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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是短时的暴富就能弥合的创伤,爱钱的脾性已经深入骨髓。兜儿里的钱沉甸甸的,能让他时时玩味做个人上人的滋味、他更知金钱的可贵。
谢金莲过来一说,次绢就不必让二哥破费,当时谢大心头就是一喜,“妹妹,哥知道你们眼下财大气粗,拔根汗毛都比哥哥腰粗了,但……怎么好意思呢!”
谢金莲走后,谢大细细体会此事的得失,不禁偷偷怒道,“哼,只是替我挡这一次罢了,难道每回的次绢你都掏钱不成!此例一开,下次我若不照此办理,恶人还是我的。”
但总归眼前的损失躲过去了,又有妹妹在里面掺和着,他有些不忿也不能表现出来。
但那些离家大远、跑过来做工的年轻女子们,却人人念着高别驾家中夫人们的好处,干起活儿来也更加细致。
这两天丽容一直与苏氏住在旧村,晚上的时候,苏殷从织绫场抱回来一匹花绢让丽容看。上边有一匹奔马的图案——不是印上去、而是用原色的丝线织进去的,她对丽容道,“高大人的愿望,终于达成了!”
这些天,苏氏一直盯在织绫场里,陪着最精巧的织工。
丽容道,“我们都是峻、峻地叫着,怎么你还不改口。”
苏殷不接她这话,只是催她带到新村去给柳玉如这些人看看。丽容不着急,先在床上把这匹绢展开三尺长,一匹一尺大小的红色奔马栩栩如生地展现在她眼前。
这匹马的奔行姿态取自长孙润那匹,但颜色和四蹄则是炭火,红丝织就的马身恰好展现了炭火锦锻一般的毛色,它四蹄腾空、活灵活现。
丽容想了想,“我拿回去,别人就不知道姐姐你的辛苦了,不如我陪你去新村的家里,就由你抱着。”
苏氏道,“天都不早了,这不大好,再说,还要自己回旧村来,我不去了。”
丽容道,“姐姐你就是面太嫩,这有什么呢?皇帝的诏书都一起封了我们县君,不就是一家人!柳姐姐就是再不乐意,她还敢挡了诏书么!”
她对苏氏道,“去了你就不必回来了,就住到我的屋里,反正峻也不在家。”
苏殷道,“总之……这不大好。妹妹你不必多说。我能有今天的生活已是抬头望日,你不知在黔州那一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人不可心存奢望啊!玉如怎么想的我已渐渐明白了,她心可不坏。”
丽容急道,“你怕什么!我们姐妹除了来得晚些、模样的确不如她们,但也不能妄自菲薄,总得自己挺起来才是,我们走!”
说着,丽容把那匹奔马绢塞到苏氏的怀里,起身拉她就要走。
苏氏把手从她手中抽出来,显然主意已定。丽容道,“我虽年纪小过姐姐,但姐姐却是名次仅低于我的,我不向着你,谁向着你呢!”
“那我就更不去了。”
丽容说,“峻也不在家,谁还担心姐姐抢了她们的宠不成!再说峻也一定希望我们都不让人担心,你总不主动过去,连我也已两三天未回去了。”
后来丽容无奈地道,“好吧好吧,我再留下来陪你也就是了。”
夜里时,因丽容在,菊儿和雪莲就没过来。两人躺在一处说悄悄话,丽容就说起自己入门的经过,“姐姐,我不争取,也同样没有眼下的地位,你得和我学学呢!”
苏氏不说话,丽容又说,老大、老三、老五铁定是一条心的,老四是个乖乖宝什么不说,但我们再不撑住些,那就什么也轮不上了。我觉着婉清也常往织绫场来,姐姐瞧她如何?
苏氏道,“我哪有你了解婉清,不过我瞧她腕子上的刀痕,就已敬她三分……”
“谢金莲呢?姐姐怎么看?你自管有什么说什么,这么多人里有谁和我共守过焉耆呢,我与你心是最近的……”
“可我们都该是与高大人最近的,依我看……柳玉如所有的行事都离不开这点,若她真是嫉妒,哪会有我们这么多的人在一起呢。”
“但我看柳姐姐也有些变了,上次崔嫣要去雅州,她不加思索的就同意了,而轮到谢金莲也要去给峻送棉衣,她就说什么不同意。反正我是说不过她,但姐姐你在见识上就不差过谁,我们给长安谢恩写文章还不就得你!”
