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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若英对着高审行施个礼,代答道,“老爷,你何苦还找过来呢,大可让我们姐妹安静些。”
高审行道,“你若还有这个心就不该来长安这里,搞得本官哥嫂一会儿不让我轻松!”
刘青萍小声问,“老爷,你干什么来了?”
高审行道,“本官受不了哥嫂的鼓噪,来说一声:想回兴禄坊,便麻溜儿起身随本官走,出家一事只当没有发生过。”
刘青萍有些心动,扭头看青若英。
高审行又对刘青萍道,“过了这村没有这个店,本官是太子中庶子,一天到晚忙得很,而且还要亲去西州接崔颖回长安,要回,从速决定。”
道空长老对妹子道,“我们怎么到的这里可不该忘了,想回你就回,我是不会再回去的,也不会向别人宣扬以前的身份。”
高审行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你说得轻巧,瑶国夫人一天三趟往十三院跑,你们的身份能瞒多久?”
道净一听崔夫人,也下决心说,“老爷,你,你正该速去西州接崔夫人,我和姐姐以后不让瑶国夫人来也是可以,反正我是不打算回府的!”
……
高审行在早朝时提出,他要亲去安西都护府一趟,对那里的屯田和税赋之事考察一番。
太子李治对中庶子的这个提议大加赞赏,准允。
转眼之间,刚刚在朝堂上顶得惊心动魄的父子两个,一个尚书令一个中庶子,一个去了黔州,另一个要去西州。
……
英国公李士勣专门在府中摆了家宴,为中庶子壮行。他不无遗憾地对高审道,“大人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懋功①都有些不舍呀!”
大慈恩寺的两个人请不回来,那么能将崔颖请回来长安来,总能让自己的府上有点家的样子。
如果崔颖给了面子,能入主兴禄坊,那么,不但几位哥哥兄弟们大约不会再肆无忌惮地当了她的面谈论青若英,与崔颖一向关系不错的大嫂东阳公主,想来也不会再多事。
永宁坊女儿崔嫣那里,想来也会消停一些。高审行越发地认识到西州之行的重要与急迫了。
他安慰英国公道,“本官与李大人惺惺相惜,一定会为李大人奔走的,这次去西州,本官就有个打算,要从侧面看一看这个郭待诏,到底像不像高峻所说的那样出色。”
李士勣酒酣耳热,冒出来一句,“大人你此次去了,可以直接去龟兹城大都护府的治所,听说尊夫人也在那里。”
高审行眼一立,问道,“你怎么知道?”
英国公随口道,“哦,中庶子可还记得那个太子右庶子?对,就是许敬宗。他眼下正在沙丫金矿呢,是他在给许昂写的家书中提到的。”
高审行再问,“许昂的家书……李大人怎么知道的?”
李士勣说,是许昂找到府中来的,因为许昂看到信中有部分内容,居然涉及到了崔夫人,他觉得不应该无动于衷。
“是什么事呢?”中庶子问。
英国公起身,到书房里拿出一封信,收信人写的是许昂,“许公子也言犹不清,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什么顾虑,下官怎好从中乱翻阅?因而才请中庶子过府来,一为壮行、二就是为这件事。”
他将信交与高审行,说道,“信里说的什么,下官一点也不知,请大人自已有功夫看一看吧。”
高审行放下酒杯,就坐在那里看信,脸色却越来越阴沉,要不是有中庶子的身份关着,都恨不得跳起来。
他“啪”地一下合上信,起身道,“国公,本官想把信拿回家去细看,不知合不合适。”
英国公道,“大人请便,其实下官就是出于这个考虑,才让许公子将信放在这里的。”
高审行酒不喝了,起身就走。
第1134章 小人如蝎()
李士勣连忙送出来,有些依依不舍,“中庶子,你可要速去速回,尚书令不在,那么朝中大事不少,太子殿下恐怕还要多多倚仗大人呢!”
