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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允让摇头:“只是有些想法而已,看看官府怎么说吧。”
昨天晚上,官府已经来人,最后定性为意外失火。
到了中午,官府的人又来了,因为毕竟出了人命,还要协调一个赔偿事宜。
和官府一起来的,竟然还有将作监的典事吴由。
官府来的捕快名叫侯猛,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嗓门很高:“我说家里有没能主事儿的,爷这里奔来跑去,连口茶水也喝不上!”
小周急忙用袖子擦去眼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过去塞到了侯猛的手里。
“捕快大人,你看我们这里还没有理出个头绪,能不能容我们个工夫——”
小周的哀求并没有换来侯猛的同情:“嘿嘿,就这点靴子钱,还想着让大爷我高抬贵手?没说的,一家老少,开封府堂上走一遭吧!”
石磊瞪起眼睛就要上前,被赵允让一把拉住。
吴由在一旁叹了一口气:“唉,小周啊,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又说水火无情,这遭了灾,也没有办法,将作监陆大人传下话来,体恤你家遭灾,可是官家的事情不能耽搁,你看——”
这话里话外,就是让小周自动放弃将作监的协议,放弃这官商的资格。
小周眼中含泪:“吴典事,您就可怜我老父亲都已经——哪怕宽限个十天半月,我一定调集货物,误不了事!”
吴由嗤笑一声:“误不了事?这可是人命官司,且不论你赔偿了之后还能剩下几个大子,就算是有钱,难不成这水陆的运输不需要时间?烧制砖瓦不需要时间?算啦,我和监事大人求个情,不追究你家也就是了!”
侯猛也跟着在一边吆喝:“就是,打着人命官司,还作着官商的美梦呢,赶紧收拾没烧了的金银细软,到案打官司吧!”
这两个一唱一和,唱念俱佳,可旁边的石磊忍不住了。
一胳膊甩开拉着他的赵允让,当然赵允让就没怎么用力气。
两步跳到吴由跟前,挥手就是一个大嘴巴。
“啪”的一声,吴由原地直接转了三圈,晕头晕脑地摔倒在地,顺带着还吐出两颗带血的槽牙。
一旁的侯猛吓了一跳,他最近刚托了门路,进了开封府,就是个没品级的捕快,还真不认识石磊。
所以侯猛一手捏着小周给他的包裹,另一只手拔出刀来,挥舞着嚷道:“你敢殴打官差?”
石磊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你特么这怂包样儿,还敢自称捕快?会拿刀吗?我还真得去问问燕昭,这开封府的护卫是不是都死光了?”
侯猛脸色骤变,燕昭是御前带刀护卫,开封府的总捕头。
这小胖子这么大的口气,不会是忽悠人的吧?
“你少攀扯交情,燕大人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还不束手就擒,否则爷这一刀下去——一刀下去——”
还没等侯猛色厉内荏地说完,刚刚清醒过来的吴由已经从地上蹦起来,一把抱住侯猛的胳膊:“石小将军,误会,误会!”
石磊冷笑:“误会?这小子以下犯上,打他五十军棍,不算冤枉吧?”
侯猛直接傻眼,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军棍——你,你是石小将军?哎呦,我的妈啊!”
侯猛慌乱之下,直接坐到在地,连着吴由滚做一团,饶是如此,手里的小包裹也没撒了手。
赵允让摇头叹息,这几天,光为见到欧阳修兴奋了,没想到这堂堂北宋的开封府,捕快竟然如此的不堪。
贪财畏势,欺软怕硬!
连带着,那个燕昭燕大人也让赵允让失去了好感。
不过,赵允让并没有打算参与其中,自己毕竟只是个小王爷,没有任何官方的身份。
最主要的,这一阵子连赵元俨都暂避风头,波谲云诡可见一斑。
“此事还有疑点,你回去,换个能查案子的人来!”
至于吴由,赵允让压根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侯猛瞪起一双眼:“你又是谁,竟敢这样说话!”
赵允让又气又笑,敢情这家伙不仅是贪财畏势欺软怕硬,还特么其蠢无比!
