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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薛礼走后,李士勣忙着实施此法。
他一面飞奏长安、一面派人在苏南城、木底城搜索汉桂娄部高君球的人、要将两城委托高君球管理。
中期前来助力的颉利部首领思摩,因为率的是马军,行动敏捷,战斗力强憾,在这次的战事中建了不少的功勋,听说唐军将撤,便自请来完成最后这件大事。
李士勣想,这又是一个与高峻有亲戚的人。
高君球很快被找到了,换了个地方、接着做他汉桂娄部的傉萨。而他手下的那些人纷纷请求投军,在苏南、木底两城效命。
但此时的汉桂娄部,就真的是知道谁亲谁近了。
身后就是大唐龙兴城的牧场,唐军虽然将撤,但龙兴牧场中上千的护牧队看起来也不是吃素的,他北靠大唐、已无忧了!
盖苏文得到军报:逼近平壤的唐军水师终于弃了所得之城,回到了他们的大船上去了。
随后,凤头城的上万只羊、和唐军大队也在城下集结,不久也往北去了。
盖苏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唐军由他们的上一任老兵部尚书领着,吃羊肉吃得红光满面、壮如牛犊儿,个个的脸上冒着一层油膻气,对阵时一个唐兵能抵挡住三、五名面黄肌瘦的高丽兵。
他们总算走了。
盖苏文不打算追击了,惹毛了这些人,再返身纠缠回来,他能得到什么便宜?
摆明了唐军的撤退,是因为自己放过了新罗人,他们弃守了所得的城池,就更说明了这一点。
因而,新罗女王金可也那里,盖苏文近期也不打算再搭理她了。
有人向他报告,唐军临走前曾经大肆搜找汉桂楼部的人,有一次,一名唐将率骑兵跑到了铁瓮城郊区,守城的高丽将官没敢出去,在城头施了一记冷箭,据说射中了唐将。
盖苏文听说后,大声骂了放箭人几句说他没事找事,看看唐军没有因此来找茬儿,这才将心放下了。
他吩咐道,“给我在安州城选择一处高岗,设立好观察峭,要昼夜放人,不可放松了观察!”
手下问,“观察什么?”
盖苏文道,“隔江给我看住了对面凤头城牧场,一旦发现他们的羊突然增多了,要立刻来回禀我!”
第1070章 算不清楚()
唐军的这一次撤兵真的不同于以往。
第一次伐高丽打得是硬仗,在盖苏文人强马壮、举倾国之力抵挡的情况下,唐师力克建安、辽州、安市等壁垒森严的重镇,那仗打的艰苦。
班师时,连皇帝的袍子都扯得一条一条儿的。
再加上辽河涨水、途中遇大雪,每名军士都是衣衫褴褛,回到营州时,马匹损失殆尽。
而这一次,简直军容严整。
真如盖苏文所说,每名唐军让羊肉喂得跟牛犊子似的,连撤军也走得虎虎带劲、鼻洼见汗。马上便可回到家乡去,还有人敲着马镫哼哼叽叽地唱。
大军的前边轰赶着上万只白花花的羊,一边吃草一边赶着往鸭渌江边行进,后边有成群当地的老百姓跟着拾羊粪。
泊灼城唐军守将早就将巨大的浮桥搭建好了,迎接大军过江。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颉利部首领思摩右肩胛中了冷箭,开始时没大在意,把箭起出来、上了金疮药简单裹了裹,该干什么干什么。
撤军时,英国公李士勣请思摩、带着他的三千马军拖在最后担任后卫,思摩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但越走越发现,思摩所中的这支箭有些古怪,伤口乌青、总不见愈合,而且还有溃烂的势头。
人们猜测这支箭上有毒。开始,思摩还能咬牙硬挺着乘马,但后来每走一步,便牵扯得连胸腔里都疼,人也开始发热。
思摩的军医什么法子都想到了,颉利部的军医不惜伏到伤口上给首领吸吮恶脓,也不能止住伤情恶化的势头。
刮骨疗毒根本行不通,因为伤处是肩胛骨缝。
三千马队渐渐地拖到了后边,出发时离着唐军的大队三十里,后来被落下来五十里、八十里
直到思摩不能再骑马了,神志昏迷,他的亲兵做了担架抬着首领前行,并且不得不飞报前军。
李士勣连忙将军中资深的军医送过去。但是,北方很快便将进入风雪季,大军不能稍停来等他们,只能继续前进。
吕氏能够很快做出决定脱离开黔州高审行,正是因为江安王府正七品上阶的骑曹参军马洇。
吕氏在禁宫犯事之后,马洇尽他的所能,央求刚刚接上关系的江安王李元详亲自去太子跟前讲情。
当然,此事他很快就让吕氏知道了。
再回黔州凶多吉少,吕氏不敢回去,子午峪也不去了,将黔州的人都打发回去之后,吕氏住到了马洇在曲池坊刚刚置办的私宅里。
曲池坊在城东南,紧靠着曲江池西畔,宅子虽然不大,但离着闹市远,风景也不错,而且马洇的夫人并不知有这么个所在。
马洇将她安顿下来要走时,吕氏曾拉住他道,“你走了,我一个人害怕,要不你把儿子给我带过来陪我!”
