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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苻氏姐弟同守寿春没多久,就传来晋朝叛军苏峻死亡的消息,紧接着祖约就带着宗族亲部来投降了。
祖约想要北上襄国面见石虎,可没想被苻央给拦住了,索要了大量的财物,再过些时日,石虎有信自襄国而来,信中只有一字为“杀”。
这任务自然是交给了苻央处理,可怎么杀才能杀得让石虎满意?苻央不得不去烦那正在闭关看书的王小猛。
王猛道:“先骗了人的钱财说去替他疏通,如今又要想花样杀他,当真是翻脸无情。”
苻央娇羞一笑,“不要这么夸我。”
祖约虽逃到寿春,但在寿春还算有些底子,要将他除去还真有些棘手。
王猛淡淡道:“其实这人的命留着用处很大,不过你们胡人不喜欢来这套。”
苻央鄙夷道:“那是自然,祖约这人简直将祖逖的名声给丢光了,我们敬重英豪,就算软绵绵拿不起刀的士族只要不降都值得敬重,可偏偏他这软蛋,先叛了晋朝如今又要来叛自己祖宗。”
过了几日,祖约带着族人宴请石虎亲信,那送信而来名叫石闵的少年,没想这是一个鸿门宴,祖约临到宴会才觉察,不由喝得酩酊大醉。
最终祖氏一族百余人被苻央冉闵所杀,家中妇人赐给胡人为妾婢,王猛见祖氏一脉可怜,最终让苻央故意放走其幼子,为祖氏保留一丝血脉。
石闵登上寿春城楼,望着那远山中的江南,想起在那里待过的日子,不由望着自己沾染血腥未褪的手,微微叹息。
苻央有意向想与冉闵套近乎,问道:“棘奴,你在想什么?”
石闵冷着脸道:“棘奴这名字不是你叫,我叫石闵,字永曾。”
苻央继续调戏着他,“你不是姓冉么?这么快就忘了祖宗,我父亲虽投降石赵,可也没改姓石啊。”
“你们苻氏不是后原姓蒲么?为何连姓氏都不要了?”
“啊哈哈哈,原来棘奴知道很多嘛。”苻央目光流转,低低道,“可我是氐族,跟羯族一样,被你们汉人称为胡人,而你是晋人之后啊,若说魏王身边最容易反叛的就是你们晋人吧,看看祖约就知道了,这般软骨头的汉人,最好越多越好,让我等着收复这江左半壁江山也来得容易点。”
石闵依旧冷冷道:“我是魏王之孙,你无需挑拨我等关系,他信任父亲,亦信任我,而你这狂妄的女人轻看晋人,那么就等着轻敌的后果罢。”
“是啊是啊,可惜这建康内战还未打完,魏王一直不让出兵,真是等有些不耐烦,也不知晋朝会派谁来收复这淮南一地,别是郗鉴那老头子吧,江左就没长得顺眼些的年轻将领么……”
苻央跃上城头,踩在方寸大小的砖面,踮着脚迎风轻笑,这般危险的动作让一向漠然的石闵也看得心惊,可没想苻央却无丝毫惧色,轻如呢喃道:“你可知蓬莱阁里,有多少高楼吗?”
石闵不知她在说着什么,只觉得石虎这一次将寿春交给这疯疯癫癫的女子,实在有些冒险。
什么蓬莱阁,什么驻颜不老,对于武者来说,都是虚妄,玄修天道,这些虚无的东西都不如手中的刀来得实在。
寿春之南,东晋这场内乱在最后的收尾阶段,苏峻两子被俘,若不是谢安之前跟王导提过留下苏硕,只怕苏硕当场就被斩杀了。
韩晃等苏峻部下一一被攻城斩杀,那韩晃的头颅最终没分给桓温,令得桓温好生遗憾。
司马宗不知所踪,倒是司马休司马羕等人被谢尚重新关了起来,一个惨字怎可形容?
建康饥荒渐渐解除,沈氏商会及时运来三吴的存粮,解除了经济危机,谢安让沈劲将战时哄抬物价的商家一一记下,等着秋后算账。
此时建康城里的叛贼总算除去,谢尚桓温谢安等人终于不用夜巡了,夜巡的事自有巡城司去忙活,交给谢尚简直是大材小用。
临时的朝廷也搬回了台城,庾太后的病有黄初平的一味续命丸吊着,不过当她见到完好无损的庾亮庾翼和司马衍时,立刻可以下床走动了。
建康既定,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淮南一带,羯人已过淮河,且占了寿春,虽眼下未有动静,但必须先下手为强。
还未来得及对苏峻之乱进行最后的赏罚,郗鉴就领命带兵前往前线,褚裒谢尚诸将随行。
谢安与桓温送行谢尚,两人望着船缓缓开向北岸,桓温不由叹道:“做武将可真潇洒。”
“怎么,桓大将军想出征吗?可需我当你军师?”
