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众军士轰声而笑,气氛一下子隔洽起来,唐军中有人问,“他如何不出来呢?难道逃走了?”
不等皇帝回答,有人提示同伴道,“这还不清楚,陛下只是不想落个屠城之名,因而才这样说的。”
皇帝夸奖道,“你很聪明,但你给朕说说看,博陆林未经朕的允许便派你们前来,他的胆子因何这么大?”
有人说,“想是他喝多了!他若不喝多,我们怎么有机会见到陛下呢?”
……
潼关将军府,博陆林即便酒有些多,此时也该吓醒了,意识到自己无诏往皇帝身边动兵,几乎便是犯了死罪。
但再传令撤回已经晚了,弄不好更有了在皇帝面前示威的意思,他在府中坐卧不安,再派个机灵些的去北城,“看看陛下动未动怒。”
不一会儿,去的人便跑回来,“将军,陛下在城上大发雷霆。”
博陆林大惊失色,“这可真是不好了,陛下可是因为本将派兵之事?”
军士道,“不是,陛下本来好好的,但他忽然看到有个军士脖子里有鞭痕——这是此次领队护驾的御侮校尉,在往日训演时抽他的——陛下大怒,说朕都舍不得抽,你怎么敢。”
“后来呢?”博陆林脾气暴躁,平时也动不动鞭打部下,底下领军的校尉副尉、旅帅队正于是上行下效,也是一级抽一级。
正说着,一人手里提着一根马鞭、垂头丧气地从北城上跑下来,正是奉博陆林之命、带两百人上城护驾的那个人,“将军,陛下打了我一鞭,让我滚下来了。”
博陆林问,“你手下的人呢?”
校尉道,“将军,那些人都在北城头,陪皇帝陛下观赏渭河落日!”
博陆林哭笑不得,“那你拿着鞭子回来干什么!难道是让本将再打你?”
校尉道,“将军,你想多了,陛下说,属下鞭笞军士,根本是将军你平时不管、不制止,而且陛下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弄不好你平时也有这个毛病,因而命属下过来罚你……”
“陛下也让你抽本将一鞭?!”
“将军猜少了,是四鞭。陛下说将军无诏动兵,念你醉酒,加抽三鞭。”
博陆林想了想,是这么个理儿,别说自己分派两百人过去没有不轨之图,充其量也就是借着酒劲、验证一下皇帝的反应。
就算真有什么不轨,看来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二百人的心已被皇帝拉过去了。此时这些家伙们竟然,竟然赏起了落日。
博陆林回府后酒劲儿一过,一直在后怕。此时看来,皇帝的处置竟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但让一个属下抽上几鞭,他还是转不过面子来,“陛下还说什么?”
校尉道,“朕下说……今日要与德妃和贤妃休息了,但明日验伤。”
博陆林听了,转着眼珠想了想,皇帝这么打他,也算是给了个台阶下,除此之外真没什么好办法。
他三下五除二脱了身上的皮甲往凳子上一趴,“狠点打,明日陛下验伤之前,鞭痕如褪了,老子唯你是问!”
“叭——”
“叭——”
“叭——”
“叭——”
四鞭过后,博陆林后背上火烧火燎的,呲牙咧嘴地爬起来。
执鞭的校尉又道,“陛下让打完了告诉将军,就算身边没有禁卫,二百人都不够他和德妃划拉的,但为将者务必要爱兵如兄弟,一穴可以溃堤、一卒可以偷关,在潼关这样紧要的地方带兵,更不能有丝毫的粗糙。”
皇帝说的没错,潼关之险要,凭一夫可守,若从正面攻克难度极大,但如果有人从里面偷开关城,那就防不胜防。
此时,胡将博陆林早已忘记了最初的担心,他暗思皇帝的话,果然大有收益,“陛下还说什么了?”
校尉道,“陛下还说,将军晚上睡觉可以趴着睡。”
博陆林“扑哧”一声,鼻涕泡儿都吹出来了,“滚!”
校尉出去以后,博陆林果然趴在床上——仰面躺是躺不下的,他想一阵、再暗自叹息一番,心说金徽皇帝果然是与众不同的,怎么这四鞭子挨下来,自己的心里却无比的踏实!
