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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逃跑功夫比动手练得熟,谢安一口气毫无阻拦地跑出了青云塔,只听得夜风中塔身的铜铃发出幽幽声响,无端令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跑几步,就听得衣袂翩飞之声传来,越过他的头顶落在他跟前。
是杜宇。
两人互望一眼,杜宇见谢安眼瞳变金,微微惊讶。
谢安还不知道自己眼睛变了色,方才念出的一串铭文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此刻只想着为何那剑不跟想象中一样发出什么激光来,这样才有玄幻的气势啊。
就在他和杜宇眼神交流之时,司马宗也提剑追了出来,看到杜宇,又看看谢安,轻轻优雅地拭去面上的白色粉末,淡淡道:“堂堂世家子弟,何时学得这般下三滥的手段?”
“方法不在高雅与否,管用就行。”谢安心道,要不是身上没暗器,早就飞你一脸毒针了,“而且欺负小辈,也是够卑鄙的。”
杜宇望着司马宗手中剑,也没多废话,伸出手来。
司马宗一副不给的模样。
杜宇终于开了金口道:“中兴剑已被唤醒,你以为拿在手里就能用他?在你手中只是废铁一块罢了。”
“……杜先生一直在听墙角?”谢安问道。
杜宇微微蹙眉,“因为你们实在太吵了,本想着进去救你,但没想却听到这剑的铭文,都忘了有多少年未曾……”
杜宇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司马宗死死攥着剑,有些狂喜道:“中兴剑,灵帝所铸神器,当年为人盗走一剑与铭文,传闻有瑞灵附身此剑,能主导国运……不过中兴有四剑,如今只有一把……”
杜宇淡淡道:“因为从来都只有一把。”
“另外三把呢?”
“王爷还是不死心么?多年前派如意来接近我,就是为了寻这剑吧?虽然早早被我发现,想要杀了他,但是最终还是下不了手啊,这人世间匆匆,见了这么多人,也就如意的眉眼有几分像那个人。”
杜宇微微侧身,余光落在谢安身上,“你何时何地见过那个人了?为何他不来亲自见我?”
谢安叹了口气道:“……他让我来杀你,个中因由复杂,不过我觉得我们需要找个时间好好说清楚,但在此之前,能不能请杜先生出手将他搞定?”
杜宇微微一怔,负手走到谢安跟前,伸手轻轻抚过他的眼睛,道:“三郎纵然聪明绝顶,却因不信鬼神……这时这不明白吗?他把铭文给了你,就是把剑给了你,不然你拿什么来杀我?”
剑?
谢安并未觉出异样,直到杜宇摸他的眼睛时,才觉得有异样,抽出一把小刀用刀身照看自己的眼睛……那金色小篆还在眼瞳里打转,无论他眨多少次眼都不会消失。
“这样会吓坏人的。”谢安喃喃道,他觉得有些可笑,但事实似乎就在眼前,他一步步朝司马宗走去,轻轻道:“王爷,真的不打算把剑还给我么?”
“你的?”
“我的,那人给我的。”
“那人到底是何人?”