她还要说下去,现苏殷已经睡着了,不再与她搭话。
丽容轻声叹了口气,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想自己的事。柳玉如和崔嫣两个人同时得子,祖父阁老又是取名又是赏锁,她们的荣耀自不必说。
有道是母以子贵,柳玉如和崔嫣这二人在家中本来地位就不低,这下子更不低了。而樊莺虽说头上还系着红缨,但又有谁能压过她!估计着这次樊莺和峻从吐蕃回来,也就更没有谁比得过她了!
但“雄”、“壮”、“威”、“武”四块金玉锁佩,已经占去了两块,“威”、“武”二锁谁能抢到前边只看造化是不成的。
此次去长安,祖父阁老白苍苍的样子谁都看到了,阁老的天年还有多久谁都说不大好,也许金锁就只有这四块了。那样的话,她宁愿是自己和苏殷的孩子得到。
但是想想现在,丽容不傻,恰是因为自己对苏殷的态度,峻对自己也有些冷落的意思,自康里城那晚之后,他已经许久没有贴自己身了。
她感到无由的委屈,忍着没有转出眼泪来。柳姐姐有些太强了、越显着苏姐姐有些弱,这一大一小把边儿的两人,在有些方面是有的一拼的——当然不是指的容貌、而是见识。
而且柳玉如虽然不明说,但丽容能感觉到,她对自己进入高家是不大痛快的。这是自己的错吗?长安高府的宽阔门楼、走在兴禄坊外大街上人们艳羡的眼神、价值连城的红宝石指戒,代表家中地位的金锁,你不争取是没有主动给你的。
她在暗里抚着另一只手上的宝戒,再想到谢金莲家中两位哥哥眼下的风光,觉着自己太孤单了。
她想让自己的姐姐丽蓝也在旧村什么地方开一家温汤旅舍,就用“柳中”取名,这总不会有人反对,而且牧场村就缺这个买卖,她一阵兴奋,就更睡不着了。
第791章 我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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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来后,丽容再央着苏殷回趟新村的家。
这次苏殷倒没怎么多说,但李婉清知道这匹绢该要下机了,今天早早跑过来看究竟,三人碰在一起,连李婉清也有些着急要拿回家让大家看。
于是三人抱了绢、一起往新村的家里来。
到家后,苏氏发现这些人正围着谢金莲在二楼的厅中算帐,算今年一家人的大概收入,谢金莲的桌子上摆开了帐本儿,一只手正在一只描金的小算盘上拨拉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地响。柳玉如坐在对面,思晴和崔嫣在侧边。
她们上楼时,谢金莲正说,“柳姐姐封了国夫人,进项比峻也少不了几分!”
看到这三人上来,这些人便把算盘一推让出地方来,让她们把绢放在桌上。丽容问,“算明白没有?”
谢金莲笑着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你一打岔我就忘了,但我们家又是地租、又是田亩、还有婉清在蚕事房的大股、我们的小股、加上织绫场的收入,真是吓死人的数目!
人们把绢展开,伏着身去看上面的图案,人人“啧啧”地赞不绝口。
丽容已经提前看过,此时就不再上去看,在人们身后踱来踱去,说,“真没想到,苏姐姐有这样的细致心思,峻回来后一定也喜欢。因为他说过要送到长安去的。”
这些人的手都爱惜地在绢面的红马上轻抚,人人的手上都有一颗璀璨的宝戒,而柳玉如的手上有一大一小两颗。
只有苏殷没有,她不动声色地要把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这些人看到柳玉如伸手摘下自己手上、那颗阁老祖父所赠的,牵起苏殷的手、在苏殷的惊愕里无声地给她戴上。
苏殷看看桌边其他姐妹,又欲向柳玉如推辞,但被柳玉如笑着眨眨眼制止了。其他人也瞅着苏殷无声而笑,谁也没说什么,但苏氏就想哭。
柳玉如捏了苏殷的手由衷地说,“真好看!我猜峻回来也一定喜欢。”苏殷始终说不出话来,这便是柳玉如接纳她的表示了!
丽容没看到方才一幕,以为柳姐姐在说绢。
丽容接道,“我猜也是的,还不是苏姐姐的手巧!”