“能让安石当军师,在下求之不得啊。”桓温淡淡一笑,目光阴沉下来,“不过,在当将军之前,我要为父报仇。”
“泾县县令江播?”谢安有些为难道,“江播背靠吴郡士族,也不怪朝廷不帮桓伯伯严惩叛臣,眼下朝廷的情况很需要吴郡士族的支持,不然这仗一次次打下去,府库也要空了。”
桓温声音低沉道:“那我便去杀了他。”
谢安望着一江流水波涛东去,一想到桓彝就这般如泡沫没了影,心中亦是难受万分,轻轻道:“好,为父报仇天经地义,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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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春日迟迟()
第三十二章:春日迟迟
晋朝以孝为先,父仇私报,自然不是什么稀奇事。
泾县县令江播听到桓温要来杀他的风声,惊惧之下竟然一病不起,等桓温与谢安来到泾县时,江播竟已病逝。
这不知道是江播的运气还是桓温的运气,被朝廷恕为无罪的江播在桓温看来未免也死得太简单了。
江播有三子,闻桓温已至泾县,已在府邸周围命家仆严防死守,不过江播的丧事总是要办的,桓温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谢安先去接手之前桓彝代他研究的宣纸工房,之前有传说蔡伦弟子孔丹用青檀树研究出了质地绝妙的纸来,也就是宣纸的前身。不过眼下谢安却知道这传说终究是传说,制造宣纸的工序繁杂,光材料不止青檀一样。
泾县的青檀树很是普遍,也只有这里的青檀树才是最适宜制宣纸的材料,他骑马逛遍小城,虽经历过桓彝与韩晃一月围战,但小城里的树木没被毁坏,不像现在的建康,河堤光秃秃地只剩下烧焦枯萎的柳树。
青檀树生得很高亦很繁盛,谢安在一株树下看到游侠打扮的桓温,雨刚歇过,天青云散,戴着斗笠的灰衣青年光看矫健的身形就很养眼,也很惹眼,别提紫眸与面上七星痣了。
谢安笑道:“桓大侠,你这样还不如跟我一样大大方方亮出身份去吊丧。”
桓温故作冷漠道:“你这当军师的就好好闭嘴看着吧。”
谢安依旧笑眯眯道:“我是白痴才离开建康来这里管你死活,万一你不慎失手,总得有人帮你想退路吧?”
“少说晦气话。”桓温望天,“你忘了落星楼是怎么毁掉的么?”
“可那时有我姐夫暗中帮忙啊。”
桓温自知斗嘴斗不过他,干脆自己闭嘴不言。
待到江家发丧,桓温这般打扮地进了江府吊丧,却见谢安早已抵达,正与江播长子江彪说些什么,旁边还站着个陌生的男人,有意无意听到了几句,桓温才知道谢安这次不是单纯陪他来,而是为了安插自己人当泾县县令,趁此县令名士聚集之时,将这信任的泾县县令介绍给诸人。
不用说,又是琅琊王氏的人了。桓温心中冷哼一声,小狐狸。
谢安名声自不用说,如今镀王导学生这层金,凡是有眼力见的人都会敬他三分,苏峻之乱后,他的名声更盛,多少人巴巴等他及冠、中正选官出仕,不然平日里谢家三郎老在太学院里待着,平常人想巴结或仰慕都无门去寻。
所以此刻江府虽是披麻戴孝,挽歌大唱,但死去的人终究是死人,眼下有谢安这个大活人在此,全场聚焦,谁还管你悲不悲切。
苏峻之乱刚收余波,只要淮南寿春收回,这马上就一出诸臣争权的好戏,谢安如今奉王导之命前来,也算是趁着空缺提前埋下自己的人,再往后就是王导陶侃庾亮这些人的交锋了,轮不到小辈插手。
再说桓温这边,他远远望着江播的棺椁,不由想到那夜接到父亲尸首时情景,无法手刃仇人,那么就父债子偿罢。
江彪自然是知道谢安与桓温的关系,虽表面好言待着谢安,却一直注视着四周。
江彪未曾见过桓温的样貌,画像也未必画得真切,只听人言桓温一双紫眸、面有七星北斗痣,是天福之相。
江府吊丧的客人实在太多,不过那一袭灰袍佩刀的青年实在惹眼,几乎是在进了府后没有掩饰地揭下了斗笠,盯着灵堂。
江彪慌了,正想要退下,就见谢安笑吟吟抓住他的手臂道:“江兄,怎地不带介绍令弟相识?”