“当然是盗剑之人。”
“有本事自己来拿!”司马宗心中恨意翻涌,既然剑在手,还怕他有本事夺了不成?见杜宇站得又远,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司马宗猛地举剑朝谢安刺去,他在草地上疾走,身影飘逸若翩羽,但在靠近谢安三尺之时,就见谢安口中飞快念了一句什么,猛然间,司马宗不敢动了。
只听得几声剑鸣自他手中之剑发出,同时剑身自有几道气流散出,紧接着,司马宗不但顿在原地,连肩头、手臂、足面都冒出了汩汩鲜血。
杜宇在旁面无表情道:“三道剑痕,这是另外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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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庄生晓梦()
第三十八章:庄生晓梦
中兴剑自司马宗手中落下,它依旧如一块废铁地躺在草地上,只有浅青色几乎泛白的剑身倒映着天穹的星辰,令它看起来像是在发光。
谢安只觉得在之前一瞬他似乎看到了什么,然后一切又迅速恢复平静,此夜,星河璀璨、蝉鸣幽幽、萤火游离,仿佛与平日并无异样。
可司马宗身上确实出现了三道剑痕,然而他只是动了动嘴,那瞬,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念出了什么。
月色下,银发男子双目赤红退了几步,将剑留在了原地,抽出了自己的剑,向谢安袭来,此刻,杜宇飞掠至谢安跟前,手中并无兵器,唯有振袖一挥,周边草叶被袖风带着舞动,强烈的气劲生生将司马宗震退数步。
“杀了?”杜宇问谢安。
谢安摇头,“生擒即可。”
“麻烦。”杜宇抱怨着,上前拾起那中兴剑,指节轻弹剑身,顿时一道剑鸣幽幽荡开,连同青云塔上的铜铃也像是被狂风所掠般响起来。
司马宗虽被打退,但仍保持仪态道:“今日能得仙人之徒赐教,三生有幸。”
“你根骨不错,是司马氏中唯一能窥玄境之人,想必你手中有蓬莱剑谱,习得绝顶剑术,但从古至今,杀人的剑招是越简单越好,你所学一定不如我的简单。”
杜宇难得说了一番长话,没有出招,就把剑往后抛向了谢安,谢安凌空接剑,剑器意外手感很好,不轻也不重,比起之前他所佩荀羡送的那把显得锋芒收敛,剑气温润。
司马宗身上三道伤痕虽已不再流血,但他此刻他面色与银发一样苍白,他眼中已恢复平静,没有害怕之意,道:“前辈似乎很看不起在下。”
杜宇默认,司马宗反而朗笑起来,轻轻抚着自己一缕银发,“先生以为自己多活了这么多年,但本王觉得你似乎是白活了,多年来将自己困在这塔里,守着所谓的蓬莱印记,殊不知蓬莱仙人踏足世间的又何止你的师父,渡江前,本王一夜白发,能通玄境,也拜某位仙人所赐,你以为想杀就能杀得了本王么?”
“蓬莱七星,枢为天,璇为地,玑为人,权为时,衡为音,开阳为律,摇光为星,本王的师父是摇光,天枢天璇位空,天玑正是你的师父,而你守护的青云塔原为天权所建,若无此塔,建康紫气则会烟消云散。”
……
杜宇怔了怔道:“看来你知道得很多,师父这些年一直在寻找摇光,没想你竟是他的弟子,不过摇光已死,若要寻也是寻他的后世,人世茫茫,只怕永远寻不到了。”
“你走罢。”
这回轮到司马宗怔住了,“走?”
杜宇道:“你的天命本该结束,不过因为某人的介入,你活了下来,你们的事不该我插手,这是师父的训诫,建康的一切我都可以不管,只要看着这座塔即可。”
司马宗目光灼灼道:“这个‘某人’是谢安?”
“难道不是么?”杜宇看了一眼谢安,“从他踏入建康城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悄然发生了变化,这才是天命,而且你最好不要想着杀他,万一他是你师父的转世呢?”
……
……
杜宇没有与谢安商量,就将司马宗放走了,虽然谢安对抓了他也无多兴趣,最多不过是跟司马羕一起被砍头,或是一辈子囚在笼中。
司马宗的身影消失在月夜里,他回头看了谢安一眼,似乎被杜宇那句话给吓到了。
谢安心绪毫无波动地问道:“方才最后一句,你是骗他的吧。”
杜宇了然道:“当然,你怎么可能是摇光的转世,因为他跟蓬莱阁有关,所以我不能杀他,只有编谎话吓唬他,让他趁早打消杀你的心思,毕竟,现在的你这样根本打不过他。”
“杜先生说谎功夫很厉害,我差点被吓到了。”
谢安口中说吓到了,也是谎话,转世的事他不信,他清楚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杜宇回到塔底,将如意带了出来,让谢安发落。如意看着完好无损的谢安,一想到方才他帮司马宗的事差点害死谢安,一时吓得浑身发颤。
“他是杜先生的弟子,本不该由我发落,”谢安想了想道,“但是你这小人当得也倒坦荡,就继续留下来照顾先生吧。”
杜宇淡淡道:“那我保证他以后不会再伤害你。”
原本对这种人最好是杀了了事,但之前谢安听到一句杜宇说如意跟某人长得有几分相似,在东海石洞中,谢安未曾看得清那红衣人的眉眼,相隔日久也不太记得,如今放了他,算是卖给杜宇几分面子罢。
这夜也算是惊魂一遭,还遇到不科学的事,谢安握着中兴剑,一时有些茫然,但用剑身照目时,仍见瞳中金字未褪,才觉得之前都是真的。
回到太学院中,杜宇燃灯,谢安取来葛洪寄来的莞香熏香,两人对座,案上放着中兴剑。
“你的眼……铭文神识苏醒,此剑已是你的,若要这金字消失,还需缓些时日,也许是一夜,也许是几日……”
杜宇帮他看了眼睛,安慰了一阵,但对谢安来说,这简直不科学。
“你那年踏入建康城时,天穹之星确实在眷顾着你,虽然你跟郭景洪说过什么太阳系银河系之类的事,告知他你并不信什么星命,但我还是要说,你的命确是与众不同,因为有些事情是这世间无人所知,只有你知道,那么你是从哪来的呢?”
