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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卫术铭,他们所知不多,庆王自然是第一个想要拉拢他的人,当日就亲自携礼去尚书府祝贺,只可惜当日来祝贺之人多的简直要把尚书府的门槛踏破,庆王因此没说上几句话,只能遗憾而归。
更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卫术铭竟然赞同刘衍的停战之术,在皇帝面前大力附和,而皇帝最终也被他说服,终于同意停战议和。
刘衍目的以达,按理说应当上书回鲁国,可他却迟迟没有动静,皇帝心里清楚的很,倒也不急着逼他回鲁国。
刘衍却整日坐立不安,原本想让陆执去找解救楚沉夏的证据,可想到他前几日小心翼翼的样子,又不得不放弃这一想法了,只好亲自走了一趟司刑寺。
牢狱中,光线昏暗,难以看清狱牢中囚犯的样貌,刘衍只觉得每个人都蓬头垢面的,连衣服都一模一样,乍看之下,根本认不出来,心中忽然闪过换死囚的想法,但马上又压了下去。
直走到最后一间牢狱前,刘衍一眼便识出楚沉夏了,他一个人占据了一处角落,正闭目盘膝而坐,神态自然,与其他或蜷缩或耷拉着头的囚犯差别甚大。
“沉夏。”刘衍叫道,却惹得所有人将目光投过来,唯独楚沉夏缓缓睁开双眼。脸色平静。
刘衍又看着他慢慢站起来,不疾不徐地走到自己面前。轻声说了一句殿下,动作安之若素。语气悠然自得,惹得他忍不住讽刺道:“看来是我太着急了,你在这里过得很自在啊。”
楚沉夏低笑了一声,随之眼角瞟向一旁角落的几名囚犯,刘衍捕捉到他的目光,也跟着看向那边几名囚犯,只是眼珠还未转过去,听到楚沉夏开口,又转了回来。
“殿下是来我这找线索的?我倒真有一点线索要告诉殿下。那天有人诱我入屏风。我虽然没有瞧见她的模样,但是那人穿的一双金丝绣花鞋却是极精致的。”
“你这时候还有心思和我说这个?”刘衍有些不满地打断他。
楚沉夏忽然手一扬,示意刘衍凑近,这才刻意压低声音道:“那种绣鞋不是寻常人家所有的,也不是市井中能买到的,像是宫女穿的鞋。”
刘衍温热的手碰到冰凉的东西,心中一颤,随即不动声色地将他递过来的东西牢牢攥紧,抬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去查的。”
楚沉夏点了点头,侧过身往角落走去,目光无意中往旁边望去。囚犯中的一人忙将目光移开,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刘衍走在这暗黑长道中,被牢狱中无数道怨恨的目光盯得脊背发凉。快速走出司刑寺,到了马车上才打开手中的字条。
白纸黑字。刘衍觉得十分好奇,这纸笔他从何而来。又如何当着众人悄悄写下呢?
仔细一看,只见纸上写着密密麻麻地几行字:
麻沸散,罂粟三钱,茉莉花根一钱,当归一两,菖蒲三分。这种药只有在张名堂买的到,一般是口服为主,从未有过闻之即中的先例。将这种药发挥到极致的,我目前只想的到,医药世家徐家。
刘衍看到最后几个字,脸色颓变,将手中的纸条拧成一团,丢出了马车,半容出身徐家,虽名孙,但自小便长在徐家,更是徐熙的亲传弟子,与徐家的关系显而易见。
如果徐家已经参与了某个皇子的夺位之争,那半容……是不是就是他们徐家派出来的一枚棋子?
琅琊王氏、鲁国公主、医神弟子,难道他身边的人就不能以一丝真诚坦然相待吗?为什么个个都要和他作对?他刘衍这些年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几时做过一件坏事?竟兴师动众这么多人,处心积虑地来接近他,谋害他,将他置之死地。
“去太医院!”刘衍隔着厚重的车帘,扬声道。
马车急急转弯,未多时,一阵尖锐的马嘶声后,又急急停了下来,刘衍十分诧异地掀起车帘一角看去,只见马背上的少年趾高气昂道:“叫你们家主子给我让道。”
“你小子,知道马车里坐的人是谁吗?要我们给你让道,你这不是说笑呢吗?”马夫鄙夷回道,手中的缰绳一甩,马车继续行驶了起来。
那少年咬了咬牙,手中长长的马鞭一挥,竟往车夫身上招来,车夫惊呼一声,吓得直闭眼,那少年见了不由得哈哈大笑。
可他只笑了一半就顿住了,目光怔忡地落在一只从车帘后伸出来的手,手背青筋暴起,同时也将他的马鞭牢牢抓紧,任他怎么用力,都拉不回去。
那少年十分生气,大怒道:“我可是前车骑将军现兵部尚书卫术铭之子,你敢扯我的马鞭?信不信我回去就告诉父亲来治你的罪,定要治你一个抄家之罪。”
话音刚落,车夫已经被他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话骇得浑身乱颤,抄家之罪?难不成还抄……抄当今圣上吗?