若是再换个别人,不知自己今日搞出来的擅自动兵一事,又会闹出怎么个不可收拾的结果。
博陆林忍着背痛爬起来,赤膊出府、到皇帝下榻的行苑来,他要看一看自己派出去的二百兵此时在哪里。
圣驾行营外围,自己派出去的那两百唐军五十人一队,分作四队巡视,肃穆而齐整,再里面是皇帝亲卫禁军,而行苑内的灯早就熄了。
他怕惊了圣驾,悄悄退回。
次日一早,博陆林又爬起来到行苑见驾,皇帝已经起来了,容光焕发,而德贤二妃似是休息的更好,连日来的劳顿之态一扫而光,个个更显娇艳。
博陆林向皇帝请罪,托言罪酒。
金微皇帝开门见山,对他道,“天下一统,再不是战国纷争了,潼关之于朕来说也就是个院门,日常验验过所、放放商旅,你说朕在潼关放置强兵到底是防谁?让洛阳以东怎么想?再说以将军之武艺,有些大材小用。”
博陆林道,“卑将愿听凭陛下差调。”
皇帝赞赏道,“不错!朕就是有这个意思,泉州刺史赵嘉年纪已长,上次赈灾时朕见过他,边远之地于他已多有不适,但将军你却年富力强。”
能从一位守关郎将晋升为一位刺史,博陆林求之不得,内心一阵激动,“陛下,卑将愿往!”
皇帝道,“但你这个粗糙的毛病……却是朕不大放心的。那里离长安这么远,许多事都要你自己主张,会不会粗糙起来再给朕惹麻烦?”
博陆林急得,脸都红了,“陛下,难道卑将就不能改么?昨日陛下的四鞭,已使卑将痛定思痛,一宿未睡,立志要彻底改正了!”
思晴和崔嫣在一边听着,不由抑制不住地想笑,其实直到今天,她们才最近距离地看到了皇帝摆弄人的手法,这简直玩瘸了人不偿命啊。
昨日之事,思晴和崔嫣是捏了一把汗的,博陆林的举动显然不全是由于醉酒,但他逾制却是实实在在的。
如果皇帝当时在城头任由亲卫们喝止、或是严厉追究博陆林的逾制之失,那么接下来事往何处走就真不好猜了。
谁也想不到,事情是这么处置的,博陆林这个胡将挨了鞭子心悦诚服,现在又急于按皇帝的意思赴任了。
皇帝道,“但右武卫大将军乃是朕的姑丈,朕总须回长安后与他略略通个气,这样才显得周到……”
博陆林道,“陛下!薛将军一向教导我们,兵都是陛下之兵,任何时候都要令行禁止唯陛下之命是从,不能有门派之见。卑将想,卑将赴任之事,陛下早说晚说都是一样!”
皇帝却咂着嘴道,“但接任者不至,将军还是走不了……这样吧,泉州的事不能再耽误了!那只好由朕替你暂守潼关,你尽可立刻到泉州赴任了。”
博陆林就不好再表现出急躁来,反过来说,“陛下,卑将还可再等几日,怎能让陛下守关呢?”
皇帝笑道,“朕都说了,潼关只是朕的东院门,难道朕就守不得几日?”
胡将再关切地问道,“不知陛下打算让谁来接任卑将呢?”
皇帝道,“朕早说过了,这里根本无须硬将来守,大约会从哪座牧场拉几名护牧队来也就是了……嗯……朕也不瞒你,朕打算从夏州北部的军山中牧抽几个人过来,那里离这里最近了。”
思晴暗道,军山中牧在丰州以北一百五十里,而丰州仍在河套之外,有长安到延州两下里远。从这个距离来看,八成她和崔嫣要陪皇帝在潼关几日了。
不过,军山中牧护牧队的班底,原来都是思摩手下的颉利部精锐,这可都是思晴的娘家人。
她不禁暗笑,皇帝嘴里说着不重要、不重要,但却换上了自己人。
但皇帝也没有亏待博陆林,从一位五品郎将直升中州刺史,皇帝的本钱下的也够大,难怪这员胡将按捺不住赴任的急迫心情了。
接下来,反倒是皇帝催促博陆林上任,胡将依依不舍,带了二十名亲兵走了,去替换泉州刺史赵嘉。赵嘉见到继任者后,将到长安来另行安排。
崔嫣问,“为何非得是赵嘉来?峻你有什么考虑?”
