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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邕看了过来,沉默片刻,开口说道:“杜家付出甚大,本应得一富裕州府,可如今只有十州,崔家得其二自不必多言,所余这唯有汾、绛两州富裕,可同时也是瞩目之地,若杜家占其一,必让他人嫉恨不满,于杜家终非幸事,与其如此,还不如讨了仪州,杜家与裴家相交甚好,有文达在太原,也可照应一二,不至于杜家因此衰落。”
韦邕暗自松了口气,柳奎此话一出不但言明杜家就不要想着绛州之地了,更是告诉王璞,想要两州之地,那也是不行的!
韦邕忙点头,趁着王璞未开言,急忙说道:“此言甚佳,有文达在太原,我等也放心了许多。”
卢仁琦点头笑道:“如此甚妥。太原王家为汾州刺史,卢某无甚意见,卢家人才鼎盛,治理绛州还是绰绰有余的。”
见卢仁琦如此不要脸,韦邕急忙说道:“潞州与了我韦家,朝廷也是可以放心的。”
柳奎心下叹息一声,开口道:“柳家虽不如诸位,治理泽州还是可以的。”
众人一阵瓜分,剩余者要么是边缘之地,要么是穷苦之地,就算如此,剩余的州府也需其余家族争夺一番。
在他们瓜分太原府以南各州府时,崔胤、崔远两人只是饮着茶水不言语,直至这些顶级家族瓜分完毕,崔胤这才向他们抬手恭贺。
“本是要明日才能告知诸位叔伯今日之事,既然诸位叔伯今夜已经得知了此事,明日也省的小侄前去拜访,至于剩余州府,不知是明日小侄前去其余州府,或是由诸位叔伯与各家族说和一下?”
卢仁琦想了下,看向王璞,说道:“老大人以为如何了?”
王璞心中有些不喜,自家想要获的两州之地,却被这些人阻住了,语气也有些生硬。
“还有何要分的,剩余慈、隰、沁三州府自是应由郑、李、薛杨”
说道这里,王璞突然皱眉起来,山东士族,与关中贵族由他们瓜分后,剩余家族还有四家,而且还有吏部尚书刘崇望刘家,户部尚书徐彦若徐家,六家分三州
王璞终于发觉不妥起来,不由看向杜承崴,这让杜承崴极为恼怒,冷哼道:“我杜家如今虽落了势,但我杜家亦不是任人欺辱的,别忘了,我那侄儿不久就要前往汉中了!”
王璞瞳孔一缩,王家虽为五门七望顶级家族,可是战乱一起,太原屡次遭了兵灾,最后更是被李克用夺了去,太原王家遭受重创,朝中可拿出手的重要官吏,与眼前落了势的杜家依然无法相比,纵然杜让能去了辅政大臣,依然为汉中辅佐之臣,而且朝中还有其弟户部侍郎杜弘徽,更何况杜家一向与裴家相交甚好,亦不是可随意欺辱家族。
王璞又看向其余家族,发觉这些家族亦不是可以随意得罪的,皱眉说道:“诸位以为当如何?”
卢家见到王璞瞥过杜承崴后,竟然一一看向他们,心下自是知晓这老家伙想要作甚,自是不喜,不过他也有些犯愁了起来,眉头高高皱起。
“李家有洛阳就够了,河北道州府当应以其与家族,郑家当得一州薛、杨家早已落魄,不如与了刘、徐两家。”
韦邕眉头皱起,一脸询问的意味看向柳奎,柳奎亦是皱眉不已。关中以韦、柳家族为首,薛、杨为末,杨氏自杨玉环之后,屡屡被他人打压,早已势弱沦落成了中小家族,薛家亦是差不多,不复当年威盛之时,可若是因此不闻不问,关中贵族今后势必不如山东士族强盛,这不符合韦、柳、裴、杜各家族利益。
可是,他们亦无理由反对,郑家在朝中亦是官吏众多,如兵部侍郎、京兆尹判度支郑延昌,国子祭酒郑綮,右拾遗补阙郑古等人,得一州刺史亦是无人敢多言。
刘、徐两家更是有一相国居于朝堂,这要远比薛、杨两家更得势,得一州,他人也很难反对。
想到这里,韦邕想要开口反对,最后也只能暗自叹息,幸好代表他们关陇一派的裴家势头正盛,一时间两派还算是势均力敌,不至于他们利益被山东士族侵吞。
众老头商议之后,决定明日由王璞与卢仁琦相邀各家族,把事情定了下来,拿出半数河北道州府与各家族,崔家名望顿升,但具体分配确是个极为得罪人的事情,无论如何分配,都会令他人不满,甚至得了一地之人也可能会因富裕程度,地盘大小,人口多少而不满,故此,崔家根本就未想过要去做这件得罪人的事情,既然王、卢两家愿意,那就让他们去做好了。
说起来,王璞、卢仁琦就很乐意去做这些事情?