“你当然是从谢夫人腹中所出,但你的魂魄就不一定了。”
杜宇漫不经心地道出,此刻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的兴奋。
谢安微笑,“那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觉得好奇,你到底从哪里来。”
“不必问了,我只留给先生一首诗,说不准这世间除了你或是你师父,只有我知道了。”
谢安研墨写字,将那首《锦瑟》给写了下来。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若我有兴趣,再会问问你和那人的事,这剑我不稀罕,天色不早,我该睡了,希望明日醒来时,这眼里的铭文该消失了吧。”
谢安两手空空离去,今夜是没法回家了,他把小龙女牵回马厩,小龙女甚是好奇他那泛着金色的眼瞳,几欲伸舌去舔,跟猫儿狗儿似的黏人。
一夜惊魂,谢安也没睡好,大早被鸟鸣惊醒,一照铜镜发觉连眼睛不但仍是泛着金色还布满血丝,看来今日是没法回家了,不然非得弄得满城风雨,现在他一举一动都被人瞩目,一出门就各种被认出来围观,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太学院开院还有近三月,修院钱一直拿不到,他这边都没法先招生,而且现在各个世家都在观望中,目前没人敢往他这儿送小孩。
如意一大清早跟洗心革面似的打扫卫生,不但做了杜宇的饭食,连谢安那份都没落下,而且杜宇一早就坐在廊下等他,看得出,他也一副失眠的模样。
这时就需浓茶来提神,如意捧上收集的荷露给他们泡茶,然后安分守己地退得远远的。
杜宇手中那写着《锦瑟》的诗已被他拿得有些皱了,他在焚香缭缭中,终于不再是一副有些高高在上疏离人世的模样,他端详了谢安许久,终开口道:“师父曾说,若你听到有人对你提及这首诗,那么既定的未来的历史将不会存在,其实我一直很不明白这句话意思,也不知这诗的来历。”
“而这诗,他也只是知道‘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这一句,说这一句诗是他在少年时无意间在蓬莱岛里捡到书圣手抄废纸,一直铭记许久,来到中州时捡到我,就给我起了这个‘杜宇’这个名字。”
谢安眼皮一跳,“书圣?”
杜宇诧异道:“蓬莱阁中的书圣是名美男子,因为书法写得好,所以被叫做书圣,岛上还有画圣、诗圣等人,不过师父只是在我幼年时讲过些许,大了之后反而不再讲了,所以我记得不太清楚,只听他说那里有很多高楼,登楼顶仿佛天穹就在眼前……你有兴趣?”
谢安平复下心境道:“传说了这么多年,当然有些好奇,随口问问而已。”
杜宇将中兴剑拿了出来,“说说将铭文给你的那个人吧。”
“首先,我想知道,这盗剑又传我铭文的人是谁。”谢安悠悠道,“在你回答之前,我只能告诉你,五年前我在东海一座石岛上遇到他,那时他已盗走一卷蓬莱医典多年……”
一听到“盗”字,杜宇忍俊不禁道:“他这个人胆子也是大,当年敢盗中兴剑,还敢打起蓬莱阁的主意了。”
“……他传我铭文……后来我杀了那药师,替他完成心愿,离开了那岛。”
谢安尽量将当时的事讲给他听,杜宇听后默然片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