正要开口告诉他,车内的是当今太子殿下,车帘后突然传来一阵肆意的笑声,“哈哈,抄家?你义父不过是一个兵部尚书,还轮不到给别人定罪,你这女娃娃,小小年纪就这样泼辣,当心将来嫁不出去,害得你义父愁白了头发。”
她见自己的女儿身被当场揭穿,觉得十分丢脸,尽管当时除了车夫和刘衍并无她人,但她仍觉得丢尽了脸面,红着一张脸将马鞭愤愤一丢,飞快地掉转过马,“蹬蹬”跑远了。
刘衍将马鞭拿在手中仔细观察,墨色的长鞭与寻常马鞭有所不同,鞭头是稀有的木头制成,上面的刻痕混乱,似乎是要遮掩什么。指腹用力按在凹下去的图案里,翻转过指腹一看,依稀可辨,是一朵梅花。
马车只行了一会又急停了下来,刘衍感觉到外面似乎有不少人,想到还在牢狱中的楚沉夏,不由得烦躁起来,正想掀了车帘冲出去。
卫术铭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了过来,“敢问车内是何人?听小女说,她的马鞭在你那里?小女年幼无知,我回去定会严加管教,这马鞭是我亲手做给小女的,还望你归还。”
刘衍觉得十分奇怪,一小小马鞭竟值得他尚书大人亲自来讨要?仔细地将马鞭从上到下看了个遍,也看不出什么来,这才掀帘下车。
还未抬眼便听见面前几人“唰唰”下马,齐声道:“下官卫术铭,徐之才参见太子殿下。”
刘衍听到徐之才三个字忍不住抬眸看去,自己要找的不就是他吗?徐之才,徐熙之孙,此人医术精湛,并怀有仁爱之心,同时又力争上游,年纪轻轻不过十九岁便做了那正五品右院判之位。
只因旭王一出生就带了病,皇帝特命徐之才倾心治疗旭王,而卫术铭又负责教导旭王武艺,时间一长,两人自然走到一起。
刘衍将马鞭拿到面前,仔细地看了两眼,见卫术铭有些紧张,便笑着递还给他,又转而看向徐之才,问道:“徐大夫,我近来身体有些不适,还想请你到马车上为我诊脉。”
徐之才第一反应并不是思考,竟然是看向了卫术铭,卫术铭显然注意到了刘衍紧盯的目光,自然是假意忽视徐之才的视线。
徐之才微微一愣,只好回道:“好,殿下请。”
刘衍转身返回马车时,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而对卫术铭道:“卫大人就不必等徐大夫了,诊完脉,我自然会差人送徐大夫回去。”
“是。”卫术铭低头行礼。
徐之才在刘衍对面坐下,一双眼睛在他脸上扫来扫去,这才伸出手去搭刘衍的脉,一面又从容问道:“殿下哪里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
按在他命脉上的手指微微一怔,徐之才诧异道:“可我见殿下脉象和缓有力,不仅没有病反倒是身体好的体现啊。”
刘衍将手忽然一撤,徒留下徐之才僵硬的手指,冷冷道:“我得的是心病,徐大夫又怎么看得出来?我看,倒不如给我开服麻沸散,好好地睡一觉,这药,徐大夫可随身带着?也省得我去太医院取了。”
徐之才脸色煞白,紧张到连眼睛都不敢眨,总算憋出一句话来,“这种需要煎制过的药,不适合随身携带,所以我并没有带着。”
“是吗?我可是听说,这被你徐大夫妙手制过的麻沸散,只要往空中一撒,被人吸入口鼻,当即中药,比服下的药效还要快呢。”
“噗通”一声,徐之才跪倒在他面前,颤着嗓子道:“殿下明察,下官不是刻意隐瞒不说,下官实属无奈啊。”
刘衍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坦白,并没有多大情绪,也没有表现出相信的意思,只是淡淡道:“徐大夫不必如此紧张,起来说话。”
“是……下官,下官前几日遇到一个人,那个人给我一张古传的秘方,上面记载了一种药粉,只要人吸上些许,就会神志不清,失去行动的能力,正是麻沸散的另一种制成方法。我与他做了一个交易,他将此秘方赠与我,我便将制好的麻沸散送给他。”
徐之才脸部微微抽搐,目光一紧,仿佛在回忆什么,随即不安道:“后来,我听说,死者的衣袍上携有我制成的麻沸散,我担心被陛下责怪,所以就将这件事瞒了下来。”
刘衍抓住他话中的重点追问道:“那个人是什么人?”(。)
第一百零七章 代罪替死()
刘衍风风火火地回到东宫,陆执看到他这样子,惊奇道:“殿下,出什么大事了?”
