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尚书令道,“许大人你可是磕错了,毛病也不是本官挑出来的,再说本官只是背下来这篇赋,哪知陛下将这篇赋赐给了谁!”
许敬宗在心里吼道,“你怎么不早说!!”但也只好再到了褚大人的跟前,再磕。
褚遂良挺着胸脯子,心说就你这怂样,也敢往中书省来混!就算再文采斐然也不成。于是教训道,
“许大人你快些起来吧,陛下曾说过,‘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陛下让你修史,本意是给了你发挥所长的机会!可你空有文采,却有负陛下信任,将本朝之史都修成了这副乱样子,那么武德实录也真令人不放心了!”
许敬宗无地自容,只能听着。
褚大人再教训道,“本官一向认为,文以载道,而不是拿来文过饰非、按着自己的好恶颠倒黑白,这样的史书要让后世人怎么看、怎么借鉴?!”
高峻暗笑,褚遂良这几句话就像是刀子一样,说的和蔼、但句句剜心,摆明了要让许敬宗挨了拳脚、再给他的人品定个性。
许敬宗一点招架之力都不会有,只能面红耳赤地听着。
中书令再道,“你我同殿为官,老夫不好多说什么,唉!只是尚书令险些因你而屈尊,真是荒谬的很呀!”
太子不想再纠缠于此事,说道,“许敬宗,中书令之言句句至理,依寡人看你还是回府去闭门思过,拿着史书编谎,再有文采、也都不如个鲁直之人!”
许敬宗此时万念俱灰,如蛇被打了七寸,连挺一挺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太子最后与尚书令说,东宫右庶子之位,看来要重新选人时,许敬宗看了高峻一眼。
此人目光明澈,令人望之胆寒,今天一上来,自己都以为高峻的开篇恰是为自己提供了一次绝好的升迁机会。
但他只是背了一篇皇帝的威凤赋,一句与自己有关的话都未提,便将自己像荡秋千一样,一下子荡到了离着中书侍郎那么近,又一下子,连太子右庶子也荡没了。
是自己太小瞧他了!对这个年轻人,自己本不该如此轻视的。
看看高峻一路升上来的轨迹,天南地北、里里外外的,真的没有一次不是凭借了真本事。
而这次,他又以根本不能防范的手段掀翻了自己。
他回忆自从高峻到长安后自己的所言所行,其实对高峻还是颇为忌惮,并未有过什么不恭敬的言论涉及到他。
但令自己有今日惨败,画龙点睛之笔正是出自高峻。
尚书令的字了草到什么程度,官场上几乎人人皆知,但今天干掉自己的这篇一波三折的文章,最是鬼神莫测的,恰在开篇。
反正太子也令自己回家自省去了,许敬宗知道自省来、自省去,也不大可能再回东宫右庶子的职位上去了。
直到昨天,自己还在携技自狂,与长子许昂说,人若握实了笔杆子,便宛若判官一般。
但判官只叛人生死,可他却能给一个活人盖棺定论、让人生不如死。
真是物极必反!今天,生不如死的变成了自己。
在仓皇离殿时,无欲则刚的许敬宗,忽然对着高峻深深一躬,说道:
“高大人,老夫佩服之至!”说罢举步要走。
但尚书令忽然将他叫住,对他道,“许大人,本官没什么文采,你佩服本官什么?今日本官上殿来,本想举荐你到中书省的,谁知”
他叹了口气说,“一笔一画可以歪斜,但一言一行务须端正!不然,不消说什么匡扶社稷、造福于民,只怕连自已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也会成为一棵歪梁!”
许敬宗吃惊地看向了尚书令,不知他指的什么。
高峻道,“说得对与不对要请许大人体谅,本官今天也算是深有所感,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许敬宗惊问,“什么事?”
所有人都听到了尚书令的话,一齐看向这边来、用意去听。
高峻道,“昨天,有某县捕役说在宜春院,许大人府上公子许昂,拉着另一位官场失意的子弟,两人一同去江安王府前骑曹参军——马洇的遗孀处,信口雌黄,编排左千牛大将军薛礼刚刚的室韦部之行,可有此事?”
