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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顾了吗?”
“陛下,臣是掌握了楚沉夏谋害忠良的证据!臣知道他回东宫了,心里着急,害怕他再次逃走,这才着急冲进去的。”胡度着急道,说完不望瞅了一眼刘衍,低声道。“陈大人对我有恩,捉拿凶手对我来说义不容辞,可是同样,楚沉夏对殿下也有恩。殿下绝不会轻易让我带走楚沉夏。”
“荒唐!你到现在还在为自己开脱,朕记得你在司刑寺多年,从来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如果你执意说闯进东宫是为了捉拿凶手,未免把朕当老糊涂了吧?”皇帝忽然坐直了身子。老眼迸发出骇人的精光。
“你大可以来告知朕,朕见你手握证据。又怎么可能不允你?你带兵硬闯东宫,刺客又正好同一时间出现在东宫,朕不相信是巧合,罢了罢了……”皇帝说到一半,忍不住用指关节抵在太阳穴上,神情有些不悦。
刘衍忙上前问道:“父皇是头痛病又犯了吗?”
“是啊,朕时常被这头痛的毛病折磨,这几日,连饭都吃不下。”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两道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胡度见皇帝对这件事根本不上心,心里的算盘登时落空了,正欲开口时,刘衍的衣袍从他面前闪过,挡住了他的视线。
刘衍用指腹在他的印堂和风池穴上缓缓摩挲,一边说道:“父皇,感觉好些了吗?我听半容姑娘说,这几个穴位专治头痛。”
“是神医的关门弟子吧?上次的事,委屈她了,你回头让陈盛去内务府把那件波斯运来的孔雀衣送过去。”皇帝抬手拍了拍刘衍的手掌,示意他不必接着按摩了。
“这毛病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治得了的,朕也乏了,都下去吧。”皇帝手一挥,跟着起身就要往内殿走去。
胡度心中一震,声嘶力竭地喊道:“皇上!杀害陈大人的凶手不可不抓啊,楚沉夏为人阴险狡诈,不说别的,单是留他在太子殿下身旁,将来势必是一个隐患啊,更何况,此人奉行断袖,钟爱男子啊!”
皇帝面色一霁,将方才抬起来的脚缓缓收了回来,不等他出声,刘衍已大声叱骂道:“你放着那么多的重案悬案不顾,却总咬着楚沉夏不放,你心里明明知道楚沉夏并不是凶手,也不知道是受什么人的指使,竟然做到了这一步?”
刘衍朝他走了一步,冷笑道:“最可笑的是,你竟然说楚沉夏是断袖,堂堂司刑寺侍郎,居然听信外面的谣言,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坐上司刑寺侍郎这个官位的?你司刑寺万事不是讲究证据吗,什么时候也成空口套白狼了?”
“对对对,我们司刑寺历来都是讲究证据的,我手里就有楚沉夏杀害陈大人的证据,我……”胡度被他呵斥的有些摸不着东南西北,嘴里却仍然不忘提及楚沉夏的罪证。
皇帝听完他们的对话,着实忍不住出言道:“好了,朕不想听了,听得朕的头大了,子顺已经抓到杀害陈阙的凶手了,就是那名闯进东宫的刺客,你也不必在这攀咬了。”
说罢,又看了他两眼道:“沧州正值灾害,百姓颗粒无收,民不聊生,朕打算派你去做沧州的知府,什么时候沧州的桑田重复、百姓衣食无忧,你就再回来!”