……这下不用猜也知道谢安也是冲着他江家要寻仇的,谢安看似文弱,没想手劲颇大,江彪几欲挣脱,却发觉根本挣不开。
眼看桓温转身,一步步朝他走来,江彪吓得双腿发抖,没想桓温根本没看他一眼,就径自离开了。
谢安这才放开他的手道:“江兄怎么心跳骤快起来了?可是有什么不适么?”
江彪言语含糊地敷衍过去,见桓温远去的背影,才慌慌张张往灵堂前走,因为他们兄弟的剑就藏在棺椁附近,他眼下想去拿着剑,不然总有些不安心。
没想他刚进入灵堂,刚拿出剑,就觉得身后帷纱轻荡,再一恍神,就觉得胸口剧痛,殷血染红孝衣。
桓温在他耳边轻轻道:“欢迎随时来报仇。”
做了鬼亦可以来,黄泉府门开之日,我桓温自会等着你们魂归,遇人杀人,遇鬼斩鬼。
自这一刀始,整个江府陷入混乱之中,谢安让新任泾县县令去安抚客人,自己则帮着桓温看着形势,但桓温出手,几乎不用费他脑筋,当真是干脆利落。
江彪命中要害,死得干脆。
江府众家仆和江彪两个弟弟看着桓温手中那滴着血的刀,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让父亲伏法,给桓家一个说法也免得今日惹来这个煞神……
不,是两个。
另一个当然是谢安,那云淡风轻的少年负手望着眼下乱局,宛如站在修罗场里的世外之人,比满面杀气的桓温更让人心寒。
江二郎咬牙跑到谢安身边,质问道:“三郎名扬江左竟见死不救?岂非不仁不义?”
“那又如何?我为何要救你等?当初桓伯父至死守城,你等不但袖手旁观,反而与叛臣勾结,不但失了城还杀了他,现在还在我面前谈什么仁义?”谢安冷笑,“既然你我都无仁义,那么讲孝与仇,桓温为父报仇,是天道,我嘛,没出手就是我最后的温柔,不然你现在就被我杀了。”
江二郎不敢信看着温文尔雅的谢安,眼中充满绝望。
“此事就让那些不按律法办事的人看看,既然你不敢定罪,那我也敢报仇,让你们选,到底是要律法还是要命!”谢安毫不留情都嘲讽道,随手折下树枝指着他,“为何你觉得我会心软?因为当我踏入泾县城门看到那堵破败、血色干涸的城墙时,就知道,你们有多可恶。”
谢安不再看他,返身离去,只听得身后桓温刀风肆起,无比悦耳。
桓温报了仇,江氏三子皆命丧刀下,且不说无人敢议论是非,只称道桓温侠士之风,至孝之子,名声更盛。苦了为他善后的谢安,江家连着要办几桩丧事都由新任泾县县令操办,幕后之人自然就是谢安了。
桓温杀人报仇后躲在泾县客舍里晕天黑地喝醉睡了几夜,待到谢安将泾县之事处理妥当,两人再度见面时,桓温情绪已恢复如常,甚至想手痒去赌几局,但又怕谢安啰嗦,生生忍住了。
谢安见他整个人爽朗一新,不由调侃道:“这几****可出名了,为父报仇这戏码,真是精彩,可惜那时没有下雨,不然更添几分凄美。”
桓温哼哼几声,忽然想到什么,不由道:“你说,我们眼下正好趁着不在建康,能不能去北上看看你阿兄他们……”
谢安笑道:“哟,马上就不想当桓大侠,想当桓大将军了啊?”
桓温撇了撇嘴,“别说你不想去,听说这次占了寿春的人竟然是个女子,还是什么氐人,这一听就是巾帼不让须眉啊,真想见识见识。”
谢安道:“原是惦记着女人,若被长公主知晓,只怕你没命踏入建康城门。”
“胡扯,我只是好奇,跟长公主有何关系……再说如今阿爹过世,我又无官职品阶,跟她更是天壤之别了。”桓温难得结巴,听得谢安想笑,之前追问再三,桓温才道出他与长公主生情的缘由,果真是欢喜冤家,这互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