许敬宗闻听,像让人抽动了提绳的木偶,一下子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礼部尚书唐俭。
他大声问道,“高大人!如此捕风捉影的话怎可相信?是谁说的?你可敢说出这捕役是哪个!”
高峻笑道,“有则改之,你急甚么!再说本官只是说了一件听闻,话还未完,你怎么断定就是捕风捉影?”
许敬宗张口结舌,一时怔在那里,自己的急切辩白,不恰好说明对此事是知情的?
尉迟恭大声道,“高大人你说说看,这个不成气候的玩艺儿,到底说过什么对薛将军不恭敬的话!他居然敢去宜春院!还二人同去!!”
高峻道,“幸好长安城的捕役多也不多,而本官不怕让他来对证,不过,似乎也有办法不必叫他来!”
许敬宗不信,满腹狐疑地看着对方。
“以许大人热衷于编造史料的习惯与爱好,是不是有关薛将军的室韦之行、要如何写入史册,早已被你打好了底稿?若封禁你日常修撰史籍的手稿,你以为如何”
尚书令一边说、一边观察许敬宗脸上的表情,发现他一点一点地、变得面无人色,直至眼露惊恐,于是哼道:
“难道本官证明什么事,还要麻烦什么捕役!”
许敬宗听了,颓然低头不语。他后悔,自己走就走吧,最后非要来一句惹他做甚么!
这样一来,就连儿子许昂这个太子舍人也搭上了。
身为一个年轻官员,许昂去宜春院消遣,其实也不违制,但这总是个不能放在明面上来的话题,尤其还当着鄂国公的面。
鄂国公的孙女嫁到了许家,老头子要怎么想?
昨天许昂回府,曾同父亲说到过与唐季卿的对话,这两个不知轻重的年轻人确实说到过薛礼,但许昂没说他与唐季卿是在哪里说这番话的。
许敬宗惊愕于尚书令这么快便得知了全部的内容,但这么隐秘的谈话,本不该有什么捕役听到。
莫非是马洇家的那个犯妇报的信?
太子道,“来人,立刻去原右庶子的官署、以及许府中,封存所有许敬宗近日的成文、底稿或是涂鸦,寡人只要与薛将军室韦之行有关的部分!”
许敬宗先被尉迟恭狠扁,但那只算肉体上的,而此时就是精神上的绝望。他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太子发话,此事没有多难,众人还未等到完全的心焦,去的人便已经持了所获、回金殿上复命了。
李治拿了递上来的几页手稿,正是许敬宗的笔迹,上边有段话写道:
“薛仁贵出潼关,旬月无信到,天子复遣使赴松漠,其乱乃止。尚书令高峻举荐仁贵,以从三品左千牛将军衔,归守玄武门。”
以太子的头脑,哪里看不出其中的用意呢。
薛仁贵先获从三品的左千牛大将军之职,然后再带人去的松漠。
但让许敬宗这么简单地、将几件属实的环节再变了一下述说的次序,便成了仁贵无功,功劳都是在天子遣使之后取得的。而薛礼却仍然凭借着尚书令的举荐而获得了升职。
李治脾气再好也有些怒不可遏,将手中的文稿隔了书案掷于阶下,对许敬宗喝道,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东宫简直都以你为耻了!”
第1107章 以其为耻()
(今日三更)
万年县捕头姚丛名,只是到永宁坊高府跑了一趟、说了说宜春院的听闻。
其实这只是一个小人物往宰相府贴近乎的自然举动,根本不知道因此就在朝堂上掀起了一股狂风,几乎席卷了几个部门的高官。
所有人事变动的决定都是太子散朝后赶往翠微宫、向皇帝回禀后由皇帝陛下亲自确定的。
首先一个确定下来离任的不是许敬宗,而是礼部尚书唐俭。他在散朝之后便递交了回家养老的辞呈。
唐俭今年已经六十九岁,身子骨也不大好了,早有退隐的打算。
而自上一次他老兄弟唐季卿在幽州牧场顶撞过兵部尚书之后,唐俭的这个念头就悄悄地破土发芽儿了。
这一次,唐俭本以为是在看太子右庶子许敬宗的热闹,谁知许敬宗临了临了,又招惹着尚书令提到了宜春院。
许敬宗在大殿上飞快递向唐俭的惊鸿一瞥,有求助的意味,也有下意识的味道,但唐俭什么都明白了。
尚书令没提到唐季卿,他只说了“另一位官场失意的子弟”,这已经有网开一面的意思,但许敬宗的一瞥已经将唐俭惊了一身冷汗。
兄弟唐季卿的确从警县回长安来了,说是有公务,唐俭当时也未在意,谁知唐季卿竟然与许昂混到宜春院去了。
礼部尚书对太子右庶子许敬宗一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如果在今天之前,唐俭听说兄弟唐季卿与许府大公子结交在一处,他也许不会觉得哪里不好,兴许支持的意思还会稍稍大过反对。
因为许敬宗是太子右庶子,许府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实力门庭。
但过了今日就不同了,许敬宗被皇帝陛下的一篇威凤赋压倒在地,看来一点翻身的可能都不会有。
唐俭向来以申国公高俭为榜样,谨慎而自敛,有道是物以类聚,自己的老兄弟居然与这样一个恬不知耻的许府联系在一起。
不但混在了一起,还混去了宜春院!