沧州大旱三年,许多河流枯竭,河床暴晒在烈日下,晒出一条又一条的裂痕,连河流都变成了这样子,更不用提农田了。皇帝的言外之意,根本是在告诉他,他这一辈子都将在贫苦之地度过,再也不能回到建康。
胡度似乎无法接受这一事实,跪着的身体一塌,坐倒在了腿肚子上,等他反应过来,皇帝已不知所踪,面前只有那个年轻,在他看来跋扈的太子殿下。
“沧州的百姓就靠胡大人了,想来胡大人如此嫉恶如仇,也定能救难民于水火之中。”
胡度恨得牙痒痒,一双拳头发出“咯咯”的声音,似乎下一秒就要挥上去,已经背身走开的刘衍忽然脚步一顿,回头道:“被人利用并不可耻,但是被人当猴耍,这个人也确实够悲哀的。”
方才脑子还处于混沌的胡度,此刻忽然极具清晰,他听出了刘衍的讽刺,也意识到自己出格行径的背后。可是事已至此,他现在能做的,不过是捶胸顿足罢了。
末时初,众大臣已经听到风声,纷纷赶到皇宫,来向皇帝举荐司刑寺主司一位的官员。
只是皇帝那时正受头痛的困扰,心力交瘁,根本无力处理此事,偏偏殿外的大臣们又十分焦急,不断逼迫他立新主司,皇帝便将立主司一事全权交给了柳长公和协办大学士宗挚。
柳长公和宗挚召集了一些大臣,一同商议人选,面对众大臣七嘴八舌的意见,柳长公原本想立自己的外甥方凌,只是当宗挚说出了陈止明的时候,他也就没好意思说出来了。
“陈止明,陈阙之子,几位大人都知道,他天资过人,十六岁便替他父亲断了一桩奇案,闻名朝野,自此踏入朝堂。”
中书监程令当即提醒道:“宗大人可别忘了,他十六岁为官,十七岁便被流放,至今才归,纵然他有大才,到底是个戴罪之人啊。”
“不错,程大人说的是。”礼部尚书柳远胜点头附和,随即目光瞟向自己的叔父,见他点了点头便提议道,“刑部侍郎方凌,同样是少年得志,这些年为刑部立下不少功劳,我倒是觉得,由他去接任司刑寺这项大任,倒也合情合理。”
侍御史周朗低笑了一声,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便解释道:“方凌有什么本事我是不知道,只知道他是柳公的外甥,哈哈,能投胎做得了柳公的外甥,这也算是本事一桩啊。”
“哈哈哈,周大人说笑了,柳公岂是以权谋私之人,想必柳尚书举荐方凌,必是有他过人之处。”宗挚听完哈哈大笑。
其他人都垂眸不语,面露怵色,毕竟这朝堂上不长眼还能做这么久的官,除了宗挚和周朗,再无第三人。
柳长公脸上有些恼意,当下也没发作,只是闷声道:“陈阙刚死不久,胡度又被贬去沧州,司刑寺连缺两位重要官员,若是各位大人有好的人选,不如畅快一说,若是没有,那只怕……也只能在方凌和陈止明之间选一个了。”
“朝廷人才济济,难道就非要在这两个人上面较真吗?”中书监程令迷惑道。
柳长公斜过去一眼,十分轻蔑道:“那程大人有什么好的人选?不妨说来一听。”
程令自然说出不来,倒是周朗接话道:“我倒还真有一个人选,不知道各位大人可否听我一言?”
众人都将十分认真地目光移到他脸上,只见他缓缓开口道:“东宫太子,门客楚沉夏。”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兄弟决裂()
“什么?你……你没开玩笑吧?”这些人里面最为吃惊的当属柳长公,但最为激动的却属柳远胜。
“柳尚书这么吃惊做什么?那楚沉夏能文能武,还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周朗笑道。
周朗曾经是庆王麾下的大臣,此刻见他大有倒戈东宫之意,这才是众人最为吃惊的原因。
中书监程令诧异过后,暗暗想了一阵,开口道:“楚沉夏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他已经被陛下罢黜永不复用,更何况,他还是太子的门客,于情于理,我都觉得此人不妥。”
“无妨无妨,陛下是惜才之人,想来楚沉夏若正能将司刑寺治理好,陛下应该十分喜悦。”向来中立的宗挚也破天荒地为楚沉夏说起好话来,这让柳长公听了十分不舒服。
“要说都是戴罪之身,”柳长公冷哼了一声,忿忿道:“还不如那陈止明呢。”
“对对,叔父说的是,我也觉得陈止明要比楚沉夏适合司刑寺主司的位置。”柳远胜忙附和道。
提议的周朗忽然耸肩一笑,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们何必这么紧张呢?楚沉夏自然是不行的,我还是同意柳公的说法,就陈止明吧。”
柳长公一怔,正要反驳,这边几人都已经频频点头,道:“不错,不错,还是陈止明更为合适。”
更令柳长公无言的是,柳远胜不知是犯了糊涂还是受了刺激,竟然也跟着他们说道:“我也觉得陈止明可以胜任。”
宗挚见柳长公不语。心里清楚他正憋着一肚子怒气,笑着引诱着众人的目光到他身上。故作小心翼翼地问道:“柳公觉得如何啊?”