她想起夜里的事,“你们说,牧场村该不该也有家温汤旅舍呢,我想让丽蓝在这里开一间,但拿不定主意。”
谢金莲不说话,看柳玉如。柳玉如看思晴,思晴说,“应该不错吧,这样峻在外头摸爬滚打一天,晚上就会去旧村解解乏了。”
“苏姐姐,你的意思呢?”丽容问。
苏氏小声说,“我哪里想过,总之没意见,看玉如妹妹怎么说了。”
柳玉如道,“姐姐我哪里懂这些,我只能看到这里面的好处,但会不会让人说牧场村的买卖都是我们家的了,谢家大哥二哥是坐地户,高峪二哥是从长安来、出过大力的。若建温汤旅舍、建多大?会不会与高峪二哥的旅馆相冲突?旧村还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再有丽蓝的那个捕头在交河办差,他愿意不愿意……”
她说了不少,但看到丽容有些不悦,便笑道,“哎呀这事莫烦我了,我不能管太宽,出了这个院子什么事都不归我管。”
此事也就等于不了了之。直到中午吃饭时,丽容还有些不大高兴,用意地忍着不表现出来。但柳玉如都说不管了,显然也不是多支持,别人也就没有一个人再提这事儿。
她决意吃过饭就去与姐姐丽蓝商量一下,估计着姐姐不大会反对。
至于陈捕头,他是在交河办差不假。但高峻是一位西州别驾,连庭州的别驾他说用、就从当阳县拉来用了,一个捕头能算什么事。
苏殷一直把她戴了指戒的手掩在桌面下不让丽容看见,再就是端起碗来,将它掩在碗的底下。
吃过饭时,丽容拉苏氏随她去交河县。
苏氏看看柳玉如,不好说去。但想想丽容,显见她心事很盛,那也不好说不去,知道自己夹在老大和老七之间话不能乱说。
于是建议道,“妹妹我们跑这个干什么,我也以为在此事上,那个捕头的意思才最关键的。不如派个人去一趟交河,要陈捕头先与你姐姐商量,这样你姐姐家中才会和顺。”
丽容想想还真是这么个理,便去牧场中托了个护牧队,让他去交河送口信,让姐姐丽蓝先拿主意,然后速报与她知。
……
刘敦行说走就走,起身去焉耆,几天的功夫,焉耆又有新变化,城外淡河边有一大队西州兵在操练,而城内的街道也敞亮了不少。
真正的改变还是郭孝恪,刘敦行看到郭都护的署衙从焉耆的旧王府里搬出来了,搬到了焉耆城镇守使衙门,但规模就差了太多。
郭大人招待西州司马时,所用的器具桌椅也都是极为普通的。
他哪里知道,久在官场的郭孝恪,在他第一次来时,便从刘敦行的眼神中看出了一闪而逝的惊讶。
他知道,自己为着省些投入,权且之计也不大妥当,有时公家的事,省了反倒不如不省。
刘敦行今天在这个细节上并不敏感,他有自己的事,于是提出了将马步平安排进护牧队的事。
郭孝恪说,“这个我不好多掺和,护牧队连皇帝陛下也十分关心,一直是现官现管,你可与高峻去说。”
“可别驾去了吐蕃,卑职想让他先去试试,也许等高大人回来时,马步平行与不行也就有个结果了。”
郭大人不置可否,但让麻大发去沙丫城的事,郭孝恪就不怎么反对,也就是同意了。郭大人说,“像这类事,以后不必与我说,应与牧场中的人多多协商。尤其是牧草方面,我怕麻大人不大精通,你要让他多问多想”。
郭孝恪是看在刘洎的面子上,才说得这样委婉,他知道刘洎是个敢说话的人,也正是以此在朝中立足。凡成大事要容人小节,大可不必因为一些小事上搞得对立。
但护牧队的构成——就不是小事,他不想给高峻施加任何影响,也希望刘敦行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随后,郭孝恪就要带人去沙丫城巡察建城、矿务等事,送刘司马出来。
刘敦行回来后就不这样说,他对高岷、刘武说,“郭大人在这两件事上都让我们看着办,但一定要与诸位多多商量。”
高岷和刘武一听,认为刘敦行不大可能歪传上意,于是也就不再反对,麻大发去沙丫城收购新鲜麦秸,而马步平终于进入了护牧队。
第792章 这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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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刘敦行才稍稍找回了一点在文水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