不必人家挑明,身为礼部尚书的莒国公唐俭,就已经感觉到这是奇耻大辱了。
莒国公想,我还是趁早脚底抹油——退吧,退了的话,唐府之前的功劳也就定格在这里。再晚几天,这点老本说不定都让他们败祸光了。
谁说唐季卿这些日子接连做出的臭事,不是自己身上的光芒给他造成了错觉?
与其让他们躺在自己的功劳薄上胡作,真不如在这份荣耀上急流勇退,也好让唐府这些后辈们收敛一点。
那么以后,这些崽子们万一再捅出什么娄子,他莒国公尚可将昔日的这份功劳、拿到陛下那里去求些同情。
还有那位江安王府原骑曹参军马洇的遗孀,唐俭早就知道这个吕氏的前身份。她是黔州现刺史高审行曾经的侧室,因为赛马时逾制穿宫的过失、而被休出门去了。
尚书令高峻在朝堂上,虽然只用一句话带过了这个吕氏,但唐俭猜测,这才是这场大变局的最隐晦的原因。
吕氏就算是一摊臭粪,那也是黔州刺史府抛出来的,高审行是尚书令的老子,偏偏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跑去戏狎她,然后再有狂言流出,高峻不收拾几个人那不怪了!
新任的尚书令就是个异数,高峻从西州出道之后一路攀升,他的那些胜绩无人能比。
任何一件摆出来,唐俭认为彼时彼景,要是放在自己的身上都是个必败!
而自己的这份功劳与高峻比起来,也只是个占先之利,假使高峻出现在贞观皇帝创业初期,与这些国公郡王们站在一起,他的光芒同样会盖过许多人,那么还有没有这个莒国公都得两说着。
就这么,莒国公唐俭递了辞呈。
皇帝问太子,“唐俭退了,尚书令可有礼部尚书的接替人选?”
太子摇头,“高峻说,他到长安不久,对谁能胜任此职不拿意见。”
这就是说谁去都行了,皇帝又是一阵点头。
高峻让长孙润筹备北方五座牧场的事他也听说了,听说连赵国公长孙无忌都被他驱使起来、为了五座牧场而奔走。
长孙无忌替他儿子、也替尚书令、总牧监操心各中牧前两层的官员人选、操心各个牧场选址、操心每座牧场初期如何摆大盘子。
操心!
而皇帝从李道宗那里居然也听不到一句微辞!
高峻的做法再加上今天的事,摆明了此人一点培植自己力量的心都没有,这就更让人放心了。
而唐俭的请辞确实让皇帝心生怜爱,又问太子,“那么这个唐季卿高峻是什么态度?”
“父皇,高峻没提这人,只说这人不大适合在牧场里做事。”
“哼,他在县里做事就妥当?那就还让他滚回警县去吧。”皇帝说。
太子又道,“不过高峻提议,程处立后富力强,才三十四岁,总在相州安阳县窝着也不是个事,想让他到北方五牧做个总牧监。”
程处立是镇国大将军、卢国公程知节的儿子,是卢国公第四个妾室所生,三十岁便出任营州牧场大牧监。
因为和唐季卿同样的原因,他被从营州牧场中牧监调离,任安阳县县令。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