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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夏目光一闪,追问道:“那你可曾想起些什么来?那左望浒死前留了地图给我,要我去找一些东西,可是地图实在太大了……”
“是在建康还是在金城?”
“是在五湖山那边。”
景旡皱了皱眉,低头想了半日,喃喃道:“五湖山那边……五湖山……对了,外公去过那边几次,好像也是去找什么东西。”
“那这么说来,外公显然也知道这地图了,难怪左望浒没有将明确的位置标出,原来是防备着外公。”楚沉夏恍然大悟,却有一些失落,这意味着自己又要慢慢去找了。
刘彧听完来人的话,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紧闭双眼道:“你去把他做了,做的干净点。”
“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你想让我怎么动手?”景旡靠在椅背上,抬眼去看他。
刘彧却没有睁眼的意思,只是淡淡道:“难道杀人一定要动刀吗?你明白的,杀人的办法有千万种,我现在信的过的人也只有你一人了。”
“如果我没成功,你是不是就信不过我了。”景旡追问道。
刘彧缓缓睁开双眼,足足盯了景旡十几秒,才道:“你很少失手,倘若你失手了,我这里再找不出第二人去做这件事。”
景旡点了点,准备起身往外走,刘彧忽然又开口试探道:“黎浮还好吗?”
“很好,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的。”景旡迎上刘彧探寻的目光,没有一丝逃避,而是平静地看着他。
反倒刘彧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佯装去看桌上的书道:“难道你不想为黎浮报仇吗?他与你这么多年师徒,你总该有些感情的。”
“你们都告诉我凶手是半容,虽然种种迹象也都显明了是半容,可我却不觉得。”景旡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刘彧果然追问道,“那你觉得凶手是谁?”
“我不知道,老头的仇家太多了,每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伤了人就跑,我去哪里找?”景旡见他紧绷的脸略微一松,便起身道,“既然你说事情紧急,那我先走了,免得误了大事。”
刘彧望着景旡远去的背影,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虽然景旡还不知道是自己为半容谋划的这一切,可他迟早是要知道的。不过转而一想,他在人世能存活的日子不多了,也就放下心来。
翌日,景旡不负刘彧所望,出色地完成了他交代的任务,从此世上再无徐之才这个人。刘彧也总算保住了自己的兵权,同时也准备进行下一步计划。
就在这个时候,八百里急报传到建康,朱云果然反了,郴州此时正处于内战之中。
朝野上下又为了此事掀起一阵激辩,令刘衍没想到的是,刘彧竟然主动提出要带兵去郴州支援。令刘彧吃惊的是,朝中大臣几乎无人支持他,就连先前支持他的那些大臣也在这个时候变了阵营。
更令刘彧崩溃的是,他的死忠党大臣们因为年迈,被刘衍批准告老还乡,硬生生将他们从朝堂上逐了出去。
面对如此变故,刘彧也免不了乱了阵脚,他有些求助地看向陈止明,陈止明接住他这一目光,到底还是出列道:“殿下,纵观朝野,现下能去郴州的大将已经没有多少了。因为这些年征战齐鲁,我宋国耗损的兵力着实多,或许远远比不上北魏的精兵。臣觉得此时应该派一名睿智的大将上战场,大皇子便是一个好的人选。”
“你说的很对,吞下北魏不能硬攻,要用计谋。”刘衍说着看了一眼刘彧道,“大皇兄手握建康重兵,大皇兄要是走了,那这建康该由谁来守护,所以这个人选还是得三思。”
“太子殿下说的是啊。”
群臣跟着附和,听得刘彧脸色煞白,他丝毫不能接受自己掌控的大局有朝一日会分崩离析,沦为刘衍的木偶。
他咬牙抬头问道:“那么,太子殿下觉得何人适合此战?”
刘衍正襟危坐,星光威严,大有一副天子的模样,他扫过在殿的所有大臣,最后沉声开口道:“我决定亲征。”
“什么?!”
“这……这……这怎么行啊?”
群臣一时议论纷纷,刘正声与陈止明等人交换了一番视线,缓缓点头后,猛地屈膝下跪道:“太子殿下万万不可,朝中大局尚未稳固,殿下若是出了一星半点意外可如何是好?”