这两个条件马洇居然都不敢答应,前者是怕传到高府去,后者是怕他的夫人。
马夫人曾严肃说过,儿子不可能有第二个母亲!你用你的狗脑袋给我记清楚了!!
因而马参军建议吕氏,她可偷偷去东市观看斗狗,一来这项玩耍比较热闹,二来,他认为高府中的人不大可能对这种事感兴趣,不可能当面撞上。
吕氏在新宅子里有全班的仆人、仆妇和丫环,俨然又是一位女主人。在斗狗坊有专属的贵宾席位,前边也悬挂着竹帘子。
马洇拉勾关系的本事真令吕氏吃惊,她最后狠赢二十万钱的那一场便是多亏马洇,他从福王府知情人那里探听到了绝密的内幕。
吕氏自请出门、与黔州再无关系之后,马洇又观察了几天,发现兴禄坊高府和永宁坊高府对此事不闻不问,像什么大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这才敢偶尔住到曲池坊来。
然后又打着江安王李元详的招牌,给了姚县令些好处、瞒着高审行到黔州方面去运作,很快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吕氏的户籍底册塞到了万年县。
这件事即便是刺史高审行,没有正当的理由也不可能做得这么麻利。
而一个正七品上阶的王府参军很轻易地就做到了。
马洇夸口说,虽然都是正七品,但崖州的县太爷能跟马某比么?都濡县的县令也比不了我。
“该一个人拥有什么样的身份,这是生来便命中注定的,就算有些宵小之辈从中梗阻又能怎么样?笑话!反倒令我越来越风光了。”
吕氏道,“马大人,我早就看出你是这样的人,爱惜你见缝插针的本事,要不然,我怎么能早早的以身相许。别的不提了,只说上次赛马、看台倾倒下来的那一刻,连江安王的那些亲随都吓跑了,但你就敢冲上去。”
又道,“有道是俊鸟择木而栖,我看江安王有霸王之力,又是一个一品亲王,真是强过了高审行百倍不止,就算新任的兵部尚书高峻又怎么样?我看他仍比不过江安王爷,我们要着意地在王爷面前表现才行”
很快,江安王李元详便被马洇请到曲池坊来。
马洇的私宅蓬荜生辉,红彤彤一片,王爷驾到时着微服,不怎么声张,连护卫也只带了几名。
进门一看,酒桌上的菜倒不怎么入眼,只是寻常的手艺,但在主位上摆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玉杯。
整只玉杯是由一块寒玉雕琢而成,外边浮雕了两条盘旋而上、栩栩如生的龙,三足,耳上繁复的环子细如豆蔓,环环相套摇曳不住,完全是在一块玉上凿刻出来的。
江安王李元关府上珍玩无数,也从未见过这样珍奇之物,待马洇给玉杯中倒满酒之后,李元详的眼睛就瞪得更大。
因为在杯底上有一条玉石中自有的青色石筋,经过琢磨之后又恰似一条青龙在水中潜伏,一晃杯,便感觉着要在酒中游动起来。
马洇毕恭毕敬地对王爷道,“这是小人祖传的,冰玉潜龙樽,取意易经中之‘或跃在渊’句,又有‘青龙见喜’的意思小人凡夫俗子,哪能用龙物,正该是由王爷来用!”
