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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呵呵一笑,轻拍龙椅扶手道:“朱将军果然是果敢勇猛之人,那么还有谁愿意与朱将军一同赶赴郴州?”
此言一出,却是无人再应声。短暂的沉默后,刘衍忽然抬脚要出队列。刘正声的目光随之一颤,连忙轻声道:“殿下。三思。”
听了他这话,刘衍跨出去的脚步生生一顿,皇帝显然看到了他的举动,紧紧盯着他却也不做声。
刘衍顿了一顿,便将脚收了回来,就在刘正声松了口气的时候,刘衍忽然闪身出了队列,大声道:“父皇,儿臣举荐一人。此人文武双全,对付魏贼绰绰有余。”
皇帝挪了挪坐姿,以为是楚沉夏,当即平淡回道:“哦,是谁?”
“是兵部尚书景旡。”刘衍一字一句十分清晰道。
景旡和刘彧同时抬头看向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又听他解释道:“虽然景旡接任兵部不久,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兵部被他管的井井有条。而且还比以前更好了。”
“回陛下,倘若我是一个将军,战过沙场,那么不用殿下举荐。我自会请缨。可臣不过是个兵部尚书,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兵部尚书。”景旡连忙跳出来,不急不乱地解释道。
“可是景旡是有这个能力的。正如他从未接触过朝政就能将兵部尚书做的如此好,说明他不光有能力还有天赋。”刘衍转身看了景旡一眼,扬手道。“朝中缺接任兵部尚书的大臣吗?不缺,我们只缺能出战打仗的大将,景旡有勇有谋天赋异禀,他不出战,谁出战?”
朱云偏过头反对道:“太子殿下想象的未免太过美好了吧?像从未接触过战场的这种娇弱的大人,怎么能上战场带领众将士杀敌呢?俗话说的好,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上战场的。”
“是啊,是啊,这选将之事需得慎重。”一旁的大臣们纷纷附和。
见朝中大多数人反对,刘衍一时语塞,没有争辩,而是看向了皇帝。皇帝见他看向自己,轻咳了一声道:“子顺说的对,我们缺的是能为国报效的能人,还不缺能做兵部尚书的大臣。但是朱将军说的也在理,一将难求,况且我们已经有裴氏父子和朱云这几位大将,要那么多的将军做什么用?装威风吗?”
众大臣不住点头表示同意皇帝的说法,可心里面却在打鼓,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众臣期待注视的目光下,皇帝终于开口道:“朕决定,由景旡作为打入北魏的死间人选。”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刘彧皱眉看了景旡一眼,当即出列道:“父皇,这恐怕不妥当吧?”
“有何不妥?”却是刘衍开口问道。
刘彧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说些什么来应对,皇帝等了一会,也忍不住开口问道:“子望,你有什么问题?”
“既然皇兄没有什么问题,那就问问景大人愿不愿意为国报效好了。”刘衍说着回身去看景旡。
景旡不似刘彧那般紧张,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应下时,忽听刘彧扬声道:“臣听闻兵部尚书私底下不喜与人为伍,就连府中的下人有时候都找不到他的人,像他这般行径奇怪可疑之人,去了北魏难道不会被那里的人怀疑吗?”
陈咸不住点头,诚恳开口道:“大皇子说的在理啊,这样一个行径奇怪的人,若是去了北魏,恐怕很难让人不怀疑吧?”
