副将张存敬一脸不屑。

    刘寻看了一眼张存敬,向葛从周抱拳行了一礼。

    “刘某身败被俘,虽无奈降了李悍虎,却从未有愧于他人,此次前来只是想见通美最后一面,今后或许将形同陌路,再无相见之日”

    “哼!战败则降,看来还真是三姓家奴。”张存敬不屑一顾与他人说着。

    刘寻在淄青节度使王师范手下时,因主幼而令诸将不服,后刘寻毒杀诸将,致使随后被淄青之将排挤,被调令前往与宣武军交战,最后战败被俘,降了朱温,如今又因战败被俘降了李思钰,这让张存敬很是不屑。

    刘寻面无表情,耳边尽是讥讽之语,屋内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让他沉默不语,最后只是拱了拱手,转身就要离去。

    “怎么?密之,李悍虎让你前来,难道就无甚话语要与本将军说?”葛从周抬眼看向刘寻。

    刘寻没有转身回头,一个声音让满堂皆静。

    “说了也无用,你葛通美岂会答应。”

    说着刘寻就要再次离去,葛从周身子向后靠了靠,问了一句让他想要抽自己嘴巴的话语。

    “哦?本将军还真想听听,李悍虎那贼子要如何才能破了我城。”

    刘寻静静站了片刻,转身看向葛从周,面无表情道:“大帅说”

    “若你老老实实待在关城内,大帅破了洛阳,你通美为任河右节度使!”

    河右节度使

    一言既出,满堂皆静!

    刘寻好像丝毫未察觉厅堂上的诡异气息,转身即走,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知道你葛通美中心无二,说了也白说。”

    沉默,还是沉默!

    “混”

    葛从周大怒,想要指着刘寻大骂,人却早已不见,看到众将看向他的眼神,葛从周心脏如同无数重锤捶击,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指着空空荡荡的门外,手指颤抖。

    “来来人,砍砍了那狗贼!”

    张存敬大怒,起身就要前去砍了刘寻,大声道:“俺砍了那狗贼!”

    “慢着!”

    一声冷哼声传出。

    张存敬大怒,看向朱友恭,怒道:“朱将军,那狗贼胡言乱语,污害我家将军,朱将军为何要阻我?”

    朱友恭与朱友裕看起来应该是亲兄弟,事实上不是,朱友恭本名叫李彦威,是半胡人。

    大唐比较开放,胡人在境内游走很正常,娶妻生子更不是多大的事情,安禄山最初是营州平卢节度使,其后又兼任范阳节度使也就是幽州节度使,安禄山本人就是昭武九姓胡人,关外营州又是胡人众多之地,安禄山叛乱被杀后,手下胡人除了被杀外,大量胡人投降于各节度使,还有就是北地胡人在平乱过程中,也大量进入大唐腹地,而李彦威祖上就是其中一员。

    胡人生性好斗悍勇,在大唐是比较吃香的一群人,李彦威幼时家境很好,后来黄巢乱天下,家境也落魄了下来,自幼家境很好的李彦威本身就是个纨绔,吃喝玩乐无不精通,家境败落后,跟着黄巢游走天下,游走在各将领身边“出谋划策”。

    后来成了朱温身边之人,这家伙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在黄巢祸乱天下后又游走在各军将身边,察言观色本领无人可敌,深受朱温喜爱,收为养子,改名为朱友恭。

    新安函谷关是东都近身雄关,是洛阳八关中唯一的西面雄关,距离洛阳也是最近,此等要地自然要是心腹之人方可,于是朱友恭被遣到了此地镇守。

    朱友恭是此地镇将,葛从周一来到新安,他朱友恭立马成了“老二”,心中很是不满。

    朱友恭听了张存敬话语,冷哼一声。

    “滚一边去,本将军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说着,朱友恭看向葛从周,脸色变得温和起来。

    “葛将军素来忠心不二,本将军相信,这屋里无人敢质疑将军对大帅的忠诚”

    朱友恭话语还未说完,一红脸将军站了出来,大声道:“将军,俺有话要说。”

    朱友恭大怒,回头一看,冷哼道:“贺将军有何话要说,难道你在质疑葛将军的忠诚吗?”