“是啊,朝中能人武将还是有那么几个的,还请太子殿下三思。”
“望太子殿下三思!”
(。)
第二百五十四章 假死脱身()
“父皇。”刘衍跪在皇帝的床前,唤了他一声又一声,见他始终没有回应,忍不住抬袖去揩泪。
“哭什么?”
忽然听到面前的人开口说话,刘衍一惊,连忙抬眸去看他,只见皇帝冲他勉强一笑,就要起身坐起来。
刘衍帮他起身,又取过枕头垫在他背后,这才开口道:“儿臣听陈公公说父皇睡了好几日,可是儿臣实在太忙了……”
“朕明白的,你一个人不容易,朕除了睡在这里什么忙也帮不上。”皇帝说着拍了拍刘衍的手,忽然又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六月二十七了。”刘衍老实回道。
皇帝点了点头,浑浊的老眼闪了一闪问道:“北魏是不是有动作了?”
“还没有,只是朱云已经反了,这时候郴州已经起了内战。”刘衍说着顿了一顿,低下头道,“父皇,现在朝中正是大将缺乏的时候,所以儿臣想……”
“你想亲自出征?”皇帝一眼便识出了他心中所想,见他点了点头,皇帝苦涩一笑随即摇了摇头道,“你这傻孩子,看来还是得父皇帮你才行。”
刘衍不解地看着面前的人,摸不清他笑容的含义,不知如何回答,只得重重点头。
倘若那时候刘衍知道,皇帝为了帮他而去吃那损害龙体的药,寿命短暂地只有三个月,那他一定不会答应的,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然而皇帝大病痊愈,重归皇位这样的消息一传出去。无不是全民振奋,诸臣欢喜的。由此也可以看出皇帝这些年治理南宋的成功。民心和臣心他都得到了。
在刘正声的谏言下,皇帝将御林军的兵权归还给了杨尹。刘彧在朝中的权势一下子便被架空了。与此同时,他得知一个消息,他在江湖中的势力已经被王铨鸣重新夺了回去。
一时间,内奸外敌打乱了他所有的步伐,刘彧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停地去想到底是谁出卖了他,却也想不出来。
“你找我来?”
刘彧有些疲乏地抬眼去看面前的人,示意他坐下道:“是,我找你来有些事情要问问你。”
陈止明应声坐下。扫了一眼满桌的佳肴,苦笑道:“这该不会是鸿门宴吧?你不会是想毒死我吧?”
“我为什么要毒死你?难不成你心里有鬼?哈哈哈……”刘彧笑着打趣道,可任谁都听得出来,这个笑话着实无趣。
陈止明端起酒杯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举向刘彧道:“谁的心里没点鬼?难道你就没有?”
“当然没有,因为我就是鬼。”刘彧故作严肃的样子,一下子逗乐了陈止明,陈止明大笑之余,却觉得自己眼角有些湿濡。
“好。你是鬼,先干为敬。”陈止明说着向他敬酒,仰头便喝了下去,当中苦涩也只有自己能体味。
刘彧并没有举杯的意思。而是紧紧看着陈止明道:“你为何要背叛我?”
陈止明脸上的笑容骤停,他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却听刘彧问道:“既然你知道我疑心你。那么你为什么还要来?为什么还要饮下这杯中的酒?你明知这饭不会吃的那么舒服。”
陈止明等咽下杯中的酒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既然你问我,那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杀我父亲?”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刘彧无声叹了口气,往后一靠问道。
“伯牙鼓琴。志在高山。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善哉,洋洋兮若江河……”陈止明却没有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一边比划一边唱起曲子来。
刘彧心口猛地一震,双手忍不住攥紧,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终于忍不住吼道:“够了,别唱了,是我先背弃我们的友情,我没有资格质问你!”