皇帝被他二人说的有些动摇,咂嘴道:“那……”
刘彧见皇帝愁眉不解,连忙献策道:“儿臣倒是觉得东宫的谋士楚沉夏颇为合适,儿臣之前提过一次,不知父皇还有没有印象,儿臣觉得建康仅此一人能担此重任。”
皇帝自然是记得的,但他更记得的是,楚沉夏与刘衍的关系,当即投了视线过去。刘衍见皇帝投来目光,不动声色地收回了对刘彧的咬牙切齿,平静道:“如果连景旡都不能去的话,那楚沉夏就更加不能去了。”
“怎么?难道楚沉夏私下的行径比景旡更加夸张?”皇帝诧异道。
“那倒不是,我先前也说过了,楚沉夏的行为不在我所控制的范围内,谁也不能保证他是否会真的叛变,我们死间计不成反倒中了北魏的反间计了。”刘衍说着深深看了一眼刘彧。
刘彧嘴角微勾,迎上刘衍不善意的目光,正色道:“任何事情都是两面的,不可能所有方法都是绝对成功的,既然选择了这一种方法,那就要有为这种方法付出代价的准备。太子殿下说的不过是杞人忧天的话,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
皇帝见他二人争吵起来,忙挥手道:“这事不急,到时候再说,今日就说到这里吧。”
散朝之后,刘正声与刘衍并肩而行,他不时偷瞄刘彧,悄声对刘衍道:“殿下方才出列,可吓得我心抖了三抖。”
“你以为我想请缨上战场吗?”刘衍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刘正声舒了口气道:“殿下没有这个念头,下官就放心了,不过这死间人选确实是够烦人的。”
见刘衍没有回话,刘正声又追问道:“殿下一会是直接回东宫还是……”
“回东宫,沉夏说有事找我。”刘衍简单利落地说完,就大步流星地往宫外走去。
马车行到半路忽然就停下了,刘衍掀帘去看,只见楚沉夏牵着两匹马堵住了去路,忙跳下车道:“你怎么在这?”
“这里和我们要去的地方比较近,正好这是殿下回东宫的必经之路,所以我在这等殿下。”楚沉夏说着将另一马匹的缰绳交到了刘衍手中。
刘衍虽不知道楚沉夏到底想做什么,但还是翻身上马道:“走吧,你带路。”
楚沉夏与他相视一笑,便带动胯下的马往远处跑去,直奔了半个多时辰,才被面前的一条小溪拦下了。
“殿下,看来我们得下马牵着马过河了。”楚沉夏回头看向刘衍,见刘衍欣然点头,便跃下了马背。
淌水时,楚沉夏得空从袖口中递出那份地图到刘衍手中道:“这是左望浒临死前交给我的,他说我要的答案就在地图上面。”
刘衍一面打开地图一面问道:“你问他要什么?”
“我就是想向他打听一下刘彧的身世,毕竟荣妃死了,这个世上知道他身份的人不会再有几个了。”楚沉夏说着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岸边,思绪顿时飘散了开去。
自到刘衍开口,才拉回了他的魂魄,“这地图上这么多地方,他有说是在哪里吗?”
“没有。”楚沉夏诚实道。
刘衍吃惊地停下脚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道:“他没说?他没说?!”
见楚沉夏不以为然地点头,刘衍皱眉道:“可是你看这图上,至少有四条河,五座山,这……这怎么找啊?”
“左望浒,左望浒,我试想,或许他将东西藏在了最左边的湖旁?”楚沉夏凑过去看了一眼地图,笑道。
刘衍将地图塞到他手中,恨恨道:“楚沉夏啊楚沉夏,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今天啊,我算是上了你的当了。”
“殿下还别不信,你看这地图上的山和河都是有规律的,我通过八卦阵推算出风水最好的位置……”楚沉夏兴致勃勃地说着这些事,却比刘衍不耐烦地打断道,“行了,行了,别扯这些,说了我也不明白,你就说往哪里走吧,跟着你走就是了。”
楚沉夏淡淡一笑,指着远处道:“按照地图上说的,淌过了这溪水,那里便有一处悬崖,绕过悬崖就能看到第一条湖了,也就是最左边的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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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朝阳陨落()
到了楚沉夏所说的地方,放眼望去全是林子,刘衍有些无奈道:“沉夏,你看这里,哪里像是左望浒藏东西的地方?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等摸清了地点再过来。”
楚沉夏扫了一眼四周,虽然这已经是他第十二次打量四周了,但他还是看得十分仔细,不肯放过一丝角落,终于点头道:“也罢,是我太自信了,确实有些草莽,这就回去吧。”
“对了,永明和半容还在司刑寺,我们不如顺道去带她们出来?”刘衍调转马头,提议道。