“去把全竖给我找来。”刘衍语气焦急道。
陆执见陈阙紧跟着进来,身后还带了不少士兵,更加不解道:“全竖怎么了?他刚才向我告了假,去城东了。”
“他去城东干什么?”这话却不是刘衍问的,而是陈阙问的,陆执不安地吞下口水,喉咙滚动道,“说是这几日骨头痛,去找他信得过的老大夫看病去了。”
陈阙立即转身指挥道:“你们几个去城东找人,此人极其狡猾,不定是听到风声就想逃,你们几个去各个城门守着,还有你们几个去市井里找,留下的,去搜他的房间。”
眼前的一堆士兵转来转去,一下子消失不见了,陆执彻底懵了,诧异道:“殿下,到底怎么了,全竖做了什么,他对殿下可是十分忠心啊,做事从来不马虎,虽然人有点小机灵,可是为人忠厚,不会做出不利殿下的事的。”
刘衍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就是他借着我东宫太子的名义,利用徐之才为他制药,杀人栽赃,陷害沉夏。”
陆执见刘衍气愤转身,忙跟上去道:“不可能,全竖是信佛之人,从来不杀生,更别提杀人了,我看这件事一定是搞错了。”
冲到全竖房内的士兵不一会就冲了出来,十分欣喜地拎着一茶壶跑到了陈阙面前,刘衍瞧见。忙疾步走了过去,凑过去一看。还真是一茶壶。
士兵将壶盖打开,解释道:“殿下、大人。请看,这茶壶中的水并就所剩无几,那全竖将药粉一股脑倒到了茶壶中,因此粉末都结块了。”
陆执纠结地挠了挠头,始终不理解,为什么全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全竖最后是在城门口被士兵抓到的,带回司刑寺的时候是被抬回去的,只因当时他还想逃,便被狠狠打了一顿。
刘衍听闻全竖被抓。又火急火燎地亲自赶到司刑寺,陈阙亲口告诉他,那全竖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
起因,还是为了那萱娥姑娘,他侥幸见过萱娥一面,从此便陷入泥沼,不可自拔,终于有一日,在被狠狠拒绝后。便埋下了报复的种子。那日,正好撞见门外偷偷摸摸的楚沉夏,顺势栽赃给了他。
事情到了这里,刘衍便不再关心。不等楚沉夏被放出来,又急着赶回了东宫,之后又急着进了皇宫。向皇帝上书回鲁国。
这过程,竟是一口气也没歇。等楚沉夏回到东宫时,刘衍已将马车一应准备好。只等着他来了。
楚沉夏吃惊地看着东宫门口蓄势待发的队伍,哭笑不得道:“殿下,你再着急也不至于着急成这个样子啊?真的不打算让我进宫拿些东西吗?”
“你的东西我全都帮你拿了,你看看,可有落了什么?”刘衍将马车中的包袱递了出来,楚沉夏却没接,而是爬上了马车。
刘衍笑着将包袱放好,他自然知道楚沉夏刚才的话不过是随口一说,他全部的行李也不过是几本书罢了,有什么东西是会落下的?
“难怪殿下要我在司刑寺沐浴更衣,原来是好准备一切,及时离开建康啊。”楚沉夏打开包袱,将那几本书翻来覆去地看。
刘衍往后一靠,轻声叹气道:“诶……可算是结束了,你也不必看了,这书是一本都没少,都在。”
“殿下觉得事情都结束了?”楚沉夏将书重新放回包袱,故作不经意地问道。
“你什么意思?我知道,你又