“可是!我的江山我的王朝,这一切我都没有办法抛开,这是我从一生下来就决定好了的,我容不得有半点损失。你知道吗,我输不起,我刘彧输不起的。”
陈止明却只顾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末了将酒杯往墙壁一掷,在支离破碎声中起身质问道:“这江山对你来说就有那么重要吗?无论死再多人都无所谓吗?你踏着你身边人的尸体走上那龙椅,难道你的内心真的就没有半分不安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心里的那点宏图大志都被这些权势给蒙蔽了!你早已不是人了,你就是鬼,折磨所有人的恶鬼!”
刘彧对于他的控诉,已经几近绝望,沉默了许久忽然问道:“你和东宫串通起来算计我?那些事都是你说出去的?那些大臣也都是你策反的?”
“是。”
“那是谁告诉你,是我杀了你父亲。”刘彧目光一闪,狠狠盯着陈止明,不愿意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陈止明嘲讽地看着他道:“是景旡,你看你身边已经没有人支持你了,你只有你自己一个人。”
听到景旡二字,刘彧只觉得浑身血液一下子冲上脑子,愤怒?失望?都无法形容他的心情,在那一刻,他觉得世界背弃了自己,可当他抬眸看向陈止明的时候,他却又恢复了平静。
因为他清楚地捕捉到了陈止明眼中的一丝得意和报仇后的欣喜,一下子明白过来,那不过是陈止明的离间计。
“我不能留你。”刘彧忽然开口道。
陈止明点了点头,装作无所谓的模样道:“我早知道你不会留我,我虽然死了但也好过你一个人活着,身边所有人都背弃了你,你不觉得自己活得很可怜吗?酒里有毒,我一早就知道了,因为我太了解你了。”
说完这话,他轻蔑了看了一眼刘彧,便起身往外走去,却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但还是勉强扶着墙出去了。
下楼梯,出了酒馆之后,陈止明便栽倒在地,吐出一大口血来,一旁的马夫见状连忙将他扶进了马车。刘彧见马车行驶起来,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马车内,陈止明抬袖将嘴角的血迹擦去,低声对一旁的人笑道:“还是殿下想的周到,事先让我吃了解药,出门的时候又吐点鸡血,应该能够瞒过刘彧了。”
“嗯……委屈你与徐大夫前去城外过一阵子,城外我都打点好了。到时候只要对外宣称死了,等刘彧的势力一除,我就让你们官复原职。”刘衍正色道。
徐之才和陈止明连连点头道:“我们都听太子殿下的吩咐。”
马车在拐弯处停下,几人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便走进了一旁的住宅,由前门走到后门,众人才发现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刘衍将他们送上马车,亲眼看他们离开,才放心地翻身上马往东宫奔去。
等在东宫外的刘正声有些焦急,不停地来回踱步,看到刘衍策马往这边赶来的时候,心里的紧张更加无以言表。
“怎么样?”
刘衍将缰绳递给一旁的侍卫,对刘正声道:“进去说吧,免得我见到沉夏又再说一遍。”
“大哥,你怕什么?我认识刘彧这么多年,他的性情秉性我早已摸清。”两人走至中殿,还未入殿,便听里面传来激烈地争执声,不由得驻足而立。
“我跟你说了,刘彧这个人太阴险,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你这么做无疑是找死。”楚沉夏粗着脖子说道,这不知道是他第几遍这么说了,便是他自己听了也觉得烦。
景旡余光一闪,瞧见了刘衍的衣角,忙压低声音道:“别说了,殿下来了。”
刘衍和刘正声有些尴尬地走了大殿,讪讪解释道:“我们不是存心要偷听你们说话的,是刚巧路过,路过……”
“殿下想多了,这本就不是秘密,不值得偷听二字。”楚沉夏道。
刘衍见楚沉夏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转而对景旡道:“不管怎么样,如果你想的法子太危险,攸关你的性命那么还是换一种方法吧。我们不是刘彧,为了皇位就要牺牲身边的人。”
“殿下,清醒点吧,就算为了心中那点底线不愿意杀人嗜血,但是踩着身旁人的尸体是无法避免的。水至清则无鱼,只有这过程太过残忍,殿下将来才会明白什么是得来不易,一个国家要拼尽多少人命才能守住。”景旡见刘衍也这么说,不免有些失望,忙追了两步道。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