楚沉夏怔了一怔,没有回答,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刘衍却没有察觉到什么,自顾自道:“不管永明多恨我,我也不会和她计较,因为她这一生可以说是毁在了我手中。”
“其实殿下根本没有做错什么,和亲是两国的意思,战争是皇上的意思,殿下说到底不过是皇上扔出去的一把刀。”
刘衍听闻,忍不住勒马道:“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娶她的人到底是我,攻破鲁国,逼死鲁君的人也是我。如果让永明听到你方才说的话,她不知道该有多伤心,有些话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意义就不一样了。”
“我的确是个冷心肠的人,说到底,我和刘彧并没有多大的区别。”楚沉夏淡淡一笑,挥起马鞭不再有停留的意思。
刘衍只得苦笑追上他的马步,二人一言不发地到了司刑寺,陈止明见是刘衍到来。迎着笑脸道:“太子殿下亲自前来,下官惶恐。”
“跟我客气这套做什么?”刘衍说着笑呵呵地翻身下马。至他面前搂过他的肩膀道,“我们俩谁跟谁啊。”
刘衍分明感受到陈止明僵硬的身子。有捕捉到他脸上一抹一闪而过的尴尬,心里着实爽快了一把,哈哈笑道:“我们是好兄弟嘛,你别跟我客气,我也不和你客气。”
“是,”陈止明别扭地走了几步,忽然挣开了他的手,侧身驻步道,“殿下今日所为何事?不妨明说。我要是能办一定办到。”
“好兄弟,都说了不这么客气。”刘衍笑着又将他一把搂了过来,楚沉夏在他二人身后不住摇头,什么时候刘衍也变得这么会折磨人了?
陈止明再想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只好任其摆布,刘衍走了两步说道:“半容在司刑寺也有几日了,父皇的病还靠她医治,我今日来就是打算带她走。”
“这……”陈止明十分为难,沉吟了一声说道。“殿下如果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那我就马上放人。”
刘衍抽走了搭在他肩上的手,目光一冷道:“你什么意思?你当初不过是说带半容来问话,怎么现在就扣着人不放了?再说了。你抓人的时候向父皇请旨了吗?”
陈止明被他逼得哑口无言,只好咬牙道:“好……就听殿下的……”
还未说完,又听刘衍道:“顺带把永明也放了。我好一齐带回去。”
陈止明吃惊地抬头看他,心中暗想。顺带?你刘衍将我司刑寺看做什么地方了?什么人都能顺带带走?
“行不行啊?”刘衍催促道。
“这个恐怕不行……”陈止明挤出一丝笑容,说完这话。脸当即沉了下来。
“那我可不管,我今天来就是要带她们走的。”刘衍见他似有发作的意思,忙勾过他道,“你放心,出了什么事我担着!父皇要是怪罪下来,就说是我的意思,这总行了吧?”
说罢,又勾着陈止明往牢狱走去,待打开了永明的牢门,却得来她这样的一句话,“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做过的事,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会坚持自己的说法。”
刘衍不解地朝她走两步,抓着她的手腕逼问道:“你真的这么恨我?可是你应该知道的,你这样做就是以卵击石,根本奈何不了我?”
“是吗?你信吗?”永明冷笑一声,看向了楚沉夏,楚沉夏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永明退后了两步,冷眼看着面前的人道:“我可不信,我死去的父皇和哥哥也不会信的,我总归是要为他们报仇的。这天下,到底是你们的天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想找我报仇可以啊,你只要拿刀子捅进我的胸口,我死在你面前不就一了百了?你又何必连累半容呢?”刘衍说着又朝她走了两步。
永明这时已经退到了墙边,她眼中饱含嘲弄,开口又是与她格格不入的悲凉的声音,“他说的对,杀了你很容易,可是要让你痛苦地活着,才算是真正的报仇,你也该尝一尝那种苦痛的。就算我失败了,还有人会帮我报仇,他们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那样的话,就算我现在就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刘衍被她的神情触动,却还是冷静问道:“他们是谁?”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永明妖冶一笑,忽然从袖口抖出一柄匕首来,手臂一抬就要往刘衍挥去。
刘衍第一反应自然是后退,可是令他吃惊的是刀子并没有往自己身上砍的意思,转了个弯便刺进了她自己的心口,动作之流利到一气呵成,显然是事先有过准备。
“你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