高审行拱拱手,也没心思说客气话,上马走了。
看着高审行匆匆离去,李士勣冷笑。
如果实在没办法尚书令、鹞国公,那么就从他看好的人身上下下手,也不错。
他又回味了一下方才与高审行在一起的言语,认为自己并没有留下什么纰漏,这才放心。
许敬宗的这封信简直太及时了,就跟算计好了似的,李士勣摇着脑袋回府,坐下接着喝酒。
……
安西都护府。
自移府龟兹城以来,大都护郭孝恪一刻也没闲着,先是瑶池都督府都督、阿史那欲谷亲自到龟兹城一趟,专门拜访大都护。
再是安西都护府原来的治所焉耆改设都督府,焉耆城内大部分的官衙一时间也不能尽迁,那就先拣主要的迁入龟兹,余下的资料、家具、人员再慢慢倒腾。
龟兹城也置都督府,与焉耆、瑶池同等级别。
然后按着收复龟兹时缴获的各城底册勘察户、口,实得两千二百户、一万一千多人口。
郭孝恪亲自主持招募、委派官吏,研究和理顺适宜当地民情的管理机构,一忙起来就没日没夜的。
因为郭待诏已在龟兹城,他的夫人柳氏再居于牧场村,两下里就离得太远了,新生儿已经可以抱着出屋,待诏便派车马,专门接夫人和儿子到龟兹来。
哪知春寒料峭,路上一折腾,孩子和柳氏一下子都病了。
郭孝恪忙,郭待诏也忙,即便不忙,让这两个大老爷们侍奉病人孩子,那就是拿着棒槌缝衫子。
柳氏对待诏说,“我才到龟兹几天,便想念母亲,焉知孩子不是离了崔夫人不习惯?你能不能把夫人从牧场村也接来住几天?”
请示过父亲之后,郭待诏再去车到牧场村。
崔颖自柳氏和孩子走后就有些惦记,毕竟在一起惯了,连甜甜和高舍鸡也是一天三念叨。
恰巧龟兹接人的马车到了,两个孩子不等说,手拉着手爬了上去。
崔夫人到了龟兹城,衣不解带地照顾这母子俩,柳氏的病很快就好了,随后孩子也康复,崔氏就说要回牧场村。
柳氏不舍,“母亲,你能不能不走呢!”
崔夫人说,你到龟兹城来是投奔丈夫,而我在牧场村、尚有宰相府女儿们一大摊子的产业要打理,住在龟兹城多有不便,会给大都护添麻烦。
她笑着对柳氏道,“看看你公公,忙得胡子也不刮,饭也吃不好,我都看出他有些不落忍了——没请我吃顿饭感谢,那我就更得走了。”
郭孝恪真没来得及感谢一下崔夫人,他有几次准备在都护府中摆场酒,都临时有事耽搁了。
得知崔夫人要走,郭孝恪赶回府中送行,“贤嫂,感激的话我就不说了,在下与审行兄是谁与谁呢?感谢就见外了。”
这两天,郭孝恪想去沙丫金矿看一看。
龟兹城刚得,城防与稳定之务乃是重中之重,郭孝恪已然留意到了这个问题,但详细的措施还没想出个眉目,不过大事一动,钱就得跟上,他正打算到沙丫城去一趟。
谢广主持着金矿,郭孝恪过来之后都没抽出功夫去看一看,今天正好要去那里。郭孝恪便对崔颖说道,“那么本官便连公带私,带贤嫂拐道金矿,就算为你送行了。”
崔夫人本想拒绝,但甜甜听了先说好,因为她的大舅、二舅都在沙丫城。见婆婆一有沉吟的架势,甜甜就先不干,央着婆婆动身。
就这么,大都护郭孝恪带着护卫,陪护着崔夫人的马车往沙丫城而来。
一到村子里,不等甜甜说话,崔氏便提出到谢广和曹大家中看看,顺便还可见一见原来高峻家中做饭的婆子。
郭孝恪主随客便,命护卫们打听了一下,得知就近的就有曹二老爷宅子,于是,大都护只带了几名护卫,陪崔氏直接走过来。
曹大的院子比在牧场旧村时更气派,间量大,门、墙、瓦都是崭新的。
甜甜和高舍鸡跑过去,看到大门虚虚地掩着半道缝,便打头推门进去,里面静悄悄的,内宅的门上没锁,但从里面栓着,显然有人。
甜甜拍着门喊道,“二舅,二舅娘,你猜猜我是谁?和阿翁、阿婆来看你们了。”
屋中没人吱声,门也不开,但听着里面一阵手忙脚乱。随后,听着房后边“咚”的一声,有人跳出去。
郭孝恪冲护卫挥手道,“有贼,去看看!”