此时身边已无外人,皇帝道,“赵嘉年岁已大,上次朕与你姐去赈灾时,便看此人克己奉公,你是没看到他那一身泥!朕令他到长安来,可在众多老臣中吹入一股清风,也让他们看看,朕可不是只会提拔年轻人的!”
看来,皇帝有意在赵国公、江夏王两位老臣中再加上一位,其中的详细考虑就不是崔嫣一时能想透的。
皇帝令人给军山中牧放出飞信,令牧场六百人的护牧队,见诏即刻抽出精干的三百人来,飞驰潼关。
这还不算完,皇帝随后命两名亲卫飞马回长安传诏,命苏托儿、热伊汗古丽接诏后即刻赶至潼关,苏托儿出任守关主将,他的夫人热伊汗古丽为副将。
而潼关原班兵马,除了博陆林和他带走的二十名亲兵,一个未撤。
思晴和崔嫣暗自偷着乐,这哪是不重要啊,潼关的力量分明更增强了。
……
接下来,皇帝便像模像样了守起了潼关,他带着思晴和崔嫣巡视关外的禁沟,并对她们说,8)
第1268章 人比黄花()
皇帝从延州回来,带着两位妃子、两百名禁卫往潼关绕道一过,打了潼关守将博陆林四鞭子,然后将他给换掉了。
这件事看起来是很孤立的,与皇帝首次出巡延州根本,就没什么必然的联系。薛万彻在长安得到消息之后,一再地提示自己,“一定是博陆林这个兔崽子不小心惹了陛下烦气。”
苏托儿和热伊汗古丽起身赶赴潼关后,薛万彻有些心烦,跑到江夏王府来见李道宗,“王爷,陛下会不会有什么后续的大动作?”
李道宗安慰道,“能有何事?本王猜一定是博陆林在陛下面前狂妄了。”
薛万彻狐疑地,牙缝中往里“咝”地嘬了口气,“狂妄的结果是,这小子一下子由个郎将升了刺史、跑到泉州去与福王李元婴殿下作伴,风光是风光了,但这个人于我来说,唉!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李道宗说,“事也不能这么看,就算陛下不动博陆林,在陛下面前,难道你我还能用博陆林干点啥坏事?”
薛万彻连连摇着头道,“不不不,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皇帝一手托着关陇,另一手托着山东,在两方面力量之间玩平衡之道,玩得手法娴熟一点不亚于他老子,但这话李道宗不能和薛万彻说。
长孙润刚刚从崖州大胜而归,无疑是赵国公这一边风头大盛,江夏王宁愿相信,博陆林的升迁又是皇帝对两边的一次平衡,如果他们表示出过份的担忧,反倒不大好了。
“陛下对老夫不薄,难道对你薛大将军就薄了?只须看一看陛下对金城长公主的态度,你这个驸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金城长公主自皇帝上位便住到了大明宫里,与皇后、众妃们在一起,这个事薛万彻知道。岂止是一个金城公主,就看看皇帝对晋王是怎么做的,便知他是个重亲情的人了。
被皇帝冷落在叠州很低久的英国公李士勣,这日收到了长安家人带来的消息,他不相信皇帝打掉程重珞父子只是出于私忿。
长孙润带着两个初出茅庐的年轻文官,和十几名亲兵,在离长安最远的地方取一位封疆大吏的脑袋,就,就他娘跟切个瓜似的。
年轻的皇帝这是在明白无误地告诉每个人,在大唐的国土上,不存在他鞭长莫及的地方。
李士勣思考问题一向喜欢联系起来看,皇帝着手在江南诸州放任失地佃户垦荒、给他们编户的身份、以及一直在酝酿兴办南方各业的风声,无一不显示皇帝在下一步长远的大棋。
江南富户、地主们失了佃户,就好比磨架上跑了牲口,佃户们高兴了。
但地主、富户们不高兴,集中于少数人手中的土地越来越没人打理了。
自古以来谁都在争夺的土地,被金徽皇帝鼓捣的几乎成了甩手货,皇帝又开始给这些嘴撅得老高的人谋划出路
——他们可以兴办各种不花钱便办不了的行业,而且一般的佃户根本没能力与他们竟争。
这样看起来,长孙润、刘审信、樊桂植的崖州之行就不单单是砍个人了,全都是他娘一码子事啊,这是让江南的刺史们都老实点。
李士勣一向是将自己同长孙无忌、李道宗划在一个层次的,但他感觉在三个人里自己被整的最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