自然是不愿!可他们没法子,两家虽是顶级家族,但是两家如今在朝堂上实力就与落了势的薛、杨两家强不了多少,若是不出这个头,其余稍弱家族很可能会因此借口,夺了他们所占汾、绛两州富裕之地。
房门打开,崔胤、崔远一脸笑意跟随在诸老者身后,正在一楼招呼两个年轻世子的鱼玄机若有所觉,回头看向二楼,正见崔胤看了过来,与两位士子拱手道别后,立即来到楼梯处,恭立在一旁。
王璞下了楼,看到恭立在一旁的鱼玄机,有些诧异,笑道:“鱼娘少了当年的灵动,甚是可惜啊!”
鱼玄机笑道:“没法子,若不如此,玄机或许早已死去,也无法与诸位老大人相见了。”
卢仁琦点了点头,他们自然知道此女之事,见她少了桀骜之意,人也成熟了许多,也不由感叹起来。
“物是人非事事休”
“罢了罢了。”
或许众人也想起了以往长安繁荣,再看看现在,不由感叹起来。
鱼玄机勉强笑了一下,说道:“能有留身之所就不错了,玄机又岂敢强求?”
韦邕调笑道:“那可不一定哦?北地王素与天下人不同,以鱼娘样貌才赋,北地王呵呵,也不一定哦!”
鱼玄机两腮不由一红,尴尬笑了笑,说道:“北地王是何等英雄之人,又岂能看上妾身蒲柳之身,老大人可莫要取笑妾身。”
闻其言,观其貌,众人心下亦是暗暗摇头,此时的鱼玄机已无当年之姿,人老色衰,亦无当年灵动,估计是不会被那个异类之人接受的,众人调笑一阵,纷纷告辞离去,崔胤想要最后与她说几句,崔远却拉着他离去,见这些人离开,一直趴在柜台上的月理朵,看着他们一副高高在上模样,很是不悦。
“鱼娘,他们有无留下酒资?若是未留下,让小三去讨要!”
鱼玄机心下叹气一声,不知是因那些“无情”之人,还是趴在柜台上的月理朵。
鱼玄机上前,笑道:“自然是留下了,这些家族别的没有,钱财却堆积如山,自不会少了咱们的。”
“有钱?”
“嗯!有钱是有钱,不过有钱人也会哭穷的。”
月理朵皱眉思索了一下,想要寻个法子,可一想想自己如今被困登仙楼,阿蛮又与几个老夫子一同,带着一帮孩子去了太原府,说是游历一番。
无阿蛮在身边,纵然法子再多、再好,也只能无奈作罢。
“哼!罢了,等阿蛮回来再说吧”
鱼玄机愣了一下,奇怪问道:“阿蛮郡主也有些日未前来这里了,是因北地王回府了么?”
月理朵叹气一声,说道:“阿蛮与一帮老头子去了太原府,还有一帮娃娃,说什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阿蛮带着一队护卫伴随保护。”
“听说北地王素来疼爱郡主,比一般父女还胜一筹,不知是否是真?”鱼玄机随意问出一句。
闻言,月理朵一阵恍惚,想起了与李思钰第一次见面场景,想起自己看到、听到的一切,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叹气一声。
“那人是阿蛮的阿爹”
第728章 赵光定 虞有贤()
潼关是座军城、坚城,营州来到这里后,军城也不像是个军城了,城内“违章”建筑无数,李思钰也不去理会,在他看来,自己永远不会困守在城内的,若真到了那种地步,自己也已离死不远了,所以他也不去理会百姓是否一再“违章”搭建窝棚。
不但城内窝棚无数,城外亦是茅草屋遍地,自营州军入关后,尚未有一次庄稼成熟之时,整个河东道、河右、东都、关中依然未能摆脱饥饿困苦,但是潼关却与其他城池不同,这里是营州军驻地,有营州军所在,钱粮就短不了,如同磁石吸引着无数百姓聚集在周围,依附在营州军身上存活。
潼关并不阻碍他人进出,夜晚虽也关闭城门,但也不是不能开城,但能让守门卒开城只有少数几人,鱼玄机就是其中一人,因她腰间悬挂着大帅府黑虎腰牌。
按理说,她顶多也就一歌妓,在登仙楼“打工”罢了,是不可能悬挂大帅府黑虎腰牌的,能悬挂也只有大帅府不多几人罢了,可她偏偏就有!