这么半天,愣是没注意到自己和石磊是一起的,现在明显惹不起石磊,居然还质问自己。
“回去告诉燕昭,让他换人,他要问你我是谁,你就告诉他,我是你大爷!”
赵允让也是被这侯猛气着了,摔下这一句,伸手搀起老周,扬长而去。
赵允让把老周带到一家医馆,老周其实没啥大毛病,无非是惊吓过度,急火攻心。
一副宁神定惊的药灌下去,没过一炷香的功夫,老周喉头咕咕作响,吐了一大口涎痰出来。
这才眼珠有了几分活气。
跟着跑过来的小周抱住老周的腿,放声大哭。
老周老泪纵横,望着赵允让:“小王爷,我辜负你啦,呜呜呜!”
赵允让心里不是个滋味,真说起来,这场祸事,恐怕还是从自己这儿起的。
“这有什么啊,小周,别这么没志气,不经磨砺难成人,未经打击老天真,这人,就得经过世事的磨练,才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老周连哭都忘了,呆呆地伸手推自己的儿子:“听到小王爷的话了没,得撑住——呜呜呜!”
赵允让:“…;…;”
石磊两眼放光:“这词儿不错啊,表哥,你哪儿学来的?”
赵允让没好气道:“学个屁,这是你表哥我的亲身——呃,说了你也不懂!”
好家伙,都忘自己也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岁的人了,这老气横秋的!
正在安慰老周父子,就听见门外有着故意放重的脚步声,同时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请问小王爷可是在这里?”
赵允让站起身,看了一眼石磊。
石磊脸上突然浮现一丝红色:“是燕昭,我说表哥,这小子可厉害,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赵允让自动忽略了石磊“你就更白给了”的潜台词:“原来是燕护卫大驾光临,我这里不方便,那就请燕护卫移步进来吧!”
赵允让话里的意思很清楚,别在外边装模作样的,自己滚进来!
门开处,一个身材修长,玉树临风的青年男子站在门口。
一身白衣无风自动,剑眉虎目,鼻若悬胆,特别是嘴唇生得异常性感,让人感觉的一种格外的魅力。
赵允让的反感大大增加了,就反感这种“天生丽质难自弃”的主儿。
因为一见面,你就会觉得你的人生其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一个大男人,长得这么帅气英俊潇洒,取向一定有问题——赵允让暗地诅咒。
石磊贴着赵允让的耳朵小声道:“看见了吧,这家伙已经三十几岁,看上去就像是二十出头,他弟弟看着都比他老!”
赵允让心里一动,他弟弟?
燕彰的彪悍模样立刻浮现在眼前——这不是亲兄弟吧?
可是眼睛细看的确很像。
燕昭展颜一笑:“石小将军,背后说人的年龄,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这家伙的耳朵是猪八戒的吗?
赵允让吃惊,燕彰的实力自己是亲眼看到的,可是这燕昭一出场,完全碾压自己的亲弟弟啊!
像石磊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都有心理阴影,这燕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十七章 抽丝剥茧()
燕昭缓步走进屋内,犹如行云流水,居然每一步的幅度都是一样的。
赵允让愈加警惕,这种人大概都不怎么正常。
燕昭看了看坐着的老周,朝着老周微微一躬身:“侯猛是我的属下,出现这样的情况,是燕昭失职!”
老周受宠若惊,连着小周一起,就要给燕昭下跪,结果被赵允让一把按住了肩膀。
“就凭着这样几句场面话,就打算糊弄过去吗?”赵允让的口气有些冷。
毕竟,这极有可能是一场有阴谋的惨剧。
如果不是自己过来,恐怕那侯猛还真的要拉着老周父子上开封府大堂上走一遭。
到那个时候,凭着侯猛的一面之词,老周父子或许屈打成招,或许委曲求全,总之下场堪虞。
而燕昭到时候是否出现,可就难说了。
先是纵火害命,而后牵连治罪,最终祸延全家。
这么明显的套路,赵允让就不信燕昭不清楚,身为御前带刀护卫,这些鬼蜮伎俩他绝对门儿清。
最起码,侯猛妄图把这件事定性为因为过失导致失火的时候,开封府就应该有个正确的态度,否则,至少也是个失察之罪。
人总是先入为主,赵允让存了一肚子气,自然没有什么好声气。
燕昭转向石磊:“石小将军也在?”