江安王李元详连声说好,对此杯爱不释手。
随后,但闻环佩叮咚,吕氏款款走了出来,李元详一见,就更是喜悦。
高峻与柳玉如匆匆回到长安时,得知皇帝已经由翠微宫搬回了太极宫,谢金莲将九月末府中聚会时、从那些官眷处听来的传言与高峻说了,高峻不以为然。
因为不论从年龄或是资历来看,自己都不足以担当房玄龄的职位。
柳玉如也持此想,当然,高峻能得高位她也喜欢。但是候君集那么大的功劳、才做到个吏部尚书封了国公,便招来如此多的麻烦,就又让她有些担心了。
长安比不得西州,这里每一处衙门里都藏龙卧虎,人精便地,随便耍上一个心眼够人玩半年,“而你的脾气太直,不懂得隐忍,我担心”
高峻道,“只不过是传言罢了,何必担心,再说,凡是能成就的事,往往悄无声息,哪会像这回——连谢金莲都先知道了!”
柳玉如道,“这就更让我担心了,人言如虎,本来该是你的,让人乱传扬反倒可能会坏了好事!”
高峻不知道柳玉如到底是希望自己高升、还是不希望,从她的话里能体察到她此时的矛盾心情。
早朝时,人人料想皇帝极有可能宣布房大人的接替人选。
但是皇帝首先仔细询问了高峻在泉州赈灾的始末,然后十分满意地说,“太子于此次赈灾的安排甚合我意,高峻提粮入泉州干净利索,可圈可点,那么泉州后续的进展,朕便仍委太子关注。”李治连连称是。
接下来,长孙无忌认为皇帝总该提一下尚书左仆射一职的安排了,如果高峻能够出任,那是再好不过。
不过真是这样的话,他又有了些失落,因为这么大的事情,陛下回太极宫后竟然没有同自己通通气。
皇帝再道,“此次我大军班师,情况如何?”
这是该兵部尚书来回答的问题,于是长孙大人再一次担心高峻能不能掌握。
因为昨天晚上,么子长孙润与他说,高峻是刚刚从泉州回京。
高峻躬身道,“陛下,英国公十数日前已过了幽州,大军在辽州已有一部散兵于辽城、清谷折冲府,一部散于营州镇安军,余部已归于幽州吕平、德闻、潞城、清化、良乡五府,目前带着直属三千人和羊一万只过了潼关,不日即可抵京。”
长孙大人悬着的心再一次放下来,看来,高峻的帐码还是蛮清楚的。
皇帝来了兴趣,“打仗打出这么多的羊来,不知高大人打算如何处置这些羊?”
“陛下,羊的事微臣没有想过如何处置,因为这些羊都是由户部提供军饷购买的。臣想,它们总该再归于户部处置,到时户部或许该卖羊后变现入帐。”
于是皇帝再问户部,如果算上羊的进项,此次讨伐高丽总共花费多少。
户部尚书一时算不出来,悄悄勾着手、让自己手下的侍郎应对。
但侍郎一时间也弄不清一万只羊与军饷的关系,但众目睽睽之下,陛下及太子也都等着听户部的下文,他急得有些失措,便去看兵部尚书。
高峻有心不答,该户部回答的事不好自己出头。
但户部侍郎眼巴巴地看过来,连带着陛下和太子也将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
他说,“陛下,微臣也算不清楚。”
众人一愣,只听兵部尚书咳了一声,再道,“不过微臣二夫人谢金莲精于计算,她昨晚倒是给微臣算过的,微臣还是有些印象。”
“不知可抵价几何?”皇帝欠身问。
“陛下,当初微臣让现任西州司马李继大人、携饷入高丽购羊三万只,彼处之羊一百二十文一只,耗饷三千六百两。此时回羊一万只,而长安之羊价为六百文一只,若尽卖出去,则得银六千两,除去本钱,剩两千六百两。但凤头城牧场留羊三百对,按着那里的时价,该有七十二两。同时自四月至九月末,凤头城牧场再产羊一千一百只,在高丽值一百三十二两,如果都按长安时价算,那么共值一万八千六百六十两,除去剩下来的,就有近一万六千两充抵了军粮。”
侍郎此时已经醒过闷来,接话道,“陛下,有个帐不得不算,羊肉与普通的精米也有不同,若军士只吃米的话,四万人每人每天一升多,半年的光景就是”
但皇帝的兴趣显然已不在这个帐上了,他抬手打断了侍郎的话,再问高峻道,“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