这是还得从阿蛮那里说起,阿蛮性子欢实,是个待不住的主,不时会带着一帮娃娃们,骑着甚是老实的“大马”在城内城外转悠,见到看不过眼之事,无论人家愿意不愿意,先开打再说,闹了不少让人无语之事,可偏偏阿蛮乐此不疲,他人又不敢去大帅府,去向李思钰告状,对此李思钰所知也不多,只知道她经常跑出去疯玩,一玩大半天不回家。
在李思钰前往太原府后,小德子、小棒头一帮孩子又都离开了潼关,独独只剩下了她自己,在府中可是老实了几日,跟着张氏学起了女红来,这让杨复恭甚是满意,为此还大大夸奖了一番。
可阿蛮是个什么性子?
没过几日,阿蛮又找到了玩伴,就是李思钰收留的一干孤儿,交给从营州跑来的宋钰老宋和牛俊国老师孙录等一干穷书生教授,有了这些玩伴,阿蛮又恢复了往日阿蛮大帅威风起来,带着一帮娃娃在城内城外转悠,当起了“衙役”,而且还是无人敢管的“衙役”。
一日阿蛮带着一帮娃娃出城巡逻,正巡逻城西窝棚时,就见到了不法之事,见一男子在抽打一妇人,而且还围观了不少男女老少,阿蛮是谁,见到这种事情又岂能放过?
小手一挥,呼啦啦一群军卒上去,甭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那男子按住,把妇人救了出来,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乱揍,妇人却哭的稀里哗啦。
于是乎,那妇人就成了月理朵的“打工仔”,哭的稀里哗啦的妇人就是鱼玄机,被按着噼里啪啦打屁股的男子就是鱼玄机相公赵三!
因粮食短缺,赵三与鱼玄机争执了起来,一怒之下,打起了鱼玄机,正巧被阿蛮撞见,可不就好一顿臭打吗。
人是打了,可也把人家的生计打散了,只能躺在床上养病的赵三无法出去挣口粮,阿蛮只得把鱼玄机扔给月理朵。要说也是奇怪,不就是打了一顿板子吗,阿蛮身份摆在那,都已经答应给他们在城内找一处所居住,可赵三死活不愿,登仙楼又是什么地方?生意主要还是在夜里,没法子,阿蛮就把自己腰牌给了鱼玄机,等赵三伤好后再还回腰牌。
沿着街道,鱼玄机微微眯着眼小憩,脑中却想着今日所见,口中喃喃,却无声响传出。
马车一顿,鱼玄机猛然睁眼,掀开车帘,果然已经来到了城门处,一老军卒拄着长矛上前,一看是这辆马车,笑道:“虞掌柜可真是个好婆娘,赵三那小子,有福气啊!”
鱼玄机笑道:“今夜陈伯还是值夜啊!”说着从车内送出半壶酒水。
“今日有贵客,留了些酒水,夜中露水深重,莫要冻伤了身子。”
“呵呵那怎么好意思,每次都让虞掌柜破费。”
陈姓老卒嘴里推诿,手却伸了过来。
鱼玄机笑道:“算不得破费,总归是客人留下的,也不宜再与他人饮用,只要陈老不嫌弃是残酒就成。”
陈伯老卒笑道:“虞掌柜这话可就有些打老头子脸了,能有几口酒水就不错了,又岂会在意这些?”
说完陈姓老卒不再多言,看向门洞处军卒,大喊一声。
“虎娃,开门,是虞掌柜!”
虎娃显然是听到了,与十几名守门卒奋力推开巨大的横木,推开一道仅够一辆马车的通道。
“麻烦了陈伯。”
陈姓老卒点了点头,摆了摆手,提着酒壶,转身向走向城墙根,那里还蹲着几个老军卒。
老马夫轻轻抖动了一下缰绳,拉着马车缓缓出了城门。
城外三百步内是不允许任何窝棚存在的,这会阻碍城墙上军卒视野,出了西城门,马车继续向前,坐在马车里的鱼玄机知道,最多半刻钟,就会来到自己极为厌恶的窝棚。
马车再次停了下来,老马夫勒住马匹,拄着一根木棍下了马车,伸手掀开车帘。
“虞娘子,到了。”
鱼玄机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