    众人看向开口之人,正是与谢彦章齐名的贺瑰。

    贺瑰,字光远,原是天平军节度使朱瑄手下步军指挥使,后战败被俘,降了朱温。贺瑰善步军,谢彦章善骑战,两人都是宣武军年轻一代最优秀之人。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谢彦章是葛从周养子,贺瑰是被俘降将,虽被朱温喜爱,但根子上就差了谢彦章一截,两人相争也常常落于下风,当然了谢彦章性子沉稳,并不是很喜欢与贺瑰相争,但不是说你不相争就不会去争。

    贺瑰屡屡受挫,最后投靠到了朱友恭名下,成为朱友恭之下第一将。

    众人看到说话之人是贺瑰,全都闭嘴不言。

    贺瑰向朱友恭拱了下手,说道:“小将不是质疑葛将军的忠诚,但是其子毕竟降了李悍虎,如今李悍虎又以河右之地相诱,小将觉得,葛将军应该出城与李悍虎一战,向天下表明心迹。”

    朱友恭大怒,手指乱颤,指着贺瑰大骂。

    “滚回去!葛将军岂是你可胡言乱语的?再敢胡言,本将军斩了你的狗头!”

    张存敬那个气啊,却无可奈何,看着自家将军受辱,胸中憋屈愤懑,更加深恨那刘寻狗贼,恨不得把刘寻千刀万剐。

    正在张存敬牙齿咬的咯咯响,想要砍人时,朱友恭下一句让他陷入绝望恐慌之中。

    朱友恭看向精神萎靡的葛从周,笑道:“光远年轻气盛,若是得罪了葛将军,本将代他与葛将军说个不是,还望葛将军原谅则个。”

    葛从周心下叹息一声,摆了摆手。

    “无碍。”

    朱友恭笑道:“李悍虎杀到了眼前,不知葛将军可有良策?”

    葛从周张了张嘴,之前军议时,就是紧闭城门,以坚城抵挡辽东军,可可现在

    刘寻话语明显是在挑拨,挑拨葛从周与众将不和,挑拨朱温与葛从周之间的信任,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葛从周更是一清二楚。

    可他知道又如何,他人清楚又如何,现实就放在眼前,你是出城一战,还是紧闭城门?

    张存敬大怒,再也压抑不住胸中怒火,怒道:“出城一战?白白去送死吗?”

    张存敬不甘怒吼,朱友恭只是微笑不语,静静等待葛从周答案。

    “报——”

    就在此时,一声急促声传入厅堂。

    “报!”

    “李悍虎于城外三里处邙山小道,正准备绕城而过!”

    “什么?”

    众将惊起。葛从周大步来到插着令旗的传令兵身前,大声道:“多少兵马?”

    “回将军,李悍虎一共五千兵马。”

    “五千”

    又是一个极其尴尬的数字,五千,半数于城内之卒,你是出兵阻拦,还是眼睁睁看着五千辽东兵杀向洛阳?

    葛从周尽管看向空无一人的房门外,却知道所有人都在看向他,等待他的决定

    “出兵阻拦还是坚守”

    嘴唇微动,却无言。

    “将军,不可出城啊!此时必是李悍虎诡计,就是要逼迫将军出城啊!”张存敬大急。

    无人开口,无人应喝。

    “存敬!可怕了?”

    张存敬张了张嘴,看着高大萧瑟背影,眼中酸涩,狠狠揉了揉湿润的双眼,不甘怒吼。

    “一群关外蛮子罢了,老子何曾怕过?俺张存敬愿为将军先锋!”

    “哈哈好!李悍虎何足惧哉!”

    “哈哈随本将军杀虎!”

    葛从周仰天大笑,看着大步离去的葛从周,张存敬紧了紧腰间横刀,大步跟在其后。随着两人离去,屋内落针可闻。

    “唉”

    朱友恭深深叹息一声,肃然道:“葛将军出城一战,为我大帅阻敌于外,忠贞之心天地可表,本将军当亲自振鼓以壮军威!”

    众将相互看了一眼,面面相觑,随即齐齐高声。

    “壮我军威!”

    声势之强,足以惊天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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