护卫都是精挑细选的,身手麻利,一眨眼的功夫便在曹大的房后捉住一个人,将他推到大都护和崔夫人的面前。
此人身上只披了一件夹袍,里面连个衬衣都没有,脚上只有袜子,鞋也没有。
郭孝恪一眼认出对方,喝道,“许敬宗,你搞的哪样!”
随后,曹二嫂才从里面开门出来,衣衫虽然略比许敬宗整齐,但鬓发散乱目光闪烁,明眼人一看也就都清楚了。
许敬宗吱吱唔唔,也说不出话来,几个人进屋,在床底下露着匆忙塞进去的男子衬衣、鞋子。
郭孝恪哼道,“许大人,你是流刑,不在住作之地务工,却来这里私混,要怎么对本官说?!”
许敬宗涎着脸回道,“回大人,小人听说温汤曹管事家的窗纸捅破了,是来、来帮着糊一下子。”
二嫂羞愧不语,崔夫人道,“郭大人,此事等过后再提吧,当着孩子就先饶过他们。”
郭孝恪喝道,“本官送客,你却存心给本官找晦气,本官知道你是在柳中牧场喂马,如何跑到这里来了?”
许敬宗回道,“是去冬虑囚诏以后,小人减等才到了金矿,眼下在谢大人的手底下管帐。”
郭孝恪喝道,“陛下虑囚,你也不在其列,难道不知你是因何获罪了?谢广居然让你管金帐,真是糊涂得可以!”
许敬宗意识到,今天来这一趟太不值了,自己减等的事如被郭孝恪一追究,估计要黄菜。
大都护不看许敬宗脸色蜡黄,转向崔夫人,“贤嫂,郭某真是过意不去,带你撞了这份晦气!”
崔颖道,“郭大人何出此言,看来这里的乱事也有不少,我意便不逗留,立即回牧场村罢。”
事已至此,郭孝恪连客气着挽留的话、此时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了,马上送崔氏出院。
崔夫人上了车,郭孝恪再亲自抱了甜甜上去,亲昵地对女娃道,“何时再到阿翁这里来玩呢?”
崔夫人接了甜甜上车,笑着说,“等郭大人这里安顿好了,我自会带甜甜和舍鸡过来看望女儿和孩子。”
大都护感慨道,“郭某家也不像家,多亏了夫人照料!”说着,冲车上深深一躬,与崔氏挥手作别。
郭孝恪牵了许敬宗去金矿,先将谢广喝斥一顿,勒令即刻解除许敬宗管金帐的差事,“如此有失文德之人,做出的帐你可放心?”
谢广道,“大人,那让他做什么?”
郭孝恪说,“既然已减了等,本官就没功夫管他的滥事!也不打算深究,让他挖泥去吧。”
就这么,许敬宗刚刚自在了不几天,又去做苦力了。
郭大人此行有既定的公务,活捉许敬宗完全是意外。但他考虑,只要自己再多追一句,那么底下一连串的官员,便会受了姓许的连累。
眼下正是用人之计,他不打算追了,先忙大事。
许敬宗提心吊胆地等了几天,都护府针对自己减刑一事并没有翻案,于是他又担心与二嫂之事被人透露给曹大,又战战兢兢了几天。
后来连这个也没事,除了二嫂多日不再联系,温汤管事曹大见面后,对许敬宗一如往日的客气。
许敬宗转而怨恨郭孝恪多管闲事,让自己当众受辱,在给长安写家信时,许敬宗的老毛病又犯了,在信中给儿子写道:
“为父在沙丫城,居然见到了黔州刺史夫人崔氏,果然美貌绝无仅见。难怪郭孝恪到金矿办公事也要带着她。呀,你是不知道,二人暂别,车上车下,连一个女娃也手接手送,当着下人也不避讳,依依难舍,令人不忍直视。”
封了信,送到驿站发出,许敬宗觉得气出了。
再去挖泥时,他累得像塌了胯的驴,拄着铁锹喘粗气,后悔在信中没有再厉害地编排一下姓郭的,
“想当初,老子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非遇到高峻让老子倒了血霉,哪会虎落平阳被犬欺,当众听你的羞辱!就让你尝尝许某的厉害,让你睡觉做恶梦、吃饭打喷嚏、走路长鸡眼。”
这就应了一句话,小人如蝎,你不惹它时像条好虫,但蜇你总有理由。
他们内心的是非只有一条:你别让我不爽,让我不爽你便害了天理,害了天理,我有机会损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