这个时候,他要是还提方凌。那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他打算以权谋私吗?眼皮重重一跳,无奈道:“子承父业,宗大人可真明智,既然如此,那陛下面前……”
柳远胜十分欣喜又着急地打断道:“陛下那边就由叔父和我去说吧,就不劳烦宗大人了。”
宗挚似乎听到了柳长公咬牙切齿的声音,心里想笑,此刻却只能假装镇定。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宗大人不要误会,我是礼部尚书,官职的事毕竟,也管得到一点,由我和叔父去说,比较稳妥……”柳远胜生怕宗挚以为是自己想要抢功劳,出风头,忙解释道。
可这一解释,倒不如不解释。只怕众人都在心里发笑,吏部尚书都未说什么,这些事哪轮到你一个礼部来管?分明就是想抢功劳,却也无人点破。只是心里憋着笑,只怕要憋出内伤来。
柳长公佯装最后一丝镇定,缓缓起身告辞。背过身竟一步也不等柳远胜,急急而去。那柳远胜一面喊着叔父等我,一面加快脚步赶了上去。
此时东宫中殿里。正坐着一位常客,与太子刘衍对坐而谈,脸上的笑意压制不住地跳出来,刘衍的笑声也时不时传出殿外,惹得众人一阵好奇。
“哈哈哈……那柳远胜当真这么说?只怕柳公要被活活气死啊。”刘衍又笑了起来,直笑得满脸通红。
刘正声也跟着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在笑声停顿中抽空道:“当时柳长公的脸色都变了,绿的都快要发光了。”
两人忽然十分有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又忍不住哈哈大笑,刘正声艰难道:“只怕这回柳长公要难受不少日子,自己的侄子竟然蠢到这个地步,帮着外人不说,还将这苦差事揽了下来,也难怪柳长公如此着急想要让方凌做到主司这个位置了。”
“哈哈哈……”刘衍笑了几声,嘲弄地摇了摇头,勉力止笑道,“果然应了一句话啊,死在朋友手里比死在敌人手里要快一百倍。”
两人又大笑了一阵,刘衍忽然想到什么,好奇问道:“我听说,那时候周朗还举荐了楚沉夏?”
刘正声听到楚沉夏三个字,笑容便慢慢收了回去,一脸正色道:“是啊,我也想不通,后来周大人说自己是开玩笑,既然他没投奔殿下,那么自然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
刘衍点了点头,目光在他复杂的脸色上一闪,问道:“你到底和楚沉夏说了什么事?他昨晚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你的脸色看着也不大对劲。”
“啊?”方才魂魄云游的他并未听到刘衍的话,回过神来有些错愕的看着刘衍。
刘衍摇了摇头道:“罢了,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我最近确实要办一件事,需要你帮我。”
“什么?殿下请说。”刘正声见他表情凝重,忙凑过去问道。
刘衍顿了顿,目光中是尽是看不透的神色,嘴唇一启说道:“我打算娶王若渝为侧妃。”
刘正声目光一震,怔忡了一番,到底没挤出一个字来。
刘彧和黎浮正在棋盘前厮杀,景旡看了一阵,便觉得没有趣味,独自坐到了亭子的另一侧,眼观浩淼大地,耳听深渊鸟鸣,加之微风轻抚,纵然处在寒冬的季节,可景旡仍觉得十分惬意。
一只纸鸢却忽然跌进景旡的眼眸中,令他整个人为之一震,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不动声色地起身,便往亭子外走去。
“景旡……你打算去哪啊?”专心下棋的黎浮忽然叫住了他,景旡回头见他们始终没有抬头的意思,目光仍然落在棋盘上,因此断定他们没有看到那纸鸢。
于是敷衍丟下一句话就走开了,“我出去走走。”
山脚下,楚沉夏坐在茶铺中喝了一壶又一壶的茶水,面对身后审查的目光不管不顾,只是不断说道:“茶冷了,给我换壶热的。”
一旁的人着实忍不住道:“客官。山上风景那么好,您不上去。难道就是特意来这里喝茶的吗?”
“这里不是茶铺吗?”楚沉夏冷冷道。
“是啊。”
“既然是茶铺,为何要劝我走?客人喝茶。店家却不让,这是什么道理?”楚沉夏放下手中的杯子,直截了当道,“莫不是还做别的勾当?茶铺不过是一个名头罢了。”
“你!我看你今日就是来捣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