赵允让讥讽道:“看来燕护卫还要一一打过招呼,才决定何时开始办案么?”
燕昭微微一笑:“并非如此,这位周老伯如果没有什么事,还请诸位和我一起,去看看这案子!”
赵允让好奇,自己和老周来这医馆,也就一个时辰,难道又有什么变化不成?
众人一起出了医馆,又回到了那烧得惨不忍睹的仓库。
老周触景生情,眼中有泪滚落,赵允让则是冷眼看着燕昭。
燕昭将众人领到一堆瓦砾旁:“大家请看,这仓库建造之初,便考虑到防火,故而均是由石料建造而成,没用任何木料,所以,不存在火源,而伙计并不曾在此处做饭,所以,这失火必然是纵火!”
赵允让点头,这点见识再没有,就不是开封府的御前带刀护卫了。
“但是疑点也正在此处,如果要想这般纵火,起码也要弄些柴草之类,可是现场并未发现此类痕迹,此为疑点一;”
“这伙计虽说是回来救火,可是自来这仓库就在汴河边上,取水甚是便捷,可是周围的百姓所言,火势迅猛,未及抢救就已经燃烧殆尽,这等火势之下,伙计应以保命为先,如何会烧死在这里,此为疑点二。”
“这两个疑点,就是开封府现在勘察之后的结论。”
燕昭说完,目光落在赵允让的脸上。
赵允让面带冷笑:“这就是你开封府的结论?真真让我怀疑,开封府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之辈!”
老周父子面如土色,神仙打架,千万不要当场动手啊。
石磊却是暗挑大拇指称赞赵允让,这汴梁城内,敢这样和燕昭说话,还扯上开封府的,赵允让绝对是第一人。
现如今权知开封府的可是龙图阁待制王博文,就算是赵元俨,见了也不过是分庭抗礼而已。
“那侯猛,即便不是别有用心,也是个让人当枪使的棒槌,张嘴胡说八道还可以理解;可是你燕昭号称御前带刀护卫,也只能疑点一疑点二,一点最后的结论也拿不出,真是可笑!”
燕昭的眼神微凝:“还请小王爷指教!”
赵允让随手抓起半块水墨青砖:“这块砖上的污迹,燕护卫可认得?”
燕昭微一注目:“看着有些油迹,只是这烧损颇重,看不出究竟是什么?”
赵允让嗤之以鼻:“想不到燕昭的眼光也不过如此,”说着将青砖贴到鼻子前闻了一闻,“你大概不知道,这是一种特殊的油,叫做石油!”
燕昭面有异色:“石油?”
赵允让这才意识到,这个时候,大概还没有石油这个名字,这可是写了《梦溪笔谈》的大科学家沈括提出来的,。
“就是石漆,也有叫脂水的,多产于延州,燕护卫可知?”
艳照脸色彻底变了。
赵允让固然是看不上燕昭,燕昭又何尝看得起赵允让。
京城纨绔中,赵允让虽然不是十分劣行累累,却是蠢笨之极的,每每被人欺骗,京城圈子里就没有不知道的。
如果说赵允让真的如此博学,那汴梁城中就没有傻子了。
前几日,一句“不畏浮云遮望眼”名动京城,燕昭探听之下,已然是吃惊非小。
不过还是想着,或许是赵允让为了博取名声,找了枪手而已。
今天竟然能够仅凭借气味,就判断出连自己都不清楚的石漆不说,连产地都知道?
这还是那个纨绔小王爷吗?
“那烧死的伙计又如何解释?”
“呵呵,请问燕大护卫,你又是如何判断,这伙计就是烧死的呢?”
燕昭:“…;…;”
他也就是根据仵作的说法而已,燕昭擅长的事其实是追捕江洋大盗,此类抽丝剥茧,讲究证据的事情,本就不是他擅长做的。
赵允让步步紧逼:“问案先